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怒颜不屑地一撇嘴:“一群废物!”没有发现易锋寒的踪迹,他不禁有些意兴阑珊,敌军已经溃败,他也无意追击,正要转身对付易可,一鼓作气全歼易可部,忽然眼前精光耀眼。
“不好!”御风怒颜的双锤仍在猛砸落后的南征军将士,无暇收回,只得把眼睛一闭,脑袋一扭。
旋即额头传来一阵剧痛,御风怒颜暴怒地睁开双眼,却见一把沾血的飞刀落在地上:“姓易的小贼!”虽然飞刀仅仅刺破了他的表皮,但是前所未有的伤害令得他怒发如狂,双臂平伸,猛的吸了口气:“回来!”
随着御风怒颜的吼声,两柄失去控制后深陷土中的巨锤一阵旋转,脱离地面,飞射到御风怒颜手中。
御风怒颜握住双锤,手上青筋暴露,仰天狂啸一声,迈开双腿,朝着易达消失的方向追去。
朵儿狄见状连忙高呼:“族长!族长!”但是怒火中烧的御风怒颜置若罔闻,一个劲儿地疯狂奔跑着。
***
寒鸦谷,位于巩阳城东北面大约三十里处,周围林木森森,地势隐秘,如果不是熟悉地理的当地人,很少有人知道。当然,无论南征军还是青倭,占据巩阳城后,都在第一时间确认了它的存在。
不过寒鸦谷与其说是山谷,不如说是一个小土沟,两壁高度只有十丈不到,对于普通人这还算是高峻,对于武林高手简直不值一提,山谷纵深也很短,不能用来容纳大量伏兵,所以御风怒颜眼见易达冲入寒鸦谷,毫无防备地跟了上去,心中犹自想到:“臭小子!我看你往哪儿跑?!”
双脚踏上寒鸦谷的土地,眼前却失去了易达的踪影,使得御风怒颜心中生出一丝疑虑:“藏哪儿去了?”一面想,一面环目四顾,突然听到前方有马鸣声,连忙纵身飞掠过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匹身中短刀、倒地将死的战马。
御风怒颜大条的神经终于感到有些不对劲,这匹马实在死得太过诡异:“是埋伏么?老子到了!有种就出来!”
“好!”刀随人至,一道凌厉寒光朝着御风怒颜当头罩下,四周的温度一下子降低到冬日,刺激得御风怒颜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御风怒颜洪声叫道:“好刀法!”举手横锤一档。
轰的一声巨响,御风怒颜灰头土脸的从漫天尘土中窜了出来,呸呸两声,吐出嘴角的泥土,望向崖壁:“易锋寒!你终于出现了!”
易锋寒背靠崖壁,悠然而立,一面拼命催动真气,以缓解胸口翻腾的气血,一面神态自若地笑道:“御风族长别来无恙?”
御风怒颜哼了一声:“杀了你就无恙了!”双手一扬,两柄巨锤飞射而出,直击易锋寒立处。
易锋寒长笑一声,身影闪动,如同鬼影一般,从双锤的空隙间穿过,刀光一展,宛如漫天竹叶飘拂,将御风怒颜全身笼罩在碧绿光芒之下。
御风怒颜感受到易锋寒的刀气犀利,再也不敢自恃身坚,脚下一错,退了两步,同时双手一招,双锤夹着尖锐风声呼啸飞回,砸向易锋寒背心。
易锋寒冷冷一笑,反手一刀,劈在一柄巨锤之上,刀锤相交,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易锋寒连人带刀顺着巨锤旋转的势头转了两圈,从巨锤边缘抛了出去,远远落下。
御风怒颜
怒吼一声,双脚一用力,却发现自己并未腾空而起,而是朝着地下陷落,骇然之下,垂头望去,只见脚下泥土稀松得仿佛沼泽一般,虚不受力。
御风怒颜收回双锤,用力砸在周围坚实的土地上,借着反震力,企图冲天而起,孰料脚下稀泥猛的旋转起来,形成一片漩涡,里面传来巨大的吸力,使得他欲脱不能。
御风怒颜心念飞转,顿时了然:“妈的!又是那种大蚯蚓!”眉心煞气隐现,深吸一口气,猛然高举双锤,朝着脚下的泥潭砸去。
轰的一声,泥浆四溅,御风怒颜的双锤陷入土中,直没其柄,双腿传来骨折筋断的剧痛,但是下方的吸力却毫无衰减之势,转眼之间,御风怒颜腰间以下已经全部沉入土中。
站在崖壁一根横枝上面的易锋寒悠然笑道:“御风族主似乎不知道,上次你能够击杀一条黄龙,是因为它离土攻击,让你有机可乘,在土里面,是黄龙的天下,它现在深藏地底十丈开外,任凭你武功盖世,也不可能靠锤力伤害得到。”
御风怒颜闻言大喝道:“去!”猛然拔出双锤,朝上方一扬,两柄巨锤飞舞而出,在寒鸦谷中往返纵横,所到之处,万物皆朽。易锋寒也只得借着崖壁凸起,纵身跳到崖顶,避其锋芒。举目望去,却见山谷之中,御风怒颜怒目圆睁、昂首扬臂,满脸不甘心地沉入地底。
………【第九十章 蝗母】………
易达所部突围之后,由于失去了兽倭族的胁迫,参与攻城的后夷人顿时斗志崩溃,要不是考虑到御风怒颜武功厉害、最终胜负难测,早就弃械投降了,既便如此,他们也选择了退离城墙、整顿休息。但是他们却忘记了一点,他们刚刚经历了三天三夜毫不间断的战争,体力精神都濒临极限,心里一放松,无法忍受的倦意就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上,眼皮仿佛坠了重铅一样,怎么也睁不开,有些意志薄弱的士兵竟然不顾身处战场的危境,倒地睡去。这种情况使得后夷降卒的首领猝不及防,连忙设法振奋军心、调动兵力、重组阵列。
就在此时,异变骤生,巩阳城城门再次打开,郅里奇率军冲了出来,这批生力军人数虽少,但是刚刚到达前线,身心各方面都处于巅峰状态,加上最近的战斗经历,已经把他们磨练成百战雄师,一出城门,就对着十倍于己的敌军展开了正面冲锋。
此消彼长之下,南征军像一群饥饿的野狼,扑入散乱的羊群之中,肆意发挥自己的爪牙,所到之处,势如破竹,口中高呼:“缴械跪地!举手投降者不杀!”
不等首领下令,后夷降卒们纷纷扔掉兵器,举手投降。剩下还在顽抗的后夷降卒虽然还在担心兽倭族大军返回、扭转局势,士气却跌到谷底,往往七八个人都无法拦住一个南征军士兵的冲杀,如此一来,阵型更加散乱,形成“无法组织有效抵抗——被轻易冲散——更加难以组织抵抗”的恶性循环,随着时间推移,这些人渐渐想通了“以后死总比现在死好些”的道理,抛开对青倭的畏惧,弃械投降。
郅里奇看着四周的抵抗越来越小,一面呼喝手下军士整顿降卒,一面收纳组织麾下因为轻松获得胜利而显得有些散漫的士兵,虽然自己还有杀招未用,但是降卒远超自己军队人数,其实并非好事,得意忘形之下很可能遭受灭顶之灾。
果然不出所料,南征军士兵编制降卒队伍的时候,冷不丁的扑出五道黑影,展开了不顾自身的疯狂刺杀,等到附近的南征军士兵反应过来,已经有十余名南征军士兵死于非命。
不过在南征军的反击下,这五名刺客随即便被剿杀在场、化为肉酱。
郅里奇否定了手下关于立即彻查降卒的建议,心中暗自骂道:“一群蠢货!难道看不出潜伏的青倭正在垂死挣扎,不顾一切的想要挑起我们和降卒之间的冲突、从中渔利吗?居然想得出这么愚蠢的念头!”目光冷冷的扫过后夷降卒:“我不知道你们之中还有多少青倭的细作,不过我可以肯定一点,就是这种人人数稀少,不足为虑,只要你们保持镇定,对我们南征军有信心,那么我郅里奇可以保证,你们将安全的回归到我们后夷来。但是如果你们中了青倭的奸计,发生骚乱,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不顾同胞之情!至于那些残存的青倭,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说着暴喝道:“闪开!”
哗的一声,南征军士兵用整齐划一的动作,让开一条通道,通道两端,一是郅里奇,一是后夷降卒。
郅里奇淡淡地道:“要杀我,这是唯一的机会。等到你们进入城池,巩阳城中我们的人数对比就没有这么大了,严密的排查也会展开,你们想要兴风作浪便再无机会。”说着满脸讥嘲地笑道:“这里距离城门一里不到,时机转瞬即逝,千万要考虑清楚,呵呵!”
呼呼风声乍起,两道黑影冲天而起,各持长刀,狠狠劈向郅里奇。
郅里奇也不拔刀,双脚用力一蹬马镫,身体腾空飞出,双臂舒展,宛如鹰翔鹤舞般,从两名刺客的刀光中穿入。
随着两道黑影坠落尘埃,郅里奇飘然落回马鞍:“董小刚,立即把这两个奸细带回去,交给易豪将军!”
一个精瘦干练、浑身没有一丝赘肉的青年将领应声排众而出,拎起两名昏迷不醒的青倭就往巩阳城跑去。
猛听嘶嘶破空之声大起,混杂在后夷降卒中的青倭间谍再也忍耐不住,任务失败了,也绝不能让自己人活着落入敌手,这是青倭间谍的铁律。与此同时,一道青色焰火冲天而起、当空爆散。
郅里奇就像偷鸡到手的黄鼠狼一般,露出璀璨的笑容:“杀!”
早就得到郅里奇暗示的南征军将士几乎在敌人发起偷袭的同一时间,对暴露的青倭间谍展开了围剿。而那个叫做董小刚的青年将领嘿嘿一笑,猛的将双臂一拢,背上肌肉立时暴涨撑大,将怀中两名俘虏挡在胸前。只听噗噗连声,数十枚十字镖、透骨钉射在董小刚的背上,如触钢铁,铮铮声中,一一反弹出去。
眨眼间,一切都已结束,地上留下了十余具千疮百孔、肢体不全的尸体,董小刚也已带着俘虏策马飞奔、扬尘而去。
郅里奇撇了满脸震惊的降卒一眼,徐徐转向兽倭族亲兵与易可所部争战的方向,心中暗暗想到:“主人为什么不让我们援助九公子?虽然他们两兄弟因为争夺千户爵位貌合神离多年,但是如今十二公子继承爵位已成定局,既然都是失意之人,何必见死不救?何况九公子率领的是朝廷官军,坐视他们死伤枕籍的话,太子那里也不好交代啊!即便单纯从战术角度看,两军夹攻也要比等待青倭逐一击破明智啊!”想归想,他却一点也没有违背易豪命令的意识,一面分出三千兵马押解降卒入城,一面留下两千不到的精兵随着自己殿后,巩阳城守军两番出城,想必已经引起兽倭嫡系部队的注意,加上刚才明显用于报信的青色焰火,难保他们不会分兵来袭。
一里的距离,急行军转瞬即至,但是要带着十倍于自己的降卒安全返回,保持阵型、步速均匀才是首要的,而速度只能抛在脑后。所以前方军队还在入城,殿后的队伍就已经先后迎来了石成的军队和兽倭的援军。
石成看见前方鱼贯而入的后夷降卒,知道情况特殊,立即整顿佯装溃败、显得杂乱无章的军队,指示他们兵分两路,分别在郅里奇所部两翼互防。
郅里奇见状,眼中微微掠过一丝异色,石成的来历,他自然是清楚的,一个既非贵族、又非武士出身的乡巴佬,没有接受过任何兵法教育,最多也就仗着天赋好擅长武艺,这种人他见得多了,一旦到了战场,除了充当冲锋陷阵的炮灰,他从未想过另外的用途,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人能够担当守城将领,而且还是巩阳城这种军事重地,郅里奇由此颇为鄙夷易锋寒的用人眼光,并且深为识人善用却失去了千户继承机会的易豪不平,可是现在,他看到了石成自发组织协防背后的含义,不待命令,一眼看出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尽显对形势的敏锐洞察,而另一方面,即便是因为跟随易豪来的南征军都是精兵,响应命令迅速,但是一个刚刚接手的将领能够使得散乱的军人片刻间重整队列,展示的军事指挥才能就不得不令人赞赏。
就在郅里奇重新评价石奇的当儿,满脸愤怒的朵儿狄已经带着大约五千兽倭族人悍然杀到。同样的人数,青倭在后夷的任何时期,都被认为起码相当于五名后夷军人的实力,所以眼见敌寡我众,郅里奇、石成等人却丝毫不敢松懈,相反,面对这凶名远播的青倭,所有殿后的南征军将士手心里都捏着一把汗。
“放箭!”随着郅里奇的暴喝,连续三轮箭雨洒向兽倭军队。
兽倭的彪悍勇武在此时得到了充分的展示,不等箭雨临头,数千道黑影或者加速前进,或者跳起来挥刀斩箭,前者轻松的在飞箭落下之前窜到了飞箭前方,后者在乱箭丛中任意穿梭纵跃。
三轮密集的箭雨,只射杀了寥寥几十名青倭,而兽倭族的脚印已经近在咫尺。
郅里奇拔刀出鞘:“盾牌手抗住!短刀手掩护!长枪手刺杀!”
三层鱼鳞阵列的士兵以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挡住了兽倭的冲锋。
蓬蓬之声连绵不绝,在南征军特制重型盾牌的防御下,昔日纵横驰骋、所向披靡的兽倭族人并未达到预期的目的。南征军的重型盾牌外用犀牛皮包裹,内有两个夹层,一层是百锻精钢打造的薄壁,一层是油浸过的积年老藤,削铁如泥的倭刀斩在上面,留下一道道深痕,却不能如以前一般一刀两断。不虞由此的兽倭族人顿时被这反常的一幕弄得不知所措,惊讶之间,一根根长枪从盾牌之间的缝隙中突出,宛如一条条毒蛇,扑入兽倭寇族人的体内。
鲜红的血花四向飞溅,兽倭族人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前排受伤的士兵负痛后撤,而后面的士兵仍然飞扑而至,立时挤成一团。这也难怪,青倭惯用的策略就是潮水一般的涌动不息,前人刚过、后者又至,从不稍事停留,在身形飞扑的过程中挥舞利刃,借助速度将倭刀锋利的特性发挥到极致,那一道道快逾闪电、连绵不绝、不可遏制的刀光人流,自古以来就是后夷军民的梦魇,可是如今,这一招似乎失去了效用,怎不令他们茫然失措?
南征军将士却看得精神大振、士气高昂,大喝声中,长枪猛烈的挺刺,抽插着兽倭族人的生命。
石成调动两翼军队,徐徐朝着看似崩溃的兽倭族人包围过去,太久的惨痛记忆,使得他绝对不敢对青倭掉以轻心,即便他们看起来已经毫无还手之力。
朵儿狄舞动两柄奇形怪状的七星刀槊,悍然冲到两军交锋最前沿,手出如电,从盾牌缝隙间钻入,一片惨叫过后,严密如整体的南征军盾牌阵赫然被撕开了一个缺口。
朵儿狄双眼精光暴射,洪声叫道:“兄弟们!冲过去!”说罢人刃合一,化作一道旋转的圆柱形刀光,从盾牌阵的缺口穿了过去。
从小就在战争中长大的兽倭开始慌乱了一阵,及至发现挤在一起死伤惨重之后,前排的兽倭族人立即不顾生死地朝着南征军猛攻,而后面的兽倭族人则减缓了速度,跟在后面随时补上死者的站位,本就渐渐稳住了颓势,见到朵儿狄打开缺口,哪儿还按捺得住?一个个像注射了兴奋剂一样,双眼通红、满脸发光,恶狠狠地扑向南征军士兵竭力弥补的空隙,但是朵儿狄落到盾牌手后方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种行动的徒劳,七星刀槊之下,直无一合之将,盾牌阵的缺口越来越大。
等到大量倭穿到盾牌手后方,郅里奇也只能感叹大势已去,朝着身后的一名将领说道:“启动吧。”
“是!”那名将领手一扬,后方便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仿佛滚雷沿着地面打了过来一样,不消多时,一个高达三丈、宽约五丈、长有十丈的大铁箱子被南征军士兵用滚木推到了郅里奇身边,箱子正面,无数海碗大的圆孔,对着激战中的青倭。
朵儿狄一眼瞥见,心头浮想出易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