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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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 第8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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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这事君侯可是点了头的。”梁满仓认为是。君侯这些年说话高莫测,口不对心,很多时候都得看你的领悟能力。

    羊舌兰:“既然是君侯的命令,我杀!”

    “你就不能说其他的词吗?”梁满仓笑了笑,道:“镇海军余部在甘辉将军的率领下投入君侯麾下之后,郑森也来了。就在今日,郑森带人大闹伟字营一事想必你也听说了。”

    羊舌兰:“属下听说了,如今在威营中也来了三百多镇海军,混编到下面,我们火枪队也有不少。说句实在话,镇海军的弟兄们打仗都是一把好手,使的也是咱们宁乡军的战法。只可惜一将无能,害死三军,那么多好汉子毫无价值地死在琉璃河,直叫人叹息啊!”

    梁满仓:“郑森大闹伟字营,向韶伟将军讨要士卒一事,我侦缉厂已经查清楚了,乃是钱谦益那老不死授意。这老东西死皮赖脸呆在君侯身边,就是不肯走。君侯宽厚,念着往日的情分,也由着他。可这厮贼心不死,表面上看起来整日借酒浇愁,实际上不住在下面联络对君侯不满的反动分子,要害君侯。”

    “君侯虽然心胸广阔,可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所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当以直报怨,绝对不能在容忍钱谦益这个老匹夫如此下去。”

    “但是,钱老匹夫和君侯有旧,他赖在我军,又不能赶他走。杀之,则难免惹起物议。”梁满仓的声音低下去,将嘴凑道羊舌兰耳边:“明后天就是大决战,我命令,等到那个时候,你当乘乱射杀钱谦益,做出钱老匹夫中流矢阵亡的假象。如此,天下人也不好说什么了,咱们宁乡军也可除一大患者。到时候,我会让你混进中军行辕的传令兵中,你自己想办法寻找射杀目标的机会。”

    “保证完成任务!”羊舌兰挺直了胸膛。

    “下去吧……等等。”梁满仓一挥手,正要让他出去,突然有想起一事。

    羊舌兰:“老总。”

    梁满仓问:“对了,先前我听人说最近几日,各营士卒议论纷纷,气氛有点不对劲。还有,中下级军官经常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说些什么,你可听到什么风声?”

    相比起暗杀钱谦益,这才是更让他关心的。

    区区一个钱谦益杀了也就杀了,就算杀不了,也不要紧。可如果部队中有人怀有别的心思,那可是动摇了君侯的根基,不可不察。

    听到梁满仓问,先前回话异常爽利的羊舌兰却有些吞吞吐吐:“老总,这事……这事……”

    梁满仓眉毛一耸:“怎么了?”

    羊舌兰:“属下不敢说。”

    “什么不敢说,你难道忘记你是个情报员,干的就是这差事吗?”梁满仓低喝一声,一脸的怒气。

    肉眼可见,羊舌兰的额头上有黄豆大小的汗珠渗出来,有着一颗大心脏的他突然双腿一软,跪了下去,沙哑着声音,浑身颤抖:“梁老总,军中的军官们都说,这次拿下北京城之后,索性占了紫禁城,拥戴君侯做皇帝。反正咱们从君侯起兵以来就没得过朝廷一文钱好处,不但如此,朝中奸臣对我宁乡军也是诸多猜忌限制。朝廷若不是咱们宁军,只怕南京城都被建奴战了。如此忘恩负义,胸中这口气怎么也忍不了。不如反他娘的,还有人说‘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若有人敢不服,打他娘的。”

    “什么,拥戴君侯做皇帝!”梁满仓的两条腿也颤抖起来,只感觉脑子里嗡嗡地响个不停:“这话谁说的,谁说的?”他听到自己尖锐的嗓音,是那么地不真实。

    羊舌兰:“‘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乃是关老将军说的,他这人本就有失心疯,尤其是死了儿子之后,跟是疯得厉害。喝醉了酒之后,一天到晚就说什么明朝是火德,满清是水德,也因为如此,北京城才被建奴拿下来了。不过,咱们宁乡军用的是黑旗,那才是真正的水德,建奴是假水德。水能灭火,合该君侯坐龙庭。对了,他还成天跟咱们解毒《推背图》说什么‘一人西来太嚣张,头上无毛脚无履。’”

    梁满仓铁青着脸打断他的话:“是‘一口东来气太骄脚下无履首无毛。若逢木子冰霜焕,生我者猴死我雕。’”

    “对对对,就是这个。”羊舌兰毕竟是一个合格的情报员,过耳不忘乃是看家本事,顿时都记起来了。

    梁满仓:“关老头怎么说的,这一象又所应何事何人?”

    羊舌兰:“属下记得清楚,当时,关老头正和营中十几个中下级军官吃酒,就说起了这一象。道,这《推背图》其实是是唐朝年间大神仙李淳风、袁天罡由《周易》推演而成的谶纬著作,第一象为前引,后有五十八象推测国运,最后一象为结语。相传李淳风越算越有劲头,竟从唐高宗龙朔年间推算到未来几千年的天下大势,将天机泄露个干净。其中,这一象正好应在本朝。”

    “一口东来气太娇,脚下无履首无毛,说的是建奴犯我边境。”

    “啊,果然是!”梁满仓惊呼:“建奴来自辽东,又被称之为东虏。他们都剃了顶门心,只在脑后拖着一条小鞭。建奴早年生活困苦,很多人连鞋子都穿不起。当初老奴野猪皮造反的时候,很多士卒光着脚在雪地上打仗。”

    “对对对,是这样的,关将军也是这么解释的。”羊舌兰接着道:“若逢木子冰霜焕,这一句,应了两人。此两人,直接让我大明朝一蹶不振,衰落至今,几乎亡国灭种。”

    梁满仓:“快快说来,是哪两人。”

    羊舌兰:“涣是袁崇涣。”

    “对,是袁蛮子。正因为他当年做了建奴奸细,斩首东江镇毛文龙,这才使得建奴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力进攻辽西。”梁满仓不住点头。

    羊舌兰:“至于木子,合在一起就是个李字,说的就是闯贼李自成。”

    梁满仓只不住抽着冷气,再也说不出话来。

    羊舌兰继续侃侃言道:“生我者猴死我雕一句,雕就是建奴。建奴以海东青为图腾,死我雕,就是说,大明朝差一点灭亡在建奴手头。我汉家天下之所以能够重振,那是因为有猴,生我者猴,这个猴字,正要应在君侯身上。猴不就是猢狲吗,君侯姓孙。当年在江北同马首辅联手拥戴福王的时候,东林腐儒不是咒骂君侯和马士英是大马猴吗?生我者侯,天下生民都因君侯而生,君侯恩泽当遍及草木鱼虫。”

    说到这里,羊舌兰的眼睛里突然沁出泪水来:“君侯若是能做天子,那是天下苍生的福气,属下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说完话,他突然哭出声来:“老天爷都已经选择了君侯了,老天爷你总算没瞎啊!”

    他这一哭,梁满仓也流出热泪来。只感觉自己就好象打摆子,身上一会儿热一会儿冷,颤得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是啊,生我者猴死我雕,这一箴言不就应在君侯身上吗?君侯不早就被那些小人奸佞骂做猴子吗?

    这《推背图》来是唐时的神仙李淳风、袁天罡所著,他们说的话还能有假?

    君侯上应天命下得人心,他不做皇帝,谁有资格。至于朱家,已失其鹿,天下英共逐之。

    ……

    心中虽然这么想,也觉得孙元登基称帝乃是上天的意旨。只不过,作为一个情报机关的头子,梁满仓还是隐约觉察出这事来得有些突然。

    在北伐之前,宁乡军已几乎囊括了整个中原地区,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可部队里面还算平静。怎么单单镇海一败,眼见着君侯就要同豪格决战了,军中却出现了这么一股暗流?

    这会不会是建奴放出的谣言,想要乱我军心?

    ……

    一念至此,梁满仓一惊。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不管他怎么努力,一颗心还是跳个不停。

    不管了,就颤声问:“羊舌兰,我问你……这些日子,伟字营中可有陌生人出没?”

    羊舌兰一擦眼睛,抹去面上泪水:“回梁老总的话,没有陌生人在军营里进出啊。咱们宁乡军军纪极严,外人如何进得去……你是不是担心有建奴的奸细混进去了……不可能的,军中都是老人,彼此知根知底。至于新加入我军的镇海军士卒,都打散了混编进部队里,平日中训练得很苦,天一黑倒床就睡,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管其他事情。不……还是有人……”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顿了一下。

    “好象什么,快说?”梁满仓的声音严厉起来。

1478。第1478章 改名

    羊舌兰迟疑片刻,道:“伟字营也不是没有人过去,前几日就有人过来。”

    梁满仓停止颤抖,目光犀利起来:“什么人,进军营做什么?”

    羊舌兰:“梁老总你还不知道吗,小公爷那边有信使过来了,带来那一路兵马的消息。一共有六个斥候,说是小公爷他们已经拿下了镇边城,大军正在朝密云运动。北京城北面已经没有多少建奴兵马,我军也没有遇到任何抵挡。看来,占领长城关隘,堵住建奴北逃之路当不在话下,请家里人放心。”

    梁满仓:“这事我已经知道,你继续说下去。”

    羊舌兰:“是,梁老总,这北京到处都在打仗,几十万人马捉队厮杀,这六个信使把信带回家之后,显然是无法回小公爷那里复命,只能留在这里,等待安置。在尚未分派之前,六个信使也没什么事。他们这次随小公爷出征,也得了不少奖赏,买了不少当地特产。回来之后,就私下串门,拜访以前的老兄弟。这几日,几个营都走遍了。”

    “果然是他们……”梁满仓心中已经可以肯定,那句“生我者猴死我雕”就是从这六人口中传出去的:“他们在军营中四下串联,蒋武知道吗,他是什么态度?”

    串联已经是很严重的指责了。

    羊舌兰面色一变:“蒋将军好象并不在意,反同前来串门的人聊了半天,笑眯眯地就走了。老总,要不属下再回伟字营去查查?”

    梁满仓摇了摇头:“不用,我吩咐你做的事……不,君侯交代你要做的事情要紧,你且去准备,这事你不要管。”

    “是,老总。”

    看着羊舌兰的背影,梁满仓的身体又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这一次,比先前还颤得厉害。精室之中只听到他牙齿相互磕击的声音。

    一具高大的影子浮现在自己的面前——傅山傅青主,宁乡军中的第一谋士,神一样的老狐狸——是的,这事搞不好就是他一手所为。

    也只有他能够弄出这种“大楚兴、陈胜王”的事来,问题是,军中的汉子们都吃这一套啊!这个《推背图》的卦象经他这么一解释,只怕大家都要信了。特别是在北京即将被我宁乡军拿下的要紧关口。

    对于打败豪格,夺取北京,不但大家,就连我也是深信不疑。

    这个时候,我宁乡军差不多已经囊括了整个黄河以北的地区,就连江北也大部为我所控制。君侯真要登基,这天下只怕已经没有能够与他相抗衡的力量了,一切都可谓是水到渠成。

    真到那么一天,军中、镇中所有文武官员摇成一边,都将成为新朝重臣,公侯万代。这样的机会,傻子也不会放过。

    难怪韶伟对于前去串联的人放任不理,听之任之。他的态度,也代表着军方所有大将的的心思吧,换我,也会这样。

    换我……换我……

    一想到自己,梁满仓浑身火热。

    是啊,一旦新朝创立。以自己在宁乡军中,和在孙元心目中的地位,一个锦衣卫指挥使是跑不掉的。按照明朝的制度,锦衣卫指挥使都由勋贵重臣担任,至少得有个爵位。崇祯年的锦衣卫指挥使朱纯臣乃是朱能的后裔,袭了祖先的成国公公爵。我梁满仓的功勋自然不能和朱能相比,但一个伯还是能够争取一下的。

    就算做不了锦衣卫指挥使,大理寺、刑部也必然有一个位置。

    ……

    我的身子怎么还颤得这么厉害……

    “一口东来气太骄,脚下无履首无毛。若逢木子冰霜焕,生我者猴死我雕。”

    “一二三四,无土有主。小小天罡,垂拱而治。”

    “君非君臣非臣始艰危终克定。”

    ……

    这些话在梁满仓心中反复回旋,终化做一道道轰隆的雷声,震得他头昏眼花,热血沸腾。

    良久,他才平静下来,再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这个时候,梁满仓满是乱糟糟古怪的念头:我这名字实在太土气了,将来……若是要将来,无论是去哪个衙门,都没是不成体统啊!得改。我要见君侯,我要见君侯……我要请陛下赐名……不不不,部队中出了这种事,作为君侯的耳目最最亲信之人,我梁满仓有责任禀告……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急冲冲跑来:“老总,老总,十万火急,十万火急!”

    梁满仓:“什么事?”

    来人是他在侦缉厂的副手,他面上全是狂热的兴奋:“君侯有令,我军明日一早过白沟河与建奴豪格部决战,各部做好战前准备。”

    “啊!”梁满仓大叫起来,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终于要打了,好,好好,好得很!”

    旋即,他又疑惑地问:“这明日决战……君侯怎么不召集众将商议……这也太……”

    是啊,这也太随意了点吧?

    副手:“老总,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商议的。部队驻扎在白沟河南岸之后,这一仗该如何大,君侯和将军们都已经在沙盘上推演过无数次,计划早已经制定好了,按照以前商议的打就是了。还有,君侯说,就不举行战前会议了,太麻烦,叫士卒们早点睡觉,养好力气。”

    梁满仓赞叹一声:“君侯还真是举重若轻,胸有静气啊!”是的,在君侯心中区区一个豪格根本就不是一个值得重视的对手。

    这就是强大的自信吧!

    梁满仓又问:“君侯现在何处?”

    副手:“正和黄先生一道寻营,如今正在去威武营的路上。”

    梁满仓:“备马,我也过去。”

    副手:“老总,明日就是一场大决战,君侯那边也不知道忙成什么样子……”他和梁满仓主从多年,关系密切,说起话来也随意,就小心地提醒。

    “少废话,备马,我马上要见到君侯。”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那副手见梁满仓面色古怪,禁不住好奇的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老总你这么急要见君侯。”

    “我嘛……有点私事。你也知道我这个名字有点土气,我想请君侯替我改个名。”话说出口,梁满仓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副手惊讶地瞪大的眼睛。

1479。第1479章 园林

    白沟河已经彻底干涸,夕光中,孙元和黄佑骑着马在河床中慢慢地走着。背后,兴泰带着五十余骑侍卫紧紧跟着,警惕地扫视着北岸。

    那边,时不时出现几骑建奴的斥候。好几次,兴泰都忍不住要带人冲过去,将其扑杀。

    不过,看主公和黄先生正在前面说得上劲,他只能强自将心中的这一丝冲动压抑下去,只用满是杀气的目光盯着远方的敌人。

    “黄兄,这么冷的天叫你来陪我巡逻,还真是过意不去啊!”孙元笑眯眯地对身边的黄佑说,夕阳将他身上的铠甲抹上一层红色。那颜色在起伏中波光流动,如同实质。

    黄佑裹了裹身上的大氅:“到白沟河已经几日,部队都集结完毕,粮秣辎重也到位,大家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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