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神马都是浮云
“亲爱的现场观众，还有电视机前的所有朋友，欢迎各位来到第十一届江天新秀歌唱比赛的直播现场，这届比赛从年前海选开始，持续了三个多月，今天终于到了决赛的时候……”
电视机前，一个身穿浅灰色衬衫的男子，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斜靠在沙发上，目光淡然，好像在看电视，又好像在想事情，正是霍熠炀。
“少爷……我们真的不过去吗？”江叔忍不住问。
霍熠炀摇摇头：“今天记者太多了……”
江叔撇撇嘴，心里说了一句，那也可以在后台看吗，等少奶奶拿到冠军才可以第一时间给她庆祝啊！
此刻霍熠炀所在的地方并非是蓝亚湾的别墅，而是去年少奶奶在乾元上学时，在乾元附近住过的那套高档公寓。自从和少奶奶离婚，老夫人就没有回瑞士，这段时间到处参加上流社会的社交聚会，给少爷物色女友，今天竟然还在家里举办一个酒会，少爷就借口临时要出差，躲到这里来了。
江叔当然明白在少奶奶比赛的日子里，少爷是不可能有空去参加什么酒会的，可是如此重要的时刻少爷只是躲在这里看电视直播，也是让江叔觉得意外的，那个慕羽，今天应该会去现场吧？但是少爷……
“李文芳还真是用心。”霍熠炀一句话将江叔的目光吸引到电视屏幕上，只见镜头上出现现场观众的画面，有一大片粉红色异常耀眼，仔细一瞧。却是一大片粉红色的气球组成一个爱心形状，中间是一张照片，因为只是一闪而过，江叔也没看出是不是安之若。但是气球旁边两块巨大的粉红色“若”字灯牌，显然已经说明了一切。
江叔舔舔嘴巴，问道：“少爷？你有没有跟江天电视台的那些人……”
霍熠炀抬眼看他：“这个话你最好立马忘记。”
江叔咽了口吐沫：“我是听说那个姚露露，还有一个九号家里都不错。怕现在外面的人不明白情况，少奶奶会吃亏……”
“有些方便可以为她争取……”譬如说是在电视台的化妆间，时间配合，以及现场导演方面，“但是有些东西是雷区，碰都不能碰。”他倒是可以出钱给她买一个冠军回来，只要价码够高，可是这样的事情是有利大于弊的，一旦传扬出去。他跟安之若之间的问题就又多了一项。还是解不开的。所以最好还是……让她自己去努力吧……
霍熠炀已经很久没有看电视，乍一看这样的电视节目，还真是觉得哪里都不对劲。特别是主持人在舞台上那种综艺娱乐精神，是他所不能欣赏的。不过为了看安之若的表现，他也只能一直忍着。
前面出现的几个歌手在他看来是乏善可陈的，霍熠炀本身对流行音乐的兴趣就不大，尽管他曾经被逼无奈在大学里表演过一次英文歌而让很多外国女生疯狂。因此当霍熠炀发现安之若在后半场才上的时候，便让江叔拿来一些资料，一边看资料，一边听着电视里的声音。
当姚露露上场的时候，霍熠炀将目光从文件上挪开，投注到电视上，问：“姚健发最近是不是跟谢仲龙有合作？”姚健发是姚露露的舅舅，是做化工生意的，不过今年也做过一些房地产投资生意。
“上个月两个人合作中了一个市政府的标。”江叔回答。
霍熠炀看着电视上妖媚的姚露露，道：“顺便查查这个姚健发……”姚露露的父母也在姚健发的公司里任高层，上次的避孕套事件，后来有线索指向姚露露，但并没有证据，如今那个高健也一直在取保候审的状态，霍熠炀打算等安之若的比赛结束再去处理他，这段时间也让人多跟着他，但是他并没有咬出任何幕后指使。
虽然高健看上去有点心理扭曲的意思，但是霍熠炀始终觉得，避孕套那件事不是一个单纯心理扭曲的人可以做出来的，整件事情策划的痕迹太过明显了。
江叔应声，还想说什么，忽然指着电视惊叫道：“少奶奶要上了……”
霍熠炀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地道：“我听见了……”主持人刚刚已经宣布下一位上场的选手是安之若了。江叔缩了缩头，有点不好意思，与霍熠炀一同看起电视来。
安之若上场了……
音乐声响起……
安之若开唱了……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安之若心中一惊，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耳机里放着伴奏，另一只耳朵竖起来仔细听，却听见场下音响里传来的似乎也只是伴奏乐曲，场下顿时响起起哄的声音，刚才还喊的非常起劲的李文芳也愣住了，转头看向泰臣：“话筒坏了？”
泰臣一脸无辜，舞台上屏幕上显现的安之若的面部表情，犹豫道：“好像是的……”
“快…快，递话筒……”旁边的工作人员赶紧递了一个新话筒给安之若，安之若接过来，在心中镇定一下，知道现在正在直播，对着镜头笑道：“高手太多，它先怯场了！”
这句带着点自谦的小幽默成功化解了现场的尴尬，也逗笑了电视机前的霍熠炀：“江叔，你说她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现在好像越来越老成了。”
江叔见霍熠炀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揶揄”道：“少奶奶有没有失忆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少爷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淡定了。”他刚才那个紧张样，江叔回想起来都忍不住偷笑。
霍熠炀白了他一眼：“你可能是真的失忆了。”江叔痴痴笑了起来，两人都不再说话，专心的看起电视来。
“有时候爱情就像青春它敌不过时间在霓虹的街头染红了情人的眼眸所有的感情在一刹那之间润湿了你的脸……”
话筒坏掉引起的小小骚乱很快平息，安之若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重新开唱，身后的伴舞演员也配合重新开始，一切看上去似乎非常完美。
电视机前的霍熠炀静静地看着，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电视上的安之若似乎就是心中那个一直模糊的印象，此刻变得清晰起来——一个知道自己爱什么，知道自己追求什么的安之若，她像是在舞台上找到了自我。自信，充满感染力的声音仿佛能够穿过电视机的屏幕，将他的心绪也撩拨起来。
在很久之前，他曾经听安之若哼过这首歌，但那时候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感觉，那时候的安之若不是现在的安之若，那时候的自己不是现在的自己，整首歌听起来是觉得甚至会觉得很轻快，但是此刻。却像是漫天细雨。淋湿了他的心。
“谢谢……其实我的愿望很简单。我只是希望有人愿意静静听我唱歌，某一天可以告诉我，我曾经像你认识的某个人。感动过你……”安之若深深朝观众鞠了一躬。
“安之若今天发挥的很好，这首歌的演绎。我实在是挑不出什么刺了……”有评委这样说。
“我觉得这首歌你的感情放的还不够浓，有几个转音的地方，转的不够完美，但总体来说，你今天的表现还是非常不错的……”还有评委这样说。
“好……那我们让安之若先下去休息一下，接下来我们欢迎下一位选手……台下很多观众开始兴奋起来了，是的，我们欢迎段、逸、俊！”
安之若下台后，忍不住吁了口气，蒋小榕迎了上来：“之若姐……”
安之若嘟了嘟嘴：“刚才是不是很失败？”
“没有啊，我觉得你的反应特别好！”一见话筒出问题，蒋小榕整个人几乎都懵了，好在有人及时递上了新的话筒，安之若的话也接的非常好。
安之若仔细回忆一番，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除了一开始话筒有问题有些逊色外，后面自己的演唱绝对是没有问题的，深深吸了口气，左右看了一眼：“皮特走了？”
“嗯……说是有事出去一下，等会最后颁奖的时候就会回来，之若姐，我觉得你今天肯定没问题，你的朋友也很厉害呢，刚才那些粉红色气球飘得好漂亮！”
安之若想起李文芳刚才在底下疯狂的粉丝行径，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给她发了个信息后，专心地看起其他选手的表现。不一会儿收到一条回复。
“冠军小姐，想想晚上怎么庆祝吧！”
段逸俊今天选了一首有难度的歌曲，中途两个高音破掉，虽然评委们还算宽容，并没有苛责，可是瞧他的脸色却很自责，下台的时候甚至没有跟舞台边上的安之若打招呼。安之若本来想安慰他两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追上去，心里只觉得最后结果越来越玄了。
“第十一届江天新秀歌唱比赛决赛结果就要揭晓了，评委的分数也已经出来了，我想知道台上几位选手此刻心情如何……”
坐在电视机前的霍熠炀已经喝了三杯咖啡了，此刻端起第四杯，淡淡笑道：“之若紧张了……”
江叔也盯着电视看了半天：“我觉得少奶那进入前三应该没有问题的吧？”
霍熠炀耸了耸肩，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已经认同了江叔刚才说的话。
“现在我们先来揭晓季军……”主持人拿着手里的名单，故意拖长了声音，勾起大家的胃口。安之若深深吸了口气，今天被她视为劲敌的几个人表现都有一些瑕疵，看来自己还是有机会的，何况……刚刚……还有那个一直以来对自己很不错的现场导演悄悄告诉自己——“我听到评委争论，说你不错……”这让心里那根小苗慢慢地抬起了头……
“季军就是……伍咏熹！恭喜咏熹！”
季军公布，大家拥抱，安之若只觉得机械，亚军公布，得主是段逸俊，安之若只觉得紧张，最后，冠军……
“本次比赛的冠军到底是谁呢？广告之后，为你揭晓！”
“混蛋！”霍熠炀忍不住骂了一句，江叔本来也很生气，听到后确实笑了出来，只见电视上出现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孩，趴在桌子上托腮看着窗外的天空。
“姐姐说，神马都是浮云……可是神马为什么会是浮云呢？”画面上的天空出现一朵马儿模样的白云，小女孩指着天回头喊道：“姐姐，神马！”
厕所里传来一个女声：“姐姐在用呢！”
画外音：神马马桶，秒杀天上浮云，你，拥有了吗？
194。安慰
“现在最紧张的时刻到了……丹丹，你觉得谁是冠军？”
“我觉得每一个都好优秀的啊，实在是太难选了，这么为难的选择题也只有评委们能够给出答案，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那你希望谁能拿奖？”
“丁成，你就不要逗我了，我知道你很喜欢的那个选手还没有报出名字，如果是你最喜欢的那个，你有没有想好要怎么恭喜那个人？”
“我就把我自己献出去好了……”
……
两个主持人在耍宝，不仅电视机前的霍熠炀心急，现场的安之若也开始手心冒汗，伍咏熹是实打实的实力唱将，段逸俊拥有无可比拟的超高人气，分获季亚军，还有一个姚露露，但是姚露露今天的表现很一般，甚至有失误的段逸俊，那还有谁有机会？今天的一号？四号？还是自己？
“安之若……安之若……安之若……”
“露露！露露！”底下两大粉丝阵营开始在喊自己支持的选手的名字，姚露露这边明显阵容强大，况且也集中在一起，而安之若这边由于有李文芳的显眼道具撑场，倒也不难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文芳已经跑到观众席的最前一排，举着一个大大的灯牌，高喊安之若的名字，因为怕被曝光还戴了一只超大的墨镜，遮住半张脸，造型颇有喜剧味道。一边的泰臣则是一脸无奈，骨子里流淌着法国男人的浪漫血液，这种离高雅二字实在太过遥远的事情他实在是做不出来。何况他也没有像李文芳一样准备墨镜，但是李文芳在这里他又不能离开，所以只能万分尴尬地立在她身边，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那副可怜样子，倒是吸引了台上安之若的注意，让她放松不少心情。
“这两个主持人怎么这么多废话？”江叔盯着看了半天。却只听见那两个主持人在闲聊，急道。其实霍熠炀也急，只不过没有像江叔这么表现出来而已。他故作淡定地又喝了一口咖啡，目光落在手里的文件上：“你还担心他今天不公布了？”
江叔看霍熠炀那么沉稳，也把头缩了回来，嘀咕道：“我不是怕结果不是少奶奶吗……”虽然他不懂唱歌，但好歹也算五音都全的人，刚才那个姚露露明显有几高音没上去，还有段没在节奏上。只是可惜姚家前期花了这么多钱。最后也会马失前蹄。
“第十一届新秀歌唱比赛的冠军就是……”灯光在季亚军身后的八名选手身上来回打转。尤其是在姚露露和安之若之间，当主持人那个“是”字的音刚收的时候，灯光恰好落在安之若身上。安之若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听主持人道：“姚露露！”刷的一下。安之若的脸便再度隐藏在黑暗中了。
电视机前“哗啦”一声，霍熠炀的咖啡杯摔在地上，他愣了一下，看清电视上确实是姚露露在前面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转头问江叔：“姚露露？”
在刚才灯光在安之若身上停留的时候，江叔几乎也以为是安之若了，谁知蹦出来一个姚露露？“少爷……他……他说是姚露露……”
此刻舞台上灯光全亮，本次大赛的冠亚季军站在最前面，其他选手站在后面，镜头还是时不时扫在安之若的脸上，她看上去脸色平淡，但是跟她认识了十年的霍熠炀从安之若眼里看到了深深的失落……
那种被高高举起，然后再抛下的失落。
刚才主持人在宣布冠军名字前一秒的时候，灯光确实是打在安之若的身上，等姚露露三个字一出现，才急急从安之若身上撤回，虽然这段镜头只有那么两三秒，虽然宣布是姚露露后安之若的面部镜头只有那么一个瞬间，霍熠炀虽然不能回看，此刻脑中却是非常清晰的浮现出刚才安之若那种失望难过的表情。
“他们竟然敢这么做！”霍熠炀蹭地一声站了起来。
“是啊……少奶奶怎么可能连季军都没有得到？少奶奶明明……”
霍熠炀冷冷瞥了江叔一眼：“我不是说这个……”唱歌比赛的冠亚季军，从专业角度来说他并不懂，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江天电视台一定要把冠军给她，甚至于当江天电视台的台长试探他的口风时，他也是如此表示——只希望在舞台是一个公平公正公开的地方。
他绝不是说客套话，相信这点那个台长也应该看的很清楚，可是这不代表，他们可以这样戏弄安之若！
为什么在宣布冠军得主前灯光在她脸上停留那么长时间？是不想放弃安之若的新闻性吗？没有得到冠军时的失望表情？
“少爷……你去哪？”霍熠炀突然动身出门，江叔急急问道。
“电视台！”
如果她今晚获奖了，霍熠炀觉得自己去不去其实都无所谓，维京唱片的人在那边，李文芳在那边，自然少不了人帮她庆祝，可是，她今天没有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