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云山靠在沙发上默不作声,姜庆chūn揉揉太阳穴问:“人齐了,是不是开始?”
郑三炮深吸一口烟道:“等一下广生,他去打个电话。”
话才说完,章广生拎着大哥大走了进来,“各位头都在啦!”他朝大家点了下头,走到姜德才边上坐下。
“行,什么事大家心里都有谱了,具体的就由广生说一下吧。”郑三炮心烦得厉害,懒得再绕圈子。
章广生正了正身子说:“专案组的同志三天前得到消息,金丝边等人会在来长丰的公路上伏击孟谨行,我们已经做了统一布置,沿路设下埋伏张网以待。各位头看到的这些照片,还有那个录音,是匿名举报人分别塞在我和其他局党委成员家信箱里的。因为涉及内部人员,专案组的同志对照片和录音都进行了技术鉴定,确认不存在伪造的可能,所以第一时间控制了朱跃强。”
梅芸坐得远,并没有看到照片,听了章广生的汇报,她立刻把刚才那点别扭扔了,走过来拿起茶几上的照片一张张看过去,边看边呱噪:“哎呀,原来朱跃强才是内鬼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常看看他挺实在的,原来都是装的,竟然充当黑社会保护伞,xìng质太恶劣了……”
“现在不是你发表意见的时候,让广生说完!”郑三炮不耐烦地喝住她。
章广生冲涨红脸的梅芸笑笑,继续说:“根据朱跃强的交代,他不但放走了金丝边等人,梁畅的死也和他有关。”
姜德才这时冷冷地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梁畅和他有关系吗?”
“不是梁畅和他有关系,是梁敬宗和他有关系。”章广生说,“杀梁畅和放金丝边等人,都是梁敬宗托他办的。”
施琳琳惊愕地捂住嘴,老半天才喃喃地说:“梁敬宗手真黑啊,自己侄子也下得去手!”
肖云山绷着脸问:“我听说,是你安排孟谨行来长丰的?”
章云山点头道:“据朱跃强交代,梁敬宗三天前放出风声说孟谨行要去下湾,后又放风声说临时改了行程,使金丝边等人虽然扑了空,却确信消息不假,他自己则通过这个方式掌握了金丝边等人的行踪。昨天上午,他又放出消息称孟谨行今天要来长丰,让朱跃强暗中找人跟踪金丝边等人,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肖云山立刻问:“什么意思?”
“金丝边等人下手后,立刻做掉他们灭口。”章广生说,“我们得到消息后跟孟谨行做了确认,他表示原来是有这个打算,但临时有些变化不来了。所以,我要求他按原定时间来长丰,配合我们诱捕嫌犯。”
“灭口?你是说灭口!”梅芸瞪大了眼睛。
章广生点头,“对,灭口。前阵子他们绑架邬雅沁和姜琴芳不是初衷,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报孟谨行的举报之仇,梁敬宗为他们提供孟谨行的行踪也是为了泄恨。”
“泄恨?”姜德才冷哼,“就因为孟谨行顶替他当了乡长?他以为桑榆的乡长是世袭的?”
“不止。朱跃强交代,下湾采石场真正的幕后老板并非梁敬祖,而是梁敬宗。孟谨行砸了他的生意,夺了他的乌纱,让他不得不牺牲兄长、侄子,这些都是他恨孟谨行,要将他除之而后快的动机……”
“咚!”郑三炮在茶几上重重地砸了一拳,打断章广生的话,痛心疾首地说,“目无法纪,目无法纪啊!”
众人目视着他均未说话,他仰脸长叹道:“梁敬宗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呐!”他说着转向肖云山道,“云山,这事,你来主持处理和上报吧,该我承担的责任,你们也不要客气!”
肖云山心里明镜似的,郑三炮说承担责任不过是以退为进,自己如果真接下这个活,不但讨不到好,很可能还会陷进麻烦中。
“老郑,作为书记,你面对的是全县党员的思想建设工作,怎么可能对他们每个小动作都查看到?如果全国的县委书记都事无巨细,又有谁来领导全局工作?我觉得,身正不怕影斜,你该怎么主持工作还是怎么主持,我们班子成员都支持你!”他说着朝其他人扫了一眼,“你们说呢?”
姜德才一脸严肃地点头,章广生也是随口附和,至于梅芸和施琳琳从来就是绣花枕头,大家怎么说她们怎么应。
郑三炮没吱声,点了支烟大口吸着,直到把一支烟都抽完了,才说:“把老魏叫来,让纪委参与你们的行动,立刻安排对梁敬宗的审查,务必从重从快处理!”他说着敲了一下茶几又道,“桑榆接连出事,对长丰的形象是个严重的打击,在广生和老魏把事情彻底查清前,我的意见是暂时不上报,你们的意思呢?”
肖云山与姜德才心里同时咯噔一下,这可不是一个好的节奏!
二人快速交换一个眼神,姜德才咳了一下开口,“我们肯定都是听你的!但就怕纸包不住火,到时候大家都被动。你不要忘了,广生拿到的这些东西,都是有人背地里塞过来的,这个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对方要是居心叵测,你的处境会很艰难!”
郑三炮的眼睛眯了起来,jīng光聚集,看着姜德才轻哼一声道:“还是你想得周全!”他说着站起来,走到桌前拿起电话打给魏忠奎,让他过来一趟。
章广生的大哥大就在郑三炮打电话的时候响起,他走到窗口接起来,表情冷峻地听完后,转过来说:“抓住了!”
办公室内突然一片寂静,直到魏忠奎进门才被打破。
郑三炮让章广生马上回去提审金丝边等人、拘捕梁敬宗,并让他在路上跟魏忠奎沟通案件细节。
章广生与魏忠奎匆匆离去,肖云山想了想问郑三炮:“何其丰调职的事,是不是另作商议?”
郑三炮看他一眼说:“创天集团的资金是翁老板引进的,一旦孟谨行与他们谈妥细节,马上就要启动项目。小孟这个人有冲劲,就是太冲动,身边必须有个沉稳的人看着,暂时就让何其丰留在桑榆吧,调整的事缓缓再说也不迟,眼下是稳定压倒一切!散会吧。”
肖云山回到办公室就联系孟谨行,呼机打出去很久才回过来,说是在刑侦队做笔录。
“你人没事吧?”肖云山关切地问。
“谢谢肖县,我很好!”孟谨行答道。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刚书记会上决定,何其丰暂时留在桑榆!”
“太好了!”
“你晚上九点到县招来一趟,我们聊聊!”
……
孟谨行放下电话,看完笔录签上名字摁上手印,冲刚进门的姜忠华道:“恭喜你复职!”
姜忠华不太自然地笑笑道:“前阵子太忙,没到医院看你,对不住啊!我家老汉儿想请你吃饭,感谢你救了琴芳,今晚有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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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佘山别墅
() 今天要请孟谨行吃晚饭的人还真不少!
他谢绝了姜忠华才离开刑侦队,人还没到楼下,李红星就从后面追了上来,一把揪住他道:“兄弟,晚上一起喝酒!”
孟谨行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悄声说:“改天怎么样?刚回你们局来的路上,答应蔡头了。”
“头儿请你吃饭?”李红星压低声音朝四周看了看,“有没有其他人?”
“不清楚,也没说吃饭,只说让我下班时间去办公室找他。”孟谨行答他,“要不,改天你们到桑榆,我请!”
“也好,搞点野味,嘴馋了!”李红星嘿嘿笑着拍拍孟谨行,走了。
福特开离县公安局,孟谨行找了个公用电话亭,传呼胡四海。
等了足足半个多小时,胡四海的电话才回过来,一听孟谨行的声音,他立刻高兴地嚷道:“嘿,今天吹什么风想起呼我啦,大乡长?”
“二哥就埋汰我吧!”孟谨行笑道,“有没有空,一起喝壶茶?”
“嗨,今儿还真没空,老大在县委汇报工作,我得守着。”胡四海顿了顿问,“有事不?要有事,你就过来,咱哥俩车里聊会儿?”
孟谨行回道:“那我马上过来。”
胡四海虽然只是个司机,但领导的小车司机,多半都是人jīng,料想孟谨行这个点找他喝茶,绝不会是哥俩谈心这么简单。
孟谨行一到县委停车场,找到谭宇的车,敲敲驾驶室的车窗玻璃,胡四海当即放下窗,笑道:“上来吧。”
谭宇的座驾是辆老式红旗,这年头争相购买进口公务车的风cháo中,谭宇这位财政局长竟然用的是郑三炮换下来的旧车,不管他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孟谨行都对这位财神爷高看许多。
“听说创天要投资桑榆?”没等孟谨行坐稳,胡四海就问了。
“在谈了。”孟谨行递了烟过去。
胡四海接了扔仪表台上,“我们头不喜欢车里有烟味。”他朝孟谨行歉意地笑笑,“想跟我说什么?”
孟谨行理解地笑了一下,干脆把整包烟都扔给他,然后问:“还记得大哥跟你提过桑榆修学校的事吗?”
“记得。”胡四海虽这么回答,但脸上露出不解,“你后来不都让陈运来搞定了吗?”
“他是修缮。我是想,有没有办法让县财政贴补一下教育投入?我下乡的时候,遇到最多的问题就是民办教师的工资问题,这些人的境遇确实很差!要不是全凭信念支撑,早没人替我们教娃子喽!”
“这个事你不用再特意找我想办法了吧?”胡四海越发奇怪了,“我听头提过,说市里转发了一个文件,从今年开始,国家的扶贫资金按项目申请,其中就有教育这一块,包括你们那个乡村公路,都可以申请……”
他说到这儿停住了,看着孟谨行有点发呆。
孟谨行也盯着他,“文件什么时候下来的?”
胡四海经常混在领导的司机们中间,深谙有些话说得,有些话说不得。
此刻,他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孟谨行虽然混在长丰五虎的圈子里,但始终算不上真正的兄弟,胡四海还真怕话说得不妥,把谭宇给害了,再就间接害了自己。
“这事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胡四海干笑着用手搓着方向盘,“你也知道,我就一开车的,红头文件不会放到我眼皮子底下。我只是听说有这么一回事,具体怎样,我还真说不上来。”
孟谨行把胡四海的表情看了个清楚,他知道对方的难处,也不想让对方为难,因而安慰胡四海一般笑笑,“你这个消息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其他的我自己想办法。对了,大哥他们这几天会去桑榆,你抽空一起来吧,前几次你都有事在身没来,太可惜了……”
俩人聊了一阵各人的近况,孟谨行又顺便打听了一下谭宇近期的工作安排,二十分钟后离开县委,回县公安局找蔡匡正。
蔡匡正说是让孟谨行下班来找自己,实际早就在等他,孟谨行前脚跨进他的办公室,后脚就立马被他带了出来。
“你开车了吧?”蔡匡正边走边问。
“开了。”
“坐你的车。”
俩人下楼上福特,这一幕正好落在四楼窗前的章广生眼里。
……
在蔡匡正的指引下,孟谨行开了二十公里的车,俩人一直到了位于佘山乡的佘山宾馆。
这是座落在深山中的连片建筑群,总共由三十多栋别墅组成,周围植被掩映,环境很是隐秘,但却是一名印尼商人开发的烂尾楼盘。
长丰县zhèng ;fǔ接下这个烫山芋后,原县长贾天德觉得这里环境清幽且隐蔽,是接待各类高级官员的理想场所,大笔一挥由县财政拨款,将当年的扶贫救灾资金用在这里,改建成了如今的佘山宾馆。
孟谨行跟随蔡匡正走在由鹅卵石铺就的曲径上,看着只有在大城市才能一见的豪华建筑,暗暗为长丰居然有这样的大手笔而心惊。
“那现在贾县长高升去市里了?”孟谨行问。
蔡匡正嘿嘿笑道:“锤子哦!高升是没得他的份,坐班房倒是真的!”
孟谨行点点头,暗道,靠扶贫过rì子的长丰,一县之长不想着怎么发展经济,却在这里大搞奢侈小天地,他不坐班房谁坐?
绕过九曲十八弯,孟谨行早看不清来路,一个瓶型院门便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低头跟着蔡匡正刚跨入院中,便有一位妙龄女子迎上来。
“蔡头,很久没来耍喽!”女子一口地道的长丰话,声音甜得发腻。
孟谨行打眼看去,人如其声,一米六的个子算是长丰一带的高个女子,不算突出的三围显出玲珑的味道,一张素脸上挂着甜到化不开的笑容。
“哟,这位小哥没得见过哦!”女子与蔡匡正打完招呼,注意到了新客人。
“小玉,给你介绍一下!”蔡匡正把小玉推到孟谨行跟前,“桑榆乡乡长孟谨行!谨行兄弟,这是咱们佘山宾馆的经理阮玉。”
“玉姐儿好!”孟谨行咧嘴笑笑,看阮玉不施脂粉的皮肤白里透亮,还真有几分脂玉的味道。
“嗬,小哥嘴甜哦!”阮玉并不把孟谨行的身份当回事,围着他转了个圈儿,掩嘴笑道,“我还以为蔡头今天帮朱大哥请了明星来陪酒呢!瞧这哥儿的长相,还真有几分刘天王的风范,不过,个头上绝对是天王都要自愧不如啊!”
阮玉说笑了几句,无视孟谨行一脸被调侃的尴尬,兀自往前面引路,倒把蔡匡正乐得哈哈大笑。
孟谨行轻轻扯扯蔡匡正的袖子,悄声问:“还有其他人?”
蔡匡正瞄了一眼阮玉被旗袍包裹得浑圆的臀部,头凑近孟谨行,压着嗓子道:“市局的朱一飞副局长,我的老上级,小玉嘴里的朱大哥。另外应该还有人。”
孟谨行心里着实犯愣,“你把我拉来妥不妥?”
“放心,朱局不点头,我也不会带你过来。”蔡匡正手朝着前指了指,“到了。”
孟谨行抬头,一栋青灰sè三层别墅伫立在他们面前,阮玉站在台阶最上方,改良旗袍的短摆下chūn光若隐若现,孟谨行一口口水呛进肺里,咳得涨红了脸。
蔡匡正帮他拍着背,不明所以抬头,随即哈哈大笑,冲着阮玉道:“小玉,你这是勾引人犯罪啊,信不信我把你抓起来办喽?”
阮玉咯咯直笑,柳叶眉轻扬,嗲嗲地回他:“那你得问问我朱大哥批不批准你办我。”说着纤手拉门,站立在侧催他二人,“我的哥哥弟弟哎,快点吧,朱大哥一会儿睡醒就来了。”
孟谨行有点佩服阮玉的镇定自如,讪笑着跟在蔡匡正后面上台阶进门。
别墅内部的奢华装璜与古朴的建筑外观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孟谨行不可控制地又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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