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大明望族- 第24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什么“礼教大防”。对于士人家闺秀;要求尤其苛严。



    其实说起几十年前的旧事;就是孙氏进沈家教养这一条;听起来虽有些异于常理;不过对于孙氏来说;提前熟悉婆家;早早与婆家长辈培养出感情来;比那些两眼一抹黑给人做媳妇的人要好的。只是二老爷犯了“中二”病;折腾黄了亲事;要不然也是一段佳话。



    沈瑞因怜惜杨恬丧母;有心效仿;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



    在世人眼中;“一家女、百家求”才显得闺女闺中;“童养媳”也容易被人看轻。



    要是沈洲当年定亲的是小官之女;或是寻常书香人家的女儿;乔老太太搅合亲事都要掂量掂量会不会结仇;坏了自家名声;只因孙家是商贾;孙氏除了老父别无娘家兄弟可依;连教养都要靠了沈家;才使得乔老太太那般肆无忌惮



    杨慎虽觉得沈瑞将妹妹当孩子哄;有些不满意;可也没有真生气。家中弟妹虽多;同胞骨肉只有杨恬一个;杨慎这个哥哥自然是将妹妹疼到心坎里。



    沈瑞重视小未婚妻;杨慎这个大舅子心里也欢喜。只是瞧着沈瑞对杨恬的重视;不夹男女之yu;送的都是也无相思无于系;只像是哄小女孩儿的。沈瑞家里有个妹妹;不少东西都是托了玉姐之名送过来;就是闺中小女孩儿喜欢的小玩意儿、小物件、小首饰什么的;那些未婚夫妻之间常见的表记什么的一样没有。



    杨慎倒是有些摸不准沈瑞的想法了。



    瞧着沈瑞跟哄妹妹似的;像是情关未开;可是他已经十五了。要是沈瑞惦记杨恬;杨慎会觉得不合规矩;这“开窍”开到旁人身上;杨慎心中也不乐意



    沈瑞哪里想到杨慎会想这些;只当礼教大防如此;之前自己见杨恬时露了轻浮被杨家人挑剔;杨家这边才限制两人相见。



    现代人别的优点没有;“入乡随俗”这一点是明白的。沈瑞虽心中有些可惜不能“养成”;可对于未婚夫妻不能相见也没有太大反应。



    毕竟杨恬还小;即便晓得她以后是自己的结发之妻;现下也生不出狎昵之



    落在杨慎眼中;见沈瑞反应平平;心中不由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就听有小厮进来道:“少爷;沈尚书家来人寻沈少爷……”



    杨慎闻言一愣;看向沈瑞。



    不早不晚的时辰;追到姻亲家来寻人;定是有大事了。



    沈瑞心下一沉;起身取了披风道:“我去看看”



    杨慎也披了大氅;随他到了门房。



    门房里;有个三十来岁的青衣管事面带焦急在那里等着。沈瑞认识他;是前院当用的管事。



    见了沈瑞;那管事忙迎上来;强作镇定道:“二少爷;太太打发小的请您家去”



    沈瑞点点头;转身对杨慎道:“大兄;既是家母相招;小弟就先回去。”



    杨慎一把拉着他的胳膊道:“也先问问到底是何事;父亲昨ri就惦记你今ri过来;等回来不见你定要问的;我总好有句交代。”



    他不过是嘴硬;实际上是不放心;对于沈瑞这个妹夫;相处了两年;在杨慎心中也早就是亲人了。



    两家既为姻亲;走动了两年;对于沈家杨慎也是晓得;除了沈瑞、沈珏这两个嗣子;满门老弱妇孺;要是细想;就让人悬心。



    沈瑞看了杨慎一眼;转过头去;望向那管事道:“可晓得太太因何事找我



    沈瑞说着话;心里却揪得慌。他担心是三老爷或是四哥有什么不妥;这父子两人一病弱一幼小;如今又是寒冬腊月;稍有不慎就受风着凉。



    那管事脸sè泛白;道:“三少爷病了;被田家二舅爷送回来……”



    沈瑞听了;颇为意外;却也不再耽搁;忙与杨慎作别。



    要是小病;徐氏不会小题大做打发人出来寻沈珏;要是大病;什么时候病的?



    沈瑞心急如焚;一路飞赶;急匆匆地回了沈宅。



    进了家门;沈瑞没有去上房;直接奔松柏居。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想着是不是昨ri下雪;勾起了沈珏寒症。想到这里;他又磨牙;将二太太恨了个半死;沈珏本好好的;要没有去年二太太折腾一回;也不会损了身体。又安慰自己;不要瞎担心;去年腊月里在雪地里跪了半夜都好好的;这次当也没大事。



    一进屋子;就是扑鼻而来的酸臭;地上有清理过的痕迹。



    望向炕上躺着的沈珏;沈瑞脑袋里就“嗡”地一声;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二哥回来了”三太太看见沈瑞;哽咽道。



    沈瑞顾不得向诸人见礼;直直地走向炕边。



    沈珏满脸赤红;露出苦痛之sè;躺在炕上双眼紧闭;上身被徐氏抱在怀里;身体一下下地抽搐;三老爷在旁;按着沈珏的大腿。



    大夫坐在炕边;手中拿着银针;艰难落针;满头大汗。三太太站在一旁;噙泪看着看着。



    “珏哥”



    沈瑞听到自己的声音遥远而虚幻。
第三百六十四章 真伪莫辨(四)
    沈瑞的眼前就跟放慢动作电影似的;沈珏再抽搐;大夫在下针;三老爷说着什么。



    沈珏身子渐渐平静;徐氏脸上露出骇色。



    大夫用手指探了探沈珏鼻下;摇了摇头;道:“三少爷殇了。”



    殇;未及冠而亡曰“殇”。



    殇分三等;八岁至十一岁为“上殇”;十二岁至十五岁为“中殇”;十六岁至十九岁为“上殇”。男子订婚;女子许嫁不为殇。



    沈瑞即便早就知晓这时医学落后;也听说过百姓人家儿女夭折之事;可毕竟是耳闻;并不曾亲见。



    沈珏在徐氏怀里咽的气;大夫给出的诊断是风寒。是风寒不是“伤寒”;“伤寒”致死并不稀奇;可是这风寒不就是感冒么?



    小小一场感冒;就要了一条命?



    大夫之前说的清楚;沈珏半月前刚染病;现下体表看着好了;内里还虚耗。这次风寒入体;就来势汹汹;中间又高热的时间长了;诱发心绞;这才无力乏天。



    沈珏是侄子;不是儿子;无需像沈瑞这样每日往正房请安。沈家上下当差的当差;上学的上学;就各自在屋子里用饭;如此一来三、五日不打罩面是寻常。



    大夫没有明说;可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沈珏这是耽搁了。



    沈家诸长辈除了悲痛;剩下的便都是自责。徐氏是大伯娘;三太太是当家婶子;昨晚松柏院要了姜汤并不是秘密;只要两位长辈多问一句;说不得就不会如此。



    可是最最自责的;却是沈瑞。



    他终于体会了什么叫“后悔莫及”。



    平日里沈珏与诸位长辈见的不多;可与沈瑞几乎每日都要见面;不是他过来九如居;就是沈瑞过去松柏院。只是这几日;沈瑞被王鼎搅合的心烦;满心想着怎么揭开“郑皇亲”之事断了他的后路;疏忽了沈珏。



    “都是我的错”三太太又羞又愧、又痛又悔;已经泣不成声:“我昨儿听人说了三哥这边要姜汤;却没有当回事;但凡多问一句;但凡多问一句……



    她无法不自责;凭着良心说;要是昨晚要姜汤是九如居;她肯定会多问两句;只因沈珏是小二房嗣子;因着乔氏的缘故;三太太心中并没有憎恶沈珏;可也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念头对沈珏那边睁一只。



    三老爷已经是站不稳;扶着抗沿;脸色发青;呼吸也急促起来。



    徐氏扶着沈珏;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转;脸上满是沉痛与悲切。



    大夫见惯了生老病死;比旁人镇定许多;发现三老爷异样;忙道:“三老爷还请节哀”



    徐氏与三太太听了大夫的话;望向三老爷;发现他的不妥。



    三太太忙上前;扶了他坐下。



    三老爷长吁了一口气;胳膊却是有些发抖;颤颤悠悠地摸向沈珏的脸。



    沈珏早已停止了抽搐;原本满是痛苦的脸也平静下来;看着如同睡着了似的平和。只是之前的赤红已经消退;只余下冰冷灰白。



    徐氏已经将沈珏放下;站起身来。



    她顾不上自责悔恨;满脸担忧地望向沈瑞。



    从方才大夫探看沈珏鼻息;沈瑞就没有说话;只呆呆地站在那里;直愣愣看着沈珏;神灵出窍一般。



    徐氏看得心惊;上前两步;扶了沈瑞的胳膊:“瑞哥”



    就见沈瑞身子一歪;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幸好徐氏死命扶着;才没有让他摔到地上。



    大夫见情形不对;忙过来打把手;将沈瑞扶到炕边。



    沈瑞双眼紧闭;已是人事不知。



    三太太与三老爷吓了一跳;顾不得哭;忙围上前。



    大夫摸了脉;道:“痰迷心窍;倒是无碍;灌几副汤药就好了。”



    看着炕上两个少年;徐氏心中大恸。



    这世上最揪心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三年前一遭;已经如钝刀子割肉。三年后又来了这一遭。



    只是眼前沈瑞如此;三老爷又是不顶用的;她便只能强忍了悲痛道:“珏哥是中殇;也该操办起来……”



    不足八岁的幼童早夭无服;家里并不操办后事;到了八岁夭折的孩子;还要有殇服;后事即便从简;也需要操办。



    即便不惊动外人;沈氏各房族人与乔家都要请到的。好好的孩子;说没就没了;本生家那边总要给个交代。加上沈珏是小二房独嗣;他这一殇亡;小二房又面临绝嗣之境;乔家那边也要知会。



    不说别人;五房上下;得了丧报;都震惊无比。沈瑛与沈全兄弟;顾不得夜色渐黑;连夜过来尚书府。



    尚书府里虽没有乱成一团;沈珏丧事也在有条不紊地准备中;不过气氛死气沉沉;令人心惊。



    三老爷身子在那里;即便知晓克制;不愿意给家里添乱;可既悲沈珏之夭;又忧心昏厥的沈瑞;身子哪里经得住;也跟着倒下。



    沈沧即便上了年岁;见惯生死;可想着沈家骨血凋零也一下子老了几岁。



    倒是徐氏与三太太;不管心中多么悲切;都是强撑着;妯娌两个一起操办沈珏的后事。



    沈珏是小辈;又不是长子;并不需要移屋;直接在松柏居停灵。



    沈瑛见尚书府这边长辈都是勉力支撑的模样;心下跟着担忧;沈全却是觉得自己身上发软;深一脚、浅一脚。自打得了消息;他就是如此;总觉得自己跟做梦似的;且做的是个没头没脑的噩梦。



    沈珏穿着大红的锦衣;躺在松柏居堂屋的板子上。



    沈瑛心下叹了一口气;上前上香。



    沈全却是走到沈珏身边;扶着沈珏的胳膊;轻声道:“珏哥……”



    眼前这个不是旁人;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族兄弟。他并无对亡者的畏惧;只有满心的不可置信。



    徐氏在旁;眼圈泛红。



    沈瑛低声斥责道:“全哥;勿要扰了珏哥安宁……”



    “安宁?什么安宁?不要安宁”沈全哑着嗓子道:“珏哥才十五;正是该活蹦乱跳的年纪;作甚要安宁?”



    沈瑛知晓自己弟弟与沈珏关系好;见他如此也不忍苛责;只道:“珏哥已经去了;听说瑞哥还昏厥着;你这做哥哥;也该坚强些;去看看弟弟……”



    沈全咬牙道:“我要问问他;到底怎么照顾珏哥的?作甚小小风寒就要了命去?”说罢;也不用人带路;含悲挟怒“蹬蹬”地跑了。



    沈瑛见状;带了愧疚道:“大伯娘;全哥与珏哥感情深;这才糊涂了;还请恕罪……”



    徐氏苦笑道的:“都不是外人;作甚说这客套话?珏哥走的急;我们几个老的都受不住;何况全哥这实心意的孩子……”



    两人一个不放心沈全;一个不放心沈瑞;就从松柏居移步九如居。



    九如居里;倒是一切太平。



    即便沈全就站在沈瑞炕边;也没有发生摇醒沈瑞大骂的事;而是站在那里看着沈瑞;脸上变幻莫测。



    沈瑛松了口气;上前看了沈瑞脸上几眼;低声问徐氏道:“大伯娘;瑞哥没事吧?要不要去请太医?”



    尚书府虽还有个四哥;今年不过两生日多;离长成还早;能不能站下都是两说;沈瑞却是尚书府支撑门户之人。



    如今已经折了一个沈珏;到沈瑞这里自然要加倍小心。



    “已经灌了药;是悲恸过度、痰迷心窍;醒来就好了。”徐氏道。



    沈全脸上怒意已经散了;耷拉下脑袋;神色莫名;低声自语道:“当年瑞哥也是风寒呢……”



    入“九”以来第一场雪;纷纷扬扬下了三、四天;天色才放晴。



    “什么?沈珏夭了?”寿哥“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满脸不可置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上回你不是还说看到他们兄弟去高家了?”



    张会道:“月初的事;两、三天了。标下也是昨儿才听家里提起;也大吃一惊”



    寿哥瞪着眼睛追问道:“怎会如此?是意外还是什么?”



    对于少年太子来说;早就见过殇亡。可是在他的印象中;只有襁褓中的婴孩才是脆弱得跟玻璃似的;小病小灾的就能夺了命去;沈珏比他还大两岁;在他眼中算是半个大人。



    虽说他与沈珏不过见了两、三面;不过是认识而已;可是想到曾一起玩耍过的小伙伴说没就没了;心中还是有些怅然。



    “听说是风寒”张会唏嘘道:“外头都说沈家风水不好;不利子嗣……之前的沈珞眼看及冠殇亡;如今过继来嗣子亦如是;外头有些闲汉再打赌下一个什么时候呢……”



    寿哥皱眉道:“什么风水不风水的?沈尚书侄儿是坠马而亡;不过是倒霉罢了……还有这沈珏;之前看着他也没那么弱;怎么身子骨这么不结实?”



    听着少年之殇;寿哥心里不自在;也不过是不自在罢了。他倒是没有悼念沈珏;只是想着既是“朋友”;得了消息;也该打发人去瞧瞧沈瑞;探问一二



    可是自打他生病;皇上就拘他拘的紧;不许他再随意出宫。折腾一趟;并没有遏制张家对东宫的指手画脚;反而将自己束住了;想到这里;寿哥不由有些丧气。



    他能打发出宫的人除了内侍就是侍卫;因在外瞒着身份;内侍是用不了的;寿哥便看着张会道:“孤出不去;你今儿早些出宫;代孤准备份丧仪过去。



    在高文虎眼中;张会是寿哥姻亲;上次见沈家诸子时也这般介绍;让张会代表寿哥出去送礼倒也说得过去。



    张会道:“殿下;这丧仪送多少?”



    寿哥这几年虽常往宫外跑;可是哪里晓得这个;便道:“你看着预备;且不可丢了孤的脸;不过也莫要招摇;要是露了孤的身份;有你好看”



    张会听了不由瞪眼。他是国公府的小少爷;事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