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先天轮回中,云霄脸色微变,故作镇定道她修为远周继君,心神所及,早已发现殿内八根巨柱上也和之前的壁画般透着不同寻常的气息,若非惧怕那时间乱流,定会出手将八根殿柱收取炼化云霄匿身于周继君体内,探其心意,不由自主地对周继君生出几分忌惮,天下英才虽多,可鲜有三十岁不到就修炼到法天境界且得悟轮回之道者,如今他已炼化山河社稷图,若再得那几根化身殿柱的法宝,待到日后修炼有成,手执法宝,这天地穹宇又有几人能敌
“就算真有那机缘之数,可我来到分宝崖已是有缘人,这法宝命当属我”
周继君不理会云霄,眸放精光,手捏印法,张口吐出六字真言
“道友且慢,小心引来变数”
“哼,陆压取走这么多法宝尚未引发变数,我只取两宝又何来变数”
云霄还欲劝阻,六字真言尽出,八只殿柱微微摇晃,尔后华光绽放,每一根柱内,现出四十九条火龙,蜿蜒飞腾,顷刻间,聚宝殿内已成一片火海
“竟是通天神火柱”
云霄幽幽一叹,心神飞出,打量着全心全意炼化法宝的周继君,面色复杂,张了张口却没再说什么
不多时,通天神火柱已然炼化,和山河社稷图的祥和不同,这八根巨柱透着浓浓的暴虐气息,火光摇曳隐约间闪过血色,似在预示着什么周继君沉下心念,打量着变小后矗立在手心的通天神火柱,心中若有所思,掐指捏算起来
穹宇空茫,天地如渊,无数机缘命数藏于其中,宛若蛛丝缠绕,网格密布,每牵动一条,就会波及到其余的机缘命数发生发生相应的变化,例如封神轮回中的法宝出世拨开宛如蛛丝乱网的机缘命数,周继君向前“看”去,那未来之象混混沌沌、模糊不清,虽无法辨识,可已能见着几丝端倪
封神轮回中的法宝除了两样落于周继君手中外,其余大多都被那个心思诡谲难料的陆压所得,带出封神轮回,注定会流落到天地穹宇各处穹宇大战将起,棋子纷落,棋局即开,各种变数纷至沓来,例如四大灵猴齐出,封神榜现世,都会将原本就注定惨烈无比的大战引向那难以预知的前方,如今封神轮回中的法宝也纷纷出现,历史一页的篇章即将在燎遍天地大战火中掀开
目光尽头,那场惊天动地的战火熊熊燃烧着,周继君心头没来由的一寒,猛地将心念拉回,重回到聚宝殿中,就见失去梁柱的大殿剧烈摇晃颤抖起来,下一刻崩离塌陷,整个宫殿都化作一团齑粉消散在分宝崖上
“封神轮回里最后的法宝也有归属了,也不知是哪个倒霉鬼帮我分担了劫数”
大唐长安城,西市上,行人熙熙攘攘,小贩们争相叫卖一身华衣的男子翘着二郎腿随意地坐在藤椅上,身前放着两只担子,也是在卖货,可他的生意却做得极差无比,行人走过视若无睹,半天过去都没卖出一件午后的阳光飘落眉梢,透着几分慵懒缱绻,片刻后却被遮挡住,货郎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斜眼望向站在面前的黑衣男子,嘴角微翘
“原来是大唐国师驾到,不知国师大人想买什么”
“我都要了”
“不妥不妥,我这货只单卖,每人仅可买得一样”
“如此我只要那盘古幡,敢问道兄价钱多少”
“价钱吗,待我想想有了,国师就拿大唐亡国来换”
“传我话去,准备金铢百箱,天马五十匹,千里香十坛送往太清镇”
柳烟落望向庭院中的老树,秋风卷落叶,冷清凄凉,可却丝毫没影响到她的心情顿了顿,嘴角浮起暖暖的笑意,柳烟落转头向侍从道
“把财货备好,一会我亲自送去”
闻言,那侍从脸上生出犹豫之色,迟疑着拱手道
“小姐此举万万不可,那君公子可是杀害大周太子的嫌凶,仅仅送去财货家主或许不会说什么,可大小姐亲自去见他,家主定然不悦”
“你错了”
脸上浮起玩味之色,葱白玉指游走在手中玉佩上,柳烟落意味深长地开口道
“此一时彼一时,他如今俨然成为云荒贵,各方势力争相结交卖好,我此时去见他爷爷或许表面上假装不悦,作给大周看,心底定然欢喜的很”
侍从退下,柳烟落起身走到铜镜前,梳妆打扮,目光落到额前几缕银丝上,神色一黯
“即便没了大周这一桩婚事,可又能守多久”
呆呆地看着铜镜,耳边传来“扑棱扑棱”的响声,少顷一只白鸽扇动着翅膀,飞落她手心收敛心绪,柳烟落从鸽腿上取下竹筒拆开,细细看向那封密函,神色复杂
“四年前和你一起来的女子就是大唐碧华公主呵,两日后却要嫁给那东海三太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良久,柳烟落莫名地一叹,将密函藏入腰间,起身走出
太清镇上人头攒动,各方势力巨头或是亲自前来,或是命手下送来贺礼,总之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墨落忙着迎接来客,一枝梅则苦着脸登记财货,他纵横四大部洲二十余载,从来都是偷盗宝物,何曾有过像今日这般不用费力就能收到一大堆好东西心中微微恍惚,一枝梅抬头望向殿堂一角兀自饮茶的白衣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如今我们占得太清镇和东西两府,比之前设想的好上无数倍,为何君兄却抑郁寡欢,自打从封神轮回归来你就始终愁眉不展”
将茶盏放在几案上,周继君看了眼忙得不亦乐乎的墨落,淡淡一笑朝向一枝梅
“你不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太顺利了吗”
一枝梅眉头微蹙,尔后舒展开来
“君兄你多虑了,我们得以立足云荒虽是巧合,可也是一场机缘机缘之数向来如此,难见端倪不明因果,却并非难以承受”
听得一枝梅所言,周继君微微颔首,一枝梅修炼的梅花斗数和他的君子斗数恰有几分相似,斗数道意包含星辰衍变、机缘命数,而一枝梅也算是天资绝之辈,对斗数的领悟虽稍逊于他,可也别有一番见解
眉头舒展开来,周继君转望向一旁坐立不安的少年,嘴角含笑道
“还不知道尊姓大名”
“在下偃子”
少年期期艾艾地说道,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从封神轮回中出来后,自觉做贼心虚的偃子刚想开溜就被周继君拦住,什么也没说,只是留在身旁,墨落和一枝梅自然奇怪,而偃胆战心惊,生怕被周继君发现什么
“偃子”
周继君低声咀嚼着,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陡然开口问道
“适才你建议,给我们创的这番势力取名叫游侠盟,却又是为何”
话音落下,偃子语塞,满脸窘迫
“游侠盟这名字也不错,这太清镇是为根基,可我们总不见得永远留在这,说不准哪天憋得心烦意乱就会出门远游”
掀开门帘,满脸喜色的墨落走了进来,笑盈盈地开口道,另一边的一枝梅也点头称道
周继君深深看了眼偃子,刚想说什么,就觉远处传来龙啸声,不多时,一衫羽衣的女子含笑走进,面色微有复杂
“无垢不请自来,还望几位公子恕罪”
看向眼前面色平静的女子,周继君和一枝梅互视一眼,眉头同时一皱太清镇一劫后,五大势力已去其四,剩下的大小势力也重洗牌,底蕴深厚的隐隐崛起,根基不牢的小势力皆被吞没,而周继君等人趁势而起成为云荒贵当属异类,云荒大小势力中,唯一没有受到波及的只有来福客栈,此时来福客栈的管事人突然驾到,隐约携着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恭喜几位公子成为太清镇之主”
无垢淡淡一笑,朝着周继君拱了拱手,幽幽道
“几位公子无需多疑,无垢只是奉陛下之命前来恭贺罢了”
“多谢了”
周继君也拱手对礼,沉吟片刻,开口问道
“如今云荒格局生变,却不知来福客栈如何自处”
“咯咯咯”
无垢掩嘴而笑,上下打量着周继君,嘴角微翘道
“公子说笑了,客栈客栈自然只是招待往来宾客,云荒格局再怎么变和我来福客栈又有什么关系,我来福客栈只做买卖,从来不参与争斗”
说完,无垢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偃子,尔后合上面纱,告辞而去,只留下一阵淡雅的香风许久未散
“这女子,总觉得看不透”
待到无垢走后,墨落堆了满脸的笑容渐渐消散,目光也冷凝了下来,却让周继君微觉古怪,转而释然如墨落一枝梅这般青年才俊,在四大部洲闯下偌大名头者,又岂会是毫无城府之辈,周继君虽和两人结成联盟,然而除了共同经历了一场劫数外,并无其他了解,墨落觉得无垢看不透,可他在周继君眼中何尝不是一个谜团
“好歹并肩作战了一回,罗刹不知所踪,碧华被困于大唐公中,我若想在四大部洲闯出一番基业着实需要几个盟友”
周继君喃喃低语着,就听耳边传来冰冷的声音
“适才那个女子很是了得,差点发现我”
闻言,周继君微微一怔,尔后苦笑着,射出一道心念顺着话音传来的方向飞去太清镇外的小山包上,眉宇淡雅的女子迎风而立,发髻高束,宽敞的道袍迎风翻飞,将曼妙的身姿隐于其中没来由的,周继君脑中浮起一个人影,却是大名府中那个跳入火海的美妇此生若不能相依,便以死求来生
“道友在想什么”
冷艳的面庞静如止水,云霄娘娘打量着周继君的心念,黛眉之下隐约掠过一丝绯红
“无他,恭喜云霄道友脱困封神轮回,想必没几日娘娘的威名就会传遍穹宇天地”
周继君含笑道,不知为何,心绪波荡开来,宛若涟漪起伏
“轮回往事如梦如幻,身陷其中则再难悟大道,道友谨记”
云霄淡淡说道,目光从周继君心念上移开,抬头望向广漠无尽的天穹,嘴角忽地浮起一缕浅笑,宛若幽兰绽放,看得周继君微微失神
“我欠道友一恩,日后来报,云霄告辞”
彩云翩跹而上,不多时已然消失在视野中,周继君收回心念,揉了揉眉头,心绪微微复杂
“只一世轮回就让我如此挂记,真不知那些经历百世轮回的人如何受得了千十七,我倒开始有些佩服你了”
自嘲地一笑,周继君强压下心头的患得患失,目光飘落,就见门帘再次掀起,一身紧束裙袍的女子走进,看向周继君轻笑着道
“久违了,君公子”
“原来是柳小姐,足足四年多未见了”
柳烟落也算是熟人,周继君起身相迎,可就在这时,周继君眉头陡然皱起,却是心底深处没来由的涌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坐的女子,想到两日后碧华公主就要远嫁东海,心中没来由的一恸,眸子发红东海虽不远,可那东海海域离大唐却有十万八千里只遥,不论传说中的海底龙宫,公主这一去恐怕再无相见之日了
“婉儿别哭,我不会离开的”
女子幽幽的声音传来,年龄尚小的宫女陡然一怔,惊讶地张大嘴巴,尔后猛地捂住,心怀忐忑倒退而出
美轮美奂的宫殿中,一身华美裙纱的女子独坐铜镜前,铜镜里的容颜悄然绽放,即便消瘦了几分,可也足以倾倒世间万物众生
公主欲杀人,朝起坐铜镜,粉黛未倾颜,人头已落地
怔怔地看着铜镜中发着愣的女子,碧华的眸子渐渐冷了下来,她掏出一柄短匕割下肩头青丝,青丝散落,铜镜渐渐变得模糊不清,少顷,镜中的场景变化开来,驸马府里,俊美的东海三太子正和手下把酒言欢眉宇间涌出丝丝寒意,碧华手捏印法,召出一支小篆,就在这时大风从院中卷来,拂过铜镜,镜中的场景宛若冰裂般破碎开来
“我还以为你真愿意嫁给东海三太子”
“他来了么”
看向镜中的黑袍男子,碧华不答反问,眸中隐约浮起几分希冀
沉默良久,大唐国师幽幽一叹,走到碧华身前,凝视着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半晌开口道
“他如今已在云荒占得一方地盘,正忙着收取势力,又怎么会抽得出空闲”
“你骗我,他若不来你又怎么会来”
碧华冷笑着,死死盯着大唐国师,许多年前,她曾以为眼前的男子会是她此生唯一的依赖,然而渐渐的,碧华愈发害怕起这个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男子,每次对上他,总会觉得心头慌乱而又无比压抑,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比大唐皇朝还要庞大无数倍的笼子,将碧华紧紧困缚其中,一生一世,亦或脱生死之外
“等你嫁给三太子后,自然会知道了”
深深看了眼碧华,眸中隐约闪过一丝不忍,却转瞬即逝,男子裹紧黑袍,大步走出幽冷的宫殿宫殿外,雄壮的男子负手站在树下,静静地看着溪水中的游鱼,皇城恢宏、宫殿壮丽却都慑服在他身下,不怒而威,雄豪之气有意无意地流转开来,曾经脚踩四大部洲点燃穹宇天地战火的男子淡淡一笑,拂袖将周遭波荡的空气捋平,望向大唐国师,嘴角浮起玩味的笑容
“几世了”
“太多了,都快记不清了”
“亏你还等得下去大战快开始了呵,覆海已经等不及先行落子,移山监守佛域,你在大唐,剩下的兄弟却不知所踪”
“等到大战开始他们会回来”
大唐国师走到平天君圣身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水中欢快嬉戏的游鱼,目光起伏不定
“那个陆压道人正在城内卖法宝,平天,你就不想会一会他”
“你已经见过他了,我再去也没甚意思有几成胜算”
“三成不到”
嘴角浮起些许苦涩,大唐国师低声说道
“那我顶多也只有四成了,远古君圣中,那五大军阀只有准提露过面,孔宣自躲九天之上,这陆压道人算是第一个登场的,却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深吸口气,平天抬头望向浓云密布的天穹,掐指捏算起来,陡然间他脸色微变,诧异地看向身旁的男子,转尔笑了起来
“你在城中布下了杀局,想要对付谁”
“一个年轻人,法天上品的修为”
“哈哈哈”
闻言,平天君圣仰头大笑了起来,神色古怪无比,良久他止住笑,上下打量着大唐国师,揶揄地说着
“灭杀一个法天修炼者也要如此大动干戈,竟将你养在轮回界中杀手都召了出来”
“就当是大战前热热手罢,养了他们那么久,也该出来见见血了”
大唐国师沉声道,冷然的目光飘向宫殿高处,青烟袅袅,从唐宫之巅燃起来,幽香倾散开来,风起云涌将青烟远荡向熙熙攘攘的长安城里
驾云而行,半个时辰后周继君已来到长安城前,城池雄壮高耸,青苔密布,乌云裂开逼仄的豁口,一线阳光刺破云层落到城墙上,流转开来,斑驳陆离
思索片刻,周继君望向城门旁,在那贴着十来幅人像,却是大唐的海捕令,上面不是恶贯满盈的大盗就是反贼逆臣,当先的那幅画中赫然是个白衣银发的男子,不是周继君又是谁
白衣荡开,周继君走到城门前一把将那幅人像揭下,旁边的守诚兵将纷纷看来,尔后神色大变
“大盗君公子在此,休放在了贼人”
长剑飞出,银光划过天际,守城的兵将们难以置信地摸着脖颈,鲜血溢出,刹那后头颅纷纷跌落异变突生,长安城外一片混乱,来往百姓呆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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