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惑- 第21部分

　　
　　要不是实在不想向山庄人开口要一间新的净室，我还真不想待在这个没有结界的房里。
　　
　　压着脑后的发，我望着因高速而变得白茫茫一片的前方。
　　
　　“呐！我从以前就觉奇怪，”注意我的压发动作已经很久的若桃突然从后方，迎着狂风小心亦亦地移动过来，“朱华为什么要留那么长的头发呢？”
　　
　　我一楞，望着她。
　　
　　“对啊！长到大腿的长发，很少看到有人留那么长，很不方便吧！”漾真点点头，同意道。
　　
　　若桃见有人同意她的看法，更是积极。
　　
　　“就算有人留那么长，也都会结成髻绑起来，可是朱华从来不绑的，就算是战斗时也是散着发，这样不是很碍手碍脚吗？”她问，样子很疑惑。
　　
　　“嗯！该不会是忘记要剪头发才变得那么长吧！”灵叶也插一脚，打趣道。
　　
　　我摇摇头。
　　
　　“并不是这个原因。”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不想讨论我的头发。
　　
　　“一定是你不会绑对不对。”漾真随便下了结论，“没关系，我帮你绑！”说完，她就伸手来撩我的头发。
　　
　　头发被碰到，身体微乎其微的一震，被碰触到的发丝似乎带出了什么？
　
　　压着发的手无意识放开，长发随着狂风披散开来，漾真忙缩回手。
　　
　　“还是等下去后再绑吧！”她有些尴尬道。
　　
　　“嗯？我们的巧手漾真也会拿狂风没办法的时候。”若桃取笑着。
　　
　　这是，怎么了？
　　
　　她们的笑谈声音虽然传入我耳中，但我完全听不清楚，一种恐惧夹带沉迷的情感在心中浮现。
　　
　　目光望着前方，我的瞳孔霍然放大，难不成，我的头发，我下意识的不去剪不去绑的原因……
　　
　　不，不可能！
　　
　　恍惚中，鼻间闻到一股异香。
　　
　　紫色的蠋光！散发贵族气息的奢华糜烂背景，还有捉着我的发丝缓缓拉下的手，嘴唇，吐着诱惑的言语，诱人却也恐怖的声音。
　　
　　眼中，会是那惊人艳色的眸，心神完全的沉迷，无从反抗。
　　
　　在指间滑过的胭脂色发丝，散着魅诱的气息。
　　
　　“不。”极轻的声音从我微抖的唇畔流出，被风声淹没，消失不见。
　　
　　身后，漾真她们讨论着要为我结什么发型，并没注意到我正不断扩大、恐惧的眼眸，
　　
　　我，不剪头发不绑头发的原因。
　　
　　是因为，我不敢！
　　
　　我不敢，我不敢──我不敢这么做！！
　
59

　　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老师，亚兰德不会原谅我的，我在妖界……不！不对！
　　
　　他根本不会在乎，我这么微不足道的人，他一定不会在乎，以他的个性，他不在意的东西，像我这样的人，即使做出像是背叛了魔界的行为，他是连瞥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的。
　　
　　是啊！一定是这样，他绝对不会去注意到我，所以，没事的，我要冷静下来，不会有任何事发生。
　　
　　我对亚兰德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人。
　　
　　原本慌乱的心渐渐稳定下来，来妖界已经快满一年的时间了，但魔界方面并没有任何动静，这就是事实。
　　
　　我根本不用担心！！手的颤抖止住，我的心情己经完全冷静下来，不敢再去多想，我将心神都专注在周遭飞逝而去的云雾上。
　　
　　不要去想就没事了！我这么提醒着自己。
　　
　　正当我看着云雾发着楞，漾真一声叫喊。
　　
　　“啊！到了！”她伸手指着下方，一座古中国的城池隐约在云雾下方浮现。
　　
　　燕子木偶在漾真的指挥下，敛下羽翼落在城门口。
　　
　　城门口原本站着的人们，都被燕子木偶降下的风压刮得站不住脚，纷纷退开。
　　
　　当我们从燕子身上下地时，几名七、八岁的小孩好奇地靠近过来，眼睛像粘在燕子木偶身上一样，怎么都移不开。
　　
　　“想玩的人可以自己上去哦！”漾真笑咪咪地招呼那些孩子靠过来，这么向他们说道。
　　
　　孩子们一听她这么说，眼睛发出亮光，大喊一声，往燕子木偶跑过去，在它身上攀爬起来。
　　
　　“漾真！”灵叶有些责怪地叫了声。
　　
　　漾真可爱地吐了吐舌头。
　　
　　“他们看起来很可怜嘛！而且，没有妖力翔木是不会发动的，很安全。”她辩解道。
　　
　　“问题不在这里。”灵叶摇摇头，看见我的目光一直望着那些孩子，“朱华，怎么了吗？”
　　
　　我收回目光。
　　
　　“没什么！”只是，那些孩子身上一点妖力也没有，简直就像人界的凡人，周围的路人们也是，全都是同样的情况，其中，甚至还有外表老化的人。
　　
　　“朱华不知道吗？”漾真像是明白我在疑惑什么，“妖界并不只有我们这种妖族和修妖者的存在而已，如果没有得到正统的修练方法，一般的妖族就会像这些人一样，会老会死，像凡人一般。”
　　
　　原来如此！
　　
　　“像这样的普通妖族是很多的，大都是无法接受修练的人，即使有功法给他们，也办法修练成功，所以他们会远离自己的族群，到外地的城市像凡人般生活，商城就是其中之一。”
　　
　　无法接受修练的人。
　　
　　我想到什么的一楞，小小！他就是这样的人，所以要吃三餐要睡觉，唯一不同的是，小小三十年以来一直保持着原来模样，没有老化。
　　
　　小小为什么能在桃源生活呢？如果要分类，他是属于这里的。
　　
　　走进城门，我看着周旁叫卖的商贩，有卖胭脂水粉、有卖包子、有卖首饰的！
　　
　　好熟悉的感觉，好像，我也曾经生活过，在这样的地方。
　　
　　是在最初的时候吧！刚成妖的我，赤着脚，无意识地走进这样的城市里，守卫本不让我进城，是其中一名年纪较老的守卫放我进去的。
　　
　　然后，很多人排斥我，但一个女人，她帮了我，接着是佑京带我到桃源。
　　
　　原本，我是属于这里的才是，原来如此！
　　
　　“朱华，你没事吧！”漾真问道，“那么想吃饼吗？”
　　
　　一楞，我回过神，原来在无意识之中，我一直盯着一家饼摊瞧。
　　
　　曾经，想吃饼却吃不到的痛苦！那都已经是过去了，遥远的过去。
　　
　　我不该想起来的，那段狼狈的过去，只会让我心情变得不好而已。
　　
　　转开目光。
　　
　　“不！”我向漾真微微一笑，“我只是在想，没有这里的货币，逛街也不知该如何逛。”
　　
　　其它两人听我这么说，也都点点头，看起来很同意我的话。
　　
　　漾真嘻嘻一笑，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表情。
　　
　　“我们没有，可是别人有啊！”说完，她就不再透露什么，惹得若桃心痒难搔。
　　
　　“你该不会是想去跟佑京大人要零用吧！”她小声嘀咕。
　　
　　灵叶听完，忍不住笑出来。
　　
　　“那么，佑京大人会很为难的。”她说道。
　　
　　对她们的取笑，漾真只当做没听到，自顾自的向前前，只是耳朵处微微泛红。
　　
　　跟着漾真，我们走着走着，然后停在一家华丽的商家前，中央处写着“寻芳院”三个大字。
　　
　　门口站着几名英俊少年和美丽少女，笑盈盈地向来来往往的行人招着手。
　　
　　这里是，我手捂上嘴，陷入沉思。
　　
　　应该不太可能是那个修妖门派的招生，这里应该是，可是在妖界也会有这种地方吗？
　　
　　“我的天！”若桃忍不住叫出声，“佑京大人在这种地方，难怪你想尽办法，也要来这里了，漾真。”
　　
　　“才不是，佑京哥哥是因为任务才来这里，而我只是，只是……”漾真红着脸，越说越小声。
　　
　　看着寻芳院大门，灵叶也是呆了一呆，然后才无奈摇摇头。
　　
　　“只是不放心，是吧！唉！反正都已经决定要陪你胡闹一回了，我们就进去吧！”她这么说着，率先启步向前走。
　　
　　嗯！！看她们的样子，那应该没错了！
　　寻芳院，就是妓院！
　　
　　真是有趣，那个佑京居然会在这里，果然，怜惜说得没错，是表面跟内心完全不同的人！

　　忍了好久，才忍住心中的笑意，我跟着灵叶她们走向寻芳院门口。

　

60

　　
　　我们才走到门口不远处，一名应该是所谓的“妈妈桑”二十岁左右的红衣姑娘就迎了上来，一脸笑吟吟的模样。
　　
　　“四位姑娘是第一次来吧！”她亲热说道，目光在看清楚我们时，闪过一丝惊异。
　　
　　也难怪她会如此了，以若桃、灵叶和漾真的美貌气质，即使是在桃源也很出众，更别谈是在这个仿若人间的商城中。
　　这样出众的人居然会跑来逛窑子，这位“妈妈桑”肯定很吃惊，说不定心里还在琢磨着，院里有那位倌人或是姑娘够资格出现在这些美貌姑娘面前而不会被压下去。
　　
　　我望着这位妈妈桑，她现在一定很为难吧！
　　越想就越觉有趣，我偏开脸，不去看那名开始介绍自己名为红娘的女子，生怕一不小心就抿不住嘴角，笑出声。
　　“那先请几位姑娘随我来，红娘保证替你们挑几名满意的倌人来服侍。”她一边接待我们进门，一边这么说着。
　　“不用什么倌人！”若桃和漾真齐声叫道。
　　脸上一呆，连职业笑容都快挂不住，红娘显然被她们吓到了，然后想到什么的脸色一整。
　　
　　“几位客人，实在非常抱歉，我们寻芳院是做正经生意的，这里的倌人和姑娘都只做正常生意，不接受同性之间的交往。”她很认真说道。
　　只见漾真和若桃都楞了楞，显然听不懂红娘在说什么，只有灵叶听懂了！但她似乎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她们不是来嫖妓的，而是另有图谋。
　
　　唔！我手捂上嘴，掩住正逐渐上扬的嘴角，今天来此，倒也不是损失了，很有趣，真的很有趣。
　
　　“红娘，你误会了，她们只是比较害羞，我看，你就随意挑几位倌人来服侍就好。”灵叶终于开口，这么说道。
　　红娘一脸醒悟，用着原来如此的目光瞟向一旁的若桃和漾真，对我倒是完全忽略，大概我外表年龄实在太小，被当做来参观的吧！
　　她理解地点点头。
　　“是第一次吧，请放心！这就交给红娘姐姐为你们安排了。”这下，连姐姐两字都冒出来了。
　
　　一想到红娘是误会了什么事之后，我捂着嘴的手更用力了，得表现自然点才行，绝不能笑出来。
　　
　　在红娘的带领之下，我们被带到二楼的一处中型包厢，那里有数扇可看到大街的窗户。
　　
　　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日光映着室内一片明亮，里面摆设并不会很华丽，但就是简单的木屏风和室内飘着的淡雅薰香，乌黑雪亮的地板上铺着几个坐用蒲团，让整个包厢看起来，很清爽。
　　
　　灵叶等人似乎很满意这里，纷纷坐下。
　　“漾真，知道佑京大人在那里吗？”在红娘告退离去后，灵叶手轻点着桌上的茶杯，问道。
　　
　　漾真一楞，显然完全没想过这个最重要的事情。
　　“不知道。”她苦恼地摇摇头。
　　
　　“不知道就搜啊！”若桃吃着盘中的花生米，一副现在就可以出门搜的样子。
　　
　　她们正说着话，我却想到一件最重要的事全被我们忽略了。
　　
　　“你们，谁身上有这里的货币吗？”我开口问道。
　　我记得好像没人身上有这里的货币，但进来这里可是要花钱的，难不成我们要当霸王客，虽然是有这个实力，但，这么丢脸的事，我一点都不想做。
　　听我这么一问，她们都呆住，然后所有的目光转向漾真，后者一楞，有点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身子。
　　“我没想那么多，不然我拿个木偶跟他们抵价。”她小声道。
　　“笨蛋！这里全是没有妖力的人，要怎么使用木偶啊！”若桃忍不住出手敲她额头一下，然后着急地看向灵叶，“灵叶！怎么办才好。”
　　灵叶眉头轻皱，看来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果然全都没钱啊！我目光看向一旁的窗户，等一下从这里逃离好了。
　　“朱华怎么看？”灵叶想了半天，居然把问题丢给我。
　　当然是逃走了，不过凭她们的性格，这种事是做不出的。
　　我摇摇头。
　　“我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其实她们若愿意在寻芳院工作一天，钱财的问题，寻芳院绝不会太计较，但这句话死也不能说出口。
　　正当大家为钱这等俗事苦恼时，门口突传来敲门声。
　
　　“客人们，打扰了！”是红娘带着几名倌人回来了。

　


61

　　
　　红娘走进来，她一扬手。
　　
　　“我来介绍一下，首先这位是常云公子。”一名气质斯文的青年，带着舒适怡人的笑容走进来，自然而然走到漾真身旁坐下，漾真楞了楞，竟没出声反对。
　　
　　真会挑！我不禁有些赞叹红娘的眼光，漾真喜欢佑京，而这位常云长得虽不像佑京，但气质却有些类似他。
　　
　　接着一名叫明巧的十六岁可爱少年坐到灵叶身旁。
　　
　　然后，在红娘介绍声，名为碎玉的俊美青年走进来，他的俊美容貌就算在桃源中也算是少见了，连若桃和灵叶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一般妖族很少能长得那么俊美的，更别提气质也相符合的人。
　　
　　这样的人居然会是青楼中的小倌，的确想让人不注意都很难。
　　
　　这家伙大概是这里的镇店之宝吧！为了不让漾真等人美貌给压倒给请出来的。
　　
　　我好奇地仔细观察打量这名叫碎玉的人，他的脸实在太过俊美，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种吸引人去看的特质，让人移不开目光。
　　有点…奇怪！这样的地方为何有这样的人？
　　碎玉的目光对上我，微微露出笑容，向我走来。
　　奇怪！看着他的笑容，我的心跳居然加快了几分！
　　手无意识举起，放在嘴上，非常的奇怪。
　　伴随着犹如春风般让人感觉舒适的气息，碎玉在我身旁坐下。
　　“姑娘叫什么名字？”他声音带着磁性，异常好听。
　　“……朱华！”沉默片刻，我才回答。
　　碎玉伸手执壶为我斟上酒，每一举一动都异常流畅好看。
　　“真好听的名字，就像朱色的花朵。”他微笑地向我敬酒。
　　但我没举起酒杯，一双眼只是望着他，不用看漾真她们，听她们的笑语声就知她们很开心，至少不感到尴尬。
　　
　　“似乎有点害羞呢？”碎玉突然伸出手掌，缓缓覆上我左脸颊，撩人地反覆磨擦，“不用那么害羞的，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可以交给我。”他的声音渐渐放低，某种诱人的气氛弥漫开来。
　　
　　我眼睛微微睁大，没注意到我这细微的动作，碎玉伸手举起酒杯，将杯口凑近我的嘴唇。
　　
　　“喝下去！很美味的。”他说道。
　　张开口，我喝了里面的酒。
　　见我喝了酒，碎玉缓缓露出笑容。
　　
　　“乖孩子！”越来越靠近我，他手抚摸着我的脸颊，“而且，又是那么可爱，让人好想一口吃下。”他的嗓音中渐渐透出一丝□的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