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凤凰1996-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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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凤凰1996-2006-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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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凤凰一直说的是,希望给观众一个多元的声音。像你是台湾人,又是凤凰卫视在台湾的负责人,你在专题片方面怎么考虑这种多元声音呢?
  游本嘉:应该这样说,我要回答那八个字,“全球品牌,地方焦点”,这个是不是凤凰的角度,我不知道。但是作为一个在台湾的分公司负责人,我想说,台湾的政治环境也好,社会环境也好,人们使用的语汇也好,其实跟内地是有点差别的。尽管大家其实沟通不太难,但是终究还是有点差别。
  在讨论二战的时候,它是抗日战争。但是不可忘记的一点,在战争爆发的那几年,台湾其实是作为日本的殖民地,它是以日本殖民地的身份参与了这场战争。所以我们以台湾的角度来做这个二战的片子。比如北京卢沟桥的真切体验,台湾的观众是不能体会的。战争的记忆,对于台湾的民众来讲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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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本嘉(4)
我们凤凰每一个分公司的人都会以当地观众的角度来关注,所以要强调地方焦点。台湾人会觉得我们做的节目不像是一个香港电视台做的。我们所做的《1949大迁徙》,这个片子讲200万大江南北的人到了台湾。台湾的当地人很多不会讲汉语,所以他们就有很多摩擦,有很多故事。那些到了台湾的人,和大陆的音讯就隔断了,这里面有很多关于人性的故事。台湾媒体买了片子去播。有制作人看了就说,台湾的历史怎么让凤凰做了?台湾的历史凤凰做成这样,我们应该羞愧。
  记者:为什么台湾的问题,反而凤凰来做?
  游本嘉:刘老板给我们很大的自主权。他给我们很多的空间。他就说想让我们做做国民党到台湾,具体就我们自己做了。
  台湾的电视竞争太激烈,大家都做每日电视新闻,没有工夫像我们这样扎马步。我们在中正纪念堂,一蹲就是12个小时。凤凰工作的乐趣,就是有很大的自主权。
    一个好的片子看有没有把人的感情带出来
  记者:你刚才提到说做节目做人的故事,那人的故事怎么体现,人的故事能多元吗?
  游本嘉:《1949大迁徙》,《权心权意》,我们一看这个题目,以为这是一个政治的话题。其实我们是想用政治背后的事件来讲人和故事。
  我们在台湾的这几年最早拍了台湾的《权心权意》,拍1987-2004的“大选”。这17年很重要,1987年是蒋经国死。之前他开了报禁,所以就有了本土化的道路,现在看可能是###的道路。他又开放了大陆探亲,可以回老家看看,这是统。1987年,统和独的因素都有了,影响17年到现在。现在台面上的政治人物,都在故事里面。
  再来我们就拍了《1949大迁徙》,我们准备拍一个三部曲。一个好的片子看有没有把人的感情带出来。人的故事跨越人种语言的。要把迁移中的各种感觉说出来。所以我们准备做一个有历史背景的,但是有各种人物的故事。这中间有冲突,有互相理解,互相帮忙。1949是一个人的迁徙的故事。国民党为什么到台湾,这不重要。但是我要知道1949前后这些人怎么样到了台湾。他们到了台湾过什么样的生活,他们跟家乡有什么样的情感。搬家的人,有的孑然一身,有的全家来的。但是台湾物资缺乏,那么衣服改一改,就变成小孩子的衣服。有个故事非常有名,就是家里的家具不用木头,用藤就好,因为过一两年就要回家了啊。我们在做1949的时候,就叫大迁徙。如果是政治化的话,应该叫大撤退。我们叫迁徙,有人,也有物,像故宫的宝物,还有黄金。两者都有故事。我们又做了太平轮的故事,就是《康熙来了》里面蔡康永的爸爸的船,1000多人,小年夜的晚上,撞了,船沉了,只有30多人活下来。这里面都是故事啊。
  后来《边缘战争》,今年大家都在讲抗战、二战60年,那我们台湾的制作小组就做当时的台湾人怎么参与战争。这里面就有很多类型:民族主义者,认为我是中国人,我是被殖民者,他就去黄埔军校从军,有谁?叫李友邦;还有一种人认为自己就是日本人,他被灌输为大日本帝国献身是对的。开始还不能打仗,后来战争吃紧,就上前线当志愿兵;还有台湾的原住民,他们体格好,被日本组织为高砂义勇军;还有读书人,就被日本人派去南洋找战争物资,给很好的待遇,叫做拓南战士;女性就是护士啊,慰安妇。这些人里面,有的是为钱,有的就是为日本奉献,而慰安妇就是被迫的。每个人参与战争的角度是不一样的。这就是多元。片子里,我们总共用了六七种语言,英文、日语、台湾这个所谓台语、普通话、台湾的客家语、台湾的原住民的语言,原住民还有一两种不同的语言。其实呢,那是一个非常不讨好的路。电视的制作里面,影像是一个很重要的部分,声音是第二个,用太多的语言,会影响观众观看时的理解程度。但是我们的受访者,他们的母语有的是用原住民语言,有的是日语,为什么,因为台湾从1895年就割让给日本,一直到1945年。所以那些曾经参加过日军的人,以军夫的身份,或者志愿兵的身份,这是男性。女性是以慰安妇的身份,他们采用的是日语。因为很多二战的战俘曾经被送到日本去,所以很多的见证人是用英文。台湾也有客家人,他们喜欢用客家话。所以我们最后还是决定使用这么多的语言。那在制作上花很多的时间。
    历史很难说对错,历史只能说事实
  游本嘉:我们做台湾的节目,就是做得要像本地的电视台做的。我们要让大陆的观众也看得懂。《边缘战争》,恐怕大陆人不是很看得懂。不能用政治正确的观点来看,当时台湾是日本的殖民地啊,那是真实。只强调李友邦是错的,因为当时的台湾社会不是这样的。所有被日本殖民的人都是被迫参与,那也是错的。所以我们尊重受访者的语言。我们做的时候,正是反日大游行的时候,台湾的媒体都非常惊讶。
  记者:我觉得凤凰的这个多元,不仅让我们看到台湾,还让我们看到台湾人是怎样来思考的。这也是一种沟通。
  游本嘉:讨论问题,别问对错,先问这是不是事实。我们被蒋介石灌输,大陆就是匪啊,200万人逃难。逃难本身就是一个价值的判断,大陆有灾难,所以逃。复国,这些都是概念。
  

游本嘉(5)
有的人融入台湾很快,但是有的人不是。故宫博物院院长的学生,到哪里学哪里的话,他很快就学会了台湾话。有的逃难的人就住在一起,眷村。那里的人都是军人子弟,里面可能也有小区,南腔北调,孩子们乱跑。有个20岁来的人,他现在已经70了,他最大的痛苦就是他没有看到妈妈,没有通邮啊。这是真实的生活。他们的生活和台湾本地人的生活也不一样。
  记者:那你怎么看待历史?
  游本嘉:历史很难说对错,历史只能说事实。台湾有个概念叫做5年级时代,指1961…1971年出生的人,主流的群体记忆,权力者。我们做《1949大迁徙》的时候,努力回归那个群体记忆。其实我们两个制作人都不是外省人,我们没有经验,但是做得让老人家看了哭。我们凭什么?凭自己的观察,凭当时的教育体系下灌输给你的群体记忆,凭阅读的经验。
  记者:你刚才说过你去过德国,这些观念的形成跟你出去过,再回来看有没有关系?
  游本嘉:有,我自己本身是一个迁徙者。我到德国去,我有感受。我会想回台湾去先要吃什么。第一是饺子,然后是牛肉面。食物最能勾引乡愁。还有人是有多面性的。一个人一定会有光明面,但也有阴暗的一面。
    我要做一个桥梁
  记者:说说你来凤凰之前的经历。
  游本嘉:凤凰在台湾,5年。我2003年到凤凰。我进这行不久,9年。我读法律出身,开始做立法委员的助理,不是行政助理,是法案的助理。后来我去德国4年,读宪法、行政法。回来去TVBS,两年后去竞报,然后去中天,辞职后去了公关公司。我在TVBS的头问我要不要去凤凰,我就去了,觉得很愉快。
  记者:电视在台湾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游本嘉:小报,所以很糟糕。台湾的新闻媒体,必须补充国外的小报功能。台湾这几年来已经形成了模式,所以窄化了。
  记者:感觉在台湾政治也是娱乐。
  游本嘉:因为市场经济需要行销,娱乐化。你要知道,市场经济体制里面,民主选举本来就是市场选举,如果娱乐的手段有用,干吗不做呢?
  可是台湾的新闻确实有问题。聪明的学者想了一个主意,就是官方管制。但是这又破坏了民主。民主社会里面,政府是越小越好,能管的事情是越少越好。我认为台湾的媒体怎么办,他们竞争到没有办法竞争下去的时候,必须重新整合,合并。
  记者:那你怎么看待凤凰?
  游本嘉:真话是,我觉得第一,凤凰给我比较好的生活环境,压力轻;第二,它给我的待遇还OK,工作的时间也还好。我可以在这里把台湾的真实声音放出去。台湾各种各样的东西,都应该放出来。我们年轻的时候,我们读左派,我家里现在还有德文本的《共产党宣言》。如果是事实,就应该客观报道。我的受众是大陆,我要做一个桥梁,我的报道是提供台湾真实的样子,让你们去参考。
  

尉迟琳嘉(1)
  公元二00六
  口述者:尉迟琳嘉
  凤凰卫视主持人
  口述时间:2006年3月1日
  口述地点:深圳华强北路绿茵阁咖啡厅
    凤凰那种气势已经吸引着我,我肯定会去
  记者:你《挑战主持人》连当9期擂主之后,有报道说很多电视台都与你联系,有的甚至开出了一年80万的年薪,你为什么没去?
  尉迟琳嘉:80万年薪这件事情的确是有,当时刚刚听到的时候真的是眼睛一亮,80万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钱呢!但是我当时没去,原因很简单,因为那只是一个地方电视台,而我想,既然要留,就要留在北京,北京的优势是无法比拟的。然后另一方面,真正去那里我是否能够发展得好?因为在当时来讲我是一个选手,我是一个……厚着脸皮说,我是一个很优秀的选手,优秀的选手跟一个主持人,跟一个优秀的主持人之间距离有多少?我没有试过深浅,心里会有浮躁的东西。所以我决定先留在北京,留在央视。因为我有这种想法,作为电视圈之外的人看来,国内的电视媒体中,最高的就是央视,我也觉得挺好,就留下来了。《挑战主持人》之后,我在二套做过主持人,在三套也做主持人,我也做过编导,做过音乐编辑,做过娱记。
  记者:那时候你是属于临时工?
  尉迟琳嘉:对,但是确切地说我可以不做临时工。我可以成为企聘,签合同,但是我没有,因为我心里还有一点小小的幻想,总觉得也许还会有更好的机会让我一伸手就抓住,不想早早就把自己套牢。毕竟是大学刚毕业的人,不习惯被一个合同约束着,还不能接受那种东西。我人生还有很多的憧憬,很多梦想。
  记者:很多大学生都希望一毕业就赶紧找机会让自己稳定下来,你却主动放弃了这样的机会。
  尉迟琳嘉:我的大学是不完整的,所以我的想法和思维可能跟我的同学们都不一样,他们会愁找不到工作怎么办,我愁的是这么多的地方我怕我挑不到一个最好的,那有多亏啊?可以坦白讲,来到凤凰并不是金钱吸引我,在北京我可以挣钱更多。
  凤凰在我心里,一直是比较不错的选择,应该说是相当不错的。怎么能说是比较不错?那是相当不错啊!最早知道凤凰卫视,是因为窦文涛,他是我的老乡,还是我的高中校友,我上中学的时候就知道了凤凰卫视,虽然那时候我们那里收不到。当时就觉得这个台很洋气。
  窦文涛是我们家乡的名人,他们家在桥东,我们家在桥西,为此我还编了一个段子,至今还没有机会去演绎,这个段子是这样的:在我小的时候,住在故宫的旁边,故宫的旁边是太监住的,住在京城的旁边,叫石家庄的地方,当时我在石家庄啊,可是威风八面,相邻乡亲见着我都得低着头走,用一个字讲,那就是恶霸,在当时石家庄的地面上,有一个跟我齐名的人,此人在东,我在西,这个人也是心狠手辣,无恶不作,此人是谁呢?凤凰主持人窦文涛。因为他在桥东,我在桥西,各管一片,互不相干,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世人送我们一个称号,东邪西毒就是我们俩,都是无恶不作的混蛋……后面接了一个笑话,就是这么一个小段子。
  记者:后来怎样进入的凤凰?
  尉迟琳嘉:还是我在江西做节目的时候,接到了凤凰的一个电话,就说让我来凤凰会馆,来了之后是刘春台长和钟大年老师一起接待的我。去了之后,他们给我的感觉是不需要你说什么,你就来吧,不用说那么多废话。我申请了24小时的考虑时间,但是我知道我申请的24小时是自欺欺人,因为那种气势已经吸引着你,你肯定会去。其实当时我还面临着一个问题,我是做《幸运52》,还是去凤凰台。但是凤凰不由分说就让我作了决定。
  记者:凤凰的什么东西吸引了你?
  尉迟琳嘉:确切地说是她跟你建立的一种形象,在脑海中那种虚幻的形象。我刚才说过,我以前很少看凤凰,这种形象是怎么建立起来的呢?别人说的,还有窦文涛这个人在石家庄人心目中的地位,在校友中的地位,甚至在全国观众心目中的地位,他体现了凤凰的洋气和牛——她可以把石家庄的一个土包子,打造成一个很牛的人。
  记者:后来有考虑吗?
  尉迟琳嘉:没考虑,我说考虑24小时,但是其实我明白,我已经被他们两个人语言的那种气势,语言中的魅力给征服了,我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气势,因为他们其实也没有说几句话,但是就已经把你压倒了,再加上凤凰以前在你心目中建立的形象,所以一出门,我就已经开始着手解决在北京的事了。
  不会吧?这是什么台!
  记者:最开始来到凤凰,给你安排做什么节目?
  尉迟琳嘉:我当时被吓了一跳!那天大概是礼拜四,凤凰的人事部给我打一个电话,通知我,让我下周一先到深圳开四天会,周日早晨去香港再开一天会,然后再给我一天时间收拾东西,我就要正式上班了。当时我就傻了,我说我们还什么都没谈呢,你就让我上班了?对方说“没谈吗?我们接到通知是12月1号就要给你发工资了啊?”我说不会吧?这是什么台!那是我第一次喊出这样的话。
  因为当时真的还有别的事,我讨价还价一番之后,就周二飞到了深圳,之前凤凰告诉我说《纵横中国》今年要换主持人,所以高层安排了两个主持人,都是男孩,大家试一下看谁更适合。我来了之后,却没有见到传说中的另外一个男孩。我三点钟到的,开了两个小时的会,这两个小时的会是什么样的呢?就扔给我四期节目的稿子,说明天我们去佛山录像,你赶紧准备准备吧。这什么台啊?!不会吧!!我出门看看,没错啊,全组开会,我看了一看LOGO,没错啊,是凤凰啊,我数了数LOGO上的三个指头,没错啊,不是五个指头啊。这是什么台啊!?吓我一跳!真吓一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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