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易天行肩头衣衫化作漫天蝶舞,肌肤上现出一个乌黑的掌印,身体费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发出低沉闷响。
蛛夫人亦料想不到易天行会如此反击,感到掌骨一阵剧痛、仿佛碎裂了一般,同时一股巨力将自己震退丈余,心头一阵猛跳。
不待蛛夫人转念,从墙上反弹回来的易天行借力飞扑而至,右掌一翻,大喝道:“男儿铁血!”当头一掌拍下,蛛夫人头顶的空气顿时变得空荡荡的,一点声息也无。
蛛夫人仓惶举掌相抗,咯的一声,手臂被易天行劈断,但是易天行亦被震得凌空翻了三个筋斗,远远落下,身体尚未站稳,便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蛛夫人双目怨毒地望着易天行:“你找死!”身体微微一退,左臂一抬,漫天激射的黑丝不住交错往返,连成一张硕大无比的蛛网,将易天行等人围困在内。
蛛夫人操纵黑丝之时,邬龙姑所受压力骤减,连忙全力施为,冲到洪光祖等人身边:“教主,等会儿我们拼死冲破一道口子,你马上跑出去。”
邬瑶姑神色镇定,以略带稚嫩的声音道:“姐姐不用担心,胜负未定。”
邬龙姑焦急地望了面色苍白的易天行一眼:“教主,易天行恐怕……”话未说完,蛛夫人已经哈哈大笑起来:“无知小儿!你以为易天行真的能够赢我?”
易天行一面调息,一面伸手入怀,心中念转如电:“妈的,看来撑不住了,用不用?现在似乎太早了点。”正思量间,外面碰的一声巨响,接着传来渐阔海的欢呼:“找到了!快来!”
蛛夫人脸色一变,也不说话,左臂一压,蛛网立即向内收拢,邬龙姑、洪光祖二人用尽全力,也仅仅能够撑住身外半丈左右的区域,而且蛛网越收越拢,压力也越来越大,二人渐渐露出吃力的神情。
易天行提气发力,真气从全身扩散开去,将蛛网抵御在身体三尺之外,仍然犹豫不决:“渐阔海已经快到了,再等等?可是渐阔海他们能帮得上忙吗?”一面想,一面望向邬瑶姑:“怎么回事?她不是练就了五毒诛仙手吗,再怎么也应该可以反击一下吧?是不是缺乏实战,不敢动手?只要她能够抵挡蛛夫人一招半式,有我从旁夹击,今日之战便可一招而决了。”
此时随着一阵人声鼎沸,渐阔海带着一群五毒教弟子蜂拥而至,紧随在他身后的,是三个易天行从未见过的老者,俱都神光内敛、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示出深厚的内家修为。
蛛夫人一眼瞥见,怒吼道:“大胆!我好心放过你们三个一马,你们现在居然敢背叛我?”
三个老者中一个红面白须老人抗声道:“你这贱人杀害教主、叛教自立、十恶不赦,谁会服你?!老夫等人虚与委蛇,就是等的今天,杀!”说罢将手一挥,从他身后立即跳出五道人影,刀枪并举,杀向蛛夫人。
蛛夫人怒极反笑:“虎落平阳!你们也敢欺我?!”手臂扬处,五缕黑丝正中半空中的人影,那五人哼都没有哼一声,即告毙命、跌落地下。
三个老者连同他们身后的五毒教弟子看得面色大变,脚步踌躇起来,渐阔海见状大怒:“混账!我们替本教铲除叛徒,乃是份内之事,岂惧生死?!难道她一个人可以杀光我们全部?今天有她无我,打不赢,累也得累死她!”说罢深吸一口气,身体骤然胀大不少。
邬瑶姑忽然沉声道:“渐长老住手。”
渐阔海闻言一愣,恭敬地道:“教主有什么事?请吩咐。”
邬瑶姑冷笑道:“困兽犹斗,何必劳犯长老?”说着身形一展,在众人惊呼中闪电般扑向蛛夫人。
蛛夫人面色狰狞地笑道:“来得好!先拿你这孽种开刀!”左臂一伸,夹着凛凛寒风,击向邬瑶姑。
邬瑶姑娇笑一声,双臂一展,十指指尖喷出十股五色烟光,迎着蛛夫人的手臂一绕,蛛夫人感到手臂一紧,骇然叫道:“五毒诛仙手!”
一旁的五毒教徒却看得眉飞色舞、满脸兴奋,纷纷轰然叫好:“教主神威!快杀了这个贱人!”
邬瑶姑双目毫无感情地望着蛛夫人,以微弱的只有蛛夫人可以听见的声音低声道:“你的时代结束了。”
蛛夫人心头一寒,随即感到一阵好笑:“这丫头现在居然想的不是为父亲报仇了。邬龙生的好女儿,呵呵!”还未张口,一股剧痛沿着手臂传递到全身,惨叫声中,已经被邬瑶姑远远扔出。墙砖飞舞中,蛛夫人反弹落地,浑身提不起丝毫劲力,只觉得疼痛感渐渐消失,思绪也慢慢模糊起来,恍惚之间,忽然望见一个清瘦的人影,连忙强提着最后一口气,举目相望。
易天行早已放下伸入怀中的手,如同路人一般淡淡地注视着一脸气定神闲、宗师气概的邬瑶姑,心中微微一叹,一低头,正看到蛛夫人眼中的嘲弄和讥讽,微微一愣,随即想到蛛夫人的目的,再回头望了望在五毒教徒膜拜中的邬瑶姑,不由得生出放声大笑的念头。
………【第九十七章 人情如纸 利益联盟】………
迎着初升的太阳,易天行与公输瑛三小离开赤山,踏上前往九连城的旅程。等到五毒教送行的人告别离去,许三娃嘟哝道:“大哥,那个邬瑶姑不是好人。”
易天行微微一愣,展颜笑道:“怎么说?”
公输瑛愤愤不平地道:“大哥哥你还瞒我们?尤姐姐都告诉我们了!那个死丫头居然利用你,自己坐收渔人之利!真是岂有此理!亏我们还千里迢迢跑来助拳,胜宏大师更是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白善亦道:“不错!现在她一战成名,大哥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易天行以揶揄的目光望着三小:“你们这样认为?”
公输瑛怒道:“难道不是!别人听到了,肯定以为是她一招就干掉了蛛夫人,谁也不会想到是大哥哥你消耗了蛛夫人的真气之后,被她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易天行一面走,一面呵呵笑道:“我都不生气,你们气什么?”说着悠悠一叹:“第一,我来帮忙,本来就非毫无目的,人家利用我,也是理所应当,所以不要为这种事情生气。第二,虽然我消耗了蛛夫人的真气,但是邬瑶姑能够击杀蛛夫人,并非侥幸,人家要统领教众,花点心思立威很正常,我就算杀了蛛夫人,有这个名气,除了让人提防我,还有什么好处?大家各取所需,不要指责她了。”
公输瑛仍然不依不饶:“但是邬瑶姑这样明目张胆地利用你,你还指望她会帮你?”
易天行淡淡地道:“她帮助我,利多于弊,何乐而不为?我又不要她特意为我做什么事情,只是利用五毒教打入白象王朝军队内部、获取一些消息,她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又不管。如果白象王朝得势,她可以借助朝廷壮大教派,如果白象王朝失势,她可以把我推出来做证,仍然可以从获胜方谋取利益。这种两方取利的事情,她不会拒绝的。”
白善道:“大哥不怕她出卖你?”
易天行冷笑道:“我很好惹吗?别说她未必有能力杀我,就算我死了,我的亲戚朋友,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没有利益的事情,不是一教之主应该做的,邬瑶姑利用我,就已经表明态度,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朋友交情,而是利害权衡,只要能够确保我们合作对她利大于弊,她就不会背叛我们的盟约。”
许三娃道:“话是如此,我还是讨厌她。”
易天行翻了个白眼:“又不是给你讨媳妇儿,要你喜欢她?人生在世,总不能只跟情投意合的人打交道,讨厌的人,如果有必要,一样可以合作的。”
白善嘿地一声:“大哥既然这么说,我们听你的,就跟五毒教保持互相利用的关系吧!”
公输瑛嚷道:“不许乱说!尤姐姐是好人!我要交她这个朋友!”
白善红着脸道:“除了尤姐姐。”
许三娃摇头道:“还有温哥哥和蟾头哥哥,他们也提醒过我。”
白善连遭抢白,不禁犯了小孩脾气,恼羞成怒道:“他们又没有跟我打过招呼!不理!”
易天行喝道:“够了!不许吵架!”说着声音一顿:“你们记住,不要跟尤寒烟他们关系太密切,否则他们在五毒教不好立足。”
公输瑛喃喃道:“可是尤姐姐还特意……”
易天行打断道:“昨天晚上他们三人找过我,我也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们,我们是朋友,但是不可以太亲近,否则必招邬瑶姑之忌。”
许三娃一脸怂恿的神情:“大哥让他们脱离五毒教不就好了?”
易天行伸手敲了许三娃的脑袋一下:“你是猪啊!背叛师门,乃是江湖大忌,到时候五毒教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别人也不会施加援手,你打算叫我带着他们三人去跟整个五毒教拼命?”
公输瑛叹气道:“可是他们留下来恐怕不会有好日子过。”
易天行嗤道:“那可不见得。我给他们留了一些上乘的武功口诀,虽然有些杂乱,但是以他们的资质,假以时日,一定能够成为五毒教的顶尖高手,邬瑶姑要振兴五毒教,一定会重用而非打压他们,否则如何服众。”
许三娃道:“大哥的武功口诀为什么是杂乱的?你不整理好了给他们?”
易天行没有好气地一抬手,吓得许三娃连忙捂头后退。易天行一面笑,一面放下手臂:“你当我神仙啊?才十七岁就可以将不同门派的心法融会贯通、自成一格?我只是把自己知道且适合他们武功路数的心法告诉他们而已,如何化为己用,完全要靠他们自己的努力和领悟。”
白善哈哈笑道:“我还以为大哥无所不能呢,原来也有撒手给人自理的时候。”
易天行傲然道:“要融合各家之长,必须要对各种行气的规律了如指掌,并且有丰富的修行经验,我现在当然不可能办到。不过我相信不出十年,我就可以做到。”
公输瑛一脸郑重地点头道:“嗯,大哥哥一定能够办到。”
易天行摸了摸公输瑛的头:“小马屁精!好了,我们动作快点,赶到五丁城,便立即打听胜宏大师的消息。”
三小闻言,立即同声应是。
易天行脚下用力,身体箭射而出:“对了,你们回到九连城,如果别人问起此行,就把邬瑶姑利用我们的事情如实说出,然后说我们已经与五毒教翻脸,再无合作可能。”
※※※
五丁城西郊的一间茶铺,稀稀疏疏的就两三个客人。易天行一脸悠然自得的神情,独自一人坐在茶铺正中的位置,喝着粗陋的茶水。
白善与公输瑛则跑到茶铺附近的小山坡上,用野草做菜、蚁卵为饭,玩得煞是起劲,只是偶尔抬头漫无目的地四处打望。
许三娃从东边拿着一只蟋蟀,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参与到白善与公输瑛之中,不知道怎么回事,与白善起了争执,二人扭打在一起。
易天行见状连忙起身,扔下三文钱,与茶铺老板打了个招呼,便一面呵斥,一面跑上山坡分开白、许二小:“不许打架!”说着眼睛对着许三娃一眨。
许三娃一面挣扎、企图挣脱易天行的控制,一面低声道:“官军也没有找到胜宏大师,追赶胜宏大师的官兵伤亡殆尽,领头的两个副将一死一失踪,被救回五丁城的只有三个士兵,其中还有两人至今昏迷不醒,另外一个被邝烈下了禁口令,不许对外泄露具体情况,所以没有办法打听。”
公输瑛闻言喜道:“这么说胜宏大师打赢了!”
易天行却一脸忧色:“照你们的说法,当日围攻你们的官兵甚多,还有两个高手,胜宏大师恐怕没有能力对付。此时胜宏大师生死未卜,并非什么好兆头。”
说话之间,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密集的马蹄声,渐渐由远而近。白善面色一变,瞪了许三娃一眼:“你被发现了?”
许三娃不知所措地道:“我不知道,我按照大哥教授的方法去打听的,没有多事。”
易天行淡淡一笑:“不要慌,对方只有三骑,也许是赶路经过,未必是追踪三娃来的。就算是,也不要自乱阵脚,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冷静面对,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反应。到时候听我指挥。”说罢双手一分,拖着白、许二小走向茶铺,一路上不住呵斥。
还未等到易天行等人返回茶铺,三个浑身铠甲的将领已经策马狂奔而至,领头的是一个高约七尺、手指骨节凸出、手提一柄镔铁巨钺的青年,身披铁甲、胯下乌骓,显得神威凛凛,两个身着黄铜甲的魁梧汉子骑着黄膘马,紧随其后,其中一人手提一双瓮大的铁锤、一人手持碗口粗的铁棍,也不借马扣承力,直接拿在手中,经过长途跋涉,毫无疲态,尽显过人的臂力。三人望见易天行等人,也不勒马收势,直愣愣地冲了过来。
易天行见状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装出惊惶的神情,双臂一张,将公输瑛三小拢在怀中,快步向茶铺跑去。谁知那三个骑士马术精湛之极,来到易天行身前不到一丈,方才勒马收缰,三匹骏马同时发出鸣声,一起止步,停在易天行等人面前。
当头的青年不待易天行张口,便说道:“易公子久等了,我是石岳。”
茶铺中的其余人士闻言,纷纷上前拜见,一脸恭敬的神情。
易天行暗叹一声:“原来是石柱国的公子,后面两位当是令尊座下十二力士中人吧?果然人如其名、神力盖世,幸会幸会。不知将军找草民何事?”一面说话,一面潜运真气。
石岳翻身下马,理也不理向他叩拜的百姓,将镔铁巨钺抗在肩头,挥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们这边说话,小朋友就交给我两个手下招呼吧。”
易天行瞥了石岳身后的两个力士一眼,点头道:罢转身低声给公输瑛三小交待了一番,走向石岳:“请带路。”
石岳昂首向前、健步如飞,带着易天行来到三里外的一座小山坡,忽然大喝一声,疾速转身,挥钺横扫。
易天行虽然早已有备,仍然被石岳的喝声震得头脑一晕,险些栽倒在地,眼前一片模糊中,凭着风声做出判断,反手一掌拍在镔铁巨钺的镔铁巨钺的钺身之上,将其挡开,手掌登时一阵剧痛,心中不禁一骇。
石岳喊了一声好,挥钺猛砍,其疾如风、其势如雷,连绵不绝地劈向易天行。
易天行连退三步,运气消除了头晕的症状,长声笑道:“霹雳喝果然名不虚传!”
石岳冷笑道:“再试试我的劈山断岳斧法!”口中说话,手下却毫不滞缓。
易天行缓过气来,嘿的一声,掌势一展,招式刚猛绝伦、不躲不避,以一双肉掌与石岳的镔铁巨钺以硬碰硬,掌掌击在镔铁巨钺的钺脊、钺身之上。
石岳感到一股股巨大的力量沿着自己的武器一波一波的浪涌而至,使得自己双臂渐渐酸麻起来,心头一凛:“好深厚的内力。这小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看来我的决定没有错。”心神一分,被易天行分开巨钺,一掌击向胸膛。
石岳闪避不及,连忙暴喝一声:“嗨!”吐气发力,身上肌肉紧绷,肌肤变得宛若石质。
啪的一声,易天行将铁甲击得迸裂,重重地打在石岳胸口。石岳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三步,摆手道:“我认输了。”
易天行闻言一愣,收回追击的招式:“你居然认输?”
石岳哈哈笑道:“我的确打不赢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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