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雪上加霜的是,二人打斗中,鬼七寻至。
林家传承悠久,记录了许多秘辛,林少棠对黑风堂的寄生鬼道术有所了解。
于是,他将鬼七引入了容家大阵,自己则来到了鬼七的后方,将他的本体烧毁。
容漠和鬼七因此结仇。
三人大战,另二人都有后援,林少棠自知此不敌,便留下了这一把折扇让鹦鹉送到普陀山,托他照看林家。
至于后来林少棠遭遇了什么,现在身在何处,这缕分魂也不知道。
老和尚听他讲完这段惊险的过往,再无怨气了,只剩下了对朋友的担忧,道:“我见到鹦鹉后立刻赶到了小青山,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赶到京城,林家早被烧成了一把灰,我只找到当时在女学读书逃过一劫的你的侄女,并将她带回了普陀山。”
说起这个,他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愧疚之色,“然而,她才来到普陀山就大病一场,并就此陷入沉睡。”
一股股热意自林可卿的胸腔起冲击着她的心脏,她喉咙干涩,鼻子胀得发酸,只能紧紧闭着眼睛,恨不得不去呼吸,生怕自己落泪。
她有强烈的直觉,老和尚跟她的妈妈有关。
过去在萧朋和何媛那里受的冷遇,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委屈和怨恨感令她的手脚冰冷,寒意顺着四肢爬上了心头。
萧朋的冷漠,她早已习惯。
每每难过,就在心里一次次描绘着妈妈的温柔,安慰自己,她是爱自己的,也在心里无数次地小声辩解,妈妈离开肯定是有苦衷。
可对妈妈的记忆除了那首歌,就只一个模糊的身影,一直萦绕在她的心里,她的梦境里,却从未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也是做了妈妈的人,就算有不可抗的力量要将他们分离,哪怕天崩地裂,杀人放火,也不会弃儿子于不顾。
所以她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妈妈忍住二十年不与她相见。
如今相见有期,她突然感到茫然,失去了一切的自信心和判断力,像迷路的孩子一样柔弱无助。
看着她微红的眼圈,老和尚以为是为林家的事情动容,有些忐忑地问道:“你的先人是当年火灾的遗孤?”
林可卿浑浑噩噩地,耳朵嗡嗡作响,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老和尚难得正经地唱了句“阿弥陀佛”的佛号,像放下心里的大石头,身上呈现着得道高僧才有的神圣祥和之感,欣慰地道:“当年我晚到一步,令林家被付之一炬,实在愧对老友所托,如今,得知你们无恙,就安心了。”
林少棠知道林可卿是心急生母的事情,替她问道:“我那侄女如今如何?”
老和尚脸色一僵,面露羞惭,道:“林家出事时,我的老友家也遭遇不测,我将令侄女安置在普陀山的洞府之中,孰料处理完事情后回来,她竟不见了!”
林可卿和林少棠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一紧,不约而同地担心,她是否是主动离开的?
老和尚痛心疾首地拍着扇子,有些不敢看林少棠,道:“我寻找了许多年,始终无果。直到三十多年前,遇到一个小女孩,面容与她有几分相似,才知是她的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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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古墓·洛城
林可卿的心被高高地吊起,知道这个女孩可能是她的妈妈了。
他眼中满是宠溺和无奈,道:“将她抚养成人,是老和尚我这一生最头疼的事情了。”
林可卿激动得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光洁如玉的额上直冒汗,却找不到由头开口相问。
林少棠看出她所想,问道:“那她现在何处?”
老和尚指了指江南基地的方向,道:“就在那儿。你以前说林家被诅咒,我还不相信。跟她在一起这几十年,老和尚我真是受够了这贼老天!”他伸出一个巴掌,摇了摇,撅着嘴,道:“最起码短寿五百年。”
林少棠好笑地道:“待我归来,必给你炼上一炉好药,将寿元补回来。”
老和尚眼中一喜,老脸却故作一沉,道:“去去,我养大的孩子,要你还人情?“
林少棠哪不知道他的脾性,不管他的矫情,道:“她是否有一个女儿?”
老和尚的眼中露出神秘的色彩,一脸高深莫测,道:“佛曰:不可说。林家的事情你比我清楚,说出来的话,会被贼耳朵听到,你就当她死了吧。”
说起他养大的姑娘的女儿死去,他眼中却没有悲伤之感,鹦鹉又执着找小星,显然是知道萧婉柔未死了。
他拿扇子掩着嘴,低声问林可卿,道:“你是怎么长大的?”
林可卿:“……”
不等她回答,老和尚又道:“是不是也三灾八难的?”
林可卿点了点头。
小时候她有一个外号,叫“衰星”。
她成绩优异,可但凡是重要考试,都会因各种状况而错过,空有个学霸的空头衔,却连个奖状都没有到过。
一年出车祸不下几十次,被高空抛物险些致命的次数更是数不清,她身边的人常常莫名主动地成为挡灾的炮灰,以至于见了她恨不得绕道走。
从小到大,在她身边又一直安然无恙的,就只有杨熙一个人。
董琴琴曾妒忌林可卿,特意花大价钱请高人算卦,说她是天煞孤星。结果高人当天就出车祸被撞断了腿,还吓疯了,这事儿作为经典的灵异事件,一直被人津津乐道。
“我们柔柔也是这样呢。”他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像冬天里的热浪,瞬间袭卷了林可卿。
我家柔柔……
就这简简单单,朴实得不能再朴实的四个字,立刻像阳光一样驱散了林可卿心里所有的阴霾,让她的身体暖烘烘的。
这一刻,她从老和尚的身上感受到了母亲对她浓浓的母爱。
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才会把自己最重要的人安排在孩子的身边,替自己守护。
她突然很想跟老和尚相认,但是,她心中理智尚存,重生,易容,金蝉脱壳,这些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了。
对将老友卷入林家的事情当中,林少棠也感到很惭愧,也没有打算将林可卿就是萧婉柔的事情告知于他。
他抬手一拂,将林可卿颈间的佛宝葫芦取了下来,双手递给了老和尚,诚恳的道:“当年一句戏言,占用老友法宝多年,实在惭愧,如今物归原主,还望不要见怪。”
老和尚老脸一红,当年,他将自己的本命法宝作赌注与林少棠比算卦,略输一筹,如今宝物失而复得,心中欢喜,哪还记得遭遇的那些事情,连连道“哪里哪里,客气客气”。
林少棠深深地对他鞠了一躬,郑重地道:“林家的仇敌太过强大,我不忍将你卷入洪流,如今你我之事暂了,以后,就看小卿自己的造化了。”
老和尚闻言,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可卿,目光闪烁,许久才笑了笑,道:“要是我家柔柔在,你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姐妹。”
不知为何,林可卿突然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阵苦涩,心知他可能已经怀疑自己了。
以为自己不信任他。
她有种把一切都说出来的冲动。
可是随即又想到,妈妈身上定也有一个漫长的故事,在与她碰头之前,萧婉柔的事情只能深藏在心底。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离开小青山的通道。
这里四野寂静,连一丝风都没有,白云轨迹固定,唯有鬼影形成的气泡在昏暗的空间里如同宇宙里的星球,仿佛遵循着某种奇妙的旋律在浮动着。
林可卿还未找出破绽,老和尚已将佛宝葫芦高高抛入空中。
佛宝葫芦比在林可卿手上不可同日而语,褪去了灰扑扑的朴实外表,变得华丽而耀眼,透明如彩色水晶,真正绽放了属于法宝的光辉。
光芒万丈,堪比太阳,如一团金色火焰将天地都燃烧了起来,使整个空间变成了一片桔红色火海,气泡“啵啵”破灭,黑影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就烟消云散了。
金光太过耀眼,林可卿不得不闭上了眼睛,直到轻微的一声“喀嚓”,幻阵像撕破的纸片,渐渐消失在虚无之中,她才重新睁开,看到的是一座古城,有古老的建筑群,和蜿蜒如龙的长城。
空气浑浊,寒风如刀。
和刚才的幻境相比,变化不大,仿佛只是从偏僻的无人区到了繁华的城池,黑影如蝌蚪般在空气里的游动,感应到林可卿三人的修为气息,像水生浮游一般,荡漾着离去。
整个世界的色调都很昏暗,只有一座高大的朱红色大门十分突兀地矗立眼前。
门上图案斑驳而古朴,一群远古居民正在举行祈祷仪式,场面宏大,画面线条优美而精致,除了人物,隐约有些象形文字,令人震惊的是,这些文字竟是用手指硬压上去的。
“这个东西是……”老和尚看到朱红大门上的图案,面色大惊,连忙扑上去研究。
林少棠看着门前立柱上栩栩如生,凶态毕露的百兽图,眼中露出一抹凝重,他风采无双,气度深沉,专注凝视时如同一幅隽永的美男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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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古墓·幻境中的绝色美人
林可卿打开天眼,发现那朱门原是玄黑色,上面也并非什么精致的图案,而是一张张真实的画面投影。
她看到了一个是黑暗世界,广阔无垠,只有一片火红色的花海,花朵无枝无蔓,仿佛浮动在空中,繁茂冶艳,姿态妖娆,分明像火焰一样燃烧着,却让人从心里感觉悲伤,仿佛生命燃烧到了的尽头。
花丛中依稀有许多魅影像萤火虫般快速地穿梭,可细看又什么都没有,只能看到点点如光痕,光痕沿着一条无色透明的河流奔腾到了远方,岸边,一个紫衣华服绝世美人孤身立在一块模样奇特的巨石下,像在虔诚等待,却又没有一点希望,说不出的孤寂与凄凉。
薄雾袅袅,如烟云流动,将她的身影模糊,她像凝成了石像,一动不动,亘古不变。
林可卿正欲移开视线,绝世美人突然转过头来,目光穿透了云雾,仿佛穿过了漫长的岁月,终于与林可卿的视线对上。
两人的眼中均露出了震惊之色,像隔着一扇毛玻璃门互相打量。
林可卿震惊的是,这个女人的美貌用惊为天人来形容都嫌不够,在她所见的人中,唯有仙玉空间的器灵化做林仙子的模样,才能与她平分秋色。
那个女子大概没有想到会有人能够窥视到她,美丽的眼眸中露出一抹狂喜,她红唇微启,对做了一个口型。
可能林可卿大概分辨出其中有一个词是“帮我”。
她像受了蛊惑一般,想要上前看清美在说什么,突然肩上一痛。
疑惑地抬头发现,是林少棠以青扇将她拍醒,“莫要细看!”
啊……
林可卿看着一片模糊如云海的朱红大门,蓦然醒悟,原来刚才看到的是幻境。
可是那个女人也未免太真实了。
正要跟他讲自己看到的事情,老和尚突然像火烧屁股一样跳了起来,举着双手怪叫道:“快跑快跑,这哪里是通往外界啊,分明是通往阴曹地府!”
不等林可卿说什么,就被他拉着乘上了佛宝葫芦。
佛宝葫芦冲天而起,直上云霄。
林可卿第一次乘法宝御风而行,却来不及有任何感叹和享受,因为佛宝葫芦后,跟着无数只披头散发,凶神恶煞的恐怖鬼影。
它们和影壁里的女鬼一样气息阴冷,像浓墨似的云团怪兽,张大巨口,随时准备将他们吞噬,可老和尚驾驭着佛宝葫芦像火箭一样,始终领先,林可卿直打寒颤,不再往后看,问道:“前辈,你到底干嘛了?”
老和尚一摊手,脏兮兮的手心里握着一枚巴掌大的青铜环,上面雕刻着鬼头的形象,那鬼眼仿佛无底深洞,令人沦陷。
林可卿惊讶的道:“是法宝吗?”
老和尚摇头,得意洋洋地道:“那朱门乃至阴冷木所制,千年不腐,却还是坏了。这铜环不仅没坏,还能聚阴灵为幻境,肯定是个宝贝!”
林可卿道:“这门外的幻境是铜环的缘故?”
铜环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冰冷彻骨,老和尚有些受不住,用破扇子将它托起,摇头:“铜环只是阵眼,厉害的是门上的阵纹,会令人不知不觉陷进去,幸亏你不懂阵法,否则也要掉进幻境陷阱中。”
林可卿讶然,道:“前辈方才看到了什么?”
“十八层地狱!”老和尚后怕地说道,奇怪地问她,“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一片红色的花海和一个女人。”林可卿老实的说道。
“啊?”老和尚比她还惊讶,看见她饱满的额头中间隐约有一条青光熠熠的小缝缝,道:“你竟然开启了天眼?”
表面上看,林可卿只有炼气后期的修为,在真正的修仙者眼中犹如蹒跚学步的幼儿,而天眼却属于基础法术里面比较高级的一种。
至少要到先天境后期才可以修炼。
老和尚不知道她重生,也不知道她的精神力是小成境的巅峰了,还以为她是资质妖孽,夸张的捶胸顿足,“林家人真是妖孽啊!”
他的确怀疑林可卿就是萧婉柔,虽然很匪夷所思,但是有林少棠这头狡猾的狐狸在,一切皆有可能。
可她变化的不止是容貌,还有气场和举止,实在与从前判若两人,难以分辨。
这些鬼影看上去可怕,也不过是些修为低下的小鬼,老和尚驾着佛宝葫芦跑得飞快,很快将它们甩得不见踪影。
奇怪的是,无论他们怎么跑,场景如何变幻,那朱红色的大门总在他们面前,诡异得要命。
老和尚在第n次看到朱红门之后,脸色终于黑了下来。
这幻阵在严格等人眼中可能觉得十分神奇,感觉自己像穿越了一样,但是在老和尚看来,处处是破绽,好像对方布下这个古建筑群的阵法,只是一片背景板,就是为了烘托出朱红门。
如今找不到出路,明知道朱红门后有危险,还是要踏入吗?
就这么一点功夫,黑影越来越多,仿佛乌云一般,将天空覆盖,它们也不凶猛,只是阴寒至极。林可卿有灵气光罩护体都有些受不住了。
林少棠看着漫天乌云,对老和尚道:“恐怕是黑风堂的祭阵将地底阴灵都唤醒了。”
老和尚是佛修,对阴灵的感受比他们还要敏锐,觉得这朱红门内藏着恶魔,正是因为如此,才一直逃避。
鬼影不断地从门缝里跑出来,林可卿暗咒黑风堂作死,一定不知道地底深处还有这么个鬼大门,这下好了,唤醒如此恐怖的存在。
林少棠和老和尚想的却是,黑风堂真的不知道这里有一座鬼门吗?
林可卿很担心严格,目光时不时看向来时的方向,那里已被黑影堵塞,不知道还能不能通过了。
突然,昏暗的天幕外,有流光飞逝,像绽放了朵朵烟花,并不多么璀璨,却如流星一般划过死寂的苍穹,美丽震撼,又像激活了一潭死水,激动人心。
林少棠目露喜色,把她叫到一边,道:“你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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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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