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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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竹密语-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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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她们刚迈出宫门半步,一个平淡温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听不出任何波澜。

    月罂身子顿时僵住,心里凉了半截。这个声音,她听了几日,自是熟识的,只是咧了咧嘴,暗叹声倒霉。慢慢地转过身,看着面前站立的白衣男子,如皓月般儒雅淡然,果然是他。

    抬手向他打了个招呼,嘿嘿一笑,

    “嗨,这么巧……”

    她故意摆出的笑容僵在脸上,说不出的怪异。他走上前来。轻摇了摇头,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满是无可奈何。她还是像儿时一样调皮,抹了抹她擦在脸上用来掩饰的胭脂,轻叹道,

    “真是胡闹。”

    月罂见他温和的眸子漆黑一片,如墨般纯粹,偏头干咳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四下打量着宫门,也不看他,实则心里早就敲开了鼓。

    自从知道了他是自己夫君那天开始,就刻意避让了他几分,总觉得这温柔平淡的面孔背后,有着让人无法直视的威严。

    慕离擦净了她的小脸,牵着她的手转回身,对着把守宫门的几个侍卫不愠不火地说道,

    “记好了,这是小公主,如果以后再出现这种事,就自己去领罚。”

    几个侍卫听他这么一说,又抬头看了看除去胭脂的月罂,果然有着传说中的绝美面容。虽然她年纪尚小,但再过几年,天下哪还有比她更美的女子?侍卫们不敢多看,暗自却吸了口气,这要是私自把她放了出去,脑袋就别想要了。

    忙单膝跪倒,沉声答道,

    “是,谢公子提醒。”

    月罂心里暗气,这下好了,这次截了就截了吧,事情一传开,以后也甭想出去了。想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却又被他握得更紧,气得狠狠地瞪着他。

    慕离拉着她走出去几步,离那些侍卫们远了才停下来,低头看了看她像小豹子一样的眼睛,攥着她的手紧了紧。轻睨了眼身后跟着的婉儿,淡淡地道,

    “你先回去。”

    婉儿屈膝行了一礼,偷偷瞥了一眼月罂,磨磨蹭蹭地向旁边走。见慕离清冷的眼风扫来,吓得一激灵,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开了。

    月罂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低声嘟囔了一句:“无情的男人。”

    他耳力极好,听到她的话不由得抿了抿唇。低头间见她眼里还带着怒意,如锻般的发丝轻轻拂动,与自己鬓间的墨发贴在一起,倒分不出哪缕是她的,哪缕是自己的。转过头,看着眼前石子铺成的小路,慢慢地道,

    “如果今日慕离当真放公主出去,出了什么差错,待女皇知道了以后,凡见过公主的丫鬟侍卫一概都难逃一死,到时候无情的不就是公主了吗?”

    他轻柔地讲出这些话来,不愠不恼,如果不考虑内容,还真以为他在对她说路边的风景如何如何优美,今晚要吃些什么。

    月罂微微一愣,只知道这古时候对下人们十分苛刻,但却忘了自己身为公主,如果轻易从宫中消失,会有多少人受到牵连。轻咬了下唇,还好慕离及时赶来,否则自己差一点就害了一群人。

    “你是故意来阻止我的?”她偏头看了看他,阳光洒在他淡然俊儒的脸上,仿佛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他微翘的睫毛下一双漆黑的眼睛如同暗夜一般深邃,一眼望不到底。

    慕离拂开探在她面前的一截干枯树枝,轻轻一折,随着一声脆响,树枝飘然落下。俊秀的侧脸线条柔顺,气色温和,他松了松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漫声道,

    “你说呢?”

 第二十章 夫君

    第二十章 夫君

    月罂垮下肩膀,看起来他早就看到自己要出去,只是在最后一刻拦住自己,今天这么一闹,以后想再出去是不可能了。被他这么牵着手没精打采地往回走,心里一直合计着,看来以后得想个别的法子溜出去了。

    她虽然快到十五岁,但个子还不是特别高,慕离又年长她几岁,高出她许多。他垂下眼眸看着地上一高一矮的两个影子,紧紧扣住的双手将两个影子连接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协调,漆黑如墨的眼眸里闪动着柔情,神色也越发地温柔。

    她歪着头将他看着,见他只是低头含笑不语,温和的阳光洒在他同样温和的面颊上,像与他融在一起一样。这画面说不出的和谐,也没来由地让她感到亲切,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觉得很舒服,不由得出声问道,

    “慕离?”

    他收回看向影子的视线,回眸见她白嫩的小脸被冷风吹得有些微红,不由得伸手抚了抚,

    “怎么?”

    他温暖的手心暖了冰凉的脸庞,她微微侧开脸,躲过他的手,

    “我们认识多久了?”

    慕离垂下雪白的阔袖,指尖仿佛还沾有她脸上的凉意。错开眼眸,微微一笑道,

    “十二年。”

    十二年?那个时候自己才两岁,当时还在这世间呢,大概是以前喝下孟婆汤全部忘了这些吧。

    慕离看她歪着头想些什么,问道,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她“呃”了一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伸出手指摸了摸脸,“没什么,随便问问。”

    慕离轻轻一笑,不再说什么,却把她细滑的小手握得更紧。眼前仿佛出现了刚刚见到她的那副画面: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女孩站在自己前面,一双乌黑的大眼眨巴了两下,随后跌跌撞撞地向他跑来,红扑扑的小脸圆润可爱。

    小女孩抱住了他的腿,糯糯地唤了声“哥哥”,声音甜美又带着几分奶气,一瞬间仿佛化开了他心中坚固心墙的一角。

    旁边的奶娘忙走过来蹲在她的身旁,小声提醒道:

    “公主,他不是哥哥,是您的夫君。”

    小慕离皱了皱眉,冷笑了笑,说白了自己只是个人质,居然还要做一个孩子的夫侍。他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地躲过她瘦弱的手臂。

    小女孩跟着往前走了一步,双手拽住了他白色衣袍的一角,抬头看着面前有着冷峻眉眼的俊俏男孩,嘻嘻一笑,

    “夫君”她笑得十分单纯,想必完全不理解夫君的含义。

    小慕离想要离她远些,但看着她清澈纯净的眼眸,终是忍了下来。

    两人经过雪晴殿的时候,正巧遇见了从里面走出的三公主南宫绯雪。经过那日紫金殿中发生的一些事,她们虽未过多交谈,可各自心里都怀有心事,见了彼此,只是轻轻一笑。月罂正想与她擦身而过,不料南宫绯雪上前几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她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月罂身旁的慕离,见他一袭白衣俊雅出尘,气色淡然,虽不张扬却总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不由得咬了咬下唇,好男人全都被这丫头占尽了。她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笑容却更加地灿烂,上下打量了月罂笑道,

    “看来七妹最近身子大好,竟有精力出来散心了。”

    月罂觉得这话听起来很是刺耳,却又找不出挑理的地方,索性无所谓地一笑,回道,

    “只是今日天气很好,出来转转罢了。”说完冲她颔首笑了笑向前走去。

    在与她擦肩的时候,南宫绯雪低声说了句,

    “七妹当真是个多情之人,只是对于你来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是否要放一放了?”

    月罂脚步一滞,微扬着头睨视着她,她一身红艳的衣袍在这个萧瑟的冬日里十分抢眼。想到了那日紫金殿上的事情,对她的心思自然有几分明了,却不捅破,含笑着说,

    “我并不懂三公主的意思,不过只要是我的人,就没有无关紧要这一说法。”说完笑着扬了扬眉,朝着自己殿宇走去。

    南宫绯雪在她身后紧咬着唇,纤细的手指在袍袖中紧紧地攥起,眼里闪动着阴毒之色。

    南宫熙兰斜倚在奢华的贵妃榻上,一身华贵锦缎织成的长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形。她虽然已经三十几岁,肌肤却仍然细腻白皙,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少女不曾有的成熟与性。感。榻边半跪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轻轻地为她捶着腿。

    她轻抬眼皮,瞧了眼坐在对面太师椅上的俊俏男子,他嫣红的衣袍为这清冷的殿宇添上一抹温情与暖意。

    “你怎么来了?”

    花寻轻声一笑,如甘泉般清澈动听,阴柔的声线夹杂着隐隐笑意,

    “女皇应该会猜到我为何而来。”说完细长的凤眸中闪动着光芒,斜飞的眼线妩媚至极。榻边为熙兰捶腿的小丫鬟顺着他的眼风望来,看到呆住了,小拳头悬在了半空。

    熙兰略有些不满地咳了一声,小丫鬟吓得慌忙地收回视线,小脸却涨得通红,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又捶了起来。

    她皱了皱眉,摆手示意小丫鬟停下,扶着一旁宫女起身,慢慢地走到花梨木桌旁坐下。一旁的宫人为她斟了杯热茶,这才带着屋中几名宫人一同离开,带上了房门。

    “你想带她出宫?”熙兰丝毫没有绕圈子,气定神闲地望着面前的俊俏男子。

    “正是。”花寻也不想隐瞒,妖媚的黑眸中光华闪过,眉眼含笑地与她对视。

    熙兰端起茶盅却没有喝,垂眸细细地摩着茶盅上的花纹,入手一片温暖,

    “你也知道那园子不干净……”

    “园子是否干净,女皇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他挑了挑眉,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笑着。见熙兰手指一顿,抬眼向他望来,又轻笑一声,补充道,

    “花寻已经为女皇做过这么多事,难道还不能换来诚信二字?”他看起来虽放荡不羁,整日流连于花间,但做起事来却竭尽全力,她丝毫不怀疑他的信用。

 第二十一章 血珠子

    第二十一章 血珠子

    “我自然知道你的原则,不过还未到你那时所说的期限。”熙兰端起茶盅,刮了刮茶叶末,望着浮上浮下的茶叶,却没心思喝下去。

    “女皇还有什么事情吩咐,花寻一并去做就是,只是这期限,现在想改一改。”他想到前不久出的那次意外,心里却不再像以前一样镇定,此时只想尽快带她离开皇宫。

    “月儿再过不久就会被封少皇,整个南月国以后还是要交给她打理的。即便此时出宫,以后还是要回来的。”

    花寻听完蓦地一笑,眉目舒展。他纤长卷翘的睫毛轻动了动,温柔的话语丝丝入耳,

    “虽然各国都称她为天降祥瑞之人,但对掌管南月国这件事来说,对她是强迫不来的。何况女皇还这么年轻,这事也并不需要这么急。”他说得句句在理,但却令熙兰眉头蹙起。

    “想必你也知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否则也不会与你做交易……”说完深睨了眼花寻,见他神色不变,暗自冷笑,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端起茶盅,将已经有些凉意的茶轻啜了一小口,唇齿间却泛着丝丝苦意,

    “我想让你为我再去寻一样东西。”熙兰想了又想,终是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请女皇明示。”

    “血珠子。”

    花寻倚在靠背上的慵懒身子顿时僵住,斜飞的眼角中媚意瞬间收敛。

    “你应该知道那是何物吧。”熙兰慢慢地吸了口气,看他的反应必然知道。

    “血珠子,极阳之物,只能养在温热的血液中,见空气而碎,温度或高或低都不可。相传这血珠子乃是天上之宝,在世间本是罕见,女皇怎会得知?”他狐媚的眼眸流光闪过,疑惑地看向南宫熙兰,言语里难得地有些严肃。

    熙兰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问道,“那你又如何能知?”

    花寻微愣了片刻,随后撇脸笑了,自己竟然这么失态。再转过头时,眸子里又恢复了先前的玩味之色,

    “恕花寻今日冒昧了。只是血珠子极其罕见,不知女皇能否给个提示,我也好有地方可寻。”

    熙兰丝毫没有介意他刚才的质问,反而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凄然,

    “正是因为不知,才拖到了现在,眼下只希望你能多尽些心思了……我知这件事有些困难,但只要办成,无论你提出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

    花寻看着眼前的女人坚定的眼神,平日里可是很少见到的,也自然知道这事对她的重要性。他帮了她许多年,但从未见过她今日这样的神色。嫣红的阔袖拂过,慢慢地起身向她行了一礼,轻声道,

    “这事花寻记下了,至于小公主之事,还希望女皇及早给我个答复。”说完唇角慢慢勾起,见熙兰点头之后,这才再次行了礼转身离开。

    他慢条斯理地迈出门槛,心里暗暗地念到,血珠子吗?那也是自己一直想找的东西,原来她也要找,只是不知她要找来做什么。

    眼角余光见刚刚那几个宫女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略微一愣。随后转头看向她们,妩媚的眸子含着笑意,轻点了点头。

    几个小宫女被他妖媚摄人的眼神撩得心乱成了一团,一个个小脸红得像苹果一般。眼巴巴地看着那抹嫣红背影,咽了咽口水。

    他细腻圆润的肩膀在嫣红的丝袍下若隐若现,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一段白皙温润的脖颈,顺滑的墨发垂到了腰间,发尾处用一条同样红艳的丝带松松地系着,薄薄的下摆被风一吹,轻贴着修长的双腿。只一个背影,就勾魂至极。也难怪一个魅惑的眼神,就引来几个宫女的如醉如痴。

    花寻出了殿门,橙色的夕阳洒在美艳细滑的脸上,让心底也跟着有些温暖。忽地想起那日月罂念的两句诗,笑容不禁荡漾在唇边。

    月罂沐浴过后,躺在软榻上长吁短叹,翻来覆去郁闷得很。

    婉儿看她这么折腾,歪头想了想,走近了些,俯在她耳边轻声地说,

    “如果公主真那么想出宫,婉儿倒是有个主意。”

    月罂秀眉一挑,来了精神,“什么主意?”

    婉儿一笑,脸上露出些许得意之色,

    “听金竹园的小侍说,慕公子的轻功了得,想必从这守卫森严的王宫出去,也不是难事。”

    月罂记得婉儿说过,金竹园是自己在宫外的私宅,自从她进宫以后,那里一直由慕离打理。她听完“哈”了一声,伸出魔爪在婉儿水嫩的脸上掐了一把,

    “你傻了吧?刚刚才被他逮着,现在倒想着让他帮忙?”

    婉儿被她一说,想想也是,不过脑海里闪过刚刚的画面,笑得若有所思,又低声说,

    “不过依我看,慕公子倒是十分宠着公主的,只要你求求他,说不定他就带你出去了。”

    月罂轻呸了她一声,让她低声下气地求人,她可做不到,索性面朝里转过去,拉长了声音,唉声叹气道,

    “罢了罢了,我就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

    坐在外殿看书的慕离听到了她的牢骚,微微摇头苦笑,这宫中上下几千人,哪一个不是笼子中的小鸟?

    抬头看窗外天色已晚,这才放下手中书卷走进内室,见婉儿正拿着玉梳给她梳理头发,也就轻轻走了过去,冲她点了点头。

    婉儿会意地将手中梳子放于桌上,弓身退了出去。

    月罂趴在软榻上,头埋在枕头里,垂下一只胳膊晃来晃去,看起来闲到了极点。

    “公主为何想要出宫?”

    月罂听到是他的声音,翻过身子,头枕着一只胳膊,仰视着面如冠玉的俊儒男子。虽然知道他从小就是自己的夫君,但却不知道他的心是不是属于自己。刚产生了个念头又马上打消,这么多年自己一直躺在深宫之中,两人完全没有感情,又哪里谈得上交心?于是拉长声音道,

    “因为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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