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牧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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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牧云录-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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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投过来的目光已如烈阳般炽烈,让身儿无所遁形;羞恐间正努力平息怦怦乱跳的心儿,却不料那少年竟打破了沉默。也曾肆无忌惮、目空一切的少女这时却觉得现在自己就像一只无助地小鹿,被猎人利箭瞄中,想要逃,却四肢软,怎么也迈不开步……

    午后的空气火热而凝滞,院里院外的天地仿佛静止,院里的两人间却有一种暧昧不明地浪漫和绮丽,开始悄悄地蔓延……

    正当女孩儿的脸红得快赶上一匹红布,内心中正到了三分恼恨、七分欣喜之时,却冷不丁听院门外有人叫道:

    “请问张牧云张哥哥住在这里吗?”——

    犹如山鸟的脆鸣在石壁清潭上荡起了回音,不仅即开即谢了潭面几朵寒澈的水花,也惊飞旁边那只就快停在鲜花骨朵上的蜻蜓!



………【第二章 莺期燕约,瑶华适意蓬舍】………

    “张哥哥?”

    突如其来的问询声,虽然声音好听,却显得十分陌生。站在榆树下的月婵和立在水桶旁的少年不约而同都愣了一下,便转脸一齐朝院门木扉看去。

    夏日午后的农家院门并不须关闭,于是那门外风尘仆仆的烟媚少女就这般扑入二人的眼帘。且不管月婵见了如何评价,只张牧云一见那女孩儿容貌,便好像被一道从天而降的闪电劈中,霎时呆在当场!

    “妖精,妖精!”

    抄了几回经书,也算受了些佛法熏陶的少年,此时只觉得只有佛经中这两字才能形容院门前这女子的媚丽。因为看她脸庞,粉嫩俏靥的线条优美而柔畅,未施粉黛却在阳光下着鲜洁的光;看她鬓鬟,柔顺的青丝大部分都被掩在蓝印花头巾下,却又有少许调皮地跳出,犹如三春的溪雾朦朦地浮在玉靥畔;再看她身形,一身的黄裳,衬之满村的绿树,媚气蓬勃,青春迸,袅娜如神女,跳荡似妖灵,直让人错疑盯看她不仅亵渎神佛,还犯王法;尽管如此,却只想一看再看!

    于是,就在目不转睛的少年天人交战着是不是该把目光挪开时,那花中的妖精梦里的女神却似一只穿花而过的黄鹂,滴溜溜脆叫了声“哥哥”之后,从原地飞旋而起,一路飞花落蕊地扑向张牧云,一头就扎在他怀里!“哥哥,冰可找到你了!”

    “呃……”

    有女入怀,张牧云呆若木鸡,刚才一毫不拉地观看美貌大姑娘的机灵劲儿全失,软玉温香在抱时,他心里却只能反复想道:

    “冰摇?冰窖?”

    这样关键时刻,还得靠旁边镇定自若的少女出手——只见那不知不觉已经柳眉倒竖的月婵几个箭步紧赶到近前,一伸手便把那只管赖在牧云怀中的少女拽出!

    “这姑娘,请庄重——不知你为何叫我义兄哥哥?”

    与张牧云失魂落魄不同,月婵丝毫不受影响。::只管眼角含愠地盘问这自称冰的不之客。

    “这位姐姐是……?”

    让月婵没想到的是,这冰并不回答回答自己问题,却一脸天真地反问起她来。

    “我……”

    面对冰的问题。月婵想回答。念起前情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答话。::

    “她是我家义妹。”

    这时还是回过神来的少年解围。经刚才月婵这番言行提醒,这时张牧云也觉得眼前少女有些唐突起来。于是他先把美色撇过一边,认真问起来人来:

    “这位姑娘。请问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呼我哥哥?”

    听张牧云问话,本来欢欣雀跃的少女却一时愣住,直怔了半晌,便带着哭音颤巍巍说道:

    “哥哥……你真地忘记冰了么?”

    “呃?”

    见这少女忽然一脸苦情,张牧云更是一头雾水;还没等他继续问。那少女却已是哭出声来!

    “呜呜呜……”

    豆子大地泪珠子说来就来。正成双捉对地从冰眸子中泌出,然后滚落,扑簌簌滑过面颊。

    “冰双亲,乃是君山岛渔民。”

    冰声音哽咽,跟眼前二人诉说起身世:

    “渔民之家,本就赤贫,自出生后正似雪上加霜。为穷困所逼,一家人几乎不能活命。当时爹娘无法,正欲觅人将冰鬻去。一来自家活命。二来也能让婢子长成。”

    “呜呜……那时正在湖滨兜卖,正要骨肉分离。却天幸遇上一位大恩人。这恩人乃是南来游湖的文士,当时听了爹娘苦情,心生怜悯,便赠了五两纹银,嘱我爹娘将我好生抚养**。当时我爹娘得了这般大恩典,叩头呼谢之余,问明恩公来历后便立下誓言,说待儿长成后便归恩公家中使唤,无论做牛做马都在所不辞!”

    “哦?”

    听冰说到这里,张牧云心中已有四五分明白;虽然如此,见冰言语稍停,他却仍是问道:

    “不知你那位恩公是?”

    听他口中相问,冰泪线稍止,断续说道:

    “哥哥,那恩公正是你的爹爹。哥哥不知,最近冰家门不幸,爹娘相继过世。二老遗下地屋庐,前些天又被君山岛中一把大火烧掉。婢子侥幸逃出,一人在岛上无所依托,便想起二老生前一直提起之事,这才远道而来,厚颜投靠哥哥!”

    说到这里,冰已经止住悲声,在张牧云面前低着头,一副温婉羞涩地模样,只等他点头收留。此时这鬼灵精怪的少女正心中暗道:

    “嗯!就凭刚才我这番声泪俱下的诉说,又创出这般悲苦动人的报恩故事,这少年如何不应?再说了——”

    低着头地少女看了看自己布鞋脚尖前投下的俏媚身影,心道:

    “再说我模样生得不差,就不信这少年硬得下心肠!嘻”

    “如果这样,那族长爷爷交待下来的重任,儿就算完成了一半啦!”

    冰低着头腹内盘算,正是想得神采飞扬。

    只是,正当她心中如意算盘打得叮当乱响时,却不防听到旁边那少女已然开口说话:

    “大哥,恕小妹信口直言——这位冰姑娘容貌出奇,来历可疑,方才所说身世又多有漏洞,我看大哥还是应当当机立断!”

    “嗯,正合我意!”

    出乎冰意料,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面前的少年张牧云已跟她说道:

    “这位儿姑娘,我并记不起家父生前说过此事。另外你也应知道,这年头人心不古,世事难料,恰我庭院中还有农事,便不多留,还请姑娘自便。恕不远送!”

    于是还没等得意洋洋的女孩儿来得及还口,她已被连推带挤地“送”出小院之外!



………【第三章 风雨疑散,不意惊尘四起】………

    “哎呀!”

    被连推带搡送出门外,好一阵子冰还没缓过神儿来。直等得一阵,她才想起方才生何事,便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又等得好一阵,待冰心中怒气略消,她便赶忙奔往北边那条溪水旁,临流照影,掬水在掌,权当镜子,左顾右盼照了好半天,最后才喃喃自语道:

    “怪啦!今日儿妆容不差,奈何如此下场?”

    于是她赶紧好一阵忙活,就在这北山清溪前梳理鬟,整理衣装,忙得不亦乐乎。

    再说牧云。把冰推出院门外,他又去黄瓜架下纳凉寻虫,月婵则依旧在院中一瓢一瓢地洒水。方才热闹的小院一时平静,只听得不知藏匿何处的知了依旧不知疲倦地“嘶嘶”叫喊。

    “月婵——”

    最终还是张牧云先打破平静。他蹲在黄瓜架下,抬头问月婵:

    “月婵妹子,你说刚才那女娃儿,是叫冰摇还是冰窖?”

    原来那不之客声音甜美软腻,相比罗州地方又带些异乡口音,因此少年到现在还没弄清刚才那少女叫“冰摇”还是“冰窖”、叫“摇儿”还是“窖

    “嘻……”

    听得牧云相问,月婵一声轻笑,说道:

    “哥哥莫是后悔了?这时念兹在兹呢……”

    停了一下,也不看那边少年的神色,一身荆钗布衣却掩不住满身明丽的少女用一种很少见的幽幽语气说道:

    “也难怪哥哥想念……那冰姿色出众,更胜月婵十倍……”

    “咳咳!”

    忽见月婵如此,牧云恰似刚呛了口水,干咳了两声,尴尬道:

    “妹子这是哪里话。你错疑为兄了!若论容貌,那女娃儿和你相比说破天也只在伯仲之间!”

    说着这话,张牧云偷眼悄悄看月婵反应——却见女孩儿住了手中泼洒,倚在水桶前低头盯着桶中,不再说话。见得如此,张牧云心中大悔,心道刚才一时口软,没将妹子大赞特赞。

    只是,张牧云还是少不经事。他并不知道,那女孩儿心中掀起的风浪远比他想象的大。不知不觉中,不知身世来历的少女已将他看作了全部的天和地。所有的世界维系一身,便显得格外脆弱;现在多出一个让张牧云思来想去的明媚少女,片刻间已让月婵心肠百转,简直想出几十年的时光去。

    见月婵忽然不语,张牧云尴尬地挠了挠头;停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一事,忙正色说道:

    “月婵妹子,那女孩儿可疑哩!依我看定是异类妖族。我等将她拒之门外,也是应该的。”

    “嗯”

    听他这句话,月婵抬起头来,也是神色认真地说道:

    “是的。这实非月婵扫哥哥的兴。月婵忽然记得曾读过古籍,其中说到:妖字从女从夭,故女之少好谓之妖娆;禽兽草木百物之怪往往托少女以魅人,其托于男子十之一耳。因此月婵也斗胆料定,那女孩儿颇是可疑。”

    “对对!”

    见月婵开口,张牧云也道:

    “摇儿、窖儿,我看却是妖儿!”

    “嗯!”

    于是两人一个仍旧躲在黄瓜架下乘凉,一个依旧在院中细细洒水,将方才那场风波抛在脑后。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移,不知不觉日头已挂到院落西南大榆树的枝桠上。这时张牧云忽然好像听见厨房中“啪”的一声似有什么响动。这声也算寻常的动静并没让张牧云太在意,只以为是过路的老鼠,但却像个引子,让他结束了手中磨蹭的活计,从黄瓜架下钻出,带着两条黄花带刺的新鲜嫩黄瓜到院中递给月婵,自己帮着手往厨房屋里提水桶,准备回屋煮晚饭。

    只是,当他俩一前一后进了厨房门槛,那张牧云张眼朝屋里一瞧,手中水桶却忽然“咚”地一声落地,大叫道:

    “姑娘你这是做啥?!”

    说罢他已如一阵旋风般冲上前去!

    这时,刚在明晃晃的院子里忙活了半晌的月婵还没看清昏暗屋内的光景,一时还有些迟愣;但等她揉揉眼看清时,却也是大吃一惊!

    原来那厨房中低矮的横梁上,不知何时栓了根麻绳打了个绳套;下方则是那个先前来投奔的冰,也不知她从哪儿冒出来,又怎么在他们兄妹眼皮子底下进的屋,现在却正满面泪痕地踮着脚,攀着绳结,努力将自己的头往绳套里套!

    三清山之旅昨日完结,努力更新一章。饶州的三清山曾于前作《仙路烟尘》中提过,只不过当时一笔带过;等这三天真正去过,才觉无限歉意。三清山云海无涯,奇峰如画,当初对它没有浓墨重彩,实在对不住这大好的河山。另,仙路烟尘中写过无数遍的饶州,这回我也算真正到过。



………【第三卷『艳阵藏锋』第四章 红杏夭桃,从此永为闲伴】………

    “哎呀!”

    一见冰投缳,张牧云、月婵二人大吃一惊,赶紧抢步向前,两人一起手忙脚乱将她抱下。救下人来,张牧云也不顾男女大防,紧揽着姑娘腰肢,情况紧急时也来不及体会什么盈盈一握、软玉温香,他只管如没头苍蝇般团团乱转一回,然后才想起拖过板凳,将冰扶坐下来,倚靠到桌旁。

    月婵见他这边将冰救下,便忙去窗边端来一碗晾凉的藿香凉茶,叫冰饮下。

    “姑娘,你这是为何?”

    生死事大,饶是张牧云以前惫懒事情经得不少,这花季少女投缳上吊倒还是头一回经着,便格外紧张。

    当然那冰更是惊魂未定。她纤手抚着酥胸,气喘如兰;脸上泪痕如线,也不出声,那两行晶莹泪珠儿只管成双捉对往下淌。愣愣哭得一回,冰才忽然“哇”一声哭出声来,哽哽咽咽地说道:

    “张哥哥何苦救儿……儿已失双亲,无依无靠,本以为百里迢迢来投靠恩人公子,为婢为奴便能换得粗茶淡饭。谁知却无端被疑,拒之门外,真是万般求己易,开口告人难

    话语至此,泣不成声,俄而冰泪语转低,断断续续,如同自诉:

    “那日山火顿起,火焰冲天。===儿也是一时贪生,才费力出逃。早知今日,我又何须费得这番辛劳。”

    说至此处,冰努力挣起身子,微微侧过,款款下拜,对着张牧云屈膝福了一福,然后凄然一笑,似强作了欢颜,对他说道:

    “恩人哥哥阻拦得是。是冰欠虑了。冰这便拜别,去寻别处追随爹娘而去,不给哥哥姐姐添麻烦了。”

    说罢冰转身,举袖掩面夺门而走。见此情景,月婵早从一旁上前将冰一把抱住,呼道:

    “妹子这是何苦!”

    这时张牧云也在旁边开口说话:

    “儿妹妹,都怪我刚才一时糊涂。你住下就是,想我张牧云不名一文,不信谁会打我主意!”

    “太好了!”

    张牧云话音未落,刚才凄风苦雨的少女已然破涕为笑,欢呼道:

    “早知哥哥心肠好,怎会对小妹见死不救!”

    冰从月婵怀中挣出,返身回来望着有些呆的少年,眼波盈盈道:

    “以后冰便要讨扰哥哥,还请哥哥多多关照。****”

    冰此语软腻非常,若非先前张牧云已多得月婵甘美嗓音熏陶,恐怕此时半边身子都已酥去。

    “……那就好。妹子先在鄙舍住下,你先——”

    “哥哥等一下!”

    正当张牧云定定神准备给她安排住宿时,那冰却忽然跑去厨屋东北墙角,蹲在张牧云刚买不久的一袋花生跟前,拿手摸了摸,判明其中何物,然后她便站起身,一弯腰将布袋一把提起,回过身来,就在牧云月婵目瞪口呆之中,举手将袋子系在梁上那根她先前用来上吊自尽的绳套上,还拿手捋了捋,将活扣撸成死扣,然后回眸冲着正呆的张牧云一笑:

    “张哥哥,现在大暑天,这袋中的长生果还是吊起来通通风比较好!”

    “呃……”

    不知何故,看着眼前喜笑如花、明眸善睐的女子,张牧云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疼起来。

    闲言少叙,略去此后这农家小院中安排粥饭,等到了晚间歇息时,张牧云便指挥若定,安排各人的住处。因晚饭之中外面下起小雨,此夜众人也不好露天睡于院中;张牧云便卸下厨房一扇门板,在堂屋中权当床板,拿条凳架了,铺上竹席,就此安排冰住下。剩下的另一扇厨房门板,他便自用,在厨房中挪开饭桌,挤出一片空地,也拿条凳和门板拼了,相比冰闺床只缺一爿竹席,倒也勉强睡得。除他二人,月婵则还睡在东边卧房之中。

    “唉……”

    等到了晚间入睡,在这光溜溜的木板床上,张牧云辗转反侧,胡思乱想,怎么都睡不着。想想隔壁两位佳人,他心中哀叹:“人常说,既得陇,复望蜀,我却是才下中堂、又去厨房。”

    哀叹之余,想起冰之事,他在心中想道:

    “这冰姑娘,说的都是真的么?怎么总觉得有些牵强。不过也可能是真的。毕竟张青大哥也常说,我爹爹生前乐善好施,啥时读书空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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