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说,这叫——恩威并施。
王氏扬起高傲的下巴,蔑视的望着余氏深深一叹,下一秒,老脸上就挂着慈母般的笑,走到正难受得直落泪的余氏身旁,拉住余氏粗粝的手,苦口婆心的劝说。
“香椿呐~不是娘故意刁难你,娘也是为了这个家好,为了你好,常言道:少是夫妻老是伴,这人上年纪,尤其是男人……那方面肯定就比不得十*岁的壮小伙,这老大白天在地里那么辛苦的干活,晚上你就让他好好休息,今后你若是再这么不知轻重的折腾压榨老大,娘可真就要让你们分房睡了……。”
余氏听着这话,气得浑身发抖。
却又不敢反驳,只得含泪委委屈屈的一脸受教点点头:“娘,儿媳知错了。”
“知错就好,今后做事可要有分寸才行,你可是咱们言家的长房长媳,底下弟弟妹妹们都看着你呢。”
“是,婆婆。”
老虔婆……。
现在如此羞辱她,折腾她,早晚有一天,你这老虔婆会落在我手里的。
要知道,她可是长房长媳。
就算今后分家了,这两个老不死也是要跟他们过日子的,到时候,可就是她余氏翻身当家作主了。
院门口。
言正文见老爹久久没说话,于是也跟着一瞬不瞬的往向外面,同时又焦急的问了一遍:“爹,你可看到什么异常了?”
言传根此刻整个人靠在院门门框上,神情木愣愣的望着前方,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爹?”言正文觉得自家老爹有点不对劲儿,下意识的伸手轻轻推了推。
这一推。
本就浑身虚软靠在门框的言传根,直直一头就朝地面栽去,等言正文觉察到不妙之时,伸手去扶已经来不及了。
“啪~”言传根重重的摔倒在地。
“爹……”言正文脸色大变,忙不迭的蹲下身去搀扶老爹。
“老头子,你咋地啦?”王氏听到重物倒地的声音,又听到大儿子的惊呼声,吓得心肝一颤,忙不迭的端着油灯急忙走了出去。
屋子里熟睡的几个孩子,也被这尖叫声吓醒了,一个个陆续的摸索着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当众人借助油灯看到言家老爷子时,皆是吓得惊慌失措。
只见言传根此时脸色煞白,双眼无神,就跟丢了魂儿似的,浑身也哆嗦得极其厉害,就好似在打摆子般的剧烈抖动着,裤裆处还湿了一大片。
“爹,爹你怎么了?”
“爷爷,呜呜~爷爷你这么会变这样了?”
“老头子,你这究竟是咋的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言传根哆嗦着唇,惊恐的直往儿子怀里缩:“鬼,鬼……有鬼……。”
“鬼?”言正文一脸莫名。
“爹该不会是中邪了吧?”余氏嘴快的下意识道。
这夜半三更的,着实容易见鬼,要是没有见鬼,这老头子怎么会一个劲儿的说着有鬼?
“鬼,鬼……”言传根抓住儿子的衣襟,不断的重复着这一个字,最后双眼一翻,紧绷的身子一软,便晕死了过去。
顿时。
言家村这一晚就没个消停了。
言传根家的哭嚎声,惊呼声,求助声,声声汇成一片,引来了言家村村民的围观。
叫的叫大夫。
抬的抬人。
挤满了大半个院子的村民,此时皆是议论纷纷。
“之前我被村子里的狗叫吵醒,但我那时太累,迷迷糊糊翻身又睡过去了,后来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有‘哒哒哒’的跑动声,我吓得没敢起来看,哪知道居然是闹鬼。”一个汉子后怕的拍着胸口,悄声的同身旁的村民嘀咕。
“幸亏你没起来,要不然,今晚吓尿吓晕的人就是你了。”另一个汉子庆幸的看着对方。
“也是,幸亏我没起来查看。”
“言传根也是倒霉,年纪一大把了,胆儿还这么大,居然敢一个人大半夜的站在院门,鬼不找他找谁?”
“该不会是言家缺德的阴损事儿做太多了,这才惹怒了厉秀才和言家老三前来报复吧?”
“十有*还真有能是……。”
村民口中所谓的“哒哒哒”声,只不过是秦诚下山后,骑着马穿过言家村时的马蹄声而已。
而言传根之所以被吓晕。
完全就是因为他自个也知道,他平日里做多了亏心事儿,自个心虚,再加上凑巧看到秦熠知背着云杉,在若隐若现的月色下,恰巧从他前面那一户人家的屋顶朝他这边疾驰飞来。
而在言传根的眼里,那就是一团巨大的模糊鬼影直朝他扑来,一眨眼又诡异的消失在眼前,只感觉到一阵鬼风从他身前略过,这才以为见了鬼……。
最后的最后。
言家村深夜丑时闹鬼一事,很快就传得十里八村人尽皆知了。
……
就在言家村闹得人心惶惶之时。
秦熠知背着云杉很快就抵达了言家村村口外的大路上。
“回去照顾好两个孩子。”秦熠知交代着秦忠。
“是,大人。”秦忠临走前,担忧的深深看了云杉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老天保佑。
一定要保佑厉云杉平安无恙。
要不然……
情窦初开的大人,可怎么能承受得住又克死一个女人的事实,而且克死的,还是大人真心喜欢着,并且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
要是厉云杉死了,大人这一辈子真的会孤独终老的。
秦熠知背着云杉骑马快速的前行。
云杉屁股下垫着厚实的棉被,并不觉得有多颠簸,可她此刻小腹实在是太疼了,这一颠簸,就越发的难受了。
一路上,痛得直哼哼。
秦熠知每听到云杉一声痛吟声,心里就一抽抽的疼。
为了时刻能查看云杉的身体状况,于是把云杉从后背上解下来,抱在身前,让她和他面对面的坐在马背上。
云杉痛得直抽抽的看向秦熠知,问:“怎么了?”
厚实的棉被紧紧包裹着云杉,并挡住了迎面吹来的寒冷夜风。
秦熠知摁住云杉的脑袋,压向他的胸口。
“我想时刻看着你,乖,靠在我胸口,睡一觉很快就到县城了。”
痛得连嘴都不想张的云杉,脑袋在秦熠知宽厚的胸前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角度靠上去,闭上眼,忍耐着小腹那一*的抽疼。
砰砰砰~
耳廓下,是他急促而有力的心脏跳动声。
头顶上,是他喷出的炙热气息。
如此近距离的和一个男人贴身相处,这是前世今生,云杉从未有过的。
感受着他双臂紧紧夹住她身体,稳住她身体的有力臂膀;听着他急促的粗喘声,迷迷糊糊的云杉,心里猛的一阵悸动。
还未来得及深想,又被小腹那突来的搅疼转移走了注意力。
一路上,秦熠知每隔一小会儿,就会同云杉说说话,亦或者是低头用脸去感受一下她的呼吸。
一个多时辰后。
秦熠知和云杉终于抵达了县衙后院。
管家伍叔一看大少爷这满脸是血的样子,吓得当即就腿软差点站不住了:“大少爷?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之前秦十九回来,让他连夜找大夫,压根就没有仔细交代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所以管家还以为是自家大少爷出啥事了。
云祁看到秦熠知第一时间,就焦急的冲到了秦熠知的身旁。
当看到好友怀里脸色惨白,且满脸冷汗的女人时,一切都悟了。
“快抱进客房。”云祁急忙道。
“都赶紧跟上来。”秦熠知犹如铜铃般大的充血眸子,凶神恶煞的看向大厅里的十多个老大夫。
老大夫们看着这满脸是血的大胡子县令,皆是吓得两股战战,背着医药箱只得硬着头皮的跟了上去。
病患可千万不要是什么不治之症啊~
要不然……
他们这一群老家伙,搞不好可就没法全须全尾的活着离开了。
掀开被子,动作极为轻柔的把云杉放进了床榻之上,摸了摸云杉微微汗湿的后背,让管家那了一块干净的汗巾,替云杉垫上,以免她受寒。
飞快的做完这一切后,替云杉盖好被子柔声询问:“可还疼得厉害。”
云祁看着好友这对云杉的态度,心底又是一叹。
看来好友总算是开窍了,也认定了这个女人。
只是……
希望这一次,这厉寡妇能福大命大,能熬过这一关。
云杉死死咬住下唇,疲倦的朝秦熠知微微颔首:“……还是很疼。”
“别怕,县城里这么多大夫都请来了,你一定会没事的。”秦熠知捏着衣袖替云杉擦去额上的冷汗,出声安慰。
随后便坐在云杉双脚处的床沿,厉目射向十多个鹌鹑似的老大夫。
“她小腹疼得厉害,已经疼了约三四个时辰,近两个时辰内痛得尤为厉害,挨个的上前看看,究竟是何病症,诊完脉赶紧商讨个对策出来。”
“……是,大人。”本县城医术最为精湛的孟老大夫,战战兢兢的上前探脉。
这一抹脉,这孟老大夫的脸上神情,顿时就精彩得无法形容了。
剧烈抽搐的嘴角,抖动得极其厉害的胡子,瞠目结舌的诡异神情,以及怪异的目光在秦熠知和云杉脸上来回扫视着。
秦熠知见大夫这反应,心,猛的就是一沉。
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艰难的嘶哑开口:“庸医,滚,下一个来看看。”
“是~”第二个马大夫抖着声,哆嗦着上前探脉。
这一摸脉,脸色的神情,就跟刚才第一个替云杉诊脉的孟大夫一样一样的。
“说,她究竟是怎么了?”秦熠知厉声怒问。
两个老大夫被子惊雷般的怒吼声,惊得身子皆是一颤,随后齐齐抬头看向县令大人,两张老脸红得像个猴屁股。
“回,回禀大人,这位夫人她,她并无大碍……只因身体底子太差,可能平时月事来时,又没有好生将养,没有忌生冷之物,这才导致月事来时经脉不通,并引发小腹剧烈疼痛。”
听到大夫这话,站在一旁揪心担忧不已的云祁,差点被这神转折弄得当即喷出一口血来。
老管家也被闹了个大红脸。
尴尬啊!
真他娘的尴尬~
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就数今天最尴尬。
痛得迷迷糊糊的云杉怔楞了一瞬后,这才反应过来,所谓的月事,也就是月经,难不成,她这是痛经?
前世只是听说过,还从未疼过的云杉:“……。”
果然,死而复生的便宜事儿,不是这么好占的,她居然会俯身在这一具会痛经的人身上,而且还痛得她生不如死,差恨不得直接死过去。
造孽哟~
这没有止痛片的古代,今后她每个月可怎么熬啊?
话说。
她穿越过来,也已经两个多月了,之前一直都没来月事,所以,她也就忽略了。
再加上她粗心大意,而且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庄稼地里,以及孩子们的身上。
前世从未痛经过,今晚突的腹疼,她压根就没往要来大姨妈这事上去想,还以为是吃错了东西,这才引发的肚子疼。
“月事?”糙汉子老光棍秦熠知有点懵,下意识的嘀咕重复了一句后,这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随后脸色一正,严肃追问道:“你确定是月事?而不是肠痈?”
“回禀大人,根据她的脉象显示,真不是肠痈。”
“是啊大人,真的不是肠痈。”
涉及到自身的医术范畴,两名老大夫还是很有底气的齐声反驳县太爷这一猜测。
秦熠知不解的皱眉,继续问道:“那为何她会右下腹疼痛?而且还呕吐?”
尤其是右下腹巨疼,就跟以前军营里得了肠痈,活生生痛死的一个将领病症一模一样。
所以,秦熠知这一晚忧心的不行。
人群里。
一个约四十岁的大夫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给县令大人解说一番医术上的知识。
“大人,女人月事时的疼痛,疼痛程度因人而异,有些人身体底子好,月事来时,只会感到隐隐的涨疼,而有些人身体底子天生就不好,再加上后天又没有好生将养,导致月事来时,痛得死去活来,剧痛引发呕吐,甚至痛晕过去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秦熠知皱着眉头看向脸色煞白的云杉,琢磨着,还是要尽快给她寻个好点的大夫才行。
要是每个月都这么死去活来的痛上一回,她这小身板可怎么经受得住?
两名老大夫见县太爷如此谨慎,相视一望,为了能让县太爷放心,也为了能早点看完这个病人好离开这狼虎之地。
孟老大夫犹豫了一瞬,战战兢兢的提议道:“若是大人不放心,不若……让我等按压一下这位夫人的腹部,看看可否有按压疼痛,以及松手时的疼痛?”
让这两个老头子按压云杉的腹部?
秦熠知脸色顿时就黑成了煤炭,微眯的双眸,眸光犀利且骇人:“谁敢?这可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岂能让你们这些老家伙随便碰触?”
云祁:这么快就认准了厉云杉,并私定了终身?果然不愧是秦熠知,认准的事,下手就是快!
管家喜极而泣:真好,大少爷终于能有个女人在身边了。不行,这事儿等会儿得赶紧写信告诉老爷和太老爷才行。
在场的老大夫们,闻言皆是吓得脖子一缩。
他们这会儿,好像摊上大事儿了。
他们今儿知道了县太爷那些不为人知的*之事,还能活着离开吗?
话说。
床上这女人,年纪至少也得有二十往上,明显就是个已经成婚的妇人,可这县太爷,却又说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难不成,这县太爷是强夺人妻?
亦或者是,县太爷喜欢的是个寡妇?
思及此,在场的大夫们齐齐缩着脖子,耷拉着脑袋装鹌鹑,装隐形人去了。
若不是这会儿没力气,云杉肯定会跳起来反驳,并狠狠的给秦熠知几个大白眼和眼刀子。
最后的最后。
两个老大夫亲手在秦熠知小腹示范后,秦熠知喝退众人,并依葫芦画瓢的给云杉做了检查。
万幸……
云杉得的不是肠痈之症,而是单纯的痛经。
秦熠知松了一口气。
催促大夫开了药方,秦熠知赶紧让侍卫去抓药回来,并让老大夫带来的药童熬药。
先前冒犯了秦熠知的那个孟老大夫,为了将功折罪,一咬牙,把秦熠知悄悄拉到了一边。
秦熠知满脸的不耐烦。
此时。
他只想陪在云杉身边,哪里有时间和这老头子拉拉扯扯,叽叽歪歪。
“究竟什么事?”
“大,大人,您未来夫人这个痛经的毛病,其实光靠药物调养,是没法彻底治断根的。”
“喔?”秦熠知眉头一紧,板着脸沉声道:“听你这话的意思……这就是没得治了?”
老大夫吓得赶紧摇头,随后一张老脸通红,贼头贼脑的瞅了瞅四周,小心翼翼的看了秦熠知一眼,飞快的把手中刚才写的纸条塞进秦熠知手里,随后背着药箱,一溜烟的就冲出了院子,生怕满上一步,就被县太爷抓回去痛打一顿。
秦熠知一脸莫名,看着那神经兮兮的老大夫背影,随后纳闷的打开了纸条。
这一看。
秦熠知一双眸子瞬间就瞪得老大,嘴角也直抽抽个不停,满是大胡子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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