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福》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嫡福- 第43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蒙古草原广袤无垠,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景并没有安抚九姐儿的心。

    她给沈子安写过信,可是无论托谁,那信最终都落到了魏明煦的手中,根本送不出去。

    九姐儿拐弯抹角得打听着沈子安的近况,只从阿如的口中得知,他凭着在丙子之变中身先士卒,拼死搏杀立下的功绩,已经飞黄腾达,不仅接了王景生的班,成了领侍卫内大臣,而且还兼任了兵部尚书。可见皇上对他的信任。

    然而他对朝廷兵权却坚辞不受,上书陈情,古来兵变,均是在于执掌兵权之人,恃宠而骄,倨傲不恭,心生异望,他坚持大周朝的一切兵权,不该由兵部统辖,而该直属皇上,只听魏延显一人调遣。

    朝廷的兵将任免,也不该由吏部决定,而该由吏部和兵部提名,由皇上一人决裁。

    魏延显一向多疑,经过了魏明煦和谢文良的事情之后,对兵权更加的忌讳,虽说将兵部交给沈子安是出于对他的信任,可是这样烫手的山芋,沈子安并不想接。他最擅揣摩圣意,提出的法子深得圣心,入朝不过两年,便升入内阁。魏延显对他的信任远远胜过了冷家。

    如今,谢文良已除,朝中再无人可以掣肘魏延显,他又一手掌握了兵权,可以说终于做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一言九鼎的皇帝。

    关于沈子安的连升sānji,皇上对他的破格提拔,朝廷上自然没有人敢出言阻止。

    等魏明煦领着林芷萱和九姐儿、疏哥儿在蒙古游玩了大半年,南下杭州探亲,一年之后折返京城的时候。

    沈子安在朝廷上已经有了昔日魏明煦和谢文良一般的超然地位,就连冷家二老爷都不能望其项背。

    只是这一回的沈子安,却不再是小皇帝的敌人,而是小皇帝亲自下诏pingfǎn的亲人。

    太祖皇帝之事平西大将军沈同甫沈家的冤案已经于半年前pingfǎn,魏延显为了消除史书上关于自己残害外祖父和亲生舅舅,灭门谢家一族的污点,也给谢文佳摆正了身份,证实了自己并不是谢炳初的外孙,自己的外祖父,是平西大将军沈同甫。

    沈子安一下子便成了皇帝的表兄,皇亲国戚。

    在朝中炙手可热,一时无两。

    他这般的英雄年少,又长得貌比潘安,朝中达官显贵但凡有适龄女儿的,无不争相与沈子安说媒,那往来的媒婆几乎快要踩烂了沈府的大门。

    可是沈子安却从来都没有见过。

    有些老臣别出心裁,在魏延显的面前提了此事,并毛遂自荐自家的女儿,希望皇上能给自家的女儿和沈子安指婚。

    从来不管这些闲时的魏延显,如今是皇位做得舒服了,竟然也操心起沈子安的婚事来,在那些官家的女儿里,挑了几个好的,招了沈子安来,在养心殿与他品评,让他从中择一,若是摇摆不定了,都赐给他也未尝不可。

    沈子安从来都不会忤逆魏延显的意思,而且说话办事,总是能让魏延显开心,他看着那悬挂一室的美人图,听着魏延显与他一一介绍,他看得出魏延显更中意光禄大夫邱家的女儿,姿容柔美,性格端庄,据说还是一个才女。

    沈子安顺势说,天下的美女尽该归皇上所有,并提出要给魏延显选秀,想将这件事情推拖过去。

    魏延显一愣,继而果然开心,赞赏沈子安是他的知己,越是如此,魏延显越不想亏待了沈子安,反而下旨对他道:“哎,说好了是给你选夫人的,你今日必得从这里先选一个,再说选妃的事,这是圣旨,不得违抗。”

    记住手机版网址:

    第一千零六十章扶摇「第1/1页」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世易

    话说到这样的地步,最好的法子,就是笑呵呵得从这一众画卷之中,挑一个魏延显最看不上的,哪怕如此,这所有画卷中的女子,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下来的,并不会差到哪里去。全本小说网https://。又能哄皇帝开心,又摆脱了那些说媒的烦扰,皆大欢喜。

    沈子安的脸上依旧是温润儒雅的笑,这宽和的模样仿佛早已经印在了他的脸上,不用练习,也总是如此得体。他感觉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可舌头竟然难得的不听他的使唤。

    与九姐儿分开,已经将近两年,他几乎连她的音容笑貌都快忘了。

    魏明煦给他身上的伤,不过半月,就痊愈了,可是刻在他心里的烙印,却让他至今痛不欲生。

    他甚至没有勇气,没有勇气给九姐儿写一封书信,问她的现状。因为他知道,自己所有的信都会落到魏明煦的手上。

    他怕他,甚至有些恨他,因为他轻而易举得将自己因为自卑到骨子里而伪装出的高傲,彻底击碎。

    这么多年,自从母亲去世之后,他几乎再也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脆弱和真心,可是哪怕当时,自己将自己的真心挖出来给他看,他依旧觉得自己是不配的。

    无论他走得多远,站得多高,在九姐儿这个天之骄女面前,在魏明煦这个摄政亲王面前,终究还是要自惭形秽的。

    他再也没有勇气站在他的面前,仿佛他对九姐儿的那些真心,信纸上被自己一遍遍撕去的话语,会不会在魏明煦看来,都是一场笑话。

    沈子安一个人在苦闷的夜里折断了手里的笔,走进外头的倾盆大雨,仰头看天,让自己眸子里的苦涩,全都化进雨里。

    此去经年,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她是不是已经在那细风微雨的江南,二十四桥之上,又遇见了一个会吹箫的少年。

    沈子安怕,甚至不敢去探听她的消息。

    魏延显还在眼前跟他说着赐婚的事:“子安!子安!你觉得何如?”

    沈子安回神,看着眼前的皇帝,下意识得说了一句:“皇上说的极是。”

    魏延显哈哈大笑,道:“果然,你与朕的眼光最合,那就这么定了,朕便下旨,给你和护国将军曹家的女儿指婚。”

    那一瞬,沈子安的脑子里是空的,可是面上不过一瞬的怔忡,便麻木得带着他得体的笑,给魏延显叩头谢恩。

    指婚。

    跟谁?沈子安方才没有听清。

    指婚了。

    皇上亲自指的婚。

    好,也好吧。就这样吧。

    这样,干净。

    九姐儿回来了,与林芷萱还有魏明煦、疏哥儿一起。

    靖王府是刚刚翻新整修过的,从里到外,焕然一新。出去两年,从蒙古到杭州。

    刚去蒙古的时候,九姐儿还是满心的燥热,她跟蓝玉说着悄悄话,说着她对沈子安的喜欢,说她并不是小孩子一时意气,他们的感情不会被时间而磨平。

    蓝玉并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不能体会九姐儿话,只是每天领着九姐儿去看草原的鲜衣怒马,飞鹰羊群。

    从蒙古一路南下杭州,沿途的风景人情,让九姐儿那个被紫禁城禁锢了整整五年的心再次打开,飞扬在这自由的天地之间。

    她亲登黄山,踏足云顶,原来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美景和风物,还有小桥流水江南,还有林芷萱的故居,还有金陵王家的石林,那是母亲从前住过的地方,那是父亲和母亲初遇的地方。

    沈子安,这个名字,好像已经很久远了。

    只是那天,当她站在金陵石林,听楚楠姨母回忆起当初她和母亲一起扮作小厮,想见父亲一面的时候。

    她才霍然又想起了她的子安,想起了翊坤宫外,假山石下,那个送了她一支步摇的小小少年。

    她忽然开始想念京城,想念皇宫。

    外头再好,却终究不是属于她的地方。

    可是,才刚回京城,她就听说,沈子安已经与人订婚了。九姐儿只是怔了一下,甚至都没有再去打听与他订婚的究竟是谁。

    魏明煦回京,魏延显很开心,亲自在宫中设宴,给他们接风洗尘。

    一年零八个月二十三天,九姐儿再次见到了沈子安。

    他穿着朝廷一品大员的官服,被一众朝臣簇拥着,面容秀美,温和儒雅,左右逢源,仿佛鹤立鸡群,闪耀得让九姐儿自惭形秽。

    遥遥对望,九姐儿看见了沈子安,沈子安也看见了她。

    时光仿佛忽然回到了两年前,丙子之变前夕,魏明煦送九姐儿和林芷萱一行人出京。

    他当时公务缠身,却抛下一切,从同僚手里抢了一匹人家的马,一路快马加鞭,前去给她送别。

    当时九姐儿抬手,向他指了指她头上的簪子,自己也抬手,给她看自己已经戴上了她亲手打得络子。

    当时,只觉得不过短暂分离,相见有期。

    谁知如今相见,竟然恍若隔世。

    她叫他,沈大人。

    他回她,公主有礼。

    宴会过半,九姐儿离席。

    沈子安仿佛想起了当初,自己还是翊坤宫的小侍卫的时候,她们的那种默契。

    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可是鬼使神差的,他也离了席,在御花园的东暖阁,他们第一次说话的地方,他见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外头下起了蒙蒙细雨。

    沈子安步入暖阁,九姐儿对他笑了一下,说:“好久不见。”

    一向能言善辩的沈子安,那一刻却仿佛被人毒哑了一般,看着那样鲜艳明媚的九姐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九姐儿见他就那样怔怔得看着自己,眼眸空洞得仿佛这个人已经死了。

    九姐儿从自己怀里取出了一个棉布手绢,里头包着一根细长的步摇:“物归原主,恭贺沈大人新婚之喜。”

    那样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沈子安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被一根根碾碎,痛得他说不出话来。

    他下意识得伸手,要去接,可一旦靠近,那根步摇就像烫手一般,让他的手复又缩了回去。

    沈子安忽然笑了,可是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可以笑得那样不自然:“如果公主喜欢,就送给公主了。”

    一样的地方,一样的话语,可是那时晴,这时雨。

    时移世易。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抗旨

    九姐儿这几天好容易收拾起来的情绪,在他这一句话别扭的语气里,险些决堤,她今日来,原本就是为了来还债的,九姐儿将簪子放在桌子上:“沈家是名门显族,沈家的东西,自然该交给沈家的人,我怎么配拿着。全本小说网,HTTPS://。m;”

    九姐儿觉着自己今日样样表现的都好,只是这句话已经离了题,九姐儿不想再与他在这里呆下去,否则,只会多说多错。

    “别走!”沈子安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一把抓住了落荒而逃的九姐儿的手臂,“别走……我要娶你为妻……”

    九姐儿曾经幻想过无数种沈子安来跟自己提亲的场景,他最通文墨诗词,便是情诗也能情意绵绵,又不失礼仪。

    就譬如他从前与自己念过的,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

    还有诗咏关雎,雅歌麟趾。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

    他的词,比他的话还要让她沉迷。

    所以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简单,直白得对她说:我要娶你为妻。

    然而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九姐儿豁然回身,什么也不管不顾,扑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沈子安的身子忍不住颤抖,原来失去的痛,竟然这样的沉重,浓烈,锥心刺骨,能叫他所有的伪装刹那间溃不成军:“我要,娶你为妻。”

    手里领着琮哥儿的歆姐儿,立在原处远远得看着那对苦命鸳鸯,只能叹息。

    玉哥儿如今与沈子安倒是成了不可多得的好兄弟,而沈子安与九姐儿的那份非常的感情,玉哥儿自从沈子安闯宫救歆姐儿的时候,就看出了端倪。

    沈家内宅书房,玉哥儿只问了沈子安一句:“你知道皇上为什么提拔你吗?”

    沈子安自然清楚,因为他的圆滑机变,因为他说话做事成熟老练,擅体皇上心意,做事说话最能使魏延显舒服,因为他从来都不曾忤逆过圣意。

    玉哥儿问他:“你和曹家姑娘的婚事,是皇上已经明旨昭告天下的,你想抗旨吗?”

    沈子安看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雨,一旁的桌案之上,还放着九姐儿亲手给他打的络子。

    玉哥儿又问他:“你熟读大周律例,抗旨不尊是什么下场,你比我清楚。你是在拿自己的前程赌,你是在拿自己的命赌啊!你以为你当堂驳了皇上的面子,让他下不来台,他还会像现在一样宠着你,纵着你?”

    那就杀了她。

    这样一个荒唐的念头忽然涌上了沈子安的心头,吓了他一跳。

    杀了曹家的那个女儿,皇上的指婚就不成立了。

    自己就可以娶九姐儿了。

    沈子安忽然出了一身的冷汗,魏明煦的话如同梦魇一般得在他耳边响起。

    他的没有底线,他的不择手段,他的那些所谓的计谋,在魏明煦看来不过是不入流的小心思罢了。

    他从来,都不敢光明正大得喜欢她。像九姐儿对他一样。

    他总是想着,如果可以不丢官弃爵就达成目的,为什么非要丢掉官位,如果可以不用死就达成目的,那么为什么还要蠢到去送死。

    哪怕非要死一个人,如果可以死别人不死自己,那就让别人下地狱去成全自己的事。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这样的心思,却从来都不曾出现在九姐儿的身上。

    她从来都没有干过损人利己的事,她从来都是那样光明磊落,刚正不阿,爱就不顾一切得爱,恨就酣畅淋漓得恨。

    她聪明,知进退,懂道理,也有些小聪明,小谋略。

    可是,如果是她,她从来都不会用伤害别人,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自己爱她,她便不顾一切得去跟魏明煦和林芷萱争取。

    自己与旁人订了婚嫁,她便那样努力得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光鲜亮丽得站在自己面前,将自己送她的,所有最宝贵的,都统统还给自己。

    不是恨,不是嫉妒,不是设计,不是钻营。而是那样落落大方得放手。

    沈子安豁然领悟了魏明煦说的那句配不上。

    他自以为是的聪明,在魏明煦眼里原来是这样的卑鄙,不堪。

    他仿佛是一个行在暗夜角落里狡猾的鬼魅,仿佛得到了一切,却从来都没有感到过满足,那些权势,那些爵位,那些金钱,那些奉承,都曾经让他欢喜过,可是那欢喜却是如此的浅薄而短暂。

    不过片刻,他便又回到了自己仿佛与生俱来的不安里,只能战战兢兢得侍奉君王,保全地位,得到的越多,害怕失去的也就越多。

    那得到的,终究都成了他肩膀上越来越重的枷锁,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所以,他才会被那样明亮耀眼的九姐儿深深的吸引,那个傻傻的天真的丫头啊,其实是照进他卑微黑暗生命里的光。

    沈子安忽然笑了,他拿起了自己珍藏多年的络子,将它重新系在了自己的佩剑上,对玉哥儿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就让我赌一把吧。”

    养心殿里,他抗旨拒婚,他说,他要娶魏九如。

    魏延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哈哈大笑着:“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的,就来给朕讲笑话。”

    沈子安却没有笑,一脸肃然得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