利益至上的世界,资源太过重要。
争机遇,争强者的庇护,争长辈的看重,修士必争。
云家谁人不知,云渊的秉性诡异莫测。有时他笑,不一定真是在笑,可能下一秒就会把你废掉手足!
“但愿你不会自尽。”
云渊蹲下身,温柔地抚摸着鸠鸟的腮帮,而后将手,搭在了鸠嘴中的长刀上。
话音刚落,他那极其狰狞的瞳孔,死死盯住方牧。
砰!砰!砰!
电光石火间,接连三刀落下!
街道的青石板剧烈动荡,碎得尘土飞扬,劈得方牧整个人陷入地面,几乎只露出了一个脑袋。
“好可怕的刀!太快了!”
“快刀云渊,不负盛名!”
“这才几个月不见,他的刀法更为凌厉了,看来在斗兽场修炼的这段时间以来,云渊实力有所精进!”
“这家伙太强了,幸好生在了我们云家……”众人惊呼连连,纷纷避让。
有跳上屋顶的,有退到百米开外的,更有甚者,退到身后的河流另一端,于桥梁边隔岸观火。
要知道,这还只是云渊随意出手所造成的破坏力!
倘若一旦动真格了,这一带的建筑,恐怕都将覆灭,云渊发起狠来,可不管那些有的没的!
也就是云家家大业大,赔得起,无辜遭殃的他人敢怒不敢言。
“收回刚才的话。”云渊站于鸠背,傲然漠道。
整个出刀的过程,他都未曾下过地面,仅仅只是刀芒之锋,便一个照面将方牧打入地下。
“是我错了。”
方牧咧了咧嘴,似笑非笑道:“你这张臭脸,比你的鸟还难看。”
砰——!
一刀再度落下,将整个街道劈出了一道三尺宽的缝隙!
“他死了。”
一名云家的年轻女修,做出了判断。
在这一刀下,就连他们都不见得能挡得下来,更别提是一个炼气期的小子了。
就在众人都心照不宣,认定方牧死无全尸时,云渊却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借羽剑一用。”
鬼魅般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云渊反应出奇的迅敏,回头便是一刀,却落了个空,刀芒一瞬而过,掠至一家茶楼,将其劈成两截。
乍一看,似削断了整栋茶楼的天灵盖,露出里面原本的面貌。
一男两女死得无比凄惨,三名与此事毫不相干的外人,殃及池鱼,面目全非。
哒……哒哒……
三五颗黑白棋子,自茶楼二楼跌落而下,滚滚落地。
“关!!!!”
鸠鸟发出尖锐的鸣声,剧痛无比。
它的翅膀血流不止,鲜血染红了羽翼,不断扑腾,竟一时间失控。
云渊怒不可遏,脸色无比阴沉。
地面上,方牧手中持着一根染血的羽骨,神色平静,身上连一丝灰尘都未曾沾染。
“居然没死?!”
不少远处观战的云家众人惊愕。
再一看,尘灰散去的地缝深处,那一具僵硬的“方牧”尸体,哪有想象中半点血肉模糊的模样?
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那具属于方牧的尸体,化作真气丝丝。
随后,一丝丝真气随风凝聚,像极了一个‘我’字,而后逐渐消散于天地间。
“假身?!”
众人大惊失色,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荒谬的一幕!
这世上哪有什么真身假身一说?
人体玄奥,炼制人体的那些禁术,也仅仅只存在于古时的炼气士摸索时期,经过这么多年的改朝换代,早就公认肉身无法分身,倒是神识可以做到,别说分一了,只要神识强大,抽出三五缕都是可行的。
可一个炼气修士,哪会有神识!
简直闻所未闻!
“看来,这小子身上有不少秘密啊……”天空中,诸葛松低声喃喃。
方牧收回朱青毛笔,低头瞥了一眼从鸠身上取来的羽骨。
这根羽骨称不上粗大,算是鸠骨中偏小的一根了,也正是因此,他才盯上了翅膀的部位。
一来,可使云渊失去鸠这具能飞行的兽宠坐骑。
二来,这剑……也有了。
“古人诚不欺我,鸠与鸡相类,连骨都是空心的,甚好。”
对于这根临时‘借’来的新剑,方牧颇为满意。
甚至都不用打磨,剑尖锋利至极,因为他取骨的手法,乃是硬生生的掰断,鸠骨为空心,如此一来,断口处自然尖锐。
方牧掂量着手中的羽骨剑,惋惜道:“只是可惜,这玩意是没刃了。”
他每说一句,云渊的脸庞便会抽搐一下。
“鸡……”
云渊的脸色比猪肝还要黑,怒火攻心,甚至都想拿刀拍死眼前这个该死的虫子!
这可是鸠!
鸟类中的罕见灵兽,经过他多年心血培养的鸠!不是什么狗屁野鸡!
这个跳梁小丑,简直该死!
该死!
………………………………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他到底在做什么
当!当!
云渊一手快刀极其凌厉,怒焰滔天的他将方牧劈了个当头棒喝。
方牧被震的手都发麻。
倘若不是因为赋予了真气,这羽骨剑根本撑不了几刀,毕竟都能被他掰断,更不用说面对云渊的刀了。
但方牧……没有更多的选择!
除非玄铁剑未损。
可真正的玄铁武器,哪有那么好寻,那些个躲在远处观战的云家一行年轻小辈,倒是有那么几柄,可也不是那么好夺的。
他们不动手就谢天谢地了,方牧又岂会主动去钻狼窝?
“你的手可没你那张嘴厉害。”云渊嘴脸勾起一抹嘲笑,讥讽连连。
的确。
方牧的手抖个不停,很难想象,一个剑修的手竟会抖得这般严重。
“力量太强了。。。。。。”方牧暗自皱眉。
人体玄妙,速度与力量绝对挂钩,也就是说,当一个人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那么他的力量也会极其威猛,相反亦是如此。
纵然是放眼世俗界,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四肢发达的大力士,速度方面被人诟病。
充其量,可能身法不够敏捷就是了。
快刀云渊,力道极其凶猛,当出刀速度快到一定的境界,所造成的破坏力,不容小觑!
“身为炼气期,竟能挡住我两刀,不得不说,你有那么三两分我年少时的模样。”
对于这点,云渊倒是高看了方牧一眼。
这个该死的家伙,固然狂妄了些,但多少还是有点本事的,不过……
也就那样。
说罢,云渊从负伤的鸠鸟背上跃下,平稳落至地面,手心朝下,长刀隔空悬浮,上下颤鸣。
“破空刀!”
云渊右手向前微微一削,长刀冷不丁甩动,刀芒掠去的速度,一度破了音速!
极其尖锐的声音,自夜空下疯狂涌动,在这一刀下,就连空气都被划破!
呲呲呲……
雷电跳动,于方牧身躯缠绕。
这一刀来的太快,以至于无从闪躲,若是以骨剑抵挡方牧固然做得到,可是……恐怕是接不下!
雷体!
此体,并非特殊体质,而是方牧常用的护体功法,也是他最为强大的护体法!
以气化雷,万邪退避!
不惧百兵,不畏术法,魑魅魍魉,神魔鬼怪皆无从下手,百毒不侵!
砰砰砰砰砰……
破空刀芒绽放的刹那,街道沿途一路周围的建筑皆倒塌,化为废墟,引起一阵地动山摇的轰鸣!
而方牧,则是身处这道破空刀芒的最中心地带!
“没死?!”
云渊脸上闪过一丝惊愕,这时,染血的骨剑已近在眼前!
他内心惊疑不断,但也没把方牧的挣扎反击放在眼里,手心一沉,握实长刀,随手便是一斩!
嗤的一声。
鲜血疯狂喷涌,方牧的胸膛被劈开一道巨大的可怖血口,伤口自小腹直到咽喉下,十分骇人。
“不行,境界差距太大了……”
负伤之下,方牧果断放弃这来之不易的一次机会,爆退数步。
他低头瞥了一眼自身的伤势,脸色有些苍白。
雷体固然厉害,可对真气的消耗也是致命的,以至于顺气丹恢复真气的速度,都远远取代不了雷体的消耗速度,拍马不及。
硬抗一招破空刀,已经抽掉了他丹田内三成的真气,哪还敢不断维持。
雷体刚一闭,不巧就刚好撞到了对方的刀口!
“还不死?”
云渊的脸色逐渐有些挂不住了。
他可没忘,还有那些个旁系的废物们,正在远处观望,接连好几刀都没能灭掉这个炼气期,脸上自然无光。
狂躁的盛怒之下,云渊暴起冲去,刀光尽显!
一刀!十刀!百刀!
他的刀越来越快,犹如狂风骤雨般,压迫得几乎让方牧喘不过气。
起初,全身心高度集中的方牧,还能凭靠着本能与战斗经验,做出数次预判云渊出刀的角度,从而避之。
可随着云渊愈发狂躁,刀速不断提升,已经不是方牧能苦撑的范畴内了。
“咕咚!”
避开一刀的同时,方牧不忘往嘴里塞下一颗顺气丹。
“你这只该死的老鼠!”云渊都快气疯了。
无论他怎么出刀,总会被对方有惊无险的侧开躲闪,就仿佛能够提前预知一般。
这百刀下,也只是伤到对方。
这便是刀的弊端所在。
剑杀人,招式多端。
可刀想杀人,只会存在两种极端,要么一刀劈死对方,要么好半天都杀不死对方。
刀战弱,无论是一刀腰斩,还是从头到脚一刀劈成两截,都是极其生猛的。
可面对难缠的敌人……
只能从弱点上下手,砍不掉脑袋,几乎很难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
对此,云渊自然心知肚明。
可对方既不是什么实力强劲的天骄,也不是经验老道的那些资深高厚的筑基,只不过是一个炼气!一个弱到不能再弱的炼气期小虫子!
“这么想活命?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云渊冷笑,手中的刀仍然未曾停下。
这个场面他再熟悉不过了,刀走刚烈,以压制对敌,等到对方穷途末路的那一刻,便是结束战斗之时!
嗤……嗤嗤!!
一不留神,方牧又接连中了三刀,右腿一刀,后背两刀!
他能护住致命的弱点部位,却腾不出手,顾忌肉身的其他地方。
“伤势……不太妙……”
“再等等……”
方牧嘴唇无比苍白,整个身子都在哆嗦,极其寒冷,死死咬牙强撑。
尽管如此,他仍然盯着云渊手中的刀。
嗤。
方牧侧身时,左手手臂又中一刀。
他身上的鲜血,不断滴落,尽管如此,方牧依旧保持着清醒,不曾出过一剑,只是一味的退让。
“他到底在做什么?”
天空中,诸葛松白眉紧锁,不知方牧是为何意。
逃,是一定逃不掉的。
他相信,方牧不可能会不清楚这个局面,可既然逃不掉,为何不尝试着反击?
饶是想破脑袋,诸葛松也想不明白,这小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给我死!!”
云渊眼疾手快,高高跃起,刀忙十丈,顺势劈下!
这一刀,带着肃杀之气!必斩之势!
轰——!
蓦然,一道无形的风暴,于方牧体内响彻,他抬头,直视那半空中刺眼无比的刀芒,再无惧色!
“突……突破了?!”
诸葛松从芭蕉叶上猛地站起,目瞪口呆。
他如同见鬼,不可思议骇然出声:“难道说……方才他是一边顶着突破的集中,一边再抗衡云家那个小子的刀?!”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可惜用错了人
炼气期,巅峰!
方牧真气疯狂涌动,丹田扩张数倍不止,不借任何药效,不靠任何外力,于战斗中突破,真气纯净无瑕。
此乃炼气期中,最强,没有之一。
“这不可能!!”
云渊瞳孔收缩,竟一时间乱了刀法。
战斗中突破?
这事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放眼整个南陵,天骄众多,群雄并起,从来就没哪个人,能做到于战斗中途,临时突破修为境界的!
倒是有极少的修士,生死存亡关头,大彻大悟,突破瓶颈,可那也是战斗结束后,活下来后才突破的。
“真的突破了,是炼气巅峰的气息没错!”
“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家伙……见鬼了!”隔岸观火的众人,大跌眼镜。
先前,他们险些一度认为,方牧会死得不能再死。
可直到现如今,仍然还留有一口气!
扪心自问,换做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勉强撑过几刀不死,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要知道那可是云渊!灵虚下的顶尖天骄之一!
“理论上来说,战斗中是可以突破的……”
有人沉吟片刻,皱眉思考道。
他此话一出,立马遭旁人反驳:“不可能的!突破本就有风险,闭关都不见得能成功,突破的过程更是十分艰难,又怎可能在战斗中突破?!除非……”
“除非,这家伙能一心二用!”
得出这个结论,众人仍然难以接受。
一心二用,不难。
可这他吗是左手画方,右手画圈的事情吗?!
到了突破的关头,哪个不是找一处僻静的地方,不是准备十足,稍有不慎便会突破失败,甚至走火入魔!
诸如突破途中,被人无心打扰到,从而导致失败的例子,不在少数。
别人被敲个门,就会乱了心神。
这家伙倒好,生死关头了,忙着手中的死战,还能在暗地里控制自身体内的丹田、经脉、心神,进行着境界突破……
你说你跟个小瘪三打也就算了。
这你妈是云渊啊!
比你高了好几个境界的筑基强者,且是筑基中能越级战斗的存在啊!!
“也就是说……他方才的抗衡,并未出全力?”
一名体型微胖的云家旁系,下意识出声。
其他人纷纷沉默,这种怪物级别的妖孽,先前,自己竟然还在争他脑袋的归属权?拿来让自己试炼?
老祖这不坑人吗?!
……
“你砍够了?”
见云渊停下了手中的刀,死死盯着自己,方牧不由道。
他晃了晃手腕,还行,手臂虽被伤,但影响不是很大,还能出剑,并未不可接受。
“呵……呵呵呵……”
云渊低着头,让人难以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还从未有人敢如此轻视我云渊,你是头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突破了又如何,仍然只是个炼气,炼气筑基两重天,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这就是我的全部实力了吧……”
说罢,他猛地抬起头,鬓发间露出诡异的眼睛!
他的瞳孔,从原本的鲜红,逐渐转变成褐色,眼球上的一粒细小斑点,偏移了些许。
雾水散去,夜尽天明。
天清气朗,风和日丽,微风荡漾,大山环绕谍影重重。
已是剑修朝思暮想的马蹄村。
“牧儿,你长大了。”
父亲方兴平佝偻着含辛茹苦的背,抽着旱烟,自屋里走来。
他伸出手,欲当拍拍肩。
咻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