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着话,“那好,你说。”
“方才我们说到哪里了?嗯,我想想,啊,皇帝斩了龙首之后,便一路向前入主大夏皇宫,成了新时代的皇。”云开思索了一会,便又接着道。“那地宫之中的无数财富,便是皇帝的了。当然,这天下都是皇帝的,这点财富也不算什么。”
“……”明明说了这个故事她早已听过,为什么这人却好似没听到她的话一般继续说了下去。原玳耐着性子,看了她一眼,并不再多言。只是那眼中的无言以对,还是让人很明显的分辨出来。
“哎,你先别这么看我,故事还没有说完呢。”被这眼看的有些不服的云开,义正言辞的抗议着,“先让我说完,你再评判故事好不好听。”
原玳看了她一眼,只淡淡的说道,“好。”
“皇帝登上九州宝座那日,封赏了各个开国公勋。各战败国奉上来的财宝无数,一一登记在册。这是史书上真实记载的东西,唯独前朝大夏遗留下来的东西,包括那个地宫的财宝却不知所踪。一说,皇帝用这笔财富建造了自己的寢陵。一说,皇帝把这笔财富交给了随行的白马将军白祁,命她私底下建造船只为了日后能远征海外。皇帝的野心从来都是不小的,众生纷云,这些事也只是后人猜测而已。”
原玳听罢,只轻笑一声,“前夏无道,国库亏空,哪里还能有财宝留下,这些事,不过是后人胡说罢了。”反正,她是不信的。
“胡说也好,却又其事也罢,不是那个朝代的人,你又能知道现在能留下来的东西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假的?正史野史不过是读书人笔下的东西罢了。你别打断,且听我说完。”云开接着又道,“皇帝是在问鼎中原的第三年死去的,传闻里,皇帝赴溯北古尔薇那颜的邀约归程里,失足落马,回到源州城的帝宫之后,便一病不起,死在了端阳的前一天,当然,那时的端阳还不叫做端阳。皇帝死的那年,不过二十七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原本以为这个年轻皇帝能再坐拥九州五十年的人,都纷纷叹息皇帝的英年早逝。”
她摇摇头,也是一脸不胜唏嘘的模样,“史料上记载,皇帝是病逝的,却未曾说过因何病去世的。你晓得的,对于名人身上疑点重重的地方,世人都喜欢妄加揣测的,更何况此人还是被世人称颂的千古一帝。”
“嗯,是这个道理。”
“关于皇帝的死因,众说纷云,一说,是盟约之时古尔薇那颜命溯北大司命对皇帝下咒,因为华茗国师并未随行,所以皇帝中了死咒,便去世了。一说,多年征战让皇帝身体落下病根,加之不适应中州的天气,摔跤之后便病发,久病难医,一病不起。还有说是皇帝当年在赵国坑杀的人太多,冤魂缠上孤鸿剑,等皇帝身体虚弱时冤魂便出来索命,日夜不得安宁,活生生将皇帝逼死了。有个夸张的说书人,还曾经说过那时源州城皇帝寝殿里,夜夜都能听到厉鬼凄厉的呼喊呢。当然,也有说是因为皇帝斩了大夏的龙脉,冒犯神灵,半夜被无头的龙身闯入寝宫,勒死了病重的皇帝。”云开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小木棍戳着明亮的火堆,神色越发的老神在在。
原玳又添了一块柴,看了一眼对方,却见她再接再厉的说到,“当然,因为大楚华族和溯北蛮族年年交战,第一个说法是最让人相信的,但第二个说法却是听起来最真实的。可这都无关紧要,我们说一说皇帝死后的故事。”
“……”重点何在啊!
“皇帝死时,天下初定,却仍有各国余孽在作祟。因为皇帝未曾留下子嗣,坐上皇位的便是皇帝姐姐瑜长公主生下的逐鹿公主,这便是后来的景德帝。少帝年幼,大司徒苏青阳同国师华茗将军白祁一道辅佐幼帝,而大将军张冽便征战四方,保国泰民安。”
“十多年后,景德帝亲政,大司徒苏青阳便辞官归隐山林。此后,国师华茗便成了景德帝最亲近之人。景德帝三十三岁那年,国师华茗与白祁一道辞官,一同归隐在九州山水里。史说景帝与国师关系亲厚,私下里国师从不喊皇帝陛下,而是还称呼着景帝年幼的称号,唤她公主。国师五十大寿之日,景帝还将自己不满三月的四公主赐姓白,将之作为国师的孙女记录宗谱。”
“至于为什么赐姓白,而不是姓华,我想你也是知道的。白马将军与红衣司命的故事你总听说过吧,这故事里说的就是白祁将军与华茗国师二人。她二人虽是女子,却相互爱慕,钟情对方,倾华皇帝大赦天下时,还给她们指婚,操办了天地大礼,实在是羡煞后人。”
“这对恩爱妻妻辞官之后,便带着景帝赏赐的白银,和被赐名白华的公主归隐凡尘。据说她们返回里黎州,在镇上经营了一家酒楼,黎州白姓大族都是从她们的后人,这便是黎州白姓的由来了。”
“……”黎州城的白姓人出名的压根没有吧,话说,等等,黎州城还有姓白的人?黎州城大多数人不是姓张就是姓钟离的嘛!“所以说,你饶了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和我说白马将军和红衣祭师辞官之后在黎州城留下白姓后人的故事?”
“错,是结果!过程瞎扯胡扯你随便听听就好了,我说的不过是黎州白氏的轶闻罢了。好了故事说完了,天也快亮了,我先休息一下,天亮之后,我还需要你跟着我们去个地方呢。”
“去哪里?”
“不知道,估计是返回原地将追杀我们的人狠狠地反杀一遍,又或者是在这深山老林里找找有没有被藏住的金银珠宝什么的,反正我不知道。”她耸了耸肩膀,一脸的无所谓,“至于去哪里,等白泽醒来之后我们就知道了。哦,对了,你会陪我去的吧,会的吧?”她探头,去看原玳,眼睛晶晶的亮。
“……”原玳皱眉,不动声色的挪了一下位置。对方却伸过头来,一脸的期盼,“喂,你会和我去的吧?为了那二十金。”
“嗯,我会。”原玳还是点了头,为了自己做了梁上君子拿了人家二十金而屈服了。
“哦,那就好,不许骗我,不能半路跑掉,不然大爷用剑砍死你。”
“哦。”
听到原玳应承,云开这才心满意足的坐直了身体,闭上眼睛开始盘腿打坐。
原玳瞧着她这一脸的嘚瑟样,止不住的抽了抽嘴角。月色暗淡,那颗名叫启明星的星辰越发的亮,甚至还带上了那么一点点难以诉说的诡异。红色的光有一丝染到了铁灰色的天边,原玳抬头,盯着天空皱起了眉头。
不知不觉,都天亮了。天亮之后,会怎么样呢。她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云开,却见她盘腿打坐,吐息顺畅,面色渐渐恢复了过来。只一眼,便好的那么快,这人的内力到底是多深厚。颇有些欣喜的勾起唇角,视线下移,原玳将目光的落在了安然枕在云开腿上的女人上。心头一跳,猛的睁大了瞳孔。
如果没有记错,这个女人姓白吧。白姓,黎州人……难道说……云开说的黎州白氏是真的?她看着这两人,目光未曾移动,长眉皱起,发出一声叹息。她总觉得,云开的话里有话,可究竟是什么,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第三个地方——书中人
【第二十章】
天很快就亮了,晨光洒满河岸,在碧绿的河面上留下一线通红的浮光。正如白泽所言,这一夜并未有人再追过来。原玳在河岸边洗漱,然后给累坏的另外两个人做了早饭,在太阳斜升小半空之后陪着云开重新上路。
原玳不问她们来此处是为何,云开不问原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荒芜的地方,相交一场也算缘分,也就默契的不再多说。
不得不说,云开的体质实在是太过奇葩,明明受了那么重的内伤,竟然一个晚上都好的七七八八,而且第二天身上的刀伤全都愈合,除了浅浅的伤痕之外并未留下其他的痕迹。但念着云开估计是云州某个大家族的后人,年幼时用了不少奇方也就不足为奇了。毕竟自己也是拖着一柄断浪刀,才足以战无不胜罢了。各个大楚贵族都有自己的底蕴,如此,又有什么值得好奇的呢?
她们从西走到北,朝着密林走去,不知道白泽倚仗的是什么,虽然看不见却能够给她们凭着直觉告诉她们该往哪里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路开荒而来,原玳带着这两个人来到白泽指示所在的地方。
“没有路了。”望着眼前那一片苍绿色的枯藤,还有眼前抬头忘不见边际的山崖,原玳提着手里的长刀,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道。她的背后全湿了,一路走来,又闷又热,还得一声不响的用着手里的长刀开路,简直能要人命。
云开跟在她身后,将柔弱的白泽抱在怀里,望着眼前那片看不到尽头如同苍龙一般的绿藤皱起了眉头,“你确定就是这个地方了,可是没有路了,难不成要把这片藤林斩开就能看到路了?”她一路走来,并未帮原玳半点忙,而是在后面扶着白泽慢悠悠的往前走。
听得云开这话,原玳也反应过来,“难道这路就在前面的山崖里?”若是这样,这片藤林就真的得斩了。斩这东西但不是难事,只是需要多费力气罢了。
白泽靠在云开身上,抓住云开的衣襟,望向前面,“的确,我们要去的地方就在那山崖深处。这片藤林倒是不用斩,原先生,可曾看到右边那颗枯死的老树?”
原玳扭头一看,轻易的就看到一片绿意里,那棵不生一片绿叶的老树。它粗大的根茎好似虬龙一般盘在地上,四人才能合抱的树干朝天而上,在顶端时好像被拦腰截断一般只剩下狰狞的断裂口。原玳看着貌似是被雷劈断的树,点头应到,“嗯,看到了。”
“那就劳烦先生了,将此物从树干顶端扔下便可。”白泽说道,从衣袖递过来一物,非石非玉,非木非金,上面还雕刻了一些不知所谓的形状。
原玳点头,接过此物,脚尖一蹬,借力跃上了顶端,将手中那物从树干顶端深不见底的黑洞扔下,快速落到云开身旁。
“咚……”物体落地的声音清晰的传来,云开抱着白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轰隆隆的震动声传来,双脚刚刚踏在地面的原玳因着震动晃了一下身子,后退一步之后,她定睛一看,却看见,原本挡在眼前的藤林,在他们的眼前一分为二,朝着两边缓缓的褪去。半刻钟后,一条通向幽深黑洞的青石板路出现在三人眼前。
原玳看着眼前的奇景,眼底闪过惊讶之色,这是……
云开抱着白泽,看着眼前绿藤做墙的通道,微微勾唇一笑,说道,“门就要开了,我们还是吃点东西再上路吧。”
听得云开一言,三人在绿藤门口随意烧了一点野味吃。在太阳落山之前,踏进了那个开在山崖中间的漆黑洞口。
三人踏进内里之后,轰隆隆的声音自洞口传来,原玳扭头一看,却见分开的绿藤又开始朝着中间缓缓的靠拢,将那条青石板路掩盖。碧绿铺天盖地而来,将太阳落山前最后的一丝光亮掩盖。
“嗤……”幽深的风从洞口刮过,不约而同的,一片灯光同时亮起,将眼前的黑暗驱逐。原玳看着嵌在墙壁上的长明灯,呆呆的有些愣神,“这是,传说中的机关术?”
只有传说里的机关术,才会有这么神奇的效果吧。
“不是哦,”云开摇了摇头,笑道,“这不是机关术,这是属于阴阳术里面的一种复杂五行术。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个大人物的寢陵,嘿嘿,抱走黄金,抢走财物。”
“……”
“喂喂喂,说笑的呢,别用一种看禽兽的眼光看我,你先往前走,我断后,行了吧。”
“哦。”原玳点头,也就提着手中的刀剑往前走。
这里的墙壁是漆黑的岩石铸成的,不知道是从外部云来的石料,还是山体内部的岩石,总之,这个地方有着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
每走几步,都有一对长明灯嵌在石壁上相对而立。洞里的通风很好,这些一掌大小的灯火随着流动的风轻轻摇曳,昏黄的灯火落在漆黑的石壁上,显得异常鬼魅。
原玳朝前走,越走,就越觉得毛骨悚然。三个人的脚步声,在空空的隧洞里,显得如此清晰。云开跟在原玳身后,见安静的狠,就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哎,你知道葬帝山为什么叫做葬帝山嘛?”
原玳摇摇头,说,不知道。
“这里原来是黎州最高的一座山峰,登高远望,可一览重山,甚至可以看得到北川河对面的草原。故而,前人都把这座山叫做览众台。至于为什么叫做葬帝山嘛,那是因为有流传说,这里葬了一个皇帝。一说是高祖景德帝,又一说是始皇倾华帝,还有说是前朝大夏的殇帝。总之,因为这样,坊间就把葬帝山的名字传开了。”
她的声音在这空洞的黑洞里显得如此嘹亮,原玳闻言,摇了摇头,说道,“你知道的轶闻还真多。”明明高祖和始皇都在皇陵里,这话说的也是让人无言的狠。
“呵呵,酒楼混的多了,知道的东西便多了么。”云开打个哈哈,嘻笑一声。
被她这么一闹,原玳也放松了不少,只是仍旧警惕的朝前走。约摸走了半个时辰,黑色的岩石走到尽头,一片耀眼的白光出现在眼前。强烈是视觉比较让原玳不适应的皱起了眉头,她眯了一下眼,迅速的适应了一下环境才继续迈步。
云开跟在身后,看这个情景忍不住又开口说了几句,“这个地方太邪门了,一会黑一会白的,到底怎样啊。要是让我进去之后晓得这是谁的墓地,我一定给那人烧上三炷香。实在是太佩服他了,死后住在这么一个鬼地方,连出来溜达溜达都那么难,他后代还真是个杀千刀的。”
“云开,禁言。”一直窝在云开怀里的没有说话的白泽开口了,只是声音里带着不同以往的肃杀味道。
“……”云开赶忙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原玳心思一动,皱眉问到,“你说,这个地方真的是个陵墓?”难道她之前说的东西,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难不成我还骗你不成。我们来这里是取样东西的,当然不是金银财宝。看这个架势你就知道了,这是个大人物的墓穴,金银财宝不会少,如果你想要,出来的时候随便拿,我一定不会告发你的。”说是禁言,但原玳一问她问题,云开还是迅速回答了。
听得这个答案,原玳摇摇头,便不再说话。只是望着看不到头的前路,双眉皱起,心沉上了几分。若这个地方,真是个陵墓,那会是谁葬在这里。云开白泽二人所求的又是什么,那些追杀她们的人又是何目的。是为了陵墓里的东西,还是仅仅是为了这两个人。
若是前一个,那么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死人怎样的一个东西,才值得众人争相追逐。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迷雾一般,深深地藏在原玳心间。不过,那又怎样。她摇摇头,似是想将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甩在脑后。这些东西,都与她无关,她已然是不应存在于世间的人。将这二人安全的送到她们想去的地方,也算是缘分一场。至于其他的,她绝对不会再插手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自己身旁的华初,浅浅的笑了一下。她还以为,是因为云开白泽在这里,这人就害羞的不会出来了呢。可自己进来之后,觉得害怕,这人又出现了。果然,还是舍不得她嘛。
既然舍不得,那就带我走好不好?
白色的岩石一路铺展而下,到了尽头的时候,原玳看到了那被条至少十丈长的铁索桥。
幽深的风从桥下的深谷吹来,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