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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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太子妃-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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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熙之停下脚步,见他的一双桃花眼笑得那样猖獗,皱了皱眉头,“朱弦,你的桃花眼是怎么弄的?”
  桃花眼?!
  在座诸人都已经认识朱弦多年,也见惯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忽然听蓝熙之说出“桃花眼”三个字,再对比一看,果然有这个味道,无不偷偷笑了起来。
  朱弦将众人的偷笑扫在眼里,转动着眼珠,“这是士族聚会,你这种妖女永远也无法鱼跃龙门。”
  蓝熙之走过来几步,在他对面的一张空着的椅子上坐下,“朱弦,你觉得自己是士族就很了不起么?”
  “本公子也没什么了不起,可是,你蓝熙之就只能画画,画好等本公子欣赏,这就是区别……区别,懂不懂?”
  蓝熙之正要反唇相讥,忽听得人群里一声低呼:“蓝熙之,她就是蓝熙之?”一个年龄稍长的男子站了起来,语气失望,神态轻薄,“画维摩诘的居然是这样一个庶族贱女,真是可惜我们的布施啊,您说是不是,朱公子?”
  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附和的哄堂大笑,谑笑之间,往日在他们心目中神乎其神的维摩诘画像和景仰不已的作画者,立刻轻贱如尘埃。
  说话的人叫顾可以,出身没落士族,以隐士自居,因为自恃文采,在朱家当过幕僚,很得朱涛看重。他虽以隐士自居,但是因为背靠朱家,也算有钱有势。
  蓝熙之站起身,还没回答,对面的纱棚里忽然传出一声惊呼:“这里竟然有庶族贱民?”几个丫鬟大惊失色,立刻扶着何采蓉离开了。
  众人看着四大家族中最有名的高贵美女被这个庶族贱女惊走,无不对蓝熙之怒目而视。
  朱弦点点头,长睫毛略微眨了眨,手下侍立的随从立刻抢步上前,撤掉了蓝熙之刚刚坐过的椅子。
  朱弦笑得又开心又无辜,“立刻火焚,庶族沾染之物,决不能留在清静地。”
  顾可以随即附和道:“蓝熙之,看在你还略有些才艺的份上,给公子们画一幅画吧,这样,说不定朱公子会赏赐你一杯清茶。”
  一直没开口的蓝熙之微笑着点点头,“天色已晚,画就不做了,我写一幅字送给你和朱公子吧。”
  朱弦见她如此轻松愉快地答应,心里有些意外,看过去时,只见她已经走到了古槐树旁的墙壁下。
  寒山寺落成不久,这面墙壁虽然不如维摩诘前的照壁光滑洁白,倒也整洁如新。只见蓝熙之将包袱里的东西倒在地上,拿出一支巨大的毛笔,饱蘸了颜料,笔走龙蛇,运笔如风。很快,雪白的墙壁上就出现了八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
  这是《诗经·衡门篇》里的一句话,意思是说,门只用一根横木做成,如此简陋的住所,可以当作安身处。
  这正是隐士的生活写照,众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朱弦却面色大变。他的父亲朱涛字子衡,“‘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正是讥讽顾可以欺世盗名,自称什么隐士却投靠在权臣朱涛门下,作威作福。 
                  
第七章新亭品评桃花男(2)
  顾可以的脸色也是青一阵白一阵,一些不明就里的公子哥儿还在大声念这句话,他们越念朱弦的脸色就越难看。蓝熙之也不看他二人的脸色,哈哈大笑着,收起地上的包裹就走了。
  天又黑了。
  山路是那样崎岖,偏偏今晚又没有月亮,连星星也没有一颗,整个世界乌漆黑成一团,跑得越快,身后的风声就呜呜的越响。蓝熙之跑一阵回头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妖魔鬼怪,看看,又跑。如此循环反复,一阵奔下来,背心都是冷汗涔涔的。每次一个人走夜路时,她总是这样的跑,总是这样的一次一次回头看有没有什么魔鬼。
  山上的亭台传来微弱的光亮,那是谁人点亮的灯笼。
  “萧卷!”她大叫一声,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好害怕,一路上都有奇奇怪怪的声音。”
  “熙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释诫大师要我画一幅观音壁画,画好了又非招待素斋,所以回来晚了。”
  她唧唧呱呱飞快地回答,一路走在前面,走在萧卷点燃的灯光里,“口好渴啊,萧卷,我要喝水。”
  连喝了两大杯清水,她才放下杯子,眼珠转动,忽然看见萧卷若有所思的目光……
  “熙之,你要过生日了。”
  “我要过生日了么?哦,我忘记了。我算算,还有两天。”
  “要不要请几个朋友?”
  “我没有什么朋友啊。”
  “朱弦和石良玉。”
  “朱弦什么时候是我的朋友了?他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是我的朋友。”
  “熙之,他救过你的命。”
  “我记着呢!”蓝熙之想起他撤座烧椅的神情,冷笑一声,“欠他的情我一定找个机会还给他!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和他这种卑鄙小人做朋友。”
  “朱弦又惹你了?”
  “萧卷,你不要提起他好不好?我十分讨厌这个人,真要见到他,我饭都吃不下去。萧卷,你想我不开心啊?”
  “好好好,不要朱弦来。那石良玉总可以了吧?”
  “可是,我们干吗要请石良玉?”
  “石良玉是你的朋友啊。过生日要有朋友一起才热闹。”
  蓝熙之想起上次石良玉“醉面”的样子,心里骇然,赶紧摇头,“你跟我在一起就很热闹了,我不喜欢很多人在一起。对了,萧卷,我过生日,你会不会送我礼物?”
  萧卷笑着摇摇头。
  “唉,不送就算了,我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也从来没有人送过我生日礼物呢!”夏日的天色亮得很早,鸟儿鸣叫着,一群一群的飞过低矮的灌木和高大的松树、竹林,推开窗子,满院的清香。
  今天是一个阴天,但是,是那种不会下雨的阴天,没有炎热的阳光,却又不暗沉,恰到好处的凉爽,正是蓝熙之最喜欢的天气。
  她推开门,萧卷满面微笑地站在门口。
  萧卷穿着一件玄色的单衣,白色的领子滚绣着红色的花纹。那一圈微小的红色花纹冲淡了他面上的苍白,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而且竟然没有咳嗽。
  萧卷的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锦盒,满面的微笑,“熙之,早上好!”
  “是送我的礼物么?”蓝熙之大喜过望,赶紧接过锦盒,笑嘻嘻地转身跑回屋子里。
  “换好出来,我等你。”萧卷微笑着,帮她轻轻关上了房门,静静站在门口。
  盒子打开,丝的洁白和绢的绸滑几乎令手停留不住。月白为底、淡红绣花滚边,美丽的裙裳轻薄得像蝉翼,展开来如一朵淡淡的云彩。锦盒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盒子。
  蓝熙之打开盒子,即使是白天,也察觉到那翡翠的柔和的光彩。那是通体的绿,绿得没有丝毫的杂质,没有丝毫的瑕疵。绿的凤钗,绿的玉佩,绿的坠子,绿的耳环,绿的手镯……一件尚且十分罕见,何况如此整齐的全套。
  她自言自语道:“我说要礼物,可没说要这种啊,怎么弄呢?” 
                  
第七章新亭品评桃花男(3)
  萧卷站在门口,等待。
  他从来没有这样等待过一个人,蓝熙之也从来不会耗费很多时间和精力在穿衣打扮上,可是,今天,居然过了快半个时辰了,她还没有出来。他微笑着耐心地站在一边,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
  倚在门口的女子满面通红,衣服是恰到好处的合身,可是,面前的玉佩却戴反了。她从来没有佩戴过任何首饰,也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满面的扭捏,连手脚都不知该放在哪里才好。
  他细细地看着她,看了好几眼,才笑着伸出手去,“熙之,玉佩戴反了。”
  蓝熙之面上的红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嘟了嘴巴低声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很好看的……哼!”
  萧卷已经把她戴反的玉佩纠正了过来,乌黑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熙之,还用说吗?你一直都是很好看的!”
  “哼!骗我的。呵呵,不过我喜欢听你这样说。”
  遮天莲叶无穷碧,小舟轻逐流水去。美丽的画舫,青绿的水,艄公的口哨吹着素朴的悠扬,这湖边的人、水草、飞鸟、游鱼,身边的萧卷……整个世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完美,就如身上的玉佩,没有一丝的瑕疵。 
                  
第八章同心离居的日子(1)
  虽然是初夏,但是由于天气凉爽,泛舟湖上的画舫也有好几艘。远处,有琵琶的声音,有人唱起无名氏的曲子,调子又婉转又凄凉: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蓝熙之听着那凄婉的歌声,伸手摘下两片大大的荷叶,一片顶在头上,一片递给萧卷,“呵呵,人家是采了莲花送不出去,我们是根本就没有莲花可采。没有芙蓉采,只好采荷叶,一片给萧卷,一片自己戴。”
  萧卷接过叶子,也顶在头上,听着她唧唧呱呱,兴高采烈地胡言乱语,半晌,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面上却仍然是微笑,“熙之,你今天最想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和你在一起玩耍。我们从来没有出来玩耍过呢。”
  萧卷的笑容前所未有的开心,“熙之,今天你可以提一个要求,无论是什么我都答应你。”
  “无论什么都答应?”
  “对,你有什么要求?”
  蓝熙之一手托着腮,一手又伸到水里拂了几下,“这样好的机会,我得想一个最难的。可是,什么是最难的呢?”
  “不要急,慢慢想。”
  画舫慢慢在水上荡漾,船艄飘来烤鱼的香味,那是艄公已经在准备二人的午饭。
  蓝熙之从水里抽出手,手上翠绿的镯子映着清澈的湖水,美丽得从来不曾见过。
  抬起头,接触到萧卷深邃而温暖的目光,温暖里又有那么一丝很奇特的陌生。
  蓝熙之心里一跳,笑了起来,“萧卷,好像可以做的事情,你都已经给我做了。我现在想不起来该要你做什么呢,怎么办呢?”
  “好,那你就记着,以后什么时候想起,就什么时候说。”
  “什么时候都可以?”
  “什么时候都可以!”
  一张粗糙的琴放在琴桌上。一般的琴都是二十五弦,这把琴却有五十弦,每轻轻拨动一根,就会发出一阵呜呜咽咽的回响。传说中,这种琴本来就是五十弦,因为弹奏时,声音过于悲怆,黄帝经受不住,所以下令工匠改成了二十五弦。
  “熙之,你终于把这五十弦琴做成了?”
  “唉,还差一点相同的材料,你看,最后这两根不一样哦。”
  萧卷看去,末端的两根琴弦果然颜色黯淡得多。蓝熙之手扶琴弦,随意成调,萧卷坐在对面,微闭着眼睛,听着她即兴想到的曲子,每一弦都拨动得恰到好处,既不大喜也不大悲,和谐悦耳,如最擅唱的翠鸟,在三月的清晨发出第一声啼叫。
  远处,又有无名氏的琵琶声传来,难以言喻的伤感和凄凉弥漫在这碧绿荷色中。
  “萧卷,我不喜欢这种调调。”
  “我也不喜欢。”
  “我给你唱一首歌吧。”
  “好啊。”
  “可是,唱什么好呢?”
  蓝熙之想了想,又闻到船头飘来的那种烤鱼的香味,“呵呵,快吃饭了,我给你唱首吃饭歌吧。”
  “还有吃饭歌?”
  “当然啰——
  大米、小米、新麦、黄粱,
  般般有酸甜苦辣,样样都可口,
  肥牛筋的清炖喷喷香,
  吴国司厨做的酸辣汤、红烧甲鱼,
  叉烧羊肉拌甜酱、煮天鹅、脍水鸭,
  加点酸浆卤鸡、焖鳖,
  米饼渍蜂糖,玉色美酒加点蜜,
  装入羽觞冰冻甜酒,
  满杯进口真清凉,
  为了解酒还有酸梅汤,
  …………”
  她唱得兴高采烈,五十弦的琴也弹得欢欣悦耳。
  萧卷听得呵呵大乐,“熙之,我从来都不知道楚辞的《招魂》,原来是这样有趣的事情。有这么多好东西,谁还愿意在外面浪荡啊?”
  “呵呵,看来这五十弦也不悲啊,会不会是我弄错了音阶?不过,我们也没见过黄帝,谁知道他老人家当时以为的悲有多悲呢?说不定他本身就特别脆弱,本来不悲的事情……” 
                  
第八章同心离居的日子(2)
  “妙啊,妙啊!”
  掌声响起,打断了蓝熙之的话。对面是一艘又大又气派的画舫,一个少年公子立在船头,用力地拍着手,“喂,对面的小妞,你弹的什么曲子?”
  何人如此嚣张?
  蓝熙之抬起头,看过去,只见一个面若粉敷的少年人立在船头,手拿一把折扇,轻摇慢扇,嘴角轻薄,趾高气昂,一副很自以为是的翩翩公子姿态。他中等个子,穿一身白色的锦衫,手脚纤细,身形亭亭玉立,望之完全如妇人好女,他在船头上慢走几步,竟然颇有几分袅娜身姿。
  此人正是曾在朱府门前见过的那个司徒公子。
  “这是司徒子都,不用理睬他。”
  蓝熙之好奇地看着萧卷,他一直闭着眼睛,脸上盖着那片巨大的荷叶,怎么会看得如此清楚?
  “这样一个腌匝泼才居然叫子都?‘子都’是美男子的代称呢!诗经云,‘不见子都,乃见狂童’,他叫狂童还差不多,叫什么‘子都’嘛!”
  萧卷听她嘀咕司徒子都的名字,轻笑出声,“熙之,不用理睬他就是了。”
  蓝熙之没有理睬司徒子都,司徒子都却偏要理睬她。他见那个弹琴的女郎又低头只顾弹着自己的曲子,便挥挥手,下令自家的画舫开了过来,很快,他距离蓝熙之已经不到一丈远了。
  “小妞,过来弹一曲,本公子重重有赏。”
  蓝熙之忽然站了起来,笑语盈盈,“司徒小子,你的裤子补好没有?干吗有事没事学人家在外面装什么佳公子?”
  司徒子都这时已经完全看清楚对面那个弹奏女郎的面容,眼珠飞快转动,拼命地想啊想啊,好一会儿才辩认出此人是“何方妖孽”,“啊”了一声,赶紧转过身去,拼命挥手,“开船,开船,快开船!这里有庶族妖女……妖女蓝熙之!”
  画舫像见了鬼似的退开去,蓝熙之拍着手哈哈大笑起来,“你叫‘子都’真是糟蹋诗经呢!你应该叫司徒狂童、司徒狂狙、司徒胆小鬼,哈哈哈……司徒胆小鬼,注意你的裤子,不要又刮破了哦。”
  司徒子都哪里敢回身应战,拼命吆喝着随从帮忙划船,诺大的一艘画舫很快去得老远。
  周围的湖面又开始平静下来。
  萧卷摘掉覆在面上的荷叶,蓝熙之见他睁开眼睛,笑道:“萧卷,那个狂童吓跑了。呵呵,这些寄生虫,真是胆小如鼠。”
  萧卷点点头,“熙之,不要让他们影响了你的心情。”
  蓝熙之不以为然道:“这些自以为了不起的寄生虫,听到牛叫都以为是老虎在叫,吓得魂都掉了。这种人怎么会影响我的心情?不会的,呵呵。”
  萧卷凝视着她,“不会就好。”
  晌午。画舫的桌上铺满湖里采来的鲜艳的水花,红的、黄的、蓝的、紫的,清新宜人。
  一盆烤鱼,几碟新鲜的野菜,一口兰花酒入喉,脸上立刻泛起淡淡的红晕。
  萧卷看着她脸上的红晕,举了酒杯,微笑道:“熙之,慢慢喝,不要喝醉了。”
  “这甜酒很淡,不会喝醉的啦。”
  蓝熙之边说边抱起酒坛又倒了一大杯,喝下,“萧卷,这酒可真好喝,你从哪里弄来的?”
  萧卷看她几乎是牛饮一般,赶紧将酒坛子挪开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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