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这是怎么了?
秦熠知担忧不已的紧抿着薄唇,喉结上下滚了滚,瞥了一眼好友,示意好友别开口,云祁了然的点点头。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三刻钟过去了……。
屋子里寂静得很是压抑,只有三人或浅或粗重的呼吸声。
云杉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整个人的情绪也变得暴躁起来,那神色,似乎随时都会崩溃了似的。
秦熠知眼眶泛红,炕桌下的手紧攥成拳,心里好似被铁爪死死紧握住了一般,锥心刺骨的疼,又憋闷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那一句“我帮你想办法让你回到原来那个世界”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他可真是自私。
自私到了极点。
看着她痛苦,看着她内心备受煎熬,他却一直不敢去正视,也不愿去正视,更不愿放开她离开。
就这么看着她一天天的精神萎靡下去,就这么看着她被逼的即将崩溃,这真的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秦熠知在心里问着自己。
忽的。
云杉整个人就好似被抽光了所有力气一般,神色颓然,抱头的双手也咚一声垂落了下来,死死咬住下唇,布满血丝的眸子眼泪啪啪的砸落在炕桌上。
云祁看着嫂子变成这个模样,不知所措的看向好友。
怎么办?
秦熠知艰难的咽了咽,随后伸出有些僵硬的手臂,轻轻揽住她虚软无力的身子,颤抖得有些厉害的唇瓣,好一阵后才发出声音来:“……云杉,你……你若是想……。”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
云杉身子一僵,猛的抬头看向丈夫。
两人无言的对视了好一阵。
不能告诉他。
绝对不能告诉他。
若是她能想起那和尚的样貌,若是能让云祁把那和尚的样貌画出来,那么,她绝对会告诉他,然后和他一起想办法的。
可是现在不行……
那个和尚很是怪异。
明明她之前清楚的记得那个和尚的样貌,可刚刚,她却什么都想不出起来,似乎脑子里对那个和尚的那些样貌记忆都被抹去了一般。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和尚极其不简单。
在没有画像的情况下,若是告诉了夫君,也只会让夫君跟着一起揪心,一起提心吊胆。
思来想去。
云杉选择了不说。
做出了选择后。
云杉目露惊喜,展颜一笑,移开视线急忙看向云祁:“我终于想起来了,我……我娘她是椭圆形的脸型,柳叶眉,鼻子小巧挺拔……。”
云祁开始画脸部形状,然后又在草稿纸上把眉心和眼型画出来,让云杉一一的查看是否是她心目中的样子,待确定后,云祁再把五官一一画了进去。
时间,一点点的流走。
约一个时辰后。
和云杉前世母亲有着*成相似的画像,终于画好了。
云杉欢欢喜喜的接过画像,开心的同云祁道谢:“谢谢了,下次你回来,嫂子保证把五斤肉干都给你弄好,再给你弄一盘香辣排骨给你。”
“嘻嘻,这就好,这就好……”云祁开心的笑说道。
云杉抬头看向丈夫:“夫君,夜已深,我们回去吧。”
秦熠知笑望着妻子,点了点头,下炕穿上鞋子后,秦熠知便再次背着云杉离开,而云杉一手拿着画像,一手执伞。
朦胧的灯光之下。
云祁站在房门口看着好友两口子离开的背影。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总觉得……
总觉得嫂子刚刚的情绪转变,有些过于……过于奇怪了些……。
秦熠知夫妻回到卧室后,云杉满脸欢喜,宝贝的把画像看了又看,随后无比珍惜的放进了柜子里。
一转身。
便看到丈夫目光直直的望着她,云杉心里一紧,随后瞬间就红了眼眶,面露愧疚,自责的哽咽道:“夫君。”
“嗯?”秦熠知走了过去,牵住了她的手。
“我是不是很不孝?我,我居然连娘的样貌都差点记不起来了。”云杉带着浓浓的哭腔哽咽说道。
粗粝的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红着眼真诚的说道:“……你很孝顺,你只是太想你了娘了,太想太想了,你太过于愧疚和自责了,你的内心深处,你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娘,你才会不敢去面对她,所以你刚刚才会想不起来,不过……后来你变得勇敢了,于是你终于又想起来了。”
妻子刚刚前后不同的反应,一定是这样的。
这是来自于秦熠知的推测和猜想。
听着丈夫的话,云杉泪如雨下的扑进了丈夫的怀里。
这一晚。
秦熠知以为妻子有了丈母娘的画像,抑郁了多日的妻子这是要想通了。
却不知。
云杉的心里却越发的惶恐不安了。
……。
前些天。
皇帝宣召秦濓携子进宫。
可当皇帝抱着满心的期盼,兴奋的心情看到那秦臻后,顿时就感觉一盆冰水从头上浇了下来。
体内的那一股燥热,顿时就被泼灭了。
皇帝本以为。
镇国公那老匹夫的曾孙子,秦熠知的亲侄子,长相应该和两人有些相似,哪知道,这孩子五官和气质,没一样和镇国公那老东西以及秦熠知相同。
瘦巴巴的小身子,肤色蜡黄,神色憔悴,脸上还流下了很多坑坑洼洼的痘痕,举止畏缩,小家子气的很,没有镇国公和战神的半点风采。
这么一个小乞丐似的丑八怪,病秧子,皇帝完全没兴趣。
于是一句“孩子身体还未痊愈。”便让秦濓把秦臻带了回去,半点都没提秦臻身体若是养好后,让秦臻给四皇子当伴读的事儿。
皇帝不提。
秦濓心中自是暗喜。
他和妻子所生的长子能得以保住,内心自然是万分欣喜,但面上却不显,一脸的失望和难过,皇帝也假装没看到。
带着儿子进宫回来后。
高度紧绷的精神一旦放松了下来,秦濓便病倒了。
这一病。
便缠绵病榻了十多天都没好彻底。
皇宫中。
这些天皇帝的情绪很是焦躁。
最后一批派去西川追杀镇国公的人,到如今却半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最后这一批人,肯定又全部被镇国公那老东西的人给尽数灭掉了。
皇帝在御书房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着。
来顺站在一旁,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皇帝阴沉着脸,重重的坐回到了龙椅之上,伸手揉了揉有些头疼的太阳穴,发现并不管什么用后,烦躁的一巴掌重重拍打在书案之上,朝着来顺发脾气:“你个狗奴才,你是死人吗?直挺挺的站在那儿瞪着那么大一双眼睛,看不出朕身子不舒服吗?”
一听这话。
来顺吓得噗通一下就重重的跪了下去,忙不迭的跪地磕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还不赶紧滚过来给朕摁摁头?”
“是,皇上,奴才这就来,这就来。”
来顺连滚带爬的起身,微微弯曲着腰急忙忙走了过去,站在龙椅的右侧,双手飞快的搓动着,摩擦生热,待双手的掌心和指尖都热乎起来后,才敢伸手替皇帝摁压脑袋。
皇帝靠着在龙椅之上,任由来顺给他按摩。
不得不说。
来顺按摩还挺有一手的。
力道适中,每次摁压得皇帝头皮和额头以及太阳穴很是舒服,刚刚一阵阵剧烈跳痛的脑袋,疼痛顿时就缓解了一些。
脑袋不那么疼了。
皇帝便又开始为镇国公那老东西的事儿发愁。
镇国公有无成功逃到西川?
西川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秦熠知可有什么异动?
皇帝现在是半点消息都没。
忽的。
皇帝想起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眸子刷一下就睁开了。
以前本想着西川那地方穷山恶水,还专出刁民,而且人烟稀少,秦熠知去上任时,没钱,没粮,没人,日子必定不好过,秦熠知日子不好过了,他和父皇心里就舒爽了,于是也就没多注意西川的动向。
如今想来。
西川现在的问题严重了。
秦熠知自从开春之时被派到西川后,西川那地方,就再也没有传出半点消息到京城来了……。
没有消息传递出来。
这意味做什么?
这意味着秦熠知去了西川后,刚到不久,就把西川那穷山恶水专出刁民的地儿,给守得固若金汤,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了。
要知道,当日秦熠知去西川的时候,父皇可是什么都没给秦熠知拨的。
在西川局势这么严峻的情况下,秦熠知居然能很快控制了西川,这样的人,这样的能耐,实在是太可怕了。
一个秦熠知已经够他头痛的了,可若是镇国公那老东西和秦熠知汇合了,老狐狸小狐狸加在一起后,必将后患无穷。
得趁秦熠知羽翼未满之时,尽快彻底铲除才行。
可是……
用什么办法才能名正言顺的派兵攻打西川?
同时。
还能让秦熠知和镇国公那老匹夫,被全天下百姓敌视和唾弃呢?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
镇国公和秦熠知在民间的声誉和威望都很高。
只有相处了两全其美的办法才能动手。
皇帝皱眉绞尽脑汁的想着。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忽的。
皇帝激动得猛的一拍书案。
“砰~”
来顺吓得手一抖,手上摁压的动作一顿,吓得脸色大变,刚要跪下去请罪之时,皇帝却满脸喜色的站了起来,激动的搓动着双手。
“来顺,快,快去派人宣召秦濓即刻进宫来见朕。”
“……是,皇上。”
第133章祖父,答应我就说我回那个世界了
秦濓神色蔫蔫的躺在床上,即便是身上盖了两层厚厚的被子,但还是感到寒彻透骨的冷,因为,身边的位置空荡荡的,再也没有她躺在他的身旁了。
这些天。
他有些失眠。
儿子终于能彻底逃脱皇帝的魔抓了,这让他很是高兴,可在高兴的同时,想到皇帝这些天对他的不理不睬,想到那些假借前来探病,实则是来探底看他是否真的在皇帝面前失宠的朝廷官员,他就忧心的食不下咽寝不安席。
接下来。
他该怎么办?
秦濓看着帐顶,感到很是无措和迷茫。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在房门外止步,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叩叩叩~”
秦濓面色阴沉的看向房门口,情绪暴躁的寒声怒骂:“滚~不是告诉你们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前来打扰吗?”
门外的秦南和秦东身子一僵。
两人对视一眼后。
秦南小心翼翼的急促道:“主子,宫里来人了,皇上派庆德公公前来传召您即刻进宫去。”
皇上传召他?
一听这话。
床上病怏怏的秦濓眸光顿时一亮,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了,面色绯红,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后,不敢置信的颤声确认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回禀主子,皇上派庆德公公前来传召你即刻进宫去。”秦南恭敬的声音里也透出了轻快和欢喜。
毕竟。
主子若能得到皇上的看重,他们这些下人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秦濓得到确认后,整个人兴奋得顿时就掀开被子,利索的翻身下床:“秦南,快传素月过来替我束发。”
“是。”
片刻后。
秦濓穿戴整齐,便急忙忙的出了房门前往前厅。
庆德坐在那儿,正喝着好茶,心情颇好的等着。
这秦濓出手大方,等会儿塞给他的荷包肯定和上次一样颇有重量。
刚想到这儿。
庆德便看到秦濓走了进来,放下茶盏急忙起身迎了过去,笑意盈盈道:“奴才给秦公子请安。”
秦濓哪敢受这太监一礼,忙不迭的闪身避开,同时伸出双手搀扶着庆德起身,动作飞快的从衣袖里掏出荷包塞进了庆德的手里,压低了声音,悄声忐忑且激动的询问:“庆德公公,皇上今日传召我进宫,您可知是为何事?”
庆德把荷包放进衣袖,笑眯眯的看着秦濓,随后凑近秦濓的耳旁悄声道:“应当是好事儿,皇上让干爹派人来传召您时,奴才在御书房外隐约听到了皇上愉悦的笑声。”
听闻此言。
秦濓悬吊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皇上心情不错那便好。
他真怕皇上这次传召他进宫,是因为那逃出京城的老匹夫,亦或者是那煞星又闹出了什么令皇上不开心事儿,于是皇上传他进去撒气呢。
秦濓感激不尽的看向庆德:“多谢。”
庆德忙不迭的摇头:“秦公子客气了,时辰也不早了,秦公子这便随奴才赶紧进宫去吧,皇上还等着你呢。”
“公公所言甚是,我这便随你出发。”秦濓点点头。
秦濓跟随庆德公公刚刚离开。
楚姨娘便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皇上又派人来传召儿子进宫的消息,一时喜得眉开眼笑,都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皇上可算是又终于想起她儿子了。
前些天。
臻儿那不争气的东西被儿子带进宫去,居然都没能有本事让皇上留下他给四皇子当伴读,真真是没用。
一想起大孙子那满是痘痕的脸,一想起大孙子那蔫蔫的憨憨样子,心里就堵得慌。
一场水痘。
秦臻不仅样貌毁了,持续了几天的高烧,现在似乎脑子瓜也不怎么灵光了。
她这唯一的孙子,只怕是要废了。
思及此。
楚姨娘气闷的撕扯着手里的帕子。
不行。
得赶紧让濓儿再尽快娶个填房回来,再生几个孙子才行。
……。
半个时辰后。
秦濓满怀激动与忐忑的来到了御书房门外。
“秦公子,还请在门外等候,奴才这便进去为您通传。”
“多谢庆德公公。”
庆德进去了片刻后,秦濓便看到来顺开门走了出来:“秦公子,快进去吧。”
秦濓感激的看向来顺,随后在来顺的引领下走了进去。
皇上把来顺打发了出去,并让来顺和门外的太监远离书房,去了院子外面守着,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秦濓觉得今日之事肯定非同小可,内心很是激动:“学生秦濓叩见皇上。”
皇帝坐在上首的龙椅之上,面上看不出喜怒,语气淡淡:“起来吧。”
秦濓磕头谢恩:“谢皇上。”
起身后,低垂着眸子没敢直视龙颜。
皇帝直直看着秦濓,好一阵都没说话。
秦濓虽然没有抬眸,却能感受到皇帝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
皇上不开口。
秦濓这心里就越发的没底了。
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庆德公公说,皇上在让来顺公公派人前来传召他的时候,心情似乎很好,为什么此时却……。
难道……
是皇上在考验他?
秦濓内心忐忑不安的猜想着。
忽的。
头顶上方传来皇帝冷冷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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