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有三条路可退,一是带兵退入北边的深山老林,徐图再起;二是取海道远走海外;三是回归明朝。”道衍马上给出了三个主意。
“退入深山老林?那里是荒蛮之地,生存都难,谈何再起?回归明朝?明朝视我等如眼中钉肉中刺,此时去投奔,朝廷定会借机剪除我等;唯今之计,只有远走海外一途,只是我军水师已经被北平贼歼灭,战船尽毁,如何出海?且我等被围在城中,如何突围?”
“殿下,我军水师战船虽然尽毁,朝鲜那边却还是留有些少海船,只要抢到海船,就可取海道南下。”
“你的意思是取道朝鲜?”
“正是,现如今渤海已被北平贼水师掌控,我们无法突围,只能取道朝鲜,绕开渤海,方可有一线生机。”
“这个主意不错,只是如今军心涣散,将士们未必肯跟本王一同奔波。”
“殿下不必担心,辽军旧部与北平贼势同水火,已是不死不休,定是不会降服于贼军。殿下只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可使之归心。至于城中那些守军,已不可为用,不要也罢。”
“好吧,马上下去准备,让旧部将士们尽快收拾好细软,天黑之际就出城东奔。”朱高煦也干脆,他知道辽阳是肯定守不住的。北平军之所有没有攻城,是在等后续的炮兵部队,过的时间越久,对他就越是不利。
“对了,临走之时放一把火,把辽阳给烧了,本王得不到的东西,北平贼也休想得到!”末了,朱高煦发狠道。
其实,辽军的家当早就拼光了,也没什么细软可收拾的,简单带了些金银和干粮就能上路了。入夜时分,月黑风高,在夜色的掩护下,朱高煦带着一支五千余人组成骑兵队,悄悄地打开了辽阳东门,一遛烟地出了城。
而在朱高煦出城的同时,紧随其后的道衍带数百人在城内放火,不一会的功夫,辽阳城内火光冲天而起,城内数万军民陷入了火海之中,早就乱成一团,更有人打开城门,冲出城来投降。
辽阳城外,在督战的赵全节一发现城内火起,就知事态不妙,马上下令全军集结,准备进城。当然,他也知道辽军这是在借火遁,不过他没有分兵去追击辽军,因为没必要,现在救火和抢救百姓要紧,毕竟北平军不是来劫掠的,而是来当征服者。
而赵全节时刻记得万磊的叮嘱:北平军作为辽东的征服者,所要征服的不只是土地,还有人心!
北平军不追,朱高煦却带领所部人马在夜色中狂奔了数十里,没有发现北平军追来,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不敢停下休息,依旧下令部队全速东奔,总之是逃得越远越好。
辽军奔逃了一夜,天亮之前过了连山关。略事休息之后,又全军向东急奔。经过一天两夜的急奔,四月十四日清晨,终于逃到了鸭绿江边,过了江就是朝鲜境内了,朱高煦这才彻底地放心,让军队就地吃饭休息,准备出江。
“报,我军以前搭建的浮桥已毁,无法过江。”前边探路的骑哨回报。
“让人马上伐木搭桥,力争正午之前过江。”朱高煦下令道,可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别一个骑哨回报:“殿下,大江下游五里,一河谷处搭有一座大浮桥,可用于过江。”
“传令下去,全军马上起程,过了江再休息。”所谓迟则有变,朱高煦不敢在这边多留,然而他没想到的是,那座浮桥搭在一个葫芦形的河谷中,是一个典型的关门打狗的地形。
这不,当疲惫不堪的辽军赶到浮桥边正准备过桥之时,对面的河弯处突然出现了四条长约二十米的大船,都高高地挂着天蓝色的红日旗。它们横在江面上,黑洞洞的炮口已经对准了河谷的方向。
“不好,是北平贼!快,快离开此地!”朱高煦一声惊呼,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知道红日旗是北平军的专用旗,陆军用的是紫天红日旗,海军用的是蓝天红日旗,而北平“帝国”挂的是青天红日旗。
然而,不管是什么样的红日旗,旗面上那红如血的红日,都是让朱高煦望而生惧的,他二话不说带头就要跑。只可惜,这个河谷的四周不是高山,就是大江,只有一条狭窄的小道进入,数千辽军挤在一起,一时间进退不得。
“轰轰轰。。。。”一阵雷鸣电闪,江上那四条大船开始发炮了,无数铅球如雨点一般砸落到辽军阵地中,朱高煦这才恍然明白:又中埋伏了,这座浮桥是北平军用来引他们上钩的。
然而,这个时候才明白,已经为时太晚,四艘战船一通齐射之后,立马开始转向,两分钟不到,又是一阵齐射,原本乱成一团的辽军阵地,更是一片混乱,被炮弹炸死的炸伤的,相互踩踏而致死致伤的,都难计其数。
一些人见逃无可逃,就打马上浮桥,疯狂地冲过江去,可是他们刚冲到一半,这座原本还好好的浮桥突然从中断掉,数百人连人带马落入水中,只是挣扎了几下,就沉入了水中,江水很快就变成了血红色。。。
第269章 征服者(下)
辽阳,位于太子河边,这座古城是辽河平原上最重要的城市之一。由于刚刚经历过火灾,城内一片萧条,到处是破败的民房,原本属于这座城市的数万百姓无家可归,只能集中在少数几十个损害不太严重的宅院中。
赵全节把辽阳当成是北平军东征军的总指挥部,留下了四千人马在城内镇守,剩下的两万人分成四队,以辽阳为主心,向四周扩土开疆,以最快的速度抢占那些原本属于辽王的城市。
由于辽军全线溃败,辽东各地的百姓见到北平军,几乎都是望风而降,少数一些顽固分子在北平军压倒性的攻势下,也瞬间被碾压成粉末。只是短短的十天时间里,北平军就占领了东到鸭绿江,西到广宁,北到开原,南括整个辽东半岛。
辽东地方虽然大,不过很多地方都是还未开发的荒山野岭,所有人口更是少得可怜,很多城镇只有区区的一两千人,所以统计起来,整个辽东只有二十一万人口。
这二十来万人口中,很大一部分是被流放过来充军的罪犯,治安形势本就不容乐观。北平军虽然攻占了大小城镇,不过那些落草为冦的毛贼还是多如牛毛。这些毛贼平时钻进荒山老林里,趁人不注意就出来劫掠一次,也是让人十分头疼的。
为了解决贼冦的问题,万磊已经指示赵全节,采用剿抚并重的方法,一方面贴出告示,鼓励贼冦从良,只要是真心改过从良者,过往一切不究;另一方面,出兵镇压顽劣不驯的贼冦,坚持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的原则,发现一股贼冦就剿灭一股,绝不姑息。
剿冦的同时,最重要的是加快辽东的开发。只要辽东开发好了,城镇遍布,荒山野岭被开发利用,贼冦也就没有了生存空间,辽东很快就会像中原那样,成为一片乐土。
四月二十四,辽阳城迎来了一支特别的队伍,四十五个人在两百名精忠卫的保护下进了城,这些人由赵全忠领头,是来辽东勘察地质和找矿的。他们之所以来得这么快,是受万磊的派遣,事先列出矿藏的分布图,为以后建立重工业基地城市打基础。
赵全忠这家伙虽然长相有点雷人(长着疤眼),也没读过什么书,不过术业有专攻,这两年来他跟全仁全义两兄弟一直专著于寻矿事业,又时常得到万磊的理论指导,进步很快,北平行省内很多矿区都是他找到的。
“你们可算是到了,走,先去司令部。”赵全节见自己人来了,也不含糊,直接就往自己的司令部领。
“还是赵司令厉害,短短的十几天就把辽东给扫平了,万先生没少夸您啊。”领队的一名精忠卫大队长笑道。
“呵呵,是万先生筹谋得好,我不过是打把手而已。不过这辽东不同于北平城,物产实在是少得可怜,各位远道而来,只怕会招待不周啊。”赵全节微微一笑,示意侍卫领其他人下去休息,这才向那大队长问道:“万先生有没有让你带话?”
“没有什么要紧的话,只是让我转告赵司令,现阶段以稳为主,尽快稳住局势,让百姓早点恢复生产。另外,尽力协助委派前来公干的文职官员,尽快把行政司法和教育等系统建立起来。”
“明白,这些事政委已经在着手进行了,很快就能还辽东一个安定的局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攻城略地了,北平军在处理这种军政交接事务上已经得心应手了。
“对了,万先生还说,辽东以后划为一个行省,行省的各级领导将从军政委中选任,请司令注意发掘和培养相关人才。只要是才堪大用且有实绩的就可推举,常委票决之后就可直接就任。”
“哦,有这等好事,那我还得代各级政委谢过万先生的信任与器重。”赵全节顿时大喜过望,因为万磊这是给他一个特殊的权力,那就是人事权。
万磊之所以给赵全节部分人事选任权,主要是因为辽东不同于中原,那里还算是蛮荒地,如果像北平行省这样搞军政分立,反倒不利于安定。为此,万磊只能适当地放权,让军政合一,各部门之间关系更加紧密,且拥有更多的自主权。
当然,放权可以,不过这不等于就是放任不管,万磊是不会放任北平军中出现门阀派系的,派驻在辽东的北平军各级军官,都只有一个领导,那就是以万磊为首的军委,想搞军阀割据,是不可能的。
另外,不管是武职还是文职官员,他们都有一个身份,祖龙党员,最终还是要受祖龙党总部领导。而且辽东行省建立之后,人事权和财政权最终还是握在以万磊为首的常委会的手中。
“万先生还说,等过段日子,他伤好了,就亲自过来视察民情,并慰问官兵,到时候,赵司令您有什么事也能跟他当面说。”
“万先生要来辽东?那可是好事啊,我们一定把辽东建设好,不让他失望。”赵全节脸上的喜色更浓了,他被委派为平辽军司令,最少也要坐镇辽东几年,他还真怕自己这一次被打入“冷宫”。
不过现在看来,万磊真的十分重视辽东,不只是口头上说说,还会过来实地考察。赵全节也明白,只要把工作做好了,让万磊满意了,说不定就另有重用,不用再呆在这个旮旯里了。
两边正交谈间,一个哨兵进了司令部,在赵全节的耳边道:“司令,俘虏押回来了。”
赵全节一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大喜过望,大笑道:“这喜事来得真是时候啊!”
“喜事?什么喜事?”精忠卫大队长问道。
“喜事,大喜事,辽王朱高煦,还有道衍那个死和尚,被海军俘虏了,现在已经送到了城内。”
“哦,这真是大喜事啊,不只是万先生,咱们北平军全体将士,无一不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些仇雠。贼首落于我军之手,定要枭首示众,方可报血海深仇。”那大队长咬牙切齿地说着,毕竟北平军死在辽军手上的将士太多了,仇怨太重了。
“走,咱们去看看那两个落水狗。”赵全节说着,带头离开了司令部。
辽阳城东门外,一支骑兵押解着两个囚车缓缓地进了城。为首的囚车内关着一个锦袍男子,虽然披头散发看不清真面目,不过从服饰上看,正是辽王朱高煦无疑。而第二辆囚车上关着一个光头老和尚,正是道衍。
囚车所过之处,立在街道上旁观的百姓都叫骂开来,个别人还捡起石头砸向囚车。百姓之所以如此气愤,是因为辽军在离城之前放火烧城,不只是把百姓的家园给烧毁了,还烧死了很多人,要不是北平军进城救火,只怕整个辽阳都会变成一片白地。
所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为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是也!辽王居然下令放火烧城,行下如此不得民心之事,这也就怪不得百姓视之为仇雠了。
赵全节看到朱高煦和道衍如此狼狈不堪,也懒得再上前去奚落他们,只是一挥手,示意把人押到军牢内严加看管,严刑审讯的同时,也要防止他们自杀死掉。对于北平军来说,这两大仇人自杀,那也太便宜他们了。
“城内的百姓也是群情激愤,可见这辽王是多么不得人心。如此一来,这两个人怎么杀,在哪里杀,还得向万先生请示才好。”那大队长正色道,他跟在万磊的时间也不短了,也像万磊那样,考虑问题会顾全大局。
“这两人事关重大,是该向万先生请示。”赵全节也不敢自拿主意,马上让手下拟写军报上报此事。不过以他对万磊的了解,将这两个人就地处决以平民愤的可能性最大,因为征服辽东百姓的民心才是首要之事。
+++000+++平辽军在辽东高歌猛进之际,北平城内迎来了一支使团。这支使团是鞑靼部首领鬼力赤派来的,为首的是一个叫也速的使臣,一行人带来了很多礼物,却不是像以前那样来做生意。
一般情况下,万磊是不会接见蒙古使臣的。不过现在蒙古高原上局势大变,原本瓦剌鞑靼和朵颜三卫并立的局面被打破,鞑靼部打垮了朵颜三卫部,占据了水草肥美的东部平原,实力猛增,偏居西部大漠的瓦剌部都表示臣服,鬼力赤已经在形式上统一了蒙古。
蒙古部族的统一,鬼力赤的权势如日中天,这也使得他的野心倍增,这一次派使团南下,目的之一就是劝降北平军。当然,鬼力赤也知道北平军不是那么容易降服的,所以使团的另一目的是拉拢北平军,好一起兴兵南侵。
趁明朝内乱之机举兵南侵,鬼力赤的算盘打得响,不过万磊却不卖他的帐、也速提出的这两个所谓的新同盟之议,万磊都是一口回绝,并明确地告诉来使:鞑靼部胆敢越过长城南犯,就是单方面撕毁和议,北平军定会兴兵讨伐。
当然,长城不只是指北平行省北边的那一段,还包括明朝全境。总而言之,鞑靼部胆敢南侵中原,那就没得说,北平军马上倒向明军那一边,与入侵的外敌死战到底。
万磊的态度之所以如此坚决,是不想让蒙古人坐收渔人之利。所谓兄弟隙于墙,外御其悔。明帝国再烂,也是汉家王朝,自家的事,绝不能让外族坐收渔利,这是原则性问题,绝对不能退让的。
也速没想到万磊的态度会是如此坚决,甚至提出的平分天下的条款都被拒绝,也速失望之余,留下几句狠话,就愤愤离去。
“给辽东的赵司令传令,让他注意辽西防务,别让鞑靼部东犯。”送走了鞑靼部使臣,万磊马上就给平辽军下达新的指示,因为他知道,鞑靼部首领鬼力赤有贪狼之志,此次“议和”不成,肯定会兴兵作乱,而辽东作为新定之地,最有可能受到攻击。
“蒙古人如此蛮横,就该兴兵一举讨平之,以绝后患。”一同参家会谈的铁铉也愤然道。
“不急,北平军刚刚开始扩军,训练不足,现在还不足以出战。”万磊摇摇头,又道:“鞑靼部也是新近才平定蒙古高原,战损也十分严重,谅他们也无力大举进犯,最多只会派小部骑兵前来试探,我们只要把他们打痛,他们就会老实了。”
“我们北平军兵强马壮,倒也不怕鞑靼人,只是明朝那边战乱不止,只怕有些边将会引狼入室,到时候,受苦的就是黎民百姓了。”铁铉不无担心地说道。
“这个可能肯定有,人家要卖国求荣,我们想拦也拦不住。不过鞑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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