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人孰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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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人孰无过-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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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哥越发的皱眉道:“什么姐姐,什么正事?”

    我刚要张口,尹继傲张手一拦我:“行了,这事我比你琢磨的透,还是我说吧。”我乖乖点头,“哦”了一声,老实坐着喝茶。

    我爹爹和我哥哥对视了一眼,均是一脸疑云。我爹眯了眯眼,缓缓开口:“看来是我跟涵儿疏忽了,有什么事,傲儿,你就给说说吧。”

    尹继傲一脸得色的看向我哥哥,在成功引来我哥哥一个白眼后,终于不再得瑟,清咳一声,从春妮和彭虎的结缘到定情,从来京到失踪,一直到我爹爹和我哥随驾去了山西,发生在柳溪、在校场的一桩桩一件件,娓娓道来。

    尹继傲的叙述思路清晰,条理分明,不时的插入一些他们骁骑营打听来的内部消息和自己的见解,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说的非常清楚。

    我这才知道,我遇袭受伤,是京城黑道有名的“南帮”接的一桩大买卖,而负责给这桩买卖牵线的泼皮韩三,已经因为醉酒,失足落入柳溪,溺水而亡。还有带我逛青楼挑动我买下春妮的李三公子,丈人正是虞侯家的清客门人。。。。。。

    我边听边暗暗心惊,看父兄的脸色,亦是渐渐的凝重起来。当尹继傲说到校场一段时,突然忽然语气变得格外的煽情,不时用眼瞅瞅我哥,把他如何英雄了得,单枪匹马完胜商平,有多惊心动魄多险情频出添油加醋的一通唾沫横飞。他光顾在这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自然而然的就把我给说的格外的凄惨格外的可怜格外的需要他来解救。

    我不由暗骂尹继傲没谱,正所谓笔削春秋详略得当,这块儿明明该略的,你这一通渲染,与火上浇油何异?

    看父亲脸上,已经是阴云密布,不由有些担心,略一思忖,正要开口,就听“啪”的一声,接着又是“哗啦”一阵响。我吓了一跳,尹继傲也住了嘴,大家一齐循声向哥哥望去,上好的汝窑茶杯,已成一堆无用碎片,黄花梨的方几,沦为片片木屑。我哥哥满脸怒色,满手木头渣子,一声不吭,抄起随身的宝剑就往外走。

    我暗道不好,别真让尹继傲说中了,他还真上朝阳殿抽商平去不成。不由大急,上去蹲身一把拦腰抱住我哥,叫道:“哥,你千万别冲动,商平打不得的。”我哥停住脚步,低头看我死死箍住他的俩胳膊。

    我打定主意就是不撒手,抬头冲我哥眨巴眨巴眼。我哥皱眉道:“松手,我不去找商平。”我松了口气,趁机拍马屁道:“我就说,我哥哥哪里是莽撞行事的人。”

    我哥哼了一声:“你当你哥傻啊,宫门早关了我进得去么,明日再找那个小兔崽子算账,今晚上夜黑风高,我先放火烧了他的虞侯府。”

    我一听吓得刚松的手又抱上了,动作急了些,牵动肩膀上的肩上,疼得“嘶”了一声。我哥见状轻轻蹲下身,搂住我的肩膀,小心的拨开我的外衣查看,见到白色的绷带一愣。

    我趁机卖弄道:“哥哥你不知道吧,你把兄弟云枢来咱们这儿了,我的伤就是他给看的。”我哥抬眼看向尹继傲,满脸的询问之色。尹继傲轻轻点点头。我哥哥摸了摸我的头,冲我笑了笑。

    我越发得意,冲我哥道:“云枢哥哥可喜欢我了,还要我上他们那学医术呢。”我哥脸色猛的一沉,紧紧搂住我,沉声道:“尹继傲,你还能管点用不能了,我托你照看我弟弟,你给我照看成这样不说,云枢这一出又是怎么回事?”

    尹继傲瞅了我哥一眼,用明显有点心虚的语气道:“我不是都交待了么,小郁受伤纯属意外,谁知道商平这小崽子好的不学,学会暗箭伤人了。这老云也不厚道,有什么事不能当着你面说啊,何苦的把我给白赔在里面。”

    我有些不解,看向我哥:“你不喜欢云枢哥哥?尹哥说你们是磕过头的什么“五虎”来着,我还挺想跟云枢哥学本事呢。”我哥哥眉头皱的越发的紧,狠狠的瞪了尹继傲一眼。

    尹继傲双手抱胸,抬眼看天。我爹突然问道:“傲儿,云家那孩子说我们家小郁的伤到底要不要紧。”尹继傲笑道:“老人家放心,云枢说不碍的,就是小郁这场病,着实的把身子亏了,调养是第一要紧的。”

    我爹爹点头不语,我哥站起来,拉起我就按到椅子上:“从明天起,你哪也不许去,就在家里养着。”回头冲下人吩咐道:“你们知会厨房,从明儿个起,二少爷顿顿都要有骨头汤。”下人应了一声。我捂头惨叫:“我姐姐已经盯着我喝了快两个月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尹继傲“扑哧”一笑。我爹温声道,既然喝了不少日子了,那就不用喝那么勤了。我哥不满道:“爹,您这也惯着他。”我猛把头一抬大叫:“还是爹英明!”我爹和蔼一笑:“反正补品有的是,就让厨房安排,换着吃就是了。”这下连我哥哥都绷不住了。尹继傲更是哈哈大笑。

    唉,姜还是老的辣啊,我爹,当之无愧,老姜一块。

父亲

我在这愁眉苦脸的,我爹已经敛容归坐,沉吟道:“不管此事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隐情,咱们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亦是善事一件,择日不如撞日,不如这就将姑娘请了来,好生商议一番。”

    我听说大喜,忙道:“正该如此,已经耽误了不少时候了。既是我姐姐,那就是苏家嫁小姐,那可马虎不得,需得好好计较一番才是。”尹继傲冲我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又不是你娶新娘子,美个什么劲儿吧你说。”我瞪了尹继傲一眼,刚要说话,我哥忽然开口道:“此事不妥。”

    尹继傲皱眉道:“佳偶天成,有何不妥。”我也急道:“哥,这可玩笑不得。”我哥低头沉吟不语。

    我虽然不知道哥哥为何会认为不妥,可是我知道哥哥的性子,没有经过仔细思量的事,是不会轻易出口的。心下不由得有些焦急。上前两步,轻轻扯了扯我爹的袖子,我爹一怔,抬头瞅我,见我满脸的哀求之意,忽然低下头自顾自的呵呵笑起来。

    真是的,人家这越急,这一个两个都打起哑谜来了,当真不厚道。我心中越发的不满,叫道:“爹!”我爹抬头看我,不知为何眉头竟然从未有过的舒展,满脸含笑的看着我。我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松了我爹的袖子,缓缓的低下头去。

    感觉手上一暖,我爹爹伸手抚上我的手背,轻轻拍了拍,温声问我:“郁儿,可是希望那姑娘做我苏家的小姐,风光出嫁?”

    望着爹那苍老而又精干的手,我无声的点了点头,我的争取,说是为了春妮,何尝又不是为了我自己呢,这是我重活一世,改写的第一个悲剧,用我自己的真心和努力换来的。在我心里,看着春妮和彭虎得到了原来求而不得的幸福,就好像连同我自己也一同涅槃重生一般。

    “好”我爹双手一合,将我的手握在当中,微笑道,“难得我郁儿这般有心,那就依我郁儿的意思,我先认了这姑娘做义女,再好生筹备我苏府姑娘的婚礼。”

    “爹!”我哥闻言再也坐不住了,喊了一声,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转头怒视尹继傲,“姓尹的,你挑唆的好,这场婚礼办成了,我们苏家的小姐给了你们骁骑营,咱们这是昭告京城军政联姻呢。”

    我听我哥这般说法不由一愣,接着又是一阵愧悔,明明是死而后生,可做事还是不够思虑周详,明知此事并不简单,让就如此大意,若非哥哥提醒,这岂非又给人留了一个话柄。

    可道理上我是八分的明白,感情上却是十分的过不去,筹划许久的婚礼眼看将成泡影,我尚且感到心中沮丧,春妮那里不定如何失望。

    可听了我哥的话,尹继傲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出声反驳,一阵沉默过后,冲我爹道:“世伯,苏涵说的有道理,若当真为了跟虞侯作此意气之争,而惹了圣上的猜忌,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也抬眼望去,对上我爹的目光,他没有忙着回答尹继傲的质疑,反而伸手轻轻摸着我的头,微微笑道:“人活着,年岁越大,岁月的痕迹越重。斧凿在头脸身上的,就是这条条沟壑,斑斑银丝;而心里的改变,看不见摸不着,自己个儿却是有数的,为人做事没了锐气,没了锋芒,开始千般犹疑,万般思量。日子是越过越稳当,可也没了大说大笑的乐子。”

    我心中不安,又喊了声“爹”。我爹冲我笑笑,似是自言自语,又似讲给我们听:“活了这把岁数,半辈子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图的是什么?”扭头看向我哥,“往小了说,先得儿女不挨饿受冻,再然后,等闲不能受旁人的欺负,若说有什么念想,那就是孩子为人正直,心存善念。行于世间不受人的诟病。”

    我哥缓缓站起身,低下头,涩然一声:“父亲”

    我爹冷冷一哼:“我家郁儿好不好也是我家的孩子,许我打得骂得管教得,但是”话音一顿,往尹继傲和我哥脸上一扫,语气忽然低沉,“孩子受了欺负不能为孩子做主,任他位高权重,作为一个父亲,首先就不够格!”

    大厅里一片沉寂,我缓缓跪在父亲身边,将头轻轻枕在父亲的膝盖上,用力吸了吸气,包围我的,是前世从未感受过的父亲的味道。

    我爹低低一笑,伸手在我背上慢慢的来回摩挲:“孩子不长进的时候,天天发愁日日上火,再忙的时候也忘不了对着窗户框子跟自己生几回气,瞪几回眼。寻思着:什么时候孩子能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孝敬父母踏实过日子了?若是再能知道大是大非了,懂得分辨善恶了,那就是上辈子积德要烧香谢佛祖的。”

    听着父亲的话,我眼眶渐湿,我从不知道,我的大商丞相的父亲,对孩子的期望,竟然是如此的卑微;时至今日我方才明了,在这风起云涌中始终屹立朝堂几十年不倒的,磐石一般的老人心中,父亲这个称谓,远比一切的显赫官职来得荣耀也来得沉重。

    许久以来自以为刀枪不入般能承受一切的心情,这一刻突然感觉那样的轻浅,原来卸下全身的用若无其事来把自己厚厚伪装的铠甲,只需要来自哥哥关心,来自父亲的宠溺。只需要让我知道,我的亲人,爱我。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父亲爱怜轻抚,温声低语,是开启最后一刀闸门的钥匙,而涌出的是积攒两世的失去亲人后的孤单无助,愧悔痛苦。

    掩饰般的把头扎的更低,惹来老父亲呵呵一笑:“心中不分高低贵贱,且懂得为他人考虑,一心****之美,郁儿懂事了呢,是好孩子。放心吧,你姐姐的事,爹爹给你做主管到底了,这点事,你老父亲还担得起!”

    我心中感动,千言万语无从说起,揉着眼睛憋了半晌,只得一句:“爹爹真好。”这半晌哭的气息不畅,这四字吐出来瓮声瓮气,慢慢悠悠,听起来撒娇的意味十足,我爹他们先是一愣,接着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我被他们笑得不好意思,只觉得脸上烧的厉害,又趴回我爹怀里。

    尹继傲笑着摇头:“了不得了,这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往日是跟个野马似的横冲直闯,四六不在乎,谁的话也不听,好像整个大商就他活的明白。”

    我听他说的就讨厌,忍不住抬头瞪他,尹继傲笑着看了我一眼,扭头冲我哥哥笑道;“现如今倒是有个乖孩子的样儿了,只不过他是可人疼了,可我看来,你们家操心的地方不定反而多起来了。”

    我听了不满道:“我怎么就让人操心了?”尹继傲白眼道:“谁让你改来改去,总还是小傻子一个呢,往日你欺负了别人,不过帮你善后,你也闹不出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来;如今你这动不动带一身伤回来,你哥哥还不得老去找人拼命啊!”说着走过来,蹲在我跟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说苏郁啊,我看你别的还罢了,如今怎么格外的会撒娇了,别是跟恒王家的小世子偷师学的吧,我看那小子可是个小滑头,几句话把那爷俩个哄得高兴着呢。”

    我懒得跟他废话,满脸委屈的看我哥,我哥凉凉开口:“我们家孩子,我们乐意宠着,管得着么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我满心得意的看着尹继傲被气得干瞪眼,突然想起来,冲我爹道:“爹,我不想跟着商平了,您可有什么法子没有?”

    尹继傲也插嘴道:“是啊老爷子,既然您是这么个打算,老把苏郁放在商平身边也不是个事儿。”

    我爹听说,沉吟半晌道:“急不得,几件事赶到一起,总要分个先后。”

往事

其实我心中一直不太明白,为何前世今世,天帝在我作为商平伴读这件事上,态度会有如此转变。可是这疑问只能藏在心中,我总不能跟我爹他们说,这事不对啊,大大的有问题,我都活过一辈子了,这出戏不是这么唱的,连戏文到戏路全改了。估计到时我爹他们没疯,也得认为是我疯了。也许只是我多心了,说不定上辈子天帝做这个决定本也没什么深谋远虑,单纯的看不上我,不想让我带坏了他的宝贝儿子,也是有的。至于这辈子的天帝怎样看我,亦不是我能左右的了的。

    可终究心存侥幸,当下含含糊糊的道:“我这般的不成器,又来了个商战陪着咱们这位二殿下,万岁怎么还巴着我不放。”

    尹继傲听说,“切”了一声:“你倒把自己说成了个香饽饽了,多大的脸面啊,没你还不行了。照我说早该撤了你这个伴读,你跟商平凑一块,整个就是一对狼狈为奸。”

    我站起身,抖了抖衣服:“谢谢啊,总算是有点口德,没说我是狗仗人势。我还巴不得被撤了呢,你说连你都看出来了,商平加上我,那就是一个缺德变两个败坏,天帝这怎么就那么大的容人之量,就把我给容下了呢。”

    我哥听得一笑:“那你也怪不得别人,恒王世子才来了一天,怎么就让你给交上了,真是该精的时候不精改傻的时候不傻。”

    我听的一愣,因为上辈子的原因,我见了商战,当然不会存有那些个不能宣之于口的古怪心思和莫名的敌意。而要说与商战的交好,也算半是天意半是人为,我对商战当然是小心在意,可商战对我的态度,却不是我能控制的,他能对我一见投缘,也确实有点在我的意料之外。

    这件事祸福难料,不过看今晚的情形,天帝是倒是极疼爱商战,至少在明面上,是想要给人这样的讯息的。可这位万岁爷把自己给摆在了宠爱侄儿的慈祥伯父的位置上,对侄儿的些许小任性小要求,定然是纵容的。

    偏偏商战一来,别人不提,单单的拎了我出来,想来天帝就是有撤了我的心思,压一压,缓一缓,看一看,倒也是人之常情了。只是若真因为如此,便把我跟商平商战两个拴在了一起,害的我如意算盘落了空,当真是有些不甘心。

    不光这样,天帝心思难测,上辈子为什么把我跟商平分开,当真是因为我的不争,还是因为我背后的父兄?这辈子又为何对商战如此青眼有加,是因为商战的乖巧可人,还是商战背后的恒王?而做这些决定的具体原因又是什么,于我的亲人,我的家族,又有何厉害关系?

    不管是哪个问题,都不是凭我比别人多出来的,上辈子那点点小阅历所能想明白的。说起我上辈子的经历,也真算得上是可怜可笑复可叹,心心念念的都是商平,一门心思在他身上,然后平地一声惊雷,父亲罢相被贬,苏府溃败;商清大殿下战败,边疆告急;天帝病危,商平在虞侯和恒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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