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严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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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严霜-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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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得很,咱们大可痛快的厮杀一场……”

布衫少年一掌徐徐抬起,直劈而出。

那青衣少年猛可一挫身形,单臂微沉,反手倒抓了上去。布衫少年迫得一撤掌,身形摹地腾起空中,双掌挥起有若开山巨斧,笔直往对方罩落!

青衣少年见他来势惊人,心中微凛,身形一振平平滑后数丈,隔空用内力遥遥罩住敌手。

布衫少年仰天一啸,身躯在空中足不落地的飞了五圈,到了第六圈上,双掌一扳一荡,出招如雷,那青衣少年猛然发觉到方圆数丈之内,悉为对方拳风所罩,身形有如铁钉一般,左右双掌翻飞而上。

但闻“轰”一声暴响,双方错身,布衫少年端立五丈之外,双手平平下垂。

青衣少年呆了一呆,道:

“兄台属何门何派?”

布衫少年冷冷道:

“无门无派!”

青衣少年道:

“难怪在下居然认不出你招数门路……”

语犹未尽,那布衫少年已是欺身来到近前,一掌扬起,当胸疾推而至。

青衣少年存心一试对方内力,他双掌一合,也自平推出去,两股力道在空中一触正着,双方都是一震。

青衣少年摧力运掌,内力源源吐出,却见对方仍然有如渊停岳峙的停立着,身躯毫不挪动,内心不禁暗暗骇然。

他奋喝一声,左掌一圈,右掌再出,布衫少年原式不变,平撞出去,双方再度硬碰硬对了一掌!

青衣少年神情大是凝重,单掌连划半圆,在寻丈之外,一霎时竟一连劈出九掌之多。

那布衫少年双目圆睁,精光暴射,双掌交拂而出,每接一掌,他便往后退开数步,最后他已和对方足足相隔了十四五丈之遥!

马上那少女柳眉一皱,朝青衣少年低声道:

“这少年不像剪径之流,可能是穷极无聊……”

只听对面那布衫少年高声道:

“瞧不出阁下倒还有两下子,罢了,阁下若肯出百两银子咱就袖手不管。”

青衣少年狐疑不定道:

“兄台这是敲诈?”

布衫少年淡淡道:

“有道是花钱消灾,阁下不应冥顽不化。”

青衣少年道:

“这一仗打得毫无意义,在下当然极愿化于戈为玉帛,但眼下我只能出得起二十两……”

他说着,一面伸手人袋掏出几锭雪白的银子。

布衫少年摇头道:

“区区生性不善讨价还价。”

马上少女插口道:

“有个两全之策,二十两银子你不妨暂且收下,一月之后,咱们再将其余的八十两送到此地与你如何?”

布衫少年道:

“不妥,区区还是跟着你们一道走,直到收到那八十两为止……”

那少女双眼一眨,道:“一言为定……”青衣少年道:“妹子,你……”

那少女纤手一挥,他顿时住口不语,布衫少年瞧在眼里,在心底哼了一哼,却默默不作声。

青衣少年道:

“在下顾迁武,兄台台甫可否见示?”

布衫少年道:

“区区姓赵,草字子原。”

他哈哈一笑,复道:

“咱们是不打不相识,阁下这位妹子的芳名何不一并见告?”

青衣少年顾迁武呐呐道:

“她……她……”

那少女嫣然笑道:

“就是问名道姓也要拐弯抹角,诚然小家气得紧,我叫甄陵青。”

那身着布衫的赵子原道:

“甄顾之间,兄妹各有其姓,这倒奇了。”

少女甄陵青道:

“何奇之有?咱们是表……表兄妹……”

她略一侧首,那双泛如秋水的美目打量了赵子原一下,又道:

“喂,你没有马儿可怎么办?”

赵子原道:

“不劳费心,姑娘尽管放辔奔驰,区区步行当不落后。”

甄陵青不再说话,一拍马背,当先纵出,顾迁武抖缰随后跟上。

飞马奔出十余丈后,甄陵青回首一望,见赵子原仍立在原地未动,她寒着脸儿说道:

“姓赵的出现得太过突然,想来咱们先时所说的话,已被他听进耳里,他藉口跟定咱们,必有用意,须得谨慎提防……”

顾迁武道:

“难不成他也为此事而来?”

甄陵青道:

“目下犹不能肯定,这人莫测高深,直令人难以惴度,但我终会将他的底子盘出……”

快马奔驰,瞬间已与赵子原相距数十丈远。

赵子原眼望两骑渐去渐远,睛瞳间忽然掠过一丝煞气,他喃喃道:

“太昭堡……太昭堡……想不到这座古堡又有主人啦……”

他身子一纵,飞快掠去,不一刻已赶上了前面二骑。

那顾迁武见赵子原纵跃于马旁,丝毫不显得吃力,不禁赞道:

“兄台足利于行,这一身轻身功夫是没有话可说了。”

荒路一直贴着野芦荡往前伸延,愈走地势愈低,一路上芦花飘得满天飞舞,把人马全给沾白了。

越过平野,在远处天云交接处,出现一丛林障,一片青绿中现出一抹深褐色的曲线,两骑三人加紧脚程奔去,不一刻便到了那座小镇。

小集镇建在空野大平梁上,大街小巷星罗棋布,三人进入镇中,立觉气氛有异,整个镇内静悄悄的,街上见不到一个行人,听不到一语人声!

顾迁武游目四扫,奇道:“是怎么一回事?镇上的人难道都死绝了?”

甄陵青“喔”了一声道:

“事有蹊跷,咱们分头到各条街道去瞧瞧……”

两人调转马头,分别驰人左右的横街,只有赵子原立在原地未动。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二骑又重回原地,甄陵青问道:

“有何发现?”

顾迁武摇头道:

“连鬼影也没见到一个!”

甄陵青道:

“那边情形也是一样,沉寂得骇人,看来这集镇是没有人居住了。”

顾迁武转首朝赵子原道:

“对这反常现象,兄台可有什么高见?”

赵子原淡然道:

“没有人倒落得清静,咱们今夜可一人住一间大房子。”

一语方歇,突闻甄陵青出口叫道:

“瞧!街头那边有人走过来了!”

顾、赵二人闻声望去,在朝阳照射下,只见一人缓缓自街头走来!

渐渐那人来得近了,依稀可见是一个面目清癯的老者,手上提着一篮菜疏水果,停在道上蹀着。

顾迁武横马挡在老者面前,在马上欠身一揖道:

“这位老丈请了……”

那清癯老者望了三人一眼,道:

“不敢,壮士有何见教?”

顾迁武道:

“老丈是在下于镇上所见到的第一人,不知此镇……”

他语声微顿,做了个询问的表示。那清癯老者皱眉道:

“呵,壮士莫非感到镇内之光景有异?”

顾迁武颔首道:

“正是,在下等本欲寻个店家进食果腹,不想此镇竟是空无人迹……”

清灌老者沉声道:

“镇内居民早在半年之前,俱已纷纷相率迁往他处,只因……”

甄陵青忍不住插口道:“为了何故?”

清癯老者凛然道:

“只因此镇经常闹鬼,两年来竟有数十人先后暴毙,个个死状惨厉异常,死因毫无可查,抑有进者,一人夜晚鬼叫神号之声属引不绝,集镇内外鬼影幢幢,住户饱受惊扰,于焉相率他迁。”

甄陵青吸一口气道:

“如此道来,本镇竟是一座鬼镇了?”

清瘦老者颔首道:

“不折不扣的鬼镇!”

一直默然不语的赵子原忽地一步踏前,道:

“镇中之人悉行他迁,缘何只有老先生尚逗留于此?”

清癯老者端详了赵子原一下,面上忽然露出困惑的神色,冲口道:

“多么像……多么像当年……”

话说一半,似是有所警觉,忙换了另一种语气道:

“小哥此问甚是恳切,老朽之所以稽留不去,乃是向来不惧鬼神之故。”

赵子原道:

“老先生胆气之壮,是异于常人了?”

清癯老者道:

“老朽之职业迫得须成日与鬼为伍,日久遂处泰然。”

甄陵青道:

“怎么?老先生是……”

清癯老者道:

“老朽乃本镇所雇之守墓人。”

甄、顾两人释然“哦”了一声。老者不住地拿眼打量赵子原,后者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将脸孔侧过一边。

老者复道:

“寒舍就在镇郊坟地上,备有果肴水酒,三位若不嫌弃,就请移驾过去让老朽略尽燕道之谊如何?”

赵子原不待甄、顾两回答,抢先道:

“老先生盛情如斯,却之未免不恭,小可先行拜谢了。”

甄陵青与顾迁武两人对望一眼,甄陵青轻轻点了点头。

老者当先前行,赵子原随后举步,甄、顾二人策马跟在后面,走出镇北便是一块广大的坟地,一幢茅舍坐落其间。

四人走过乱泵堆,老者邀延他们坐在屋前草棚下,摆出水酒蔬果,三个年轻人俱是饥肠辘辘,便毫不客气的快意饮食。

顾迁武喝了一口水酒,笑道:

“想不到在坟地上大喝大嚼,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甄陵青朝顾迁武打了一个眼色,顾迁武转脸朝老者道:

“在下冒昧向老丈打听一人,不知老丈是否知晓?”

清癯老者道:

“什么人?”

顾迁武道:

“一个容貌甚是丑陋、一足微跛的老人。”

老者长眉一皱,正待开口说话,倏然道上一阵杂乱的马蹄声起,三骑自小镇方向驰来,在坟地前相继踢蹬下马,穿过坟地,来到茅舍前。

右边丁个虬髯中年汉子望了棚下诸人一眼,喝问道:

“谁是这里的守墓者?”

清癯老者道:

“是老朽。”

左边一个矮小汉子道:

“老儿你可曾见到跛着一脚、面容奇丑的老人经过此地?”

顾、甄两人面面相觑,清癯老者冷冷一哼,道:

“问话也有问话的规矩,什么老儿小儿的,这算什么礼数?哼哼,真是人心不古。”

那矮小汉子破口骂道:

“格老子的,称你一声老儿已是瞧得起你了,偏你犹自矫情,若惹得咱家火起,嘿……”居中那彪形大汉摆摆手,道:

“二弟住口。”他转朝老者道:

“老丈海量包涵,咱这位二弟生性莽撞,其实倒元甚恶意。”

清癯老者道:

“令二弟所形容的那人,老朽没见过。”

那虬髯汉子道:

“怎么可能?殃神老丑分明约定咱们到此会面……”那矮小汉子呼嚷道:

“老儿你没打诳?”

清癯老者默然不予作答,那彪形大汉道:

“也许殃神迟来误时了,咱们不妨在此地稍候。”

三人就立在马旁守望道路,这时旭日已升。

在草棚下,甄陵青沉凝着脸色,用指沾了沾水酒,在桌面上写着:

“是黑岩三怪,惴情形,他们已和殃神搭上一路了!”

顾迁武压低嗓子道:

“三怪没认出我们两人,多半仍不知情,他们在等待邪神通知……”

只听那矮小汉子喊道:

“老儿还不拿一坛烧刀子来让大爷过过酒痛!”

清癯老者冷冷道:

“都喝光啦。”

那矮小汉子气呼呼道:

“没酒?没酒大爷便剖开老儿你的肚皮,饱餐你的鲜血充数!”

但闻“嚓”的一声脆响扬起,那矮小汉子腰间的大刀已握在了手上,他大喝一声,扬刀往老者身上劈去。

清癯老者面色沉沉,眼看寒光霍霍,一刀行将及体,棚下的赵子原陡然出声喝道:

“敬你一杯水酒,接住!”

喝声中,擎起桌面上酒觥,猛一弹指,酒觥破空飞出,旋转有如飞叶,去势之疾,端的是骇人已极。

那矮小汉子一刀方自劈出,酒觥已如疾箭般朝他右手握刀之处飞到,这下变生仓猝,他连丝毫考虑的余地也没有,急忙一撤大刀,刀尖望准那只酒觥挑去,“呼”一声轻响过处,酒觥被挑高数尺,端端落在他的左手之中。

那虬髯汉子失声呼道:

“旋叶指!……雪斋旋叶指!……”

那彪形大汉面色一变,纵身上前,朝赵子原一抱拳道:

“在下黑岩厉向野,这两位是敝二弟湛农、三弟卜商,敢问……”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续道:

“敢问兄台可是来自阳武白雪斋?”

这“白雪斋”三字一出,刹时茅舍前十数道目光齐然盯住赵子原,众人的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赵子原摇头不语,那彪形大汉厉向野道:

“兄台方才所露的一手功夫分明出自白雪斋,江湖传言白雪斋主人孟坚石与二十年前太昭堡主赵飞星私交甚笃,自赵飞星惨遭职业剑手杀戮之后,武林中即未见有此两家门人露面……”

赵子原岔开话题道:

“阁下昆仲名气之间,己不待言,便是令二弟那刀上取准的功夫,也达出神人化之境……”

他说到这里,偶然回过头来,却见那清癯老者不知何时已到他身后,显然正在聆神倾听他们的谈话,表情甚是激动。

赵子原呆了一呆,道:

“老丈你怎么了?”

清癯老者迅即恢复平静,道:

“没,没什么……老朽只要瞧清那只酒觥是不是被打破了。”

这时东方小道上,又走来一个身矮头大、牛山濯濯的和尚。

那和尚走到了坟地前,向左转了过来,朝茅舍前诸人望了望,然后经过乱家堆,停身在负手而立的卜商面前。

和尚垂首合十道:

“阿弥陀佛,贫僧化个善缘。”

黑岩老三卜商冷笑道:

“到死人坟地上来化缘,和尚你忒也糊涂了。”

那和尚自怀中取出一个木鱼,“咚、咚”敲了两下,说道:

“人生难得几回糊涂,施主又何必太过认真。”

卜商洪声道:

“朝天尊者!你还要装,卜某难道认不出你么?”

那和尚蹬地倒退一步,道:

“贫僧已绝迹武林十数载,不想还有人未将贫僧忘却。”

卜商道:

“尝闻尊者于十年前连败岭南金氏兄弟后,便行退隐。如今倒是为了何事使你重出江湖?”朝天尊者沉声道:“贫僧被迫出山,乃是为了……为了……”

湛农插口道:

“尊者要卖关子么?”

朝天尊者一字一字道:

“五日之前,贫僧接到生平老友殃神老丑以飞鸽传书,略谓有极端重大之事故,邀约贫僧到此一会……”

坐于一旁倾听他们谈话的甄陵青和顾迁武两人,面色陡然变得相当难看,赵子原看在眼里,心中已经有了五六分数。

三怪中老大厉向野失声道:

“殃神老丑?!……怪事!怪事,咱们黑岩三兄弟也是接到老丑的飞鸽传书,约见地点也是这鬼镇外的坟地!”

一语方毕,突闻西侧一座大坟后面,隐隐传来一阵“呼噜”的打鼾之声!

厉向野连忙住口,他一幌身,已游移绕到了坟后,只见一个身着百结鸠衣的中年叫化,正自斜躺在墓碑上入睡。

厉向野轻咳一声,那中年叫花翻了翻惺松双眼,低声道:

“残羹剩肴腹无作,百结敝裳体不污!”

厉向野怔得半晌,始道:

“丐帮哪一位高人在此?”

那中年叫花翻身而起,道:

“飞斧震天下!”

此言一出,众人俱为之侧目,厉向野呵呵笑道:

“原来是布袋帮主座前五杰之一的飞斧神丐到了,恕厉某眼拙。”

那飞斧神丐道:

“好说,敢问殃神老丑是否已践约来此,老叫花候他已久……”

一旁的卜商惊道:

“怎么?阁下亦是应老丑之邀来到此地?”

飞斧神丐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道:

“谁说不是。”

厉向野沉重地道:

“老丑居然不惜劳师动众,可见这件事端的是非比寻常了!”

飞斧神丐道:

“再候一个时辰,若老丑仍然不来,咱老叫花可顾不得他有什么鸟大事了,此番他飞书邀约的乃是敝帮帮主龙华天,是帮主无暇,方命老丐代他赴约……”

在另一边,顾迁武正对着甄陵青悄悄说道:

“人言殃神老丑为人亦正亦邪,处于黑白两道之间,潜势力极大,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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