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身旁同样脸色难看至极的奶娘:“裘嬷嬷,控制好你的情绪,派人去把二皇子,三皇子,三公子给带来,等会儿过来与本宫一起用膳。”
平日里。
皇后一般都是把几个儿女叫过来在她的凤栖宫一起用膳,所以,此刻叫人去把几个儿女叫来,也不会太过于惹人怀疑。
今日是皇子公主们的休沐之日,几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此时正在御花园里玩儿呢。
“……”裘嬷嬷一张满是褶子的脸,还有那朝下耷拉着的唇角不住的颤抖,张了张了张嘴,点了点头:“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小竹,去门外守着。”
“是,娘娘。”小竹咬住下唇,点头急忙领命。
裘嬷嬷和小竹两人,作为贴身伺候皇后的奴婢,主子活不成,逃不掉,她们也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这个时候叛军围城,她们即便是想逃也插翅难飞。
毕竟。
如今京城被秦家军层层包围,皇宫的宫门封锁,她们又能逃去哪儿呢?
此时。
皇帝浑身犹如一滩烂泥似的瘫坐在龙椅之上,面若金纸,唇角丝丝血迹不断涌出,金黄色的龙袍之上,胸前染上了一大片刺目的猩红。
来顺站在皇帝龙椅右侧的下方位置,握住佛尘的手力道之大,指关节都泛白了,紧抿着唇,眸子里一片认命的死灰之色。
御书房里。
此时一片死寂。
寂静且压抑沉闷得令人窒息。
半刻钟过去了。
一刻钟过去了。
龙椅之上的皇帝抬眸缓缓转动着幽深不见底的双目,看向一旁的太监,语气极其反常,轻飘飘的淡淡道:“来顺。”
“皇上,奴才在。”来顺立即跪在地上。
“去给朕拿一套干净的龙袍来。”
“……是,皇上。”此时此刻,来顺心底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待来顺离开后。
皇帝目光有些空洞的看向御书房门外,片刻后,幽幽的开口命令:“如风。”
“属下在。”
“多带一些人,去把朕的皇后,四妃,还有朕的儿女们……都给朕带来。”
“是,皇上。”
正假装不知秦家军已经兵临城下的皇后,太子,以及皇后的贴身服侍的宫人们,在看到一个陌生男子带着近身保护皇帝的御前侍卫长,以及二十多个带刀侍卫闯入凤栖宫,皆是脸色大变。
皇帝这是要干嘛?
要在破城之前杀了她们娘几个殉国?
还是说……
还是说皇上会派人护送她们娘几个暗中离开?
皇后又惊又怕又怒又带着些许期盼,浑身不住的颤抖,太子也满眼惊恐的看向闯入的这些人。
“属下参见皇后娘娘,下属奉皇上口谕,前来请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二皇子,三皇子,三公主前去御书房一趟。”
“姜大人,可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为什么皇上突然……”皇后揣着明白装糊涂,勾起一抹牵强的笑问。
话还未说完。
便被侍卫长打断:“回禀皇后娘娘,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娘娘,太子殿下等人立刻随属下走一趟。”
“……”太子衣袖下的双手紧攥成拳,指甲都刺破了手心。
一旁的二皇子见这阵仗,一颗心也慌乱的噗通噗通狂跳。
知晓此时什么也问不出来的皇后,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本宫这就随你们去。”
三公主还小,还以为父皇是想她们了,这才派人来叫她,当即就开心的从凳子上蹦跳下来:“母后,父皇这么忙,珍儿要把桌上最好吃的糕点给父皇送去。”
说完。
一双小胖手便端着装有糕点的盘子,眉眼弯弯的看着母后和哥哥们。
“公主,你还小,端着盘子不好走路,不若奴婢……”裘嬷嬷伸手过去想要帮忙。
一旁的皇后抬手制止并笑说道:“裘嬷嬷,这是三公主对她父皇的一片孝心,就让她自己端着吧。”
跟随了主子这么多年的裘嬷嬷,还有小竹,瞬间秒懂并退至一旁。
皇后带着儿女们,在二十多个侍卫的护送下,坐上步辇去了御书房。
等皇后等人抵达御书房时。
四妃已经分别带着各自的公主跪在了御书房等候她们的到来。
当皇后看到跪着的四妃还有几个公主之时,垂下的眸子里,瞳孔猛的一缩,一股寒意从心口瞬间传至四肢百骸。
“臣妾参见皇上。”
“儿臣参见父皇。”
更换了一身龙袍的皇帝坐在龙椅之上,脸上带笑朝下方的妻儿抬手:“都起来吧。”
母子几个谢恩起身后。
三公主便端着糕点盘子一脸笑意的哒哒走了过去:“父皇,这是女儿给你带来的糕点。”
皇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起身走到女儿身前,伸手点了点女儿的鼻尖,神色和蔼的问:“朕的珍儿可真孝顺,这是你自己想着要给父皇带的?还是你母后和哥哥提醒你带来的呀?”
“是珍儿自己想给父皇带的,因为这个糕点是珍儿最最喜欢吃的,父皇这些天这么累,经常都忘记吃饭,所以珍儿就想带给父皇吃。”小姑娘脸颊红红的,眸子里透着儒慕以及崇拜和心疼之色,软糯糯的说道。
听闻此言。
皇帝眼中的神色越发的柔和了,伸手揉了揉女儿的脑袋:“珍儿是个乖孩子。”
下方四妃见三公主和皇帝这么亲昵,一个个也是心中又不忿,又羡慕的不行。
这四个妃子,出身低,在宫中也没有经营起什么人脉,所有此时还不知道一个时辰前,秦家军已经兵临城下的消息。
虽然四人没收到这个消息。
但却还是察觉到了此时皇帝叫她们过来这事儿上的反常之举。
不过。
虽然一个个心中极其疑惑不解,但却碍于皇帝的威严而不敢开口询问。
皇后迈步走到皇帝身前,先是嘘寒问暖的询问了皇上的身体以及有无用膳后,这才进入正题。
“皇上,今日您叫我们来是……”
皇帝一手牵住珍儿的手,一手大力握住皇后的手,神色严肃的看了众人一眼,随后看向门外,语气认真缓缓道:“逆臣贼子秦熠知,一个时辰前已经带着大军兵临城下了。”
众人一听这话,皆是心中大骇,脸色大变。
皇帝的余光似乎一点都没察觉到身前他这几个女人,还有儿女们的惊恐眼神:“朕叫你们来,是要带你们一同前往京城的城墙之上,与朕一起鼓舞将士们的士气,带头与乱臣贼子对抗……身为齐乾皇朝的皇室中人,我们要与齐乾皇朝共存亡。”
皇后浑身一僵,随后抑制不住的剧烈颤抖着“……”
太子垂下的眸子里,闪过憋屈和不甘的狠厉之色:此时还不是时候,再忍一忍。
下面的四妃,还有几个稍微大点,知晓死亡意味着什么的公主们,吓傻了,吓懵了,随后发出一阵阵凄厉的绝望哭嚎声。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贤妃瘫倒在地,直接就吓尿了,哭声震天且不断的摇晃着脑袋。
“皇上,臣妾愿意陪同皇上一起上城墙,但熙公主才三岁,她还什么都不懂,带上城墙了哭哭啼啼的也碍事儿,不若皇上就让她留在皇宫里吧?”德妃是个聪明的女人,跪直了身子,含泪望向皇帝,很快就做出了抉择。
她来皇帝的妃子,不管是秦熠知也好,还是那些地方势力最后攻占了皇宫也好,她都逃不过一死。
可她唯一的女儿尚小,才刚刚三岁,不谙世事的年龄,而且,秦熠知此人虽是窃取大乾皇朝的逆臣贼子,可秦熠知此人却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女儿留在皇宫,还能有一线生机。
皇帝看向德妃的眸光一寒。
“哗~”一声,皇帝伸手从侍卫腰间拔出长剑,眸光狠厉的一剑砍在了德妃的脖子上。
德妃发出一声急促而短促的惨叫,随后便倒在了地上,砍断的动脉不住的朝外喷血,德妃身边的女儿,还有另外三妃子以及几个孩子,皆是被这一幕吓得或崩溃的惊恐惨叫,亦或者是吓得直接就傻了似的,还有几个吓得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就晕死了过去。
皇帝把手里的长剑哐啷一下丢在了地上,眸光寒冷的看向他那些吓得脸色惨白的妻妾儿女们:“身为齐乾皇室的人,享受了齐乾皇室多年锦衣玉食的待遇,就得与齐乾王朝共进退,共存亡。”
“……皇上说的是。”皇后颤抖着唇,硬着头皮跪下附和了皇帝的话。
“儿臣愿与父皇,愿与齐乾皇朝共存亡,死,也要死得其所,也要有骨气,有气节的站着死。”太子也紧跟着跪下表忠心。
其余没晕过去的人,在看到德妃的下场后,也纷纷开始表忠心。
皇帝不置可否的看了妻妾儿女们一眼,随后拿着他的宝剑,让宫中的侍卫们把晕过去的宫妃和他的儿女们一起带上,带着被他强行留在金銮殿上“议事”的诸多大臣,然后在宫中禁卫军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的出宫并赶往京城的城墙之上。
第258章 恋童癖去死吧
雨,宛若牛毛般稀稀疏疏从天空洒落下来。
京城的百姓们都沉浸在战神大人即将破城入京,推到腐朽的齐乾皇朝,建立新朝并带着他们过上好日子的振奋人心狂喜之中。
杜大河手里握着望远镜,看着远处城墙之上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帝,还有那皇后已经诸多嫔妃已经皇子公主们,杜大河有些懵,不禁纳闷的对身旁云军师问道:“狗皇帝这是要干嘛?”
“狗急跳墙,想痛快的自我了结呗。”云祁放下望远镜,一双桃花眼微眯,冷嘲的讥讽说道。
秦熠知透过望远镜看着城墙之上的皇帝,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躲藏在空间里的云杉,此时也眉头紧锁。
要知道。
那狗皇帝可不是个善茬,即便是今抱着赴死的决心上了城墙,估摸着临死前,也会想方设法的狠狠摆他们一道。
毕竟。
齐泰那狗皇帝当年在当太子之时,在生性多疑的先皇手底下,可是被提防,被怀疑,被打压得只能一味的隐忍沉默求生。
不在沉默中爆发。
就在沉默中变态。
齐泰便是后者。
忽的。
云杉心口猛的一阵狂跳。
“熠知,那狗皇帝该不会是抓了城中老弱妇孺作为要挟,从而来阻挡我们攻城吧?”
秦熠知通过耳机听到妻子这满是担忧的揣测,薄唇紧抿,双眸微眯的看向城墙。
狗皇帝用百姓作为威胁来阻挡秦家军攻城,这还并不是最令他忌惮的。
他最最忌惮的是……
是担心齐泰反其道而行之……
云祁侧头看着好友面无表情的脸上,眸子里透出的担忧和冷沉之色,想了想,意有所指开口低声道:“齐泰已经死到临头了,他继位后的这几年,所作所为,那些残忍的手段,种种行事堪比一条疯狗,嫂子曾经说过‘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百姓们的心里都是知晓好歹的。”
一个视人命如草芥且手段残暴的末代暴君。
临死之前宛若疯狗一般乱咬的污蔑之言。
誓问又会有多少人会选择相信呢?
秦熠知神情萧杀的看向远处的城墙之上,片刻后,收回了视线,看向云祁:“如今,我们只能速战速决。”
云祁赞同的点点头。
一旁的杜大河点头同意。
秦熠知看向杜大河:“立刻整队,做好攻城准备。”
“是,战神大人。”杜大河领命后,即刻便去安排。
城墙之上。
皇帝听着城墙之外远处秦家军中传来的号角之声,看着秦家军正在整队,再看看城墙之上密密麻麻的守军。
宛若木偶一般一动不动矗立着,直直看向远方黑压压的秦家军正不断朝着城墙这边靠近,唇角挂着极其诡异至极的笑。
皇后,来顺,还有皇帝身旁周围的朝臣,皆是被皇帝这反常的笑吓得心里莫名一寒,浑身顿时就窜起一股寒意。
这末代暴君想要干嘛?
秦家军在距离城墙三十丈开外便停止了前行,最前面的秦家军将士们,皆是一手持盾牌护住他们自己,护住那些重要将领们。
秦熠知夫妻两人,以及军师云祁三人站在高高的巢车之上瞭望前方的城墙,催动内力,秦熠知浑厚的声音,一条条数落齐乾皇室,以及现任皇帝的种种罪名。
“齐乾皇室昏庸无能,容不得有功之忠诚良将,更视百姓之人命如草芥,为了一己私利,派遣禁卫军伪装土匪杀害无辜百姓,一意孤行下旨让丽城和兰漠城撤军,企图引蛮夷入关,视中原无数百姓的性命于不顾,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等残暴泯灭人性的皇朝,不应该继续留存。”
秦家军的将士们立刻振臂高呼。
“杀了狗皇帝,杀了狗皇帝。”
“杀了狗皇帝,杀了狗皇帝。”
喊杀之声,震耳欲聋,气势骇人。
皇帝脸色很是难看。
秦熠知挥动旗子,示意秦家军安静。
霎时。
下方的秦家军在见到巢车之上的挥舞的旗子后,顿时齐齐禁声了。
秦熠知:“城内的将士们,你们是愚忠的继续助纣为虐?还是弃暗投明随我一起还给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我秦熠知在此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来考虑,来了选择,你们选择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城墙之上的将士们听到战神大人这一番话,很多墙头草心里都开始动摇了。
继续助纣为虐,下场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愚忠齐乾这个残暴的末代皇帝,即便是死了,他们也只能落得个流传千古的骂名。
若是现在回头是岸,虽然当初他们在朝中与镇国公以及战神为敌过,但战神大人心胸开阔,即便是取代齐乾后,若是战神大人要了他们的命,但至少还有一丝希望能保住他们家人的命。
思来想去。
此时此刻。
不仅仅是皇帝这边的将士们,朝臣们心动了,就连皇帝的那些禁卫军,那些心腹们也不仅动摇了。
皇后和太子母子对视一眼,太子唇瓣微动,刚想开口,却看到他母后投射给他的一抹制止的眼神。
太子只得暂且唇瓣紧抿。
虽说皇帝抱着必死的决心,可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呢?尤其还是执掌天下,玩弄权术,站在全力最顶端的皇帝呢?
溺水之人。
哪怕明知道岸边的那一根稻草不足以把他救上岸,可心里依旧会仅存一丝能获救的渺茫希望。
皇帝霸气十足振臂高呼:“齐乾的好儿郎们,逆臣贼子秦熠知刚刚那一番话全是一派胡言,这只不过是他捏造出来污蔑皇室,并依次来窃取齐乾的江山而已,他们祖孙两人早就存了谋逆之心,将士们,你们可知为何会爆发百年难得一遇,还持续长达三年之久的灾难年吗?”
城墙之上的将士们:“?”
城墙之上的朝臣们:“?”
城墙之上的皇后太子母子两人:“……”
城墙之下的秦家军们:娘的,这狗皇帝临死前居然还想要搞事情。
秦家军的将士们一个个气得不行,若不是战神大人没有下令,他们真想现在就推着云梯冲过去,爬上城墙把那胡说八道的狗皇帝给剁成肉泥。
虽然狗皇帝的话还未说完。
但云杉已经摸清楚了对方的目的,顿时气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