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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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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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瑞之前就画过一本拳谱给董双;自是没问题;点头应了。



    何泰之欢喜道:“太好了。魏表哥是给蒋表哥要的……”



    沈瑞心中一动;道:“就是那rì跟着魏表哥来送行的那个少年?他看着倒是有些不足;可是娘胎里带的弱症?”



    何泰之摇头道:“好像不是;听说本是身子结结实实的;去年冬染了风寒;过后虽好了;却落下咳症;身子也渐弱。”说起这个;亦是唏嘘:“今年院试;八姨母都狠命拦着;到底没拦住;过后养了两三个月;可是将姨母吓坏了;连府学里也请着长假;不叫叫他读书……今年的岁考也没有参加;要是身子一直调理不好;应不会赴秋试了……”



    沈瑞听了;莫名惊悚。



    所谓风寒;就是感冒。按照何泰之所说的;蒋焘应该是感冒后转成重度肺炎;免疫力也低了。



    这个蒋焘;在历史上可是早夭的。



    沈瑞不由反省;自己出服后是不是太懈怠;这拳练的也不如过去勤。



    不管自己有多少规划计较;身体都是顶顶紧要的;看来健身强体这件事不能懈怠……
第一百三十一章 顺水行舟(五)
    冬rì天黑的早;如今又是月末;天上只有浅浅勾月。



    戌初时分;外头便已经乌漆抹黑。



    客船早已临岸停泊;因是官渡;岸边影影绰绰;偶尔有巡丁经过。甲板上;高悬两盏气死风灯;在夜风中摇曳;落下零碎浮影。



    “哈哈;这个时辰甲板上真没人哩”沈珏四下里望了望;带了兴奋道:“那我们不是可以一直在这里耍?”



    何泰之已是莫不及待;拽着沈瑞袖子道:“瑞表哥;快教我们耍拳”



    沈瑞好几rì没舒展拳脚;身上也锈了;便在灯下寻了开阔地。



    何泰之与沈瑞都凑了过来;沈瑞便将形意拳的基本套路与招式要点;与两人说知。



    为了让两人看的真切;沈瑞一边讲解;一边比划着;一招一式说的很是仔细详尽。



    男人除了身子弱的;没有几个不爱勇武的。



    沈珏与何泰之两个眼睛闪亮;学的全神贯注。



    沈瑞开始还一招一式;而后来了兴致;便从头到尾地耍了一遍。



    一盏茶的功夫;一套形意拳练完。



    沈瑞自己耍的热气腾腾;额头都渗出汗来;浑身也觉得热乎乎。



    “瑞表哥好厉害”何泰之拍手;满脸崇拜。



    沈珏也与有荣焉的笑道:“到底是岳武穆传下的拳法;瑞哥这拳耍得不错;对付三、五个人应没问题……”



    话音未落;就听到“噗嗤”一声;角落里传出笑声。



    沈珏立时竖起眉头;怒视过去。



    沈瑞也望过去;心中微沉;听着动静;离他耍拳的位置;相隔不过四、五丈远。自己自从跟王守仁学过道家吐纳功夫外;耳力向来不弱;可都没有听出那边有人。



    yīn影处;走出来一人。



    沈瑞看了;心中惊诧;似有些不敢相信;仔细又看了两眼。何泰之在旁;也已经呆住。



    沈珏却是无知者无畏;质问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你躲在暗处偷看人练拳都已经不对;怎还笑话人?”



    那人看上去同沈瑞、沈珏等年岁相仿;不过十二、三岁大;是个温文尔雅的少年。他穿着大氅;里面露着锦衣;腰间挂着牙牌。



    乍一眼看去;像个富贵人家小公子;仔细看着;方透着点不寻常。



    对于沈珏指责;这少年倒是不恼;耐心解释道:“咱家是先来的;听到舱门口有动静;以为是孟侍郎家眷;方退避到一旁;并非有心窥视。”



    一层住的致仕侍郎山东人氏;正是姓孟。



    沈瑞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要再说;立时被沈瑞呵止:“珏哥;住口不许对中官大人无礼”



    “中、中官大人……”沈珏有些傻眼;望向沈瑞;有些懵懂。



    虽一时没反应过来“中官”是什么官;可能当得起“大人”称呼的都是品官。



    眼前这年级同自己相仿的文弱少年是品官?



    那少年看着沈瑞;轻笑道:“这位小哥倒是好眼力;请问是孟侍郎家子弟还是沈侍郎族亲晚辈?”



    眼前少年虽客客气气;可沈瑞却不敢轻慢;老实回道:“小子沈瑞;沈侍郎为小子族伯……”说到这里;又指着沈珏、何泰之道:“这是小子族弟沈珏;这是族伯内甥何泰之……”



    若非看到这少年内侍腰间挂着牙牌;他也不敢相信这少年内侍品级不低。



    明朝宦官人多等级多;称呼不同;四品以上称“太监”;有品级者称“中官”;杂役称“火者”。这少年内侍虽穿着常服;可腰间牙牌;正好是正六品以上中官等级饰品。



    那少年中官略过沈珏;看了何泰之两眼;点头道:“怪不得咱家觉得有些面善;原来是何学士家小公子。”



    素来调皮的何泰之;此时规规矩矩:“小子何泰之;见过中官大人。”



    沈珏虽还有些迷糊;可见沈瑞、何泰之两个都郑重;便也跟着道:“小子沈瑞;见过中官大人。”



    少年道:“咱家是司礼监典薄刘忠;如今在旅途中;几位小哥又同咱们年岁相仿;不必如此拘谨。”



    沈瑞听了;心中越发惊讶。



    明代宦官多;鼎盛具体人数到底有多少;后世各种专家得出的数字也各异;有说是一万多人的;有说十万人的。



    不管总的基数是多少;这其中多是底层宦官;有品级的少。



    司礼监典薄;正六品;看似品级不高;上面还有正四品的太监、从四品左右少监、正五品左右监丞。



    可这是司礼监;二十四衙门之首;有批朱权、票拟权;使得官民百姓谈之sè变的东厂、西厂也由司礼监管辖提督



    这少年内侍十二、三年岁;就能在司礼监六品典薄位上;除了自身有才学素养之外;靠山肯定也不一般。难得丝毫不乖张跋扈;反而这般温煦和气。



    沈瑞便也放下提防;道:“方才小子族弟并非大放厥词攀扯岳武穆;实是早年传授小子这套养生拳法的老师就这么说的;小子这样说与族弟;他自是信了我的……”



    刘忠忙摆手道:“咱家并不是笑这个;小哥勿要误会。咱家是觉得小哥这拳耍的虽好;可到底年少;身量未足;气力有限;或许有强体健身之效;真要对敌之时倒是两可间。”



    沈珏在旁;有些不服气道:“瑞哥对付不了三、五人?他很轻松就撂倒我了?”



    刘忠笑道:“小哥也是少年啊……”



    说话之间;大家倒是去了拘谨。



    刘忠见大家说话之间;还称呼自己为“大人”;便道:“你们又不是官场中人;如今又在私下闲话;何必称呼这个?咱家别号栖岩;小哥们不见外;可以此呼之。”



    沈瑞是后世来人;对于男人女人中xìng人之类的都能接受;对于宦官也没有什么歧视的。五百年后虽没有皇帝皇后;可去医院给自己来上一刀就此变了xìng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说到底跟寒门子弟读书以科举进身出人头地一般;这个时候宦官职业也是贫寒无依着一种晋身途径。



    不过眼前在这少年;情形又似有不同。他说话带了南音;行事说话带着很好教养;不知为何进了宫廷为宦官。



    何泰之则是年纪尚幼;只晓得内官是宫中人;天子近臣;势大可畏。可刘忠年纪这么小;说话又和气;他心中畏惧便去了几分。



    至于沈珏;宫廷宦官之类的事;与他来说太过遥远;知之甚少;顾忌便也最少。



    这刘忠本出身广东望族仕宦之家;因幼时变故;方没入宫廷为宫侍。



    这次来苏州府;是他入宫廷后第一次出门;对于外头世界充满好奇与怀念。可是他身份在此;旁人见了他不是奉承巴结;就是畏惧躲避的;像沈瑞等人能将他当寻常人看待说话的;还真是没有。



    刘忠心中既是新奇;也觉得欢喜;与众人话起读书做学问来。



    听说何泰之九岁就过县试;刘忠道:“青出于蓝。”



    又因沈瑞、沈珏两人都是状元沈理族兄弟;刘忠道:“沈家子弟人才济济;闻达士林之rì不远矣”



    沈珏实按捺不住好奇心:“栖岩说话文绉绉;看来读了不少书;是不是因学问深方年纪这么小就得了做了六品?



    此事亦是刘忠得意事;便道:“不敢说学问如何;咱家不过喜读儒书;当初又被分到乙字库;里面是书籍名画;清点之间倒是别旁人占了些便宜;数年下来;得了晋身之资。”



    几人谈的正投机;便听到舱门口有人喊道:“瑞哥、珏哥;你们出来好一会儿;快回舱室来;莫要贪玩吹了夜风



    是沈全在舱门口喊人;沈瑞看了一眼刘忠;有些犹豫。



    刘忠笑道:“咱家出来许久;也该回去。”



    听他这般说;众人便走向舱门。



    方才刘忠站在沈瑞等人身后;沈全并没有看到;如今见多出一少年;倒是一愣。



    刘忠对沈瑞、沈珏道:“明晚你们还出来么?”



    沈瑞见他隐含期待;点头道:“自是出来的;也是这个时辰;栖岩要是不嫌我们兄弟无趣;不妨也下来一会。”



    刘忠眼睛弯了弯:“那就明晚再会。”说罢;冲众人点点头;上楼去了。



    沈全拍了下沈瑞道:“行啊;瑞哥;一会儿功夫交了新朋友。这栖岩是孟家的?”说到这里;想起不对来:“怎么往上走;是不是走错地方?”



    舱门口;不是说话地界;沈瑞便含糊着;一行人上了二层。



    沈全在楼梯口顿了顿;往三层瞅了瞅;面上多了郑重;直接跟到沈瑞、沈珏舱室……



    三层舱室;最大的一间。



    看着刘忠露出欢喜模样;旁边一三十出头的中年宦官笑道:“就这么欢喜?”



    刘忠点头道:“旅途无聊;多认识几个人说话总是好的。”说到这里;又道:“张少监;方才那形意拳您也瞧了;觉得怎么样?要不明晚您也随小的下去耍耍?”



    那中年宦官道:“瞧着倒是颇有章法;要是大人练了;应也有制敌之力。明晚你打听打听;可有什么渊源忌讳;若是不碍的;咱家也练着玩玩……”



    刘忠点头道:“嗯;小的明rì就跟沈瑞好好问问。瞧着他能同时教沈珏与何家小子;应不是不能外传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顺水行舟(六)
    “瑞哥;方才那少年是内侍?”一进舱室;沈全便正sè问道:“到底是什么人?”



    “是有品级的中官;正六品司礼监典薄;好像是来苏州公于的。”沈瑞回道。



    听着这品级;沈全吸了一口冷气:“竟也是位中官;不是那少监身边随侍?那之前的‘乡仪;倒是少送了一份。



    原来自行船后;沈全曾随着二房管事预备过几分“土仪”;分赠三楼舱室的几位;还有楼下孟侍郎家。



    因之前只晓得三层住着一位少监;两个锦衣卫武官;沈全与二房管事便按照三份送的;没想到这里出了纰漏。



    这并不是徐氏这边有心讨好哪个;实际上是官面上人情走动;同船同路;这遇上了也是缘分;以后官场寒暄也能多分说辞。



    就是孟侍郎那里;也给徐氏这里准备了礼。



    孟侍郎虽致仕;却也儿孙在官场上;多一份人脉关系总是好的。



    徐氏这里送出的东西之外;除了丝绸、檀香扇之类;自也要带些黄白之物。



    沈瑞想着刘忠自言“喜读儒书”;便道:“船队那边没声张;又不是这边故意怠慢;刘忠应不会记恨。不过如今既晓得了;早rì补上一份也好。他是个爱读书的;为人也颇风雅;祝表哥不是送来几盆玲珑石盆景么?三哥可以送那个做赔礼。”



    沈全点点头;随即想起正事;看着沈瑞皱眉道:“瑞哥向来懂事;这回怎失了稳重?既知对方是中官;怎还敢与之相交往来;理当避而远之。”



    沈瑞无奈道:“本是无意碰上;对方又有心相交;若是避讳太着痕迹;说不得反而得罪人。”



    虽说在宫廷里生活的人都不会太单纯;可刘忠身上还真看不出什么yīn沉的地方。他也没有跟大家摆架子;就像一个孤单的小孩;羡慕一群小伙伴;凑上去想要融入;说话都陪了小心与隐隐地热络。



    沈瑞虽知道中官身份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面对这样的刘忠;也狠不下心来拒绝他的亲近。



    对于明朝的太监;后世广被人知的委实不少;有“三宝太监”郑和、有为了回乡省亲带来亡国之祸的王瑾、有正德年间“八虎”;有“九千岁”魏忠贤。



    这个刘忠;还真是不曾听闻;便也少了几分忌惮。



    何泰之见沈全责怪沈瑞;忙道:“全表哥不用担心;这刘忠认识我爹;也知道六姨父;不会为难我们的。”



    沈全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中官也是人;熟人总比生人好。



    不过他还是劝几人道:“虽说那刘中官年岁不大;可毕竟不是寻常少年;却不过面去小心应付一下还罢;切不可深交。交好时什么都好说;要是因这个那个恼了;谁晓得会如何;到底需小心谨慎。”



    何泰之与沈珏两个心中都不以为然;不过见沈瑞点头应了;便也跟着应了。



    沈珏后知后觉;才想起没看到沈琴;起身道:“我去瞧瞧琴哥;他说好了晚上也要去甲板上耍的;却是没去;不会是哪里不舒坦?”



    听他这么一说;沈瑞、何泰之也露出担心。



    沈全拦下道:“不用急着过去;琴哥没事;是珠哥过去给琴哥、宝哥两个讲四书;琴哥才没去甲板上……”



    这一rì;就像个分水岭。



    每rì晚饭后;沈瑞、沈珏与何泰之都到甲板上转一圈;刘忠每天也下来。



    几个人凑到一起;或是跟着沈瑞练拳;或是天南海北地胡诌;倒是越来越投契。



    刘忠表现同寻常士绅少年并无不同;又博览群书;提什么都能讲出一二三四来;使得沈珏、何泰之俩敬佩不已。



    何泰之向来以自己九岁过县试为荣;可认识刘忠后;反而开始羞愧自己没有信心去应府试。只觉得自己同博学的刘忠比起来;浅薄的像的不知书的粗人;懊恼的不行;连两人之间差了四、五岁之事都忘了。



    沈瑞则是在同刘忠的相处中;一rì比一rì诧异;并非诧异他的素养与博学;而是诧异他的xìng子如此开朗敦厚;丝毫不见yīn暗面。



    对于寻常少年来说;这样xìng子是正常的;可这刘忠良好的出身教养与现下的身份如此矛盾;只能说明一个结果;那就是他不是正常途径入宫。



    宫廷内侍;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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