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出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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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出重围-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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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守志说:他不是干这种粗活的人,昨天帮我搞了个布防计划,在那边睡觉呢。你不去见见他?

    邱洁如道:一个男人,心如丝,我可不敢去惊了人家的好梦。这种活儿,你当代团长的能干,他一个小参谋为什么就不能干?你可不要惯他,越惯越懒。

    焦守志从木椅子上跳下,他睡觉是我批准的。唐龙留在一团,确实有点屈才了。找机会我再给范司令推荐推荐。

    邱洁如说:他这个人太傲了,你还捧他。

    邱洁如嘴上说不愿见唐龙,眼睛却在到处寻找,不一会儿就把唐龙找到了。唐龙确实在睡觉,四脚朝天,头枕一块青石头,脸扣一顶软军帽,在一棵松树下正在微微打鼾。邱洁如围着唐龙转了半圈,抬脚朝唐龙的**上轻轻踢去。

    唐龙惊坐起来看见是邱洁如,把头勾了下去。邱洁如真的又踢了一脚,你说,你说我什么都是自由的,是什么意思?

    唐龙装疯卖傻道:我说过这话吗?这话也没有什么不对呀。没别的意思,就。

    邱洁如道:你这个人也太自私了,又自以为是,又爱胡思乱想。背着唐龙坐下来,胡乱揪着地上的荒草,我可告诉你,我也不是好惹的。不是到一团执行任务,我打算一辈子都不理你了。

    唐龙心情好了许多,我正准备去看你呢,想了一天,又怕撞到什么人的*口上。

    邱洁如转过身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关心范司令关心过头了?

    优秀男人倒了霉,一般总是容易得到善解人意的女人的关心,这很正常。没什么过头不过头的。

    范司令这种男人,还觉得小女孩寡淡无味呢。那个秦记者早把关心范司令的事承包了。算了,别谈这事了,烦人。唐龙,你说再打,咱们师能赢吗?

    八成还要输。

    你怎么一点**荣誉感也没有。这次大败,你心里就好受?

    差一天就做俘虏了,我现在还是个军人,能好受?可这是打仗。不是一个数量级的选手,根本没法打。两支部队好比是大田和实验田,产量没法比。大田是为了饱肚子,实验田是为了育良种。

    把大田也变成实验田不就行了?

    演习的方针就有点**。他们只看到c师是一个乙种师,就是没看到朱海鹏已经把它改造了。前几年,中国有很多大饭店都亏损,希尔顿派人一接管,又都赢利了。咱们师不动大手术,还得输,不信你看。

    你找范司令谈谈去。再输了你不是也跟着丢人?

    唐龙站起来说:丢人?我一个落魄小上尉再丢人能丢到哪儿?我没找过他?我不正是提建议才被他们撵出来的吗?

    邱洁如情不自禁地说:你就不能委屈一下自己?要是再败,范英明可真的要完了。方小三倒向朱海鹏,这次他又败给朱海鹏,要是再败quot;

    唐龙气得脸色铁青,你一点也不寡淡无味!他完不完关我屁事。好好好,我们不要争吵了。还是那句话,我尊重你的自由,尊重你的选择。我只是个废物,行了吧?想看风景你只管看,我没兴趣陪你研究范英明。说罢,转身跑下河滩。

    邱洁如无声地流了一会儿眼泪,擦了两把,怒气冲冲回到工地上,看见几个女战士已经在和男兵们说笑,喊一声:通信站的,上车。

    焦守志一看邱洁如的脸,就知道这事儿不便细问,忙搬了一箱**桃罐头放到吉普车上,赔着笑把女兵们送走了。站了一会儿,焦守志慌忙朝河边跑去。

    唐龙正在河里冬泳,看见焦守志跑来,就上来穿衣服。

    焦守志陪了一会儿,问:闹别扭了?

    唐龙平静地说:结束了,再没别扭可闹了。

    焦守志急个团团转,谈几年了,你也该珍惜。小三十的人了,别犯糊涂。大老爷们儿,你也该让着点。

    唐龙系着裤子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家要攀高枝,我有什么办法?

    焦守志哀叹一声:唉,算毬了。这样吧,过几天师里要各团派人跟高副师长回c市买器材,你就回去散几天心吧。我听说这回要派个司令指挥,你回来或许就有转机了。

    唐龙道:别人恐怕更不行。

    焦守志咂咂嘴道:范司令和你真是命里相克,这几个月你露脸的事,他一件也没看见。

    唐龙苦笑道:或许是吧。

    第二阶段演习,范英明再当红军司令合不合适,也是演习决策层关注的焦点问题。蓝军要的政策已经给足给够了,这块特区的前景已经可以预见。在这个前提下,红军司令的担子就更重了。如果红军在演习第二阶段,仍是因为指挥不当,导致甲种师无法挥再次失利,那就非常难堪了。决策正确是个前提,起决定**作用的就是人。秦司令和周政委临上飞机前专门叮嘱要重视红军司令的问题,也是想避免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的尴尬局面。

    演习动员会前一天傍晚,方英达和陈皓若来到老军营靠小凉河的一个土包上,专门谈这个问题。

    方英达说:部队有人提出更换红军司令,你听说了没有?

    陈皓若道:**兴安就持这种态度,说这一战是关系a师前途的背水之战,他和范英明都没能力把a师**低谷。我批评了他。

    方英达不置可否,换个话题说:朱海鹏昨天向我要蓝军的内部建制调整权,我同意了。他想把导弹也引入演习,我也同意了。他有很多想法虽然与现实有些距禽,但代表着**的展方向。我们没有理由不支持。

    陈皓若道:冷战时期,我们的赶意识要强得多,核力量和航空航天技术的底子都是那些年打下的。这些年,和平与展说多了,潜移默化影响了我们的观念。

    方英达忧虑道:如果a师挥出来了,还是不敌蓝军,情况就更急迫了。这是下一步考虑的问题。现在的焦点是让a师挥出来。这些年,我们在它身上投入了很多人力物力,差距应该不会太太。范英明能让它挥出来吗?

    陈皓若道:临阵换将,兵家之大忌。

    方英达道:我曾考虑过让童爱国接替范英明指挥,后来我打消了这个念头。这种甲种师,我们有近百个,一旦战争爆。不可能都按蓝军的方式重新组合。即便事实证明蓝军的组合是优越的,全面改造到这一步也还需要个过程。

    陈皓若道:我不主张换将。就是a师再一次被打烂了,问题暴露出来总比捂着好。

    方英达突然用手捂住肝部,趔趔趄趄跑过去,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掏出药瓶,倒了两粒干咽了下去。

    陈皓若追过去小心问道: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方英达举着药瓶说:用不着再说善良的谎言了。看着脚下一泻东南的小凉河,前两天我已经对秦司令和周政委捅破了这层纸。我是自觉自愿选择这种方式的。不知我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

    陈皓若垂手立着,用钦佩的目光看着方英达。

    方英达笑着伸手指指河两边,一边红军,一边蓝军,又要在这里决战了。我想我会等到那一天的。

    陈皓若颤着声道:一定会。

    方英达开始下土岗,下了一截,扭头指着土岗说:你看这像个什么?

    陈皓若没有回答,因为这个土岗样子太橡一个坟了。

    方英达说:像个坟。我要死了,真想睡这样一个地方。

    两个人刚走到**场,赵中荣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大老远就说:出事了,出事了。

    陈皓若问道:出什么事了?你不是在a师蹲点吗?是不是那里出了事?

    赵中荣把一张打印有几行大字的纸递给陈皓若道:军指好几个地方都现了这种传单。这种事文化大革命结束以来,从未生过。

    陈皓若把所谓的传单还给赵中荣,小题大做。不就是一部分官兵要求换红军司令吗?扯什么文化大革命!把现的都收起来,不要扩散这件事。打了败仗,基层有点意见,很正常嘛。方式不对,动机也是好的嘛。你回去吧。

    方英达神色凝重,迎着夕阳慢慢走着。这件事可不是件小事,它说明a师还存在某种深层的痼疾尚未暴露。他等了一下跟过来的陈皓若,问道:这件事情,你认为捂着好吗?

    陈皓若道:**质十分恶劣。根子在a师中上层。查,恐怕也查不出是谁搞的。动员会后,一定要在小范围内讲讲这个问题。

    方英达点点头,自言自语道:看来,十五天准备时间还不够。不骂骂娘,就有人上头上脸了。这,对这样的事决不能姑息迁就。不震慑一下,非得闹**投票选司令了!

    演习动员会开得很短。

    散会后,方英达把范英明、**兴安、刘东旭和高军谊四个人留下了。

    方英达背着手在草地上来回走着,突然间停下来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们留下吗?

    四个人都不敢回答,高军谊躲闪着方英达锐利的目光,不知不觉就把头勾下了。

    方英达又问:为什么给你们十八天准备时间?因为你们师最近出了一件恶**件。

    高军谊身子猛地一晃。

    方英达道:多让你们准备三天,就是想让你们对照这件事,好好反省反省。昨天,军指出现了小字报,署名是a师部分官兵,要求军区另派人员指挥a师进行下一阶段演习。你们师又创下一个第一!

    陈皓若**话道:给你们说清这件事,不是让你们追查这是什么人干的。不是团以上领导,也没这个胆量做这种事。这是极其严重的无组织无纪律行为。同时,这也表明部队存在一种不满情绪。高军谊,你怎么了?

    高军谊擦着汗支吾说:我,我胃疼病犯了。

    方英达掏出止痛药,倒出一粒,递过去,把它吞下去。你可以蹲下来。部队,决不允许存在无政府主义思想。大败之后,部队出现一些对指挥员的不满情绪,是可以理解的。但以这种方式表达,是绝对不允许的。三大#39;,不是还有个军事**吗?四大,大鸣放,大字报,已经早从宪法中删除了。九十年代的**出现这种事,让人痛心。

    刘东旭道:我们一定认真对待这件事。

    方英达道:这件事情不是偶然的。在第一阶段的演习中,你们师表现出了山头主义、小圈子主义的危险倾向。二号地区在很危机的时候调换过防御区域,这正常吗?解救被俘指挥员,接应援军,表面上看都堂堂正正,可为什么带部队时舍近求远呢?狐狸部队解救被俘人员的过程,也让人感到疑窦丛生。这是党的**,是人民的**师不是你**兴安的,也不是你范英明的。你们要牢牢记住这一点。

    陈皓若也动了气,这些情况,在你们上报的备忘录当中,有的只字不提,有的轻描淡写。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刘东旭,你这个党委书记的眼是个树窟窿?太过软弱了。你们以为耗费上千万,只是为了在你们的功劳簿上光光彩彩写一笔吗?

    方英达又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扫了扫几员部将,有句很尖锐的名言,我想讲给你们听听。自由啊,自由,有多少罪恶是假你的名行世。你们每一个人,包括营团级主要领导,回去都给我仔细地想一想,在这次演习前后,哪一件纯属为自己私欲的事是假崇高之名做下的。本来,我不准备把这些问题点透了。你们都是受党教育多年的同志,甄别是非对错的能力是有的。可是,大战在即,你们竟有人以这种方式,企图动摇指挥部的决心。只好触及触及你们的灵魂了。

    四个人都羞愧得出汗了。

    陈皓若说:方副司令的病你们谁不知道?你们quot;

    方英达打断道:不要说我的病。我算什么?不过是一个还长有卵子的男人!我告诉你们,不要心存幻想,认为继续演习是为了给一个甲种师找回面子。如果是指挥员不称职,就撤了指挥员。如果真是这支部队垮了,变成了太平盛世养出的一支八旗兵,那就裁了它。泱泱十二亿人的大国,难道还找不出敢为国家民族前途命运献出生命、长着卵子的男子汉吗?说罢,扔下四个大汗淋漓的部将走了。

    陈皓若补了一句:这对你们,是个机遇,也是个挑战,你们好自为之吧。也走了。走了两步,扭头补充道:由谁组成什么样的班子指挥下阶段的演习,应该由军区党委决定。你们的任务,就是做好一切准备,让这支部队能够打胜仗。

    两个将军触及灵魂的轮番轰炸,把a师的四员大将炸得呆若木鸡。过了很久,才一个个朝路旁跑道上停的坐骑走去。

    高军谊回到后勤指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军需科王科长叫到自己的房间,关了门关了窗,压低嗓子说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必须把运走的油给我运回来。

    王科长说:高师长,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听上边的口气,这回是要换人指挥了。这一乱,谁还有心管这些事。我已经和军后勤的老乡说好了quot;

    高军谊敲敲桌子说:王胖子,我可把丑话说到前头。演习时这些油没到位,我可要向上边报告了。

    王科长拍着**脯说:绝对误不了事。钱虽是个好东西,可命更重要。出了事,那是要杀头的。

    高军谊道:你知道就行。反正你记住了,出了问题你一个人兜着。转身脱了衣服换衬衣。

    王科长道:规矩我懂,什么行当都讲个丢卒保车,丢车保帅。你这是怎么了?大冷的天,衬衣都能拧出水。

    高军谊赤着上身,呆坐在*边,日他妈,我这回才知道真会吓尿裤子。方副司令骂人我见过,陈军长骂人,连地缝都不给一个。我劝你也是为你好,还是见好就收吧。

    王科长说:我派人采购了一些菜。我去让他们做了给你送来。掩上门出去了。

    范英明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天亮时分,他把辞职报告誊清后,坐在昏暗的灯光里起呆来。

    秦亚男背着牛仔包,敲开范英明的房间,一只脚刚踏进去,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忙退回去挥手驱赶着烟雾。

    范英明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不解地问:一大早,你这是准备干什么?

    秦亚男又进了屋子,烟头,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去军指搭观摩团的便机回**呀。送我的车不是你昨晚派的吗?还说一定要亲自送送我。早知你忘了,我就自己走了。

    范英明袋,该挨板子。

    秦亚男看见了小桌上的辞职报告,咦!你**没睡,就炮制了这个东西呀?

    范英明默默点点头。

    秦亚男抿着嘴,摇摇头道:这可不合你的个**。你是很能忍的一个人,不该做出这种激烈的事。

    范英明指指两边的房间,先走了出去,走到已经快看不出形状的大沙盘前,说道:昨天挨了一顿骂,觉得只有这样做,才像个男人。当然,这么说没有贬低女**的意思。

    秦亚男道:能扯得上吗?

    范英明扳着指头说着:作为红军司令,我有三方面不称职。第一,对现代局部战争的认识肤浅,缺乏把握全局的能力;第二,考虑了很多个人得失,在关键问题上做无原则的让步,心**狭窄,没救**师长实际上是为了自己出风头;第三,在战役失利后,一味强调客观因素,过多指责别人的过失,没有承担起应负的责任。眼下,我只能以这种方式,表明我对自己能力的评价。

    秦亚男惊讶地看着范英明,你好像终于把紧闭的心门打开了。

    范英明道:可惜你一走,就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了。

    秦亚男问道:是不是有点依依不舍了?

    范英明笑笑,你是一个让人愉快的人。我会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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