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尖狠狠地颤抖了一下,一股酸涩冲上了鼻尖。
他少有这样的疲态,双眼没了平时的光彩,眼帘半垂:“其他的都留着吧。”
裴练云的心好像被生生插了根刺,又闷又痛,她板着脸,冷声道:“丹药不就是拿来用的!让你挡着又不是让你去拼命,我倒是想留着,你现在的状态能让我留?”
东方叙拉着她的手,握紧了,不让她动:“都是皮外伤,躺会就好。”
哪有皮外伤会连心跳都微弱了!她搭脉过去,差点都以为他心跳已经停止了!
裴练云只感觉到有湿润的东西从自己眼角滑落,又被东方叙突然探过来的手指接走。
她面色顿时有些不自然,双目冰冷:“我只是累了。”
所以,那只是汗水而已!
东方叙也不戳穿她,手指放在唇边,舌尖舔了那浅咸的液体:“涩。”
裴练云的脸上的寒意寸寸碎裂,莫名的烫了起来。
他舔的是手指,她却仿佛感觉那舌尖触及的是自己的脸颊。
她默念了几句静心凝神的法诀,猛地抽离了自己被他按压住的手,胡乱用手背擦去自己那已经溢满脸颊的泪水,以仅剩不多的真元封住他的身体要穴:“闭嘴。”
东方叙异常乖觉,安静看她,不再多说一句。
裴练云视线偏转,声音冷硬:“不准睡,有我在,你死不了!”
乾坤袋中的丹药数量不够,如今他们所处何地都不知道,更何论求援。
裴练云闭眼沉思,却心急如焚。
她心中反复只有一个念头,怎样才能治疗东方叙的身体?
神识用不了,她无法得知东方叙的经脉骨骼情况,仅从脉象看来,他是被反噬的力量伤了心脉了。
心为体之源,心若不存,体亦无存。
某种存在无声无息地靠近了两人,东方叙率先察觉,眸色一沉。
此时,一个突兀沙哑的声音突然钻入了裴练云的脑海:“你想要救他吗?”
“谁?”裴练云警觉站起,将东方叙护在身后。
阴冷的笑回荡在她的意识中:“嘿嘿嘿,我可以教你怎么救他!”
同样的声音,也回荡在另外环境不同的几处。
白星瑜站在湖水边,望着水波荡漾下自己的倒影,只觉得那影子晃荡扭曲,自己熟悉的面容上,嘴唇弯起的弧度,似乎笑得狰狞可怕,阴邪无比。
墨浔就倒在距离她不远的位置,还昏迷着。只因为她有些病态的,趁着墨浔无力反抗的时候,用飞剑刺中他一次又一次,每次都不伤及要害,但却加重他的伤势一点。好像只有他这样无助的时候,才会乖乖地躺在她怀里,哪里都去不了,谁也想不了。
可是他们不能永远待在这个地方。
在这里已经待了一天一夜了,她寻遍周围,却根本没有出口的迹象。
“你是谁?”白星瑜盯着水里的倒影,步步后退。
此处天地无比广阔,却安静诡异,没有风,没有云朵,温和的日光静悄悄的洒落在她脚边,留下她一片黑色的倒影。
“我是唯一可以救他的存在。”水里的倒影笑得阴冷,声音沙哑。
白星瑜本就聪明,闻言静默一瞬,问:“需要我做什么?”
沙哑的声音缓慢的开口,一字一句,毫无遗漏地钻入白星瑜的意识中。
白星瑜唇角渐渐弯起:“好啊。”
另一处齐人深的芦苇丛中。
阿珠那发出不可思议地指着对面咬着茅根异常悠闲的男人,对着空中某种无形的存在骂道:“你要我跟他在这里?我呸!”
奚皓轩看着她笑了笑:“看来有办法出去了?”
阿珠那瞪圆眼:“不知道什么东西说,让我给你做炉鼎,就是现在、马上!做到就放我们回到古蘭城!”
奚皓轩一怔。
很快,他猛地抽开腰带,仰躺在地,大字排开,一脸就义的表情:“来吧!”
阿珠那:“……就算我做炉鼎,我可是魔修,你不见得能获得什么好处。”
奚皓轩摸了摸下巴,望着天际那没有尽头的绿色植被,淡淡开口:“我们在这里已经待了两年,不知此处和外间的时间流速是否一致,墨师叔和裴师妹他们又是否已经脱困,比起一辈子困在这里,不如咱们速战速决。”
他不提到两年还好,一提阿珠那就额角青筋直冒。
两年来,她被奚皓轩指挥着探寻周围,看似安静无害的植被,往往潜藏着无数危机。每次她都被陷阱伤得快要死去,他却悠哉地站在她后面,气定神闲给她炼制新的丹药,把她的命又救回来!
她活了五百年,当然不想死,可是一次次被他利用,死去活来的被折磨,她心里想要杀他的心思差点都要超越离开这里的欲|望。
阿珠那扬起下巴,拿鼻孔对着奚皓轩,表情阴测测的:“说吧,这次你又打什么鬼主意?那个声音是不是你伪装的。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正道仙修,也有想要发泄的时候?想要就明说,吓唬谁呢?”
无视她那明显认为他“憋太久想来一发”的想法,奚皓轩满脸委屈,快速用手指揉搓自己,让其快速竖立挺拔:“来一次吃亏的是我吧?小爷我修仙千年,元阳未破,第一次就要献给你!要不,你先准备点补偿的东西?”
他越是这种故意的腔调,越是惹恼阿珠那。
“滚——”她怒而转身远离他。
显然那沙哑声音的存在没料到会这样,见阿珠那真的要走,才出声阻止,声调狠辣:“你若拒绝,我就先杀了他!”
阿珠那猛地止步。
身后雷声嗡鸣,气势骇人,顿然有种随时夺取人性命的霸气。
“呵呵呵……哈哈哈!”她开始低笑,随后又忍不住大笑起来,一手叉腰,指着天空,“去去去,马上动手!老娘我忍他太久了,现在就让他见鬼去吧!”
本来突然已经环绕在奚皓轩周身的雷光,突然平息了下去。
阿珠那不干了,跳着脚骂:“格老子的没听见吗?我拒绝啊!没听见吗?怎么不动手了,这点小事都靠不住,鬼才信你啊!”
雷光消散得越来越快了。
“哎?别,别走啊!”阿珠那一眼瞥到奚皓轩似笑非笑的脸,想起他的手段,心里寒意不住往外冒,“我不该骂人,我态度不好,我错了还不行吗?有什么条件,我拒绝答应都可以,帮帮忙啦……”
这回她再没得到回应。
“果然没有谁靠得住!求人不如求己!”阿珠那赶紧默默地踮着脚尖溜走,免得被奚皓轩事后算账,她刚才可是喊出心声,要他去死。
奚皓轩也没去追赶她,收敛了脸上的戏谑之色,视线扫过刚才雷光密集的地方,那里的草木瞬间被烧成黑色,化为寸寸尘埃洒落在地。
“很像典籍中的天劫之力……”他眼底疑惑更深,“莫非这里真的是墨师叔说的堕仙墓地?”
与这几处清幽环境截然不同的位置。
岩浆爆裂,地火喷涌。
轻轻放下手里的巨棺,红衣墨发的谢锦衣捂着胸口,一口鲜血咳出。
那玉清宗的小仙修的火焰,到底是什么东西?
以他分神期的修为,都还不能完全化解,简直就像传说中那些自然生于天地的异火。
“主上。”他半跪在地,毕恭毕敬,“多亏了那几个昆仑的仙修,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到达。”
这里炙热无比,道路若隐若现,安全达到中心位置,就花了他整整一周的时间。
一双青灰色的纤纤细手,从棺木的缝隙中探出,搭在边上。
那手的颜色虽然可怕,却无比细腻,仿佛蒙尘的美玉。
“到了?”女子清脆的声音从棺木里幽幽传出,细嫩如少女,“这里可不是真正的堕仙墓地,时间和空间如此错乱,最多算是迷惑人心的墓道而已。”
棺盖缓缓开启,里面僵直地躺着一个稚嫩娇小的女孩,年纪看起来最多十二三岁,她身上没有任何遮掩,完全地袒|露,胸前也是没有发育的青涩扁平。血红色的柔顺长发,发梢齐脚踝,将她的脸部和身体遮挡得若隐若现。仔细瞧去,她的四肢乃至肚腹上,密布着闪闪符文,如刺青刻印在她肉里。
女孩那双黑得空洞的眼睛转了转,盯着旁边的谢锦衣,缓缓开口:“你先起来。”
“是,主上。”
“到我身边来。”
“是。”
谢锦衣起身,松开腰带,露出结实、毫无遮挡的平滑胸膛,跨步进了棺木。
巨棺极大,里面再容一个他躺下都可。
他虔诚地跪在女孩面前,,一手探到她背后,将她扶起,俯身,将自己露出的身体送到她的面前。
女孩僵硬地张开嘴,露出两颗细长的尖牙,狠狠地刺入谢锦衣肉里。
谢锦衣闷哼一声,任由她咬。
随着他血液的流失,女孩身上肌肤的颜色渐渐地转为莹润。
她开始能小幅度地动作,仰头拔出尖牙,舌尖舔过唇边的鲜血,意犹未尽。
谢锦衣如往常一样,欲扶她躺下时,却见她对他勾了勾手指。
“来上我。”
她毫不掩饰地说着让谢锦衣心跳的话,骤然分开的双腿间露出的美好,差点让谢锦衣热血冲破了脑门。
谢锦衣不敢直视她,垂首只道不敢。
“不敢?”女孩冷哼一声。
谢锦衣埋首更低:“不敢亵渎主上。”
“你情我愿,谈何亵渎?”女孩淡淡地说道,“这是这里的墓灵的意思,虽不知道缘故,似乎这个墓灵很喜欢看男女欢好。要进入墓地,必须得到墓灵的认同。”
谢锦衣沉默一瞬,以秘法封印了体内还在乱窜的火焰,免得两人身体相连时伤及少女,然后才跪在少女双腿间,伏身下去。
他动作温和,却惹来了不满。
她按着他的脑袋,拍了拍:“我的身体被玄阴那混蛋镇压,只是死物,坚硬如铁,给我认真点,别连门都进不去!”
谢锦衣只能努力让自己雄壮起来,狂野一点。
他阅女无数,经验和姿势自然丰富。
女孩闷哼一声,终于感觉到他的挤入,心中一口闷气也随之迸发。
她咬牙切齿,声音尖锐起来:“我要找他报仇!一定要报仇!”
谢锦衣喘|息间,耐心地建议:“尊上渡劫失败,已经身亡。”
她哪里听得劝,闻言尖叫起来:“他没死!那个混蛋阴险狡猾,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只有你们这些蠢货才会相信!镇压我分体数千年,害得我血轮法王之名沦为笑话!我还没找他算账!等我全部力量恢复,我定要吸干他的血,剁碎他的每一寸身体,让他神魂永不超生受我奴役!”
她一激动,谢锦衣只觉得她身体又收紧几分,让他艰难移动,疼痛难耐,又有种别样的刺激和兴奋。
他喘得更厉害:“主上……墓灵可还满意?”
女孩突然沉默起来,之前还在她意识中低语的声音,很久没有动静了。
这墓灵邪异,居然喜欢看人这种事,她之前听其声音,就有浓浓的欲,想着速战速决顺了对方的意思,可为何这时候反而没了声音。
难道他们原本利用的那几个仙修,带来了什么变故不成?
第三十章
墨浔思绪间,再次抵挡住几个魔魂的冲击,这些从万魔塔中释放出的魔修残魂,只余下嗜血屠杀的本性,寻着生人气味就要发狂。击退一只又扑来数只,渐渐的,几人所在的方位就被层层叠叠的黑影给完全包围,反而把之前堵住的禁制出口给空了出来。
白星瑜心疼的给墨浔擦拭了额角的汗水,又见他唇角溢出鲜血,乃是真元使用过度的原因。她心中暗骂,若不是为了裴练云,墨浔何至于受这样的苦?
他从昆仑千里迢迢赶来,一路拜访零散仙修,马不停蹄地借了各类法宝镇压古蘭城快要溢出的邪魔之气,还不顾危险直接冲入未知阵法中,就为了寻裴练云护她安全。
裴练云倒好,自己惹了事,反倒悠闲地躲在墨浔背后,连句关心安慰的话都没有。
不得不说,人性是奇怪的。
若是裴练云关心安慰墨浔,白星瑜怕是又要觉得那是故意勾|引了。一切都因为看不惯某人,无论怎样,那人都是错的罢了。
给墨浔喂了丹药撑着,她忍不住转头看向裴练云:“裴师妹向来是有主意的,既然都敢独自寻来这里,难道没有出去的对策?”
裴练云指着那两个若隐若现的禁制出口:“那不是吗?”
白星瑜气不打一处来:“你的好师兄和妖女先走一步,哪里轮到我们?”
裴练云一脸正色:“为何轮不到,那禁制只是需要时间,又不是坏掉了。”
墨浔伸手按住了白星瑜的肩头,柔声道:“阿绯说的没错。那妖女先走了也好,她心思诡秘,若是背后暗下杀手,我们反而麻烦。”
白星瑜想的更多,不知道禁制背后是什么,阿珠那他们又是否能早一步脱困。刚才阿珠那说的隐晦,可她能感觉到阿珠那发现了自己身上的魔印。这个印记是她的耻辱也是无奈,绝对不能再被第三人知晓。
墨浔言语间偏帮裴练云,阿珠那又是个不稳定因素,忧心又焦虑之下,白星瑜搂着墨浔的腰,突然无助地哭了起来。
“师父,我们是否出不去了?”
“我们按阿绯说的,等。”
“万一等不到呢?”
墨浔被问住,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将她紧紧抱住,也顾不得在裴练云面前显出他和白星瑜的亲密。
东方叙冷眼瞧着一切,唇角勾起,挂着嘲讽。
突然,他神色微敛,猛地转身,裴练云已早他一步从他怀里挣脱,跃至半空,祭出了古莲燃灯,将他安全的护在身后。
墨浔临时布置的禁制瞬间崩裂,和那些贴于防御禁制前的魔魂一起,无声消散。
若不是裴练云手中古莲燃灯照耀的光芒隔绝,下一瞬被吞噬的就是他们几人。
变故太过突然,墨浔反应过来,立刻命令裴练云:“到我身后来!”
裴练云凝神静气,全心控制古莲燃灯的光芒,那无形的压力极大,为了抵挡,几个呼吸间就迅速消耗了她体内的真元,让她分神说话交流都做不到。
若不是她的真元储备本就比寻常金丹期修士多,恐怕很快就会脱力晕倒。
对于墨浔的命令,她不答,反而对东方叙勾了手指。
见她面容逐渐苍白,东方叙面色微沉,弹指间,把数粒丹药准确送到了她嘴里。
也只有他们玉清宗这样的丹修宗门,才敢把珍贵稀少的丹药当补充真元体力的糖豆吃。刚才墨浔是这样,裴练云亦然。
墨浔哪里能让裴练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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