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张牧云闻言呵呵一笑。此时正有一阵清风徐来,吹得庭园里枝摇影动,落英缤纷。片片梨花的花瓣在月光中飞舞,如轻盈的雪山精灵翩然地落在二人的肩头。见眼前少女惶惑之下,如此剖明心迹,张牧云想了想,却只是温和地笑笑。淡淡说道:
“月婵,夜深了,起风了,女孩儿家久吹夜风不宜,我们还是各自回房歇息吧。”
“好
梨园宵语,恐惹半夜未眠。到的第二日清晨,天亮不久,那个与月婵同塌而眠的丫头幽萝,便因昨晚早睡今日便早起。这会儿她已穿上小衣,草草洗漱后便跑出去在客栈庭院中玩耍。
被她起床折腾的声音吵醒,那月婵过不多少时也揉着朦胧的睡眼穿衣而起。和漫不经心打扮的小丫头不同,月婵起来后便坐到窗前梳妆台边。专心地打扮梳洗。
此时辰光还早,除了幽萝的跑跳,客栈中一片安宁。在这样的安静里,月婵对着菱花铜镜精心贴着额前的花黄。谁知就在这时,冥冥中月婵忽然感应到什么,便是一皱眉头。
“谁?”
月婵猛一回头,却见屋中已多了两个女子!
熹微晨光里,月婵看得分明。这两位不之客自一坠地,便五体投地匍匐在自己的面前。晨光中,二女婀娜的身形雕丽的甲裙正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半透明。半隐半现跟自己行着三叩九拜的大礼。
一边行礼,二女口中一边格道:
“青鸾、幽鸷二使”见公主殿下!”
………【第七卷江南剑气冲星斗第十六章 沧海珠还】………
月婵一见是这二女。讶道:
“你等怎么寻来?是父皇命你们来的么?且起来说话。”
“是!”
二女使翻身而起,其中身着青碧战裙的青鸾使合手禀道:
“回公主,自您凤驾杳于巫峡。奴婢二人听闻心急如焚,曾婉转求人禀告陛下,欲来寻找殿下。只是陛下圣裁,口谕奴婢,说公主殿下此番遨游江湖必有收获,令我等天香宫之人不必着急来寻。直到一月之前,陛下挂念公主,便着人给奴婢宣了圣喻,命婢子与幽鸯等公主帐下百雀使齐到民间寻找公主凤驾。全赖圣恩,此番幸被婢子寻着,恳请公主带婢子一起回宫见驾。”
“原是如此。”
听得原是父皇命人来寻,月婵原本冷若冰霜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柔和神色。看着眼前两名秉手恭立的百雀使,她想了想。便问道:
“青鸾儿,想你姐妹二人,在本宫百雀使之中并非最慧,怎么便第一个寻到本宫?”
“公主明鉴,我姐妹二人确实愚钝。只不过碰了运气,偶然得了消息。”
清灵如画的青鸾使恭声回答。不过心里却有些嘀咕:
“怎么今日公主说话变得这么委婉?“并非最慧”应该是“最是蠢笨。才对吧?奇怪也!”
心中狐疑,口中禀报却不敢停下,青鸾使继续说道:
“婢子得了圣喻,便和幽骜使辗转来到”鄂,沿长江而下,几番周折。最后寻到洞庭湖畔。一日到了罗州县城,婢子便直去了县令府邸。跟县官儿描绘了一下公主天颜。
“不敢隐瞒公主,本来婢子讯问县官,只是例行公事,不指望这等小官儿有什么线索。孰料这县官儿愣了一会儿,竟又问了一回我们所寻之人的气质特征,沉吟了一时。竟说我们所寻之人很可能在罗州出现过”。
“哦?他又怎会知晓
月婵闻言,心中略惊。
“是再!”
青鸾使道:
“我也是半信半疑。口说无凭,幽骜妹子当即便道:“无图无真相。一谁知那罗州县官儿,当即便命人去后宅取来此图。”
说到此处,不用青鸾使吩咐。那天香宫定国公主座下幽骜使,已从背囊中取出一卷画轴来,双手恭敬呈上。
接过画轴,月婵打开一看,却见画卷中正用淡墨描着几枝疏柳,柳中一只春燕飞过,柳下坐着一个女子。虽只是背影,看装束正是自己当时在张家的惯常妆扮。
“这,”
目睹此图,月婵微一沉吟,马上便想起这应是自己哪回陪牧云去罗州城东湖集贩卖瓜果野味,坐下湖滨柳树下看摊时被人画下。心中记起,口中却道:
“哦,这也是被你二人撞着。不知那罗州令从哪儿得来此画,画中人并非是我,却也有几分相似神韵。”
“婢子惭散。
听得公主之言。青鸾使心中虽有疑虑,却不敢反驳,只得含糊说道:
“那是自然,婢子看也不似。不过公主天颜。纵然画卷只是略有神似,也不得流落民间,当即婢子便将画轴没收了。只是看在他答话诚恳的份上,这才赏了他百两纹银,一路慢慢寻来杭州了。”
“很好!”
月婵顺手就把这画卷收了,搁在一旁,然后跟二使蔼声说道:“青鸾,幽鸷,想来你二人寻到本宫住处,其间也颇历艰辛吧。也罢,等日后我回宫了,一定好好赏赐你二人
“啊?!”
一听此言,那青鸾、幽骜二人却忽然神色大惧,“咕咚”一声齐齐软瘫在地,旋即。头如捣蒜。恸哭哀求。只道“饶命”!
“咦?!”
月婵初时讶异,俄而便明白。见这二人惧怕如此,她忽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脸,嗔道:
“你们呀!是真的赏赐,都想哪儿去了?都利哭了,起来!”
“哦!””二过声叱喝,刚才怀哭夭喊地的只人立即收声。骨麻澜起。垂手而立,俏靥之上犹带泪痕,恭听公主刮示:
“青鸾,幽鸯,好好说与你们听。你二人费心找来,既是奉父皇之命,我本该立即返回。只是你等不知,本宫此来杭州,并非为了游山玩水,却还为了朋友一事。此事早已说好,本宫不能失信。
这样吧,你们先回去,便跟父皇说,月瑶儿等此间事了,不出半年。必能回宫。嗯,也跟其他百雀使说一下,叫她们别费神寻了。”
“朋友?!”
“半年?”。
“呃,”
听得公主之言,青鸾、幽鸯对望了一眼,各露惊异之色。二女心中不约再同想到:
“公主她”竟然有了“朋友。!等等,难道是昨晚院里说话那少年?还说要等半年,咱威慑百官的主人究竟生何事?什么时候竟变得这般为他人着想?”
青鸾、幽骜二使十分震惊。惊疑之余,她们倒也暗暗佩服陛下圣明。青鸾使心想道:
“果然还是陛下英明神武,早知公主可能悍然赖着不还宫,便嘱咐下这样话儿。”
当即,口才颇好的青鸾女使。脸上神色忽然便变得有些沉重。她禀道:
“公主忠人之事,婢子十分佩服。只是公主恐怕不知,婢子临行前。陛下他”龙体已染小恙。正因这样我等天香宫百雀使才来民间寻找公主早日还宫。”
“怀”
月婵闻言,颇为动容,低头半晌无语。
“会是父皇又使诈诳我么?”
对青鸾使之言,月婵心中未必没有一丝怀疑,不过父女天性使然,这样话说出来,由不得不信。当即她便有些着急,左思右想沉吟了半晌。方才抬头说道:
“此事我已知之。父皇龙威神武。自应无事。不过此间事四日后可了,本宫五日后便还宫吧。你等先回去,禀告父皇。说女儿马上便回。请他安心养病!”
“是”。
二使垂应答。等抬头时,那青鸾道:“禀公主,婢子还带来“琼华雪霓裳”让公主还宫之时穿用。”
当即她便自背后甲囊中取出一只长方锦匣,双手呈在旁边梳妆台上。此时虽不知雪霓琼华裳到底何样,但看着锦盒镶金缀玉、光彩烂然的样子,便可知匣中物一定穷尽华贵。
见青鸾使呈上此匣,月婵颇喜。
“琼华雪霓,织以东海蛟纱、天山雪丝,缀以南海明珠、昆吾美玉。传为天宫月娥装束,正合我此行之事。”
看了台上锦匣两眼,她想了想。便道:
“青鸾、幽驾,看来你二人办事颇为得力。这样,忽想起来,本宫曾着人费尽千辛万苦、上天入地觅的神琴,落霞惊涛。传闻落霞惊涛琴为四渎龙女所用,曾用来襄助太华神君降服南海雨师公子。正巧这几日我有用此琴之处,你们帮我如此取来一”
月婵告知二人取此琴之法,便放二人离去。不过在二使身形即将神奇地消失在空明中时,她忽然寒声说道:
“昨夜庭园和人谈事,偶觉清风动荡,想必应是你二人。你们且去办事;如若日后让我听到什么闲话。我便让百雀使一个个都变成无舌雀。”
是!”
转眼之后,青鸾、幽鸷二使便杳然消失。
方才这一番对答,两位百雀使已自施了手段,外人不愕察觉。于是等二人去后公主的客房中,依旧清静寥落,无人进门搅扰。
二使去后,月婵已无心再继续妆扮。回身在绣榻上坐了良久,望着轩窗外随风摇曳的梨枝翠竹,出了好一会神,许久之后她才吐了一口气,幽幽自语道:
“也挺好,离宫这许久,我也挺想念父皇和母后,过几日便回去吧”。
………【第七卷江南剑气冲星斗第十七章 女客妙华】………
月十五。月圆!夜,杭州西郊烟月辽,庄,江湖人传颂见犬武林鸳侣大会”便在此正式开幕。黄昏之时,张牧云在洞庭门女弟子侍剑、画屏催促下,带着一行人来到西湖之西的烟月山庄。
烟月山庄,在杭州西郊棋盘峰、天马山、月桂峰三让。环绕之下,坐西朝东,正对西湖最西南的那片湖泊“浴鸩湾”。烟月山庄中多植梨木,此时正是梨花盛开的季节,张牧云未到庄前,已见苍翠峰峦下花色烂漫。掩映楼台的梨花林开得极灿烂。绵延成片,如白云天,如香雪海,三四里外便已花香扑鼻,沁人心脾。夕阳斜照之中,花光如潮,霞照苍茫,映以江南诸峰,不仅景色婉丽如画,情致亦幽恬宜人。
不过狂比于烟月诸景的清幽秀丽。张牧云却觉得此时身边那个少女更加绮丽动人。
“这妮子,却是从哪里借来这一身裙服?”
牧云生疑,原来月婵已换上那一套蒋华雪霓的宝裳。
华裳如雪,长袖飘摇,绣带浮动于两肩之上。砰昆吾之深,缀南海之珠,行动时犹如月里婶娥,周身笼罩冰月光华。公主本就天香国色。冠绝天下,再配上这样的宝物仙衣,真个是姣丽婚婷,灼灼腾秀。走在林荫道上,真如月里仙娥下凡。雪霓琼华,丽质仙容,月婵凡脱俗的姿容早就脱离俗世儿女计较脂粉轻橄的阶段。
今日目睹月婵这般绝代风华,张牧云也忽然回心转意。变得十分认同上回烟月别馆中初选评委的评价。他心里忖道:
“就冲月婵这副模样,确实就算她和阿猪阿狗搭档,也肯定得让通过。”
这般想着,再回头看看侍剑帮忙背着的那只斑驳澜然的古琴琴匣,想起其中装着的那把铭玄“落霞惊涛”四字古篆的凤梧古琴,张牧云便忽然觉得,自己和身边这神秘少女的距离似乎变得越来越远。
沿着西湖湖滨之路信步走近浴鸩湾,便见得那浩荡的水边已搭得一张大台。空阔的木台半在岸上。半在水中,台子周围到处彩旗飘飘。想必这便是今夜的武林鸳侣大会决赛赛台。此玄赛台里面那一排长桌之前,已零散坐上一些气质从容之人,便应是今晚的大会评判了。而杭州百姓喜欢热闹,今日又得明证;虽然浴鸩湾烟月山庄一带已属偏僻。离城中几有二三十里,这时四外的湖滨也挤满了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犹如市集。
虽然四外拥挤,但赛台附近的通道却有专人清理。走到通道口“武林鸳侣江湖儿女。的彩幡之下,自有烟月山庄的庄丁向张牧云询查参加今晚决赛的凭证。出示了上次通过初赛的凭照,便有毒人领张牧云等人到赛台的右侧那块专门的草坪茵席上,请他们入席暂候。这一块地方,原本是一块草坪;春深时节碧草茵茵,现在铺上了一块块的蔑席,供参赛之人盘腿坐卧。绿茵坪中每一块蔑席上,都摆着精美的瓜果点心,供他们解渴充饥。
张牧云和月婵几人已算迟来。其他那些江湖俊彦早就各个入席。各人盘腿而坐,大部分都目不斜视。专心瞑目养神。张牧云倒不似他们那般凝重,等入了自己席中,他先是和小幽萝一起抢吃瓜果,吃完擦干净手又给女孩儿们讲起笑话,直逗的她们笑得花枝乱颤,让周围人等心浮气躁、目眩神迷。
笑声初歇,他又东张西望,一个个打量周围这些参赛之人;他那神情。就好像自己是个。局外人,此刻不过是旁观看热闹。
江湖子弟,各有妍丑;但能武林鸳侣大会以男才女貌为主题,能通过初选,自然个个都甚美仪。张牧云不顾旁边月婵的嗔怪日光,眼光四射,先把那些江湖女侠一个个瞧过去,只见得个个英姿飒爽,又颇有骄矜姿色。再瞅瞅她们身边男伴。也都个个英武不凡,不愧是当今武林出类拔萃的少年侠客。
胡乱看了一回,张牧云又扭过头,问旁边这个宛如白云拂地的少女,言道:
“妹子。我们今晚真地就只是你弹个琴、我舞趟剑么?”
“是呀。”
“那,”这行不?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喏,侍剑、画屏这俩丫头掌门爷爷的钱咱也是花了不少。好歹也要多出点力嘛。”
“还要怎出力?难道还要舞上一曲么?。
天香公主有些不以为然,傲然道:
“我才不惯学人搔弄姿,弹一曲便罢了。”
“也行!”
张牧云瞄着旁边那两个洞庭门的小丫头,口中道:
“其实这样已足够拿个头名!”
说起来,参加这武林鸳侣大会。本来便是张牧云迫于形势,被洞庭门的掌门杜老爷子拿住痛脚,用大王庄之事威逼利诱这才允诺。这趟江南之行,就张牧云自己而言,大半到只当是来外地避避风头;他这等罗“《,七午弟,才不惯尖掺和什么武林纷争、江湖轶事※
不仅牧云淘气,到了这会儿,四周本来正襟危坐的参赛者们也个个,窃窃私语,说些各自关心的事情。只是,正当张牧云暗中竖起耳朵,想听听众人言谈中有没有什么隐秘趣事时,却只觉得四外突然鸦雀无声。
“芳么了?”
张牧云一回头,却现通道那边正走来两人。那男的是白衣胜雪的剑客,女的是轻黄藕衫的道姑,两人正朝这片草坪徐徐而来。张牧云拿眼朝他俩脸上一看,便顿时明白为啥大家突然噤声不言。
走来之人,宛若仙神下凡;那男子身形颀长,面如冠玉,英朗非凡。
温雅、俊朗、英气勃勃,或豪烈,或柔雅,截然不同的风神气韵。在他身上调配得无比和谐。两道剑眉,宛如苍鹰展翅,向两鬓斜飞;一双俊眼。如蕴五湖明月,飒然有神;嘴角两边,如长弓射日,微微向上斜挑,端的是英风郎烈。女子则是一身黄衫,材质犹如仙纱冰纨;其容貌秀丽清奇,姿态飘飘若仙。从白石通道上袅袅而来时,足不沾地,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御风飞来。一时之间,便连心思无比灵澈的张牧云也来不及形容和描绘此女的容貌,只知看她的模样,也只比月婵逊上三分、差上五毫“
须知,天香公主之容倾国倾城。有女子的容貌若能与之相比,虽然大大逊色,那也算美得惊心动魄了!这两个才貌高出同侪一大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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