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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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 第2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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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象升也大为头疼:“要不,向地方上借一点?”

    杨国柱:“也只能这样了,我军兵力不足,好在骨干还在,也是时候补充些。”

    卢象升:“多尔衮大军正在保定以南扫荡,有流蹿进入顺德府的迹象。咱们得抓紧了,寻机歼敌一股。”

    他将孙元的信笺收起来,对立在厅堂里那个高大的将领点了点头:“回去对孙元说,粮食我收了下,这次的事情某就不追究了。若以后再犯,再惘顾国法军律,某虽然没有尚方宝剑,却也斩得了他。”

    那将军却没有动:“回督师的话,孙将军说了,末将从现在开始,所部三十骑斥候听督师调遣,这信末将却是没办法带回去的。”

    杨国柱忍不住笑起来:“这个孙元道是对督师你忠心耿耿,督师送过去三十名新锐将领,他却回馈三十骑斥候六十匹上好战马。听人说,宁乡军斥候骑兵乃是精华中的精华,一骑敌得上十个精锐步卒。如此算来,督师却是赚了。”宁乡军能打,骑兵在古代战场上简直就是步兵之王。三十骑斥候骑兵,不但能够用于哨探侦察,还能用来冲锋陷阵。别说以一敌十,若是使得好了,在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也不在话下。

    那将领又道:“禀都督师,我宁乡军纪律严明,若你不留我,末将只能以死明志。”

    卢象升很是无奈,想了想,自己手下正缺斥候,在战场上跟瞎子聋子一般。只得淡淡一笑:“也罢,就留下吧,你姓甚名谁?”

    “回督师的话,末将汤问行。”

    “原来是在泗州时与孙元一道生擒高迎祥的汤问行将军,信国公府的三公子。好,既如此,你以后就做我的亲兵吧!”

    “正是末将。”汤问行恭敬地一拱手:“谨遵督师将令。”

    他回想起孙元送别自己的时说过的话:“汤兄弟,不是本将要赶你走,实在是督师这一仗凶险莫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到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陷如重围。你这次去督师身边效力,也不用你奋勇杀敌,也不用你立下什么功劳。你所需要做的就是,在最后时刻带着骑兵保得督师杀出重围。国家不能少了督师,我大明朝不能少了督师。如果到时候督师不愿意,捆也将他老人家给捆了放在马上。”

    “坚决完成任务!”

    ……

    既然做了卢象升的亲兵,汤问行直起了身子,很自然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卢象升自然不知道孙元心中的小九九,也不会对汤问行有丝毫的戒心。他转过头去,继续与杨国柱和虎大威议事:“虽说我军新得十日粮草,可这仗不知道还能打多久,还得另想法子筹措,两位可有好的建议?”

    一说起粮草,杨国柱一脸的苦恼:“朝廷那边是指望不上了,花钱买也买不着。想来,只有依靠地方官府,看能不能从府库和各地粮仓借些。据末将所知,地方上才收秋粮没几月。而且,地方官又有多征积库,以备不时之需的习惯。”

    卢象升:“我何尝不是这么想的,这不让杨主事去找保定张知府借粮去了吗,也不知道张其平手头还有没有多余的粮食?”

    虎大威嘿嘿一笑:“督师什么人,杨主事乃是翰林院出身,这点面子,张其平敢不给?”

    杨国柱也笑起来:“虎将军言之有理,都督师勿虑。”

    正说着话,杨延麟从外面走进来。

    “如何?”卢象升面上露出期盼之色。

    杨延麟:“已经同张知府说过此事了,张其平也答应借粮。”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说张其平不会不给这个面子的。”虎大威欢喜地叫了一声。

    卢象升也露出一丝笑容,但杨延麟接下来的一句“但是”让他心中一凉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杨延麟道:“张知府说保定府的秋粮都已解送京城,如今府库中却是一粒也无,如今,整座城中,大约只有清苑县那边还有一点。就出了一道手令命清苑县发粮。”

    虎大威:“管他哪里出粮,但凡有吃的就好。”

    杨延麟:“清苑县左知县说,粮食他是有,不过,筹措起来尚需时日。”

    “尚需时日,几日?”杨国柱心中恼怒:“督师、杨主事,如今的情形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建奴祸害极甚。如今,真定已被建奴围困,朝廷催促进兵的命令一日甚过一日。如果真定有个好歹,咱们如何向陛下交代?”

443。第443章 解决粮食问题的手段

    虎大威:“真定被围,朝廷派出的救援大军却不止咱们一路。高起潜所率的关宁军不就在那边吗,他所部可有好几万人马,乃是我大明的主力。我军主力战兵不过数千,这一路虽然征召了千余民夫,在整个战局上也是无足轻重的。就算真定有个闪失,朝廷真要追究,也得去追究高起潜和关宁军,还轮不到咱们头上来。”

    杨国柱毕竟是官场老人,对着时世人情却看到通透,苦笑摇头:“怕只是虎将军你的一相情愿了,上次夜袭之战的结果你不也看到了。卢督师所部宁乡军可是斩首一千多级,获得空前大捷的。而关宁军却被建奴主力偷袭,以至全军大溃,丢弃粮草辎重无数。结果又如何,高起潜不一样得朝廷信重,反倒是卢督师却被收回尚方宝剑,免去兵部尚书一职。有过不罚,又功不赏,这朝廷是出奸佞了,陛下受人蒙蔽,这同昏君又有什么两样……”

    “杨总兵慎言,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卢某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怨言。”卢象升见他说得越发不象话了,打断了杨国柱的话。

    杨国柱既然已经将话说到这份上,索性也将话说开,气愤地说道:“陛下信任阉臣家奴,对于外臣却诸多防范。还有这关宁军,每年朝廷都要拨下去近九百万两边饷。如此大的开销,也不知道肥了多少尚书、巡抚、主事和总兵,这九百万两银子,可是关系到上上下下几十万人的生计。无论关宁军将仗打得如何的烂,都是要力保的。”

    卢象升等人都是一呆,继而面露颓丧之色。

    良久,杨延麟才对卢象升道:“建斗,依我看来,清苑知县左某让我军等上几日之说不过是推搪之言,不可相信。如今,建斗已然失势。世人多是趋炎附势之辈,要讨好杨嗣昌,自然不肯烧你的热灶,以免得罪杨贼。”

    卢象升苦涩地说:“别人怎么想,怎么做,某也管不着。不过,大敌当前,想来左知县也不会因此而使我军将士饿肚子,以至贻误战机。他毕竟是读圣贤书一辈子的,这种操守应该还是有的,我们得相信一个人。就先在保定驻扎几日,等得了粮草补给再去解真定之围。”

    杨延麟无奈:“也罢,没有粮食,这仗也没办法打。如今,河北一处皆是建奴,也只有保定和真定两城能够得到补充,且等上一阵子。”

    汤问行在旁边听四人议事,心中一阵难过,却因为身份的缘故,不能插一句嘴。

    他这次被孙元派来做卢象升的亲兵,主要任务说穿了就是保镖。在最危险的时刻,想办法保护卢象升杀出重围。对于自己的运气人品,对于自己手下那三十个弟兄的战斗力,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宁乡军,什么时候怕过敌人?

    接下来,卢象升和天雄军就在保定城中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这阵子,卢象升也没闲着,又招收了数千流民,开始整训部队。如此,天雄军主力战兵和辅兵民夫加一起已达到四千之数。当然,因为部队绝大多数都是新兵,战斗力也下降得厉害。

    汤问行虽说已经做了卢象升的亲兵,可却从来没拿自己当成天雄军的人。反正他已经同卢象升说好,等到这一仗打完,等到建奴北归,自己和三十个弟兄依旧还会宁乡军去。开玩笑,现在的天雄军说句实在话,在他眼睛里真是烂得不能再烂,也仅仅比关宁等九边边军强一点点,同宁乡军更是没法比。

    卢象升倒也干脆地答应了,说等到占后自然放他离去。最后,还开玩笑地说,到时候别说你汤问行要回宁乡军,就连某手下的天雄军也要一并交给孙元。

    这让汤问行大为高兴。

    向左知县讨要粮食的事情很不顺利,一遇到天雄军过去催讨,他就推三阻四,到最后,竟直接出城,说是安置受灾的百姓去了。

    如此,天雄军在保定呆了四天,竟是一粒粮食也没要到。

    而且,部队一下子充实了上千新兵,原本可以吃十日粮食,竟然只剩两日。而军队,也只能一日两餐,餐餐以稀饭果腹。

    再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个时候,朝廷催促进兵的圣旨一日比一日严厉。圣旨上说,真定乃是山西和河北门户,战略地位极为要紧。如今已经被后金建奴围困,若是城池有失,当追究卢象升、杨延麟、杨国柱等相干人等的责任。

    这下,卢象升再也没办法等下去了,再等估计也不会得到任何补充,只得下令大军立即起程,一路急行去解真定之围。

    至于粮食问题,杨延麟自告奋勇,说是准备跑一躺高起潜那里,看能不能再说说,从他那里弄点。

    高起潜的关宁军因为粮草充足,已早天雄军一步进入真定境内。不过,却没有出一兵一卒与建奴作战。通州那一场大溃败,已经让他和关宁军胆寒了。

    现在,但凡有一线希望,卢象升却是不会放过的,就点头同意了。

    大军在路上走了三日,时间已经到了崇祯十一年上旬,数九寒冬终于到了。而军队的粮食,也彻底吃光,每人每日只有一碗稀粥吊命。

    在兵雪路上行军,士兵饿得实在受不了,走着走着,就有人趴在雪地上扒拉开积雪,扯出埋在雪中的麦苗,不住往嘴里塞。

    汤问行还好一些,也不觉得饿,他是一个被阎罗王忘记的人,到现在还精神抖擞着。

    可手下的骑兵们一个个都饿得面色发青,就有人抱怨:“这卢督师究竟是怎么搞的,怎么连一粒粮食都弄不到,饿得我都快吐酸水了,奶奶的,还是咱们孙将军有办法……这大明朝的官儿,一个个都坏透了。不就是看督师已经失势,眼见着官位不保,不肯过来讨好。若换成几个月前的督师,这些官儿跟狗一样乖。朝廷如此对咱们,咱们还厮杀个什么劲?真想反了他娘的,至少也能过得痛快。”

    汤问行怒喝:“住口,这种话也是能说的?你若是想去做反贼,某第一个砍了你。”

    那骑兵委屈地说:“我做什么反贼,只是觉得委屈,咱好好儿地在孙将那里打仗,多痛快啊,却派了这么一个憋屈的差使。我等连死都不怕,还怕饿。就是战马实在经受不住,若这么下去,还怎么打仗?”

    “战马怎么了?”汤问行心中一惊。

    骑兵低声道:“战马是要吃料才能有力气的,汤将军忘记了,咱们宁乡军的战马那可是见天用上好黑豆、麦麸、干料保着的。遇到大战,需要出力的时候,还得喂些鸡蛋和熬熟的菜油。这马大爷可金贵得紧,饿着谁也不能饿了它们。一匹马吃的东西,足够养十条壮汉了。现在,太雄军人人挨饿,这战马也只能自己去吃青。”

    “吃青,这怎么成?”汤问行大怒,转头看去。却见,远方有一个骑兵正牵着马停在地上。战马不住用前蹄刨着积雪,寻找那一丝来之不易的青绿。心中不禁一酸,这年头战马可贵,一片上好的战马,价值千金,谁不将之当成宝贝疙瘩。如今,却同人一样生生忍受。

    骑兵一脸的担忧:“汤将军,这样下去可不成,战马若只是吃青,光花在吃的工夫上就得四个时辰,况且这天寒地冻的,又寻得着多少青草。吃了粘雪水的苗子,马儿都开始拉稀。再这么下去,咱们都要变成步兵了。你得快快想法子呀,实在不行,找督师要些!”

    汤问行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正要去找卢象升,想了想,“还是罢了。”

    骑兵大为不满:“怎么了?”

    汤问行长叹一声:“督师,督师,他又能有什么法子?他老人家不也同咱们一样,每日一餐稀粥忍受。督师虽然口头不说,但他心中的苦我却是知道的。实话同你们讲,督师每夜无人时都在流泪。”

    说到这里,汤问行的眼圈红了。

    众骑兵一阵沉默,良久,一人才负气地踢了一下地上的雪,道:“这仗怎么打成这样,想当初我等在孙将军麾下效力的时候,什么时候为这种事情操过心。怎么卢督师就不成了?”

    汤问行一阵失神:是啊,怎么孙将军就能弄到粮食都督师的官职和威望比他不知道高多少,怎么部队就要挨饿呢?

    “将军,将军!”突然间,一个骑兵哭喊着跑过来:“我的瘤子,我的瘤子……”竟是泣不成声了。

    所谓瘤子,就是这人所乘的坐骑,因为那匹战马额上有一个骨突,就被主人起了个瘤子的绰号。

    “怎么了,慢慢说。”

    “瘤子……瘤子它拉了两天稀,刚才在路上走着走着就倒了下去……我的瘤子,我的瘤子诶!”那骑兵蹲在地上,用手捂着脸大声哭起来。

    终于出现死马的事情了,汤问行心中一凉。

    接来来,两天,他所带到天雄军的战马又陆续死了十一匹,活着的,也都是蔫头蔫脑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看着稀薄的马肉汤,汤问行直接将碗摔在地上。

    骑兵们也都将肉糖泼在雪地上,这些战马可都是他们的战友,他们的兄弟。

444。第444章 孙元解决粮食的手段

    南皮,时间一到了崇祯十一年十二月六日。

    宁乡军跟在宣、大军的屁股后面,已经深入到河间府的腹地,距离保定已经很远了。

    宣大军追击的是多铎和阿巴泰的大军,用追击二字或许不恰当,严格来说,应该是目送。陈新甲可没有勇气和建奴交手,只远远地跟到后面。等建奴烧杀够了,离开了,这才小心地开过去。因此,这段时间内,陈总督倒是收复失地无数,一日连下几座空城也不希奇,可谓是功勋卓著。

    建奴大军在南下河间之后,直如一阵风似的,直抵达黄河边上,因为缺少渡河手段,就调头向西,准备进入真定境内,然后再次南下去抢劫广平府和大名府,寻机与多尔衮大军在顺德府汇合。

    同时,多尔衮的大军在攻击真定府城无果之后,懒得在这座坚城上费精神,也顺道而南准备进入顺德。

    如果历史没发生太大的改变,再过得五日,卢象升就会在巨鹿阵亡。

    “卢督师会殉国吗?”看着连天大雪,孙元心中一阵悲凉。他捏紧了拳头:“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我虽然不能做什么,可汤问行的骑兵却是宁乡军一等一的精锐,要护得卢督师杀出重围,也不是一件难办的事情。再说,我离开保定的时候,也将军中所有的军粮都分给了天雄军,他们应该能多支撑些时日,我要改变这操蛋的历史!”

    天已经亮了,正是卯时,帐篷一角,刘宇亮缩在被子里,轻轻磨牙,发出酣畅的呼噜声。大约是帐篷里的炉子烧得有些热,老阁老竟一脚将被子踢开。

    孙元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上前去,轻轻地给老刘头盖上了被子。

    自从保定分兵一事之后,刘阁老对孙元提高了警惕,顾不得孙元的脚臭和口臭,又开始了同孙元的抵足夜谈。就连黄佑也整日呆在孙元的身边,亦步亦趋。

    孙元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就算做,也没个奈何。黄佑等人的性格他是知道的,最是刚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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