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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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竹密语-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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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的树枝上挂满积雪,像是用雪堆砌的一样,在阳光下反射着晶莹剔透的光芒。脚下白雪厚实松软,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为什么来这里?”

    “这里地势很高,晚上可以看到很多星星。”童昕说完向她眨了眨眼,没有丝毫先前的顽劣模样,反而一脸的俏皮与纯真。

    月罂偏头将他看着,明明是一副俊美的模样,为何里面装的魂魄那么讨厌?!他温热的呼吸吹拂在她微凉的脸颊上,暖暖的十分舒服。两人贴得极近,她仿佛能听到他一下下沉稳的心跳声,这种感觉真有些奇怪。明明是讨厌他到了极点,可与他贴近时还是觉得很熟悉,很安全,也有那么一点……很舒服。

    她起初僵着身子不敢靠近他,可过了会手脚有些发酸,只得慢慢靠在他身上。阳光般干净的味道夹杂在他的气息中,使人从心里就觉得温暖。

    童昕睨了眼她安静乖巧的模样,心没来由地跳快了几下,偏头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可眼睛像是磁石遇到铁一样,转来转去又瞄到她清秀雅致的小脸上,再挪不开眼。

    她眉梢一挑,横了他一眼,问道,

    “看什么!”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童昕脸一红,盯着人家看被抓了个正着,实在有些懊恼。

    月罂默了片刻,忽然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

    “以后别为我做任何事了,不值。”

    他忽然停住了脚步,垂眸看着她略显无奈的脸庞,沉声问道,

    “为何不值?”

    “我有夫君。”

    “我也是。”

    “你不是……”

    “我是!”

    月罂见他眼眸中滚动着怒气,不敢再与他纠结这个问题,只能绕开话题又说,

    “你条件这么好,喜欢你的女孩子一定很多……”

    “我不喜欢。”

    “那是你没遇见合适的。”她苦口婆心地劝着,真不知道怎么与这个软硬不吃的家伙讲道理。

    童昕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看着臂弯里的娇俏少女,真是又恼又恨。

    “此时我还无法求母后放了你,但是我保证,只要有机会,我一定放你出园子。即便你一直无法离开,有了喜欢的姑娘也可留在身边,我是不会……”还未等她说完,他飞快地堵住了她的嘴。

    月罂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纯黑眼眸,宛若婴儿般干净纯粹,可其中的怒意却是无法掩饰的。

    童昕恨得牙痒,满心的欢喜被她一句句无情的话搅碎,他真想看看这女人的心是什么做的,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两人唇贴着唇,谁也不动一下,仿佛是雪中的一座雕塑。四目相对,各自夹杂着不同的情感,过了许久,童昕才慢慢退开,声音略显沙哑,

    “这事,以后不要再说。”

    “可是……”

    “没有可是!”他忽然吼了一声,吓得月罂一哆嗦,咬了咬唇,郁闷得紧。

    童昕强压下无名怒火,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瞟了眼她小鹿般闪亮的大眼,慢慢地问道,

    “和我一起,不开心吗……”他眼中翻卷着波澜,一漾一漾地夹杂着伤痛袭来,似乎是在做一个重要决定一样,小心谨慎。

    无论如何,她也不愿说谎骗他,摇了摇头回道,

    “有时候也挺开心的。”

    “那什么时候不开心?”他追问了一句,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可仍冷得不近人情。

    月罂抿了抿唇,也不知道他何时还会忽然吼一声,暗自斟酌着词语,觉得没什么大碍了,这才小声答道,

    “打不过你的时候……”

    童昕古怪地看着她,竟有些想笑,胸口的一团郁气被这一句看似实话的回答冲淡,

    “我教你功夫如何?”

    “呃?”月罂眨了眨眼,这人说话的跳跃性也太大了吧,怎么扯到这来了?

    “我若教会了你,今后你就能打得过我,这样与我在一起的时候就会一直开心了。”他说完眉梢一挑,轻轻地呼了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半空中一点点扩散开,最后化得无影无踪,

    “开心就在一起,在一起就时时刻刻开心,这样不好吗?为什么要找那么多借口让人离开呢?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整天将喜欢挂在嘴边,那东西就那么有用吗?”他说完紧了紧手臂,大步流星地又向前走去。

    看似一句无心的话,却让她心潮澎湃。不得不说,他真是个简单纯粹的人,开心就在一起,在一起就要时时刻刻开心,活得洒脱而又自在。而这种抱怨的语气又让她有些无奈,自己还是第一次听说,“喜欢”,是个东西,而且很没用……。

 第215章 识风月的莽夫

    第215章识风月的莽夫

    月罂手托着腮坐在一个树桩上,看着面前转悠来转悠去的男人,有些头晕,

    “你说要看星星,这还有几个时辰呢,难道要一直在这里冻着?”抬头看了看天,太阳还在头顶照着,也就刚过晌午。她真不明白这么个“莽夫”,怎么还识起了风月,好端端的来看什么星星?

    童昕在附近找来找去,把需要的材料都准备好了,这才回到她面前,在地上骨碌起雪球来,

    “要不要来堆雪人?”

    月罂噗了一声,险些摔倒,这么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竟然要堆雪人?!不由得鄙夷地瞟了他一眼,

    “谁会玩那个?幼稚……”

    童昕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自己却鼓捣了起来,很快便拍实了一个雪块。又抽出短刀在上面细细地雕刻。

    月罂说归说,可玩心却很浓,她那么说只是习惯了挖苦他,自己只呆了一会儿就有些坐不住了。探着脖子向那个雪块看去,惊得睁圆了眼,这哪是堆雪人,明明是雕塑!

    只见那个雪块已经在童昕刀下慢慢现出了一个人的模样:长长的发丝拢起,在头顶盘成一个简单的发髻,上面还别了支簪子。俊俏的面容被雕刻得极为光滑,仿佛少女细腻的肌肤一样,眉飞入鬓,目若秋波,眼角的笑意狡黠而又单纯,尖尖小小的下颌如小狐狸一般。

    童昕细细地雕刻着面前的雪块,神色颇为凝重,完全找不到一丝平日里的痞气。都说认真的人最美,的确如此,月罂的视线从雕塑一直转到他娴熟的刀法上,进而又落在他俊朗阳光的侧脸上,一时挪不开眼去。

    完美的五官竟成了画面中最美的存在,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么认真的一面。额前的一缕发丝垂下,遮住了一部分视线。童昕只是微微偏了偏头,想要让那缕顽皮的发丝滑下。可它们似乎也在欣赏面前的艺术品,留恋地不肯走。

    月罂鬼使神差地上前,将那缕发轻柔地拢在他的耳后。童昕手上动作略停,转过头向她咧嘴一笑,明眸皓齿,似乎是一缕灿烂的阳光,直照进她的心底,从内在柔柔地散发出丝丝暖意。

    一抹不自然地红润浮了上来,月罂强转过视线,假意欣赏着面前的雕塑,可越看越不对劲。忽然“咦”了一声,伸手戳了戳“雪人”的头,疑惑地问道,

    “这个人,怎么这么像我?!”

    童昕也是一愣,往后退了半步,凝视了半晌,又转过头看了看月罂,想了半天才懊悔地叫道,

    “我说怎么这么丑!”

    “你才丑,你们全家都丑!!”

    这两人只能和平相处一分钟,过一秒都忍不了,不互相言语攻击,也会小来小去地肆意挖苦,要么就会大打出手。此时还未雕刻完,两人竟围着雕塑打闹了起来,一时间雪花纷纷扬扬,在阳光下打着转落在两人的身上。

    过了很久,童昕才把这个雕塑弄好,大咧咧地与它并排坐着,望着山谷对面的夕阳,深吸了一口气,觉得五脏六腑都跟着通透。他一手搭在雕塑的肩膀上,笑说道,

    “今晚我们三个一起看星星。”

    “我一个人跟你看已经够吃亏了,还弄出另一个‘我’和你一起看?”月罂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又歪着头看着雕塑。不过说归说,童昕的雕刻技术还真是一流的,这么会功夫就能将雪块雕刻得惟妙惟肖,真的和自己一模一样,实在让她惊叹,

    “你怎么想起来刻这个?”

    “我小时候常来这里看星星,可又觉得太过无聊,于是就刻一个东西,与自己一同看。”他得意地挑了挑眉,一脸自豪。

    “没人与你一同来?”月罂从他这句话中竟听出了几分悲凉的况味,忍不住问道。

    童昕想了想,忽然一笑,眼眸黑润剔透,

    “园子里那三个人,一个在外面忙得团团转,一个在园子里忙得团团转,一个在屋子里睡得团团转,就我一个闲人。

    月罂听他说完,忍不住也笑了,他形容得还真贴切。伸出手指勾画着雪人的眉眼,越看越喜欢,又问,

    “你以前都刻些什么?”

    “动物。”他想也没想地直接回答,这还是他第一次雕刻人型,而且还是不由自主地刻成了她的模样,实在令他诧异。

    “第一次雕刻的人么?”月罂听起来美滋滋的,有些飘飘然。

    童昕睨了眼她欢喜的脸庞,又瞟了眼与她极像的雕塑,嘴角一撇,说道,

    “这个也是动物。”说完又向雕塑头顶的发髻上努努嘴,

    “这是个贝壳。”

    月罂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顿时满头黑线,这讨厌鬼无时无刻不在气她!只见那个发髻看似简单,形状却极其古怪,经过他这么一说仔细看看,整个发髻完全就是个贝壳的形状,更奇怪的是,上面还插着一根簪子!

    她暗自磨了磨牙,这笔账又跟你算下了,等有机会一定全还给你不可!想到这转身就向一旁的树林走去。

    “喂,你去哪儿?”童昕有些着急,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恼了吧?

    月罂没好气地转回身,犹豫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

    “我内急!”说完转身跑进了树林。

    童昕脸上顿时变得通红,如同煮熟的虾子,尴尬地咳了一声。回头再向这个雕塑看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冰凉细滑的脸庞,眼里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温柔。

    月罂愤愤地踢着雪块,简直把这些当做了童昕,边踢边骂道,

    “自己明明是个怪物,还嘲笑别人是动物!”

    眼看着已经快穿过林子,四下看看,寂静得很。刚刚童昕告诉过她,这山属于金竹镇,周围很安全,而且由于山太高,太陡,寻常人很少来这里。

    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解决了问题后,正打算转身回去,忽然听到林子尽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顿时惊得她心脏一阵跳动,难道有刺客?想到这迅速躲到一棵树后,小心翼翼地向四周看着,什么异常都没有。

    等了片刻,那声音不再响起,她这才壮着胆往回移动,可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这次十分明显,就在这片林子的外面,离她不远。

    此时好奇心已经胜过了恐惧,她慢慢往林子边走了几步,遇到一棵树就躲在后面张望一阵。直到走到树林边向外一望,她顿时愣住了,怎么是他?。

 第216章 别放手

    第216章别放手

    树林的后面是一片被白雪覆盖的悬崖,四面环山,其上长着苍翠的松柏。白与绿相互映衬,和谐且又静谧。

    悬崖边半蹲着个男子,大半个身子已经探了出去,正向下摸索着什么。月罂一见那如仙般清雅的身形,淡青色的衣袍以及墨黑色的长发,立刻低唤了一个名字,

    “奚墨!”刚刚他还背着竹篓像是出去的样子,怎么会来这里?看这样子,难道他想跳崖……想到这飞快地向他跑过去,心脏顿时揪在一起。

    奚墨正凝神去摘崖壁上的一朵小花,并没注意到接近的脚步声,此时听到耳畔传来一声急促惊慌的喊叫,正想起身,可崖边已经结了冰,脚一滑顺着崖壁掉了下去。他急忙伸手扣住崖边,可触手滑腻,身子仍是一点点往下坠。

    与此同时,月罂已经到了近前,想也没想直接攥住了他的手臂。

    两人就这样一个吊在下面,一个趴在悬崖边,互相惊诧地望着。只短短一瞬,她马上收起了胡乱的心思,急切地喊道,

    “你抓紧了,千万别放手!”说完用力向上拽着,贴着雪地一点点向后挪。

    奚墨虽然削瘦,可毕竟是个男人,两人的体重有着明显的差距。身子只向上提了一点,继而又停了下来,他狭长的眼眸中闪着错愕,看着面前焦急的脸庞,乌黑纯粹的眼眸,与儿时的那张脸庞又重合在一起。

    他视线落在手臂上的一双小手上,微微蹙了蹙眉,下意识地挣脱,可却被更紧地握住,随后听见头顶传来气急败坏的低喊声,

    “就算你嫌我脏,不想被我碰,也不至于连命都不要了!回去多洗几次手不就好了!”一想到每次碰他,他都一副嫌恶的模样,她就更气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奚墨还是第一次见她发火,胸口像是被塞了什么东西一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明明是与儿时一模一样的眼睛,可却有些不同。听到她的喊声这才晃过神来,慢慢地握住了她纤瘦的胳膊。

    月罂不再犹豫,拼命地向上拽着,衣袖被冰雪磨破,里面细腻的肌肤也划出了血痕。胳膊酸得几乎已经麻木,可仍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臂不放,额角渐渐渗出了冷汗,却始终无法将他再拽上来一分一毫,而她的身子也随着他的体重一起慢慢滑下。

    奚墨觉得身子一点点坠落,再继续下去,她也会随自己落入悬崖。他忽然对自己不会半点武功感到懊恼,抬眼看了看那双焦急的纯黑眼眸,里面还倒映着自己的身影。缓缓地眨了眨,面前还是那个清秀雅致的少女,他忽然笑了。

    月罂幻想过无数种他的笑,可却没有一个能抵得过面前人十分之一的绝美,一时间怔怔地将他看着。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干净笑容,仿佛是绽放在山谷中的一支幽兰,散发着遗世独立的清香。

    他眉目如黛,如青山绿水般秀美,黑亮的瞳仁浮动着柔和的水波,勾唇一笑,四周的景色全被这笑容遮掩,变得黯沉无光。他面色虽然冷清,可笑容却说不出的温暖。

    月罂忽然心里一阵紧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细想,忽然听他低低的开口,声音沉静,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放手吧。”说完他再一次放开了手。此时放开,掉下去的只是自己一个人,若再晚一些,两个人就都活不成了。他终会一死,只是早晚的问题,她已经救过自己一次,此时怎么能连累她一起?

    “你别放手,千万别!”月罂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急得眼泪顿时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眼前的情形仿佛多年前曾发生过,记忆却断断续续的拼凑不完整,她虽然回忆不起来那时发生了什么,但那种恐惧的感觉与现在一模一样。她很怕,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于是死死地攥着他的手臂不放,声音哽咽,

    “求你了,别放手……”

    一滴泪滑落,夹杂着空气中的凉意落在他黑色的眼眸中,又沿着好看的眼睛滑落下去,仿佛是他的眼泪一般。

    奚墨霎时怔住,内在的血液开始肆意地沸腾,搅得他胸口一阵疼痛,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紧咬着唇,一面要强撑着身体贴在崖壁上,为了不把她拖下来,同时还要忍受着体内蚀骨般的痛楚。

    正在两人渐渐滑落山崖的时候,从林子里飞快地闪出一个身影,到了崖边将两人一同拉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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