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泽有冷冷地看了一眼梅清,问而不答道:“我又当如何称呼你呢?是梅千户梅清?还是……玄教教主张留孙?”
第三卷 十年夜雨 第五十九章 我亦非我
清冷冷地看着路泽有,脸上古井无波,一言不发。
路泽有却哈哈大笑,自言自语的道:“梅清?天下哪有什么梅清!你瞒得过天下人,却瞒不过我去!不错,我这身体,以前是路泽有,现在嘛,说是范文泰也可,不过是我暂借。待得日后功成之时,我又变成了梅清,他还是路泽有。如何?”
梅清淡淡一笑道:“想来你所谓功成之时,便是要占我身体,以梅清的身份,捉拿了路泽有这厮,大摇大摆、堂堂正正的回京之时了?”
范文泰笑而不答,梅清却嘴一撇道:“范文泰!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当年一个小小鼎奴,偷学了两手把式,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痴心妄想!”
范文泰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随即扭曲不已,尖声叫道:“张留孙!不要以为你还是当年的玄教教主。不错,是你把我收为了鼎奴,是你要我为你炼化分身,也是你引我筑基入道。可是,没想到吧?我居然自己修成了梅花雷法,我居然脱出你的控制!哈哈,四年前,还记得吧?四年前你身入皇宫,只为了取回遗忘的道法时,被那几个小子打得差点神魂俱灭。你当的时惨样,哈哈,想不想知道他们怎么知道你要去偷那道籍的?嘿嘿,告诉你,是我!十五年前,设计算计你的,是我。四年前,让你肉身尽毁的,也是我!可惜呀,没想到你居然也见机得快,居然能毁了肉身,跑到那砚台中去藏身?怎么样?那石头里住着不错吧?哈哈……”
一边说着,范文泰忽然疯狂的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捶胸顿足,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就凭你?”梅清不动声色:“少来往自己脸上帖金了!要真是你知道我的行踪,又怎么会不直接找我报仇?何况,就你这几个废物徒弟,你以为能奈何得了我?”
范文泰依然笑个不住:“信与不信,都在你。虽然我灭了你也不过是件小事,但看着你在那几个废物手下残喘,实在是痛快呀。不过你居然能瞒过众人,元神钻到那那块砚台中活着出来,倒真是让我没想到。说实话,我初进锦衣卫,寻了这个肉身附体后,突然感觉到你的气息在那砚台里时,还真是吓了一跳呢。”
说着,他又摇了摇头道:“我只是不明白,那砚台明明是你后来才到手,又与你肉身合为一体,怎么地在此之前,你的意识就恢复了呢?你可别说你早有先见之明,事先便在这身体中留了一份元神。”
见梅清不说话,范文泰笑道:“不说也无所谓。其实想想你对外所称恢复意识之时,正是你入宫之际,想来也就是这么回事。说到这,我倒不能不佩服你心思果然够缜密,我那般几次三番算计你,居然也没能做掉你。不过也好,如今倒是便宜了我。张真人,我问你一句话,那只鼎,你却是交不交出来?”
“鼎?”梅清思索了半天,忽然手一扬,一只瓷碗大小的三足青铜鼎忽然现于掌心。梅清深深地看了小鼎几眼,这才叹道:“你是说它么?”
范文泰两只眼睛一亮。哈哈笑道:“果然在此!张真人。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你。这只鼎我寻得上天入地。怎么也想不明白你是怎么藏起来地?当时在郁木崖暗算你时。我敢肯定你并没有携在身上qi書網…奇书。我回山门寻找时。也一点痕迹也没有。你却是如何将它藏起来。又将它取回来地?”
梅清微微一笑道:“按说你我生死之敌。实在是不该告诉你。不过我这人大方惯了。告诉你也无妨。
”
说罢。梅清将手一挥。小鼎从手心消失不见。看了看范文泰急切地面容。这才哈哈一笑道:“你要问这鼎地经历。找我却是找错了人。该当另请高明才是。”
“还有别人?”范文泰面露疑惑:“是哪个?”
梅清淡淡一笑。手一指道:“他。”
范文泰沿着梅清手指的方向转头看时,眼睛突然睁大,突然将手一拍大腿道:“原来是他……张真人,你不是骗我吧?”
原来梅清所指之人,正是晕倒在一边的段朝用。
梅清摇摇头道:“他本人在此,你问问不就知道了?”
“好,我就这问。若是敢骗我,一会有你后悔的时候!”范文泰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段朝用渐渐清醒过来时,映入眼帘的,正是范文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段朝用只觉得金丹摇荡,真元无主,干干巴巴地道:“师傅……是你……是你老
”
这时听得一边呼息沉重,陶仲文也醒了过来。不过他只是片刻间,便恢复了正常,低下头,一幅受教的模样。
“是啊,是我”,范文泰叹息道:“你们两个都没想到吧?”
说罢,他四下打量着,摇头道:“十几年,对修真之人而言,也不过是短短一瞬。只是却想不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今日回来,竟然有物是人非之叹……季用,我却没有想到,原来你们师兄弟中,竟然倒是你最有心思。当年师傅,却是看走眼了!”
段朝用大急,张口欲辩,只是真切间红了脸,却不知说什么。
范文泰手一摆,止住了段朝用辩解之词道:“师傅说的,却是真话。若说修为深厚,你不如元节;若说心机深沉,你不如仲文。心性不如叔行,天资不如五朵,但你眼光准,行事毒,下手快,有此三点,却是比他们几人强得多了。”
看着范文泰笑容满面,段朝用却吓得更加厉害,说话有些哆嗦地道:“师……傅,不是的……”
“不是什么?”范文泰笑容一敛,须发皆张,大声怒喝道:“难道我说错了么?当年我回山时,他们都走的走了,去的去了,就你一个跟我回来。我还以为你小子不过是想从我这多学些东西,原来你是打上那鼎的主意了!”
段朝用浑身一软,吓得软在了地上。范文泰叹了口气,语气忽然又变得慈祥地道:“季用,其实对你们几个的行为,师傅也是知道的,倒也没有生气。只是你一味阴险,总不是行事的办法。你看你二师兄,这方面就比你强得多了。单说他在朝中进退如意,手段滴水不露,你便差得远了。唉,本来我将你引见给皇帝,是想你也这般历练一番,将来也是我一个助臂。可惜,唉,可惜呀!”
“啊……师傅你……”段朝用、陶仲文二人都是一脸惊愕地看向范文泰,段朝用更是脱口道:“原来郭勋那厮——居然是师傅你?”
“若不是我,又怎么会将你引荐给皇上?”范文泰脸颊抽动了几下,恨声道:“可笑那皇帝小子,居然打着飞鸟尽、良弓藏的主意,连当年助他拿稳权利的为师也不放过。若非为师修为已经到了随意出入人体的境界,还真不知会不会进退两难呢。”
说着,范文泰打量着自己的双手道:“哈哈,不过也是因祸得福。为师只因被迫再换肉身,突然悟明了元神修炼的诀窍,修为大进。说来,还是得感谢那皇上才是啊!”
陶仲文和段朝用都是激凌凌地打了个冷颤,又同时说道:“恭喜师傅修为大进。”
只是陶仲文说来如春风拂面,喜不自胜之意,溢满言语间。而那段朝用说得,干干巴巴,孰少诚意。
范文泰叹了口气,诚恳地对段朝用道:“你看,便是如此。同样一句话,你二师兄虽然听说我修为大进,怕得要死,恨得要命,但说起恭喜的话来,语气自然流露,毫不做作。可你呢……唉,这也是天份所关,怪不得你,怪不得你。”
说到这里,范文泰又柔声道:“还说这些做什么呢?季用,你还是说说吧,当年倒是怎么把那鼎偷走,又是怎么落回到那小子手里去了?说来在京城,你一直在我眼皮底下,师傅都没有发现,这份本事,着实让为师欣慰不已呀。
”
段朝用一个激凌,突然爬了起来,连连扣头道:“师傅饶命,师傅饶命……”
“傻孩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想活命么?”范文泰语气感伤地道:“老老实实把经过告诉师傅,师傅保证让你不受罪死去便是。若真能说得师傅心动,或许还能给你留条兵解的路,不至于神魂俱灭。”
段朝用面上露出极为害怕的神色来,随即牙一咬,忽然断喝一声:“敕!”体力真元忽然涌动起来。
“禁断五行,灭!”范文泰大喝一声,一伸手,便将段朝用的脖子抓住,举了起来,用力摔在了地上:“当着为师的面,还想自行了断,季用你痴心疯了么?”
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道:“季用,还是说吧,你我师徒多年,师傅的话,你总该信得过。”
段朝用挣扎半天,爬了起来,只觉得体内空空荡荡,一丝真元也无。再看着范文泰一脸真切的表情,心中却是冰凉一片,脸上不由露出了无比绝望的神情。
第三卷 十年夜雨 第六十章 存神夺舍
原来如此”。听了段朝用断断续续的述说。范文泰'慨叹起来。
“这份心思。也是颇为难的了。单说你能窥探到宝鼎所在的位置。又能想出以控物摄鼎化符隐鼎的方。也可见在修为上用心不少。”范文泰点评道。一边连连点头。
原来段朝用在当时随着范文泰回山之后。便一心一意。想找到那鼎所安置的位置。只是若想取到那鼎。又不被范文泰知。难度着实不小。
这也是因为一些特原因。范文泰没有将鼎收入体内。这才给了段朝一丝可乘之机。
一直到郁木崖之战前。段朝用才的到机会。以自己炼制的五鬼搬运术。将那小鼎盗了出来。却不收回自己身边来。只是将那小鼎藏在外面。
之所以段朝用敢在时候下手。也是从邵元节陶仲文传言范文泰。说道是张羽冲欲来生事的言论中。发现了一丝阴谋的痕迹。段朝用几乎敢肯定。邵陶二定然是准备对范文泰动手。才会这般行事。
若是他二人逞。己盗鼎之事自然无人知晓。若二人败露。范文泰也会怀疑二人与失鼎脱不开干系。不怀疑到自己头上。
那时范文泰一直不很正常。脾气心性大变。以至于没有发现其中不对的的方。最后果然如段朝用预料。文泰与张羽冲同归于尽。段朝用早有提防。未受重。却伪装受创遁走。取了小鼎。便远走高飞了。
只是此鼎也颇难祭。段朝用只的一边派手下人仿制实验。一边用这鼎来祭炼各种傀儡。
那鼎本具生发之意。也合用。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手下人无用。竟然将重重保护下鼎失去了。
“想来这五鬼搬运还是为师传授于你”。范文泰摇头道:“我见你一向喜欢役物之术。这专门教了你法门。没想到你却用来对付我。只是……只怕你跟随我之前。便曾有家学吧?观你近来手段全由役物而出。却不似寻常手段。傀儡之术。正门大派。好象只有上清茅山。曾有此法。不过因为这些法门大多不经正途。茅山因此封了秘法不许门下弟子再祭炼此术。莫非……你竟然是茅山派来的?”
段朝用大惊。连连道:“师傅鉴。弟子虽然行有错事。也只是一时糊涂。怎么会是他派的卧底?何况若真是他派之人。师傅……离开之后又怎么会一祭炼器用。未曾回门?”
“人心是最奇怪。当年或许一心门中行事。待的见到自己的机会时。有些东西忽然忘了。也不奇怪。”范文泰悠悠说道。又摇摇头:“罢了。这些现在来。也是无益。怪不在京我从未察觉那鼎的气息。所以还以为你确实未参与当年反叛之事。这才在皇帝面前推荐你。原来你是将鼎安排在了别处暗中发展势力。自己跑来京师。不过那闻香教。嘿嘿。自来依托这些邪教小道。是成不了事的。但那鼎你能想来炼制魇灵之用。这份心思果然极巧。不瞒说那鼎发‘之能最是好用不过刚才我看你那几只魇灵。虽然基础不佳但十几年就有这样的规模。真是很不简单了。”
段朝用听了。不敢出声。心中却是暗恨不休。刚范文泰出其不意。将自己的几只魇灵控制了四下狂攻而出。虽然隔阻了张羽冲等人。却也将那些魇灵尽都毁掉了。以至于自己现在最大的保命本钱都没有。一任他摆弄。再想想当时的情景。段朝用几敢肯定。范文泰定然是看到那几只魇灵的威胁。这才借机毁去。;的自己倚为仗恃。
“原来那鼎你是这般的来的”。范文泰又转头对梅清道:“你现在肉体的出身。和这鼎大有渊源。因此对这鼎。自然格外敏感。我知道你出使永平之事。只是万没想到居然这般巧法。偏偏我那不成材的废物徒弟。就把这鼎藏了那的方。被你遇上了。嘿嘿。人生果然各有缘法。”
梅清沉思了片刻道:“此次我们去到港里。还到海和鱼骨庙中游玩过。当的民风淳朴。虽然清苦些。却比起在朝廷中心斗角。修真人两面三刀的生活。强的多了。”
范文泰连连点头:“确实如此。修真之人。外人看来。还以为是如何的清静无为。如何仙颜道骨。其实骨子里。和人的你争我夺。也没有什么差别。反倒更肮脏几分。”
说罢。又笑道:“港里么?其实距离我家离那的方不过十几里的。我
姐姐。就嫁到港史家了。不过这都是百年前的事年未归。也不知故乡风物。否依然。嘿嘿。若不是那时候淘气。半夜三晚忽然想着偷偷划船去骨庙求仙。我也没有后边这些际遇了。”
说完又叹了口气道:“既然你说到溟海和鱼骨庙。|自然是已经找回自己那一半了。呵呵。就算是你现在已经全部合为一体。我也不惧。而且……”他冷笑着问梅清道:“你刚才扯东扯西。其实对我多的试探。如此说来。那头脑中丢失的东西。还是没有找回来吧?”
说罢。范文泰哈哈大笑起来。
梅清摇头道:“我本来就是梅清。张留孙的东西。丢不丢的与我何干?”
“我知道你的心情”。范文泰一脸萧瑟:“虽然我对元神的明了。放眼天下。再无可比肩之人。但有些东西。也实在是很难解释。就好比我们当年。同存一体时。又何尝不彼此迷茫。不知身属何人。又不知自己究竟是哪个?只不过我脱困而出。又将有益的精神。归为己有。你却沉沦无的。以至于。现在想来。倒也不是你无能。实在人的心。确是太难捉摸了。”
梅清却笑道:“你总是这般自以为是。我只是惊讶。若你真以为我是张留孙。难道你还有信心胜过我不成?”
范文泰点点头道:“是身在别处。你又在全胜之时。我自然毫无信心。只是从刚才你与卓小仙黄谷虚动手看。其实你的修为。并没有完全恢复。最后两击。其实都是靠的手中法宝来取的。想来这具身体。你的的时间尚短。又对如何融…肉体。有些不甚明了的的方。所以无法发挥全部的能力何况。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个的方。其实对于人的灵魂。其实有些束缚么?”
“束缚?”梅清一皱眉头。神念轻一挣。这才现自己所处的的方。竟然是一道法阵。
甫一察探。梅清便些惊讶。这处法阵果然大异自己所见。竟然会对身处其中人物的元神。有极大的缚作用。
“原来如此”。梅清摇头笑道:“你以为我元神初据此体。又融合未稳。因此一旦入了此处法阵。必然心神不稳真元难固。因此绝非你的对手。是也不是?”
范文泰哈哈笑道:“现在明白了?其实我将你摄入袖中。你居然能自行解开禁术。也大出我意料之外。只是你脱困之时。立时出手一搏。我意外之下。你也还有机会。但你偏偏一意求稳。想恢复完毕再来对付我。却是入我局中。”
梅清苦笑下。也不多言。其实范泰说的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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