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歌九天- 第76部分

　　　　“嗯。”任他紧紧抱着我，任他死死按住我的后脑，我只是乖乖地服帖在他怀中，轻轻地应了。


　　　　那么清楚地感觉到肩背上和他头脸接触之处此刻一片温热湿润，我只是贴着他的肩膀，满面笑容，灿烂耀眼。


　　　　也许是为了要冲淡定王龙嘉宇新近丧妻之痛，所以皇上亲自允准龙嘉宇即日带兵奔赴北疆，参入到突厥对大齐的侵犯之战当中。


　　　　当龙嘉寰下朝回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正摆好了一桌的饭菜等候着他。


　　　　“怎么，可是担心定王北疆之行吗？”房中服侍的仆从只有秀蓉一人，所以我和龙嘉寰说起话来也是口无遮拦。此刻看到龙嘉寰虽然手上举箸，面上却是一副沉思神色，我索性便开门见山。


　　　　“只是奇怪此战为何父皇竟会派遣三弟前往，北疆那里除了秋帅，五弟、六弟也已经赶赴，便是那突厥当真连同回纥一起来犯，也不一定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龙嘉寰抬起眼帘，望我一眼说出心中疑惑。


　　　　“如此说来，此次派遣定王前去，想必是要故意令其建立战功喽？”细细揣摩了皇后素来的心思，我轻轻出声，说出心中猜测。


　　　　“并非没有这个可能。”龙嘉寰摸了摸我手，唇角现出浅浅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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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如此安排静瑜的下场会令大家觉得愉快啊，毕竟她不是主角，所以云端不在她的身上浪费太过笔墨了，还是把重点交给咱们的静华和嘉寰，哈哈……




夫妻自此永同心（16）

“倘若此次乃是母后向父皇提及，那么我也会如同你这般猜想，可是……”龙嘉寰面上神色冷峻起来，口气也微微有些踟蹰，“可是，此次向父皇献出此策的人，却是素来同母后不合的安贵妃。”


　　　　“安贵妃？”听到龙嘉寰口中所言，我也微微有些犹疑。想起那日宴罢偶遇安贵妃和龙曼舒，当时安贵妃待我极其平易，根本不像是传闻当中那般的盛气凌人，如今又听到龙嘉寰提及她的名号，一时之下也猜不透深宫当中这些女人的心思如何。


　　　　“是啊，安贵妃。”龙嘉寰夹起一筷菜肴送入我面前骨瓷小碟当中，面上带有些微的不解，“明知咱们在北疆已经投入那般军力，想来取胜应是不难，那安贵妃又为何要主动向父皇献如此计策呢？毕竟三弟年长，而且征战经验又多过五弟。难道安贵妃她竟毫不担心三弟到了北疆之后，有可能频立战功，盖过了五弟的锋芒吗？”


　　　　“其实在我看来，他们尽然不在帝都却是件好事。”实在想不透皇室如此安排当中会有如何玄虚，所以我干脆转开心思。


　　　　“此话何意？”龙嘉寰双眉微蹙，夹起一筷菜肴一面送入口中，一面浅笑着向我看来。


　　　　“大皇子天生痴傻，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尽赴北疆。四皇子又素来不得宠爱，尝年留驻大齐同边关的临界之隅。如今留在帝都的几位皇子当中，能够和你相匹敌的已然无人。所以，”我定睛望着龙嘉寰，大胆说出了自己心中想法，“所以静华以为，咱们不妨趁着如今帝都军力薄弱之机，乘势剪除那些本来便不该存在的势力。”


　　　　见我暗中意指皇后及其娘家，龙嘉寰浓眉一皱，随即笑开，“静华想的太过简单。”


　　　　“那么太子殿下意下如何呢？不妨说来听听啊。”看龙嘉寰对我所言不以为意，我轻轻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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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自此永同心（17）

“静华太小看掌管帝都将近半数兵力的魏永谋魏太尉了。”龙嘉寰伸出手来，轻轻擦拭着我不小心沾染在唇角的饭粒，然后笑着续道，“我那个外公之所以会被与之交过手的对头齐齐称之为老狐狸，乃是因为无论何种情况，他都绝对不会大意到将自己手中之力尽然泄露于人前的。所以，他于表面掌握兵力乃是帝都兵力一半，可是实际上却绝对另有伏兵，我估计应当不会少于帝都全数兵力，而且大半多是匿在暗处。如果这时我们贸然出击，怕是只会白白暴露了自己，却根本不可能伤得到他们的筋骨所在。”


　　　　“那咱们便这么坐看如此大好良机白白流逝，什么都不做吗？”知道龙嘉寰所说有理，可是想到皇后曾经对龙嘉寰暗中安排的那些手脚，我便背若芒刺，恨不得那个不配身为人母的女人瞬间消失。


　　　　“如今我仍在暗中培植势力，在我们尚不清楚对方底细之前，唯有一计可对。”看我面色焦灼，龙嘉寰唇角上扬，眉目之中满是开怀。


　　　　“什么？”我顿时便瞪大了眼睛，等着要听龙嘉寰的后续。


　　　　“敌不动，我不动。”看我全神贯注，龙嘉寰挂着满面笑容，双眉微耸。


　　　　“就这样？”听到龙嘉寰回话，心中期待登时落空，我扫兴地垂了眉眼，视线落在手上的玉箸之上。


　　　　“吃饭。”轻轻一点我的鼻翼，龙嘉寰面上笑容愈加灿烂，他对望着我的眼睛，轻声说道，“放心，所有问题我会逐一解决。”


　　　　看到龙嘉寰眼中满是感动之色，我也不好再三纠缠在此一话题之上。微微笑了一下，转开眼光，却正对上角落中定定望着我们的秀蓉。


　　　　见她面上尽是喜气洋洋，登时觉得双颊一热，我猛地便垂下了额头，手上飞快地拨弄着面前骨碟中的菜肴，一口一口塞进口中，大力地咀嚼着。


　　　　敌不动，我不动。


　　　　虽然当时我不肯承认，可是我心中却知道龙嘉寰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之下，所做的那个判断是正确的。




夫妻自此永同心（18）

在对方未动之前，我们只是观望不动，既有利于保存实力，又可以隐藏在暗中，令敌人不至于提前知晓我们的心思。


　　　　可是，如果敌人先动了呢？


　　　　翌日清晨刚刚洗漱完毕，宫中便有内监过来通传，说是皇后娘娘宣召我入宫。


　　　　领了旨意之后，我便回到房中重新更换庄重的衣着。


　　　　坐在铜镜之前，我将皇后可能会提及的事情尽数在心中过滤了一遍。倘若我不曾料错，那么此行入宫的真正目的，想是皇后娘娘因为此前静瑜暴毙一事对我生出了疑心。


　　　　虽然没有证据，可是毕竟皇后娘娘不是常人，想必她是定然有手段，也有途径能够知晓我同静瑜乃是素来不合。


　　　　而且那日静瑜毁坏我送去的两件贺礼，此等怪异行为定王府中的仆从也绝对不会知情不报。再加上静瑜夫君定王乃是将来会和龙嘉寰竞争帝位之人，虽然龙嘉寰对于皇后和龙嘉宇的野心并未于表面揭示，可若是说皇后娘娘对于龙嘉寰私下安插眼线，对他们有所怀疑的事情一点不知，我也不相信。


　　　　所以此番联系之下，皇后娘娘心中那个嫌疑最大之人，可不就是我吗。


　　　　噙着唇角笑容，我交代了红菱留下，带着秀蓉便登上了入宫的马车。


　　　　仍旧是富丽堂皇的飞凤殿，仍旧是笑容满面待我亲热的皇后娘娘。


　　　　偕同我一起用罢宫中御膳之后，果不其然，皇后便开始已有所指地提及静瑜暴毙一事。


　　　　见她眉宇之中尽是哀色，我也只是轻声附和着天妒红颜之类的敷衍之词。面上也是和她一样，浮着浓重的沉痛悲哀之色。


　　　　对于皇后状似无意向我提及的问题，我只是小心翼翼地回答着，开口之前必会先于胸中兜转三圈，务必要求自己回答得滴水不漏。


　　　　许是猜出我乃有备而来，皇后不再追问静瑜那日到我府上之事，改口对我说起北疆边关正如火如荼的战事。




夫妻自此永同心（19）

见她口气当中满是忧国忧民，面上又是一副担心万民将陷水深火热之中的母仪之态，我也见风转舵地换做一副忧虑之色，随同皇后一起感叹着战事又起，生灵涂炭。


　　　　就这么彼此你来我往地，绕着些心尖子上的话，不觉便到了正午时分。


　　　　皇后近身侍女梅影传了御膳，在殿上逐一摆好过来请我们就坐。


　　　　既然皇后无意送我出宫，索性便耐着性子坐下，你一言我一语地陪她打着太极。


　　　　就在桌上膳食上毕，外间忽有内监通传，说是太子殿下和定王奉召前来。


　　　　“这些时日都有些忙，少见了孩子们，趁着今日静华也在，便召了嘉寰和嘉宇一同前来用膳，也算是为了他们即将奔赴北疆践行吧。”看我面上现出微微不解，皇后一面轻抚我手，一面缓声微笑。


　　　　他们？皇后刚才说“他们”即将奔赴北疆，而不是说“他”。


　　　　因为此前和皇后对话尽是小心谨慎，所以此刻也因为惯性一时不得改变，所以她话语方才出口，我便已经将那口中遣词于心中细细回味了两遍。


　　　　一面猜测着是我听错，还是皇后说错，一面将眼光转向了门口龙嘉寰将会踏入之处。


　　　　“儿臣，参见母后。”在宫女的带领之下，龙嘉寰和龙嘉宇齐齐走近来，对着已然入坐的皇后娘娘拜了下去。


　　　　“来来来，快坐快坐。”对着龙嘉寰和龙嘉宇招手，皇后面上浅笑着，发上风冠盈盈摇晃，粒粒宝石熠熠发亮。


　　　　见龙嘉寰和龙嘉宇立起身来，来到饭桌之前，我迅即微微一笑，识礼退至另外一座位上，让出皇后身旁位置。让龙嘉寰和龙嘉宇一左一右围着皇后坐下，我这才靠着龙嘉寰身侧坐了下来。


　　　　“今日可是咱们母子三人在今年中的最后一餐了吧。”待众人坐定，皇后这才笑微微地抬眼。


　　　　“是啊，听闻北疆战事吃紧，怕是此前刻意对我大齐示好的回纥也一同并入了此次突厥之战当中。此一战想必没有个一年半载，咱们兄弟怕是再难坐在母后眼前了。”龙嘉宇状似无意地睨了我一眼，然后便是飞快地迎向皇后。




夫妻自此永同心（20）

连龙嘉宇也说“咱们兄弟”？


　　　　我指尖一颤，心头猛然紧了下。


　　　　此刻当着皇后和龙嘉宇面前我不好发问，只得保持着面上淡然笑容低垂了头脸，一双手掌置于桌下紧紧地交握。我不知道今日上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心头莫名地紧张着。


　　　　“母后放心，此战虽然浩大，可咱们大齐也同样投入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想必应是不难取胜。儿臣相信，年末不至，应该就会有好消息传来帝都。”龙嘉寰也是微笑着望向皇后，一只手臂和我一样静静置于桌下，将我微微汗湿的手掌紧紧抓我在掌心之中。


　　　　只觉得他刚刚出口的话是话中有话，既让皇后宽心，同样也让我宽心。


　　　　心中那颗悬着的心莫名安然下来。我轻轻抬起头来，望向紧邻皇后坐着的龙嘉寰，只见他迎着皇后的目光，面上神情坦然。


　　　　“话虽如此，可是两位皇儿还是应当格外小心。母后，还有静华，在帝都等着你们凯旋的好消息。”皇后眸中精光一闪，随即便无比慈爱地笑了起来。


　　　　然后便是龙嘉寰兄弟齐齐对视，然后叠声应诺。


　　　　“你们父皇可说了什么时候启程吗？”皇后微笑着点头，然后望着龙嘉寰和我柔声询问。


　　　　“明日一早，大军便会开拔。”龙嘉寰唇角微微一扬，轻声回答。


　　　　不是说龙嘉宇会赶赴北疆吗？怎么这会儿真的变作他们兄弟俩一起了？


　　　　捺下心头疑惑，我只是紧紧地抓着桌下握着我的这只大掌。


　　　　“居然这么急，那母后可不是明日起便看不到你们两个了吗？”皇后柳眉轻蹙，一副慈母不舍的模样，却是一瞬便将眼光转向到我的面上，“这一去，怕是不会这么快便回转，静华独自留于府上左右也是无事，不如自明日起便搬来宫中和母后作伴可好？”


　　　　正要开口拒绝，却感觉到桌下握着我的那只手掌微微颤抖了一下。悄眼睨了过去，发觉在我身畔坐着的龙嘉寰双眉竟微微跳了一下，眉眼之中也因为听到皇后的话而赫然现出诧异之色。




夫妻自此永同心（21）

再度转开眼光，望向对面浑然不见龙嘉寰眼光，只是定定望着我满眼期待的皇后，以及坐在她身侧的那个眉目之中我总也看不透的龙嘉宇，心中忽然有丝了然。


　　　　我反手握了握龙嘉寰的手背，轻声笑道，“那静华便叨扰母后了。”


　　　　“怎么说是叨扰，母后正愁无人作伴呢。”皇后面上笑容灿烂，转向龙嘉寰道，“静华便搬来宫中和母后同住一段时日吧，总也好过留在府中缺人照顾的好些。如此一来，嘉寰也可用心作战，早日回还。”


　　　　“谢母后。”我和龙嘉寰对视一眼，两人齐齐垂眼点头。


　　　　“好了好了，饭菜都凉了，咱们趁热快用。”皇后伸过手来，抚了抚龙嘉寰搁在桌上的另外一只手臂，满目慈祥。


　　　　奢华一餐就在我们的各有用心当中草草用过，之后皇后没有再说其他，只是慈爱地望着龙嘉寰和龙嘉宇，让我们早早下去，今日多多休息，好准备明日的开拔。


　　　　为了迁就我，龙嘉寰同我一起登上回府的马车。


　　　　车帘刚刚放下，我便猛地揽住了龙嘉寰的腰身。


　　　　“静华？”龙嘉寰的声音微微有些迟疑。


　　　　“我担心你，我担心你。”愈发紧地拥住龙嘉寰，我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放心，放心。”龙嘉寰释然轻笑，手掌在我额际轻轻抚摸着，“北疆虽然苦寒，可我毕竟不是真的那般体弱多病，自能抵挡得过去。至于战事则是更加不必担心，不说北疆秋乃文秋帅常年征战，经验丰富，单说此次大齐投入的兵力……”


　　　　“不是那些！”不等龙嘉寰将话说完，我便匆匆将他打断，而后惶然抬眼，“我是担心那人会否于你背后突放冷箭，我是担心他，担心他们。”


　　　　听我说起“他们”，龙嘉寰了然我口中所指乃是皇后和龙嘉宇。忽然就笑了起来，“静华，我要谢谢你，谢谢你。”


　　　　“你是傻了吗？”怔忪着望着龙嘉寰，我的口气之中满是不解。




夫妻自此永同心（22）

“谢谢你在这样的时候让我知道，你竟然如此关心我，竟然如此在意我。”龙嘉寰垂首望着我，马车当中光线柔和，他此刻望着我的眼神越发显得温柔缱绻。


　　　　“我自然关心你，自然也在意你。”轻轻一拳擂上龙嘉寰的胸膛，我瞪大了眼睛。


　　　　“静华……”龙嘉寰伸出手来接过我打过去的拳头，笑着吻上我额前的齐眉刘海，眼中有着那样难以掩饰的感动在其中，“谢谢，谢谢你，谢谢你竟然爱我胜过生命，谢谢，谢谢……”


　　　　“胡说什么。”被龙嘉寰说破心思，心中原本浓郁的酸苦忽然揉进了一丝绵软的清甜，我躲闪着便转开了眼光。


　　　　“若不是因为爱我，方才静华怎会那般决然同意留在宫中陪伴母后？”见我否认，龙嘉寰却并不打算就此作罢。


　　　　他伸出手来，强迫着我抬起眼睛和他对视，“明知留下会有危险无限，却还是那般坚定地答应。若非是因为你心中有我，怎会甘愿留下做母后的人质？”


　　　　“静华只不过只是投桃报李，黄雀衔环罢了。”听到龙嘉寰那般美好地述说着我，心中忽然一阵酸涩，眼眶之中便有湿润想要涌出，急忙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