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洛乖乖,你对上官四小姐的了解有多深?”蓦地,柳轻非泛着若有若无的微笑问道。
听罢,夏洛的眉头紧紧皱起:“怎么,你对她有兴趣?”这个杀千刀的骚货,夏洛就不相信柳轻非不知晓他爹和上官婉儿娘亲芙蓉的事,当初闹得沸沸扬扬,这半年来两人一道合作多少也有提及事件的皮毛,现在他这般提起,必然是故意的。
柳轻非脸色没有丝毫改变,“呵呵呵”地轻笑几声,在夏洛不耐烦的等待下才缓缓说道:“怎么会,我对你比较感兴趣。”不知是故意与否,柳轻非刻意挑起一道眉,狐媚的双眼更是添了一道韵味。
夏洛顿时脸色爆红,并非羞涩,而是极度的暴怒:“柳轻非你这个人妖,杀千刀的刻意刺激我,我是前八辈子挖了你家坟墓或是……”
和着夏洛的怒骂,柳轻非呵呵地轻笑着,笑意延伸至眼中……
第十章
腊月十二,寅时。
在靖州城夏家“檀香楼”的四层,柳轻非穿着一身黑袍,一头长发用束带束起置于肩上。
烛光微漾,他搁下手中的笔,把刚写完的纸张卷起塞进了烛台旁的细小竹筒内,随后把竹筒绑于在一旁“咕咕”叫着的白鸽身上。
一切办妥后,他轻轻地摸了摸白鸽的头,笑呵呵地说道:“大毛,把这份信送至小洛洛手中,你知道他房间角落的纱窗上有个被我戳破的小洞的,从那里啄开窗纸进室内吧。”顿了顿,他从一旁取来一些荞麦喂给叫做大毛的白鸽,继续吩咐道:“如果他还在睡觉,你记得我曾经教予你如何唤醒他吧?”
大毛的头微微侧了一侧,大声地“咕咕”了两声,似乎在告诉主人它还记得。柳轻非拍了拍它小小的脑袋笑说了一句:“大毛真乖。”随后便催促白鸽启程送信了。
望着大毛远远飞去的身影,柳轻非侧坐在窗台上,两只脚垂于窗外,月亮早已望不见踪影,但是东方却是慢慢有了一丝微微的光亮。
不多时,背后忽然出现了一道黑影。
“楼主,魅影堂有消息传回,上官峰日前召集了各个主要城镇的商行主管商谈筹集资金一事。暗处,他已与天地堂成功达成了协议,两者如今正式合作。”
武林有三庄三堂四宫,明月山庄,芙蓉山庄,六月山庄,名流宫,圣月宫以及忠义堂为武林闻名的正派;天苍宫与天地堂亦正亦邪,并且近些年来天苍宫逐渐没去了踪迹,鲜少在江湖中出现身影;而剩下的鹰月堂与绮云宫则是被正派所不齿的邪派,虽不乏武功高强之人,但是这两派人行事诡异武功黑暗邪恶。武林中那些小帮小派便以这几大派为首,可说武林早已呈现三足鼎立之势。
柳轻非微微一偏头,“哦?”了一声,尔后便许久未曾说话,等候在一旁的黑衣男子并不敢出声,仅是静静地维持原来的姿势等待着主子的命令。
好一阵子,柳轻非阖上了双眼开口道:“命魅影堂全力听从夏当家的差遣。并传令:若是夏当家需要人手,血影楼全力配合。”
“是。”黑衣男子听令后恭敬一躬身便隐去了身影。
窗外传来未知名小虫的鸣叫声,一阵一阵,更显得周遭的宁静。
柳轻非玩弄着被寒风吹至手中的发黄的枯叶,口中喃喃自语道:“如今竟是官商武都有了勾结,有趣有趣。”说罢,他唇角一勾,露出了一个魅惑众生的笑脸,“上官婉儿,你可知你即将要踏入一个万丈深渊……”
枯叶被柳轻非轻轻地握于右手,再张开时,寒风吹去了他手上灰黑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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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有规律地前行着,车夫训练有素地驾驭着两匹健壮的白马,马车外围装饰着精致的红绸帘布,四角装上了銮铃,随着不缓不急的车速发出悦耳的铃响。
马车内,小翠正认认真真为自家主子准备着点心与泡上香茗,柔细的小手正勤勤劳劳地忙碌着。零半躺在车子里配着的软榻上,眯着一双美眸在休憩。流火安静地躺在她身旁的薄褥上香甜地沉睡着,明明不是冬眠的动物,却总在这冬日里懒懒地睡觉。
“小姐,若是您有什么要吩咐我做,尽管说出,甭客气!”蓦地,一道清爽耿直的男声在一侧响起。
小翠扭过头瞧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十五岁少年,一面捣鼓着茶水一面柔声说了句:“小姐若是需要自会吩咐你,你不用这般着急。况且,小姐说了,你对小姐用不着用敬语,小姐不喜。”
少年脸色一赧地望了望小翠,不自然地轻咳了几声:“对……对不起。”
小翠抬起一张秀气的小脸,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林大哥,你不必向小翠道歉,虽然这两日你已经问这个问题五遍了,但是小翠不介怀。”
眉睫稍稍抬起,零的一双美眸懒懒地瞥了面前两个十多岁的孩子相望傻笑,忽而觉得自己的心情莫名地多了分欣然,她很久,很久没有瞧见过这般心灵澄净的孩子了。
当初在途径一个小城镇的时候偶然碰到一个少年在街头卖身葬母,一脸虔诚正直地跪着,任由过往的路人评头论足,脸上对自家逝去的母亲充满着感伤与不舍。念他是个孝子,且小翠一直在身旁哭哭啼啼地直呼他可怜,零便给了些银两让其葬了母亲。却不料这个执拗的小子办完自家母亲的后事竟一路狂跑追上了备足干粮准备离去的零,跪在她面前,发誓一生效忠。零眉头微微一抬便收了这个名唤林净的单纯小子。
就在马车内的几人沉浸在这稍显安宁温谧的气氛中的时候,马车外面渐渐传来一阵銮铃声响,紧接着是马匹踏土的“哒哒”声。零立即从沉思中缓过神来,美眸带着些谨慎全然睁了开来。
她卷起帘子一角向外张望,恰望得一辆由八匹马牵引的华丽马车从旁略过,在其经过的一瞬,甚至还瞧见一双漆黑皎洁的眸子的视线紧盯着这方的车窗,与零冷然的目光相触。
随后马车按着原来稍快的速度越过了零几人的马车“哒哒”远去了。
“小姐,适才那马车好豪华哦。”从那掀起的帘子一角瞧见了那辆比寻常马车都长上一倍有余的马车,小翠的心中满是好奇,手中沏茶的功夫也停了下来,“那会是哪一户贵人出行呢?”
零调整了一番坐姿,旋身盘坐在马车中,接过小翠手中的茶壶为自己沏了一杯热腾腾的香茗,回了一声:“皇族。”
“什么?!”小翠和林净讶然大叫了一声,嘴巴早已惊得成了O型。
并未在意两人的诧异,零执起瓷杯就着热气把香茗一口饮尽,略带些妩媚地舔了舔朱唇,说道:“马车车型比之普通马车要豪贵,更不要说车身装饰的那些丝绸质地的帘布了,只有皇族或贵族才会这般奢华。”顿了顿,她扬起了一抹冷笑,“况且,有哪些贵族人氏出外要带上带刀侍卫。”
“小姐,你瞧见了车内有侍卫?”小翠歪头虚心地问道,适才她一瞥也只是瞧见那辆马车内有一个人在甚是她们的马车,但是除了车前的车夫,她倒是没有瞧见什么侍卫啊。
轻哼了一声,零用竹筷夹起了面前的桂花糕轻咬了一口,带着些满意的神情耐心地加以简单的解释道:“适才我隐约瞧见那宽大的马车内因阳光的斜照闪着几道明亮的光影,只有离鞘的刀剑才能折射出那样的光痕。也只有皇族的人外出才会这么谨慎,若是寻常的富贵人家,那些护卫是坐于车外的。”多年来的杀手生涯锻造了她敏锐的观察力,环境的小小变化足以破坏全局的计划,若是连这点敏锐度也丢了,她也妄为杀手了。
就在这时,前方的车夫忽然望车内大喊了一声:“小姐,泰城就在前方,此刻已经能瞧见泰城城门了。”
零听罢,毫不斯文地掀起帘布,伸头往外头一瞧,果然瞧见在前方一千米左右的地方高高耸起了一幢比之京城稍显矮小的城墙,城门口处来来往往尽是各路人士。
不多时,马车进入了泰城。与那个所谓的天地堂堂主接头的时间是傍晚时分,见天色还早,零便吩咐车夫先行前往客栈下榻,自己则携同两个奴仆孩子下车打算四处逛逛。
走至一个明净的湖边,小翠忽地惊诧了一声:“小姐,你瞧!”
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零瞧见那辆八匹马牵引的豪气马车正停歇在这个湖边上的一幢高雅客栈前,客栈门派上赫然挂上了写有“夏”字的木牌,这是夏家的客栈。
面上并无什么差异之色,零只淡然道了句:“别多事,我带你们下来只是想给个机会你们好好透透气,不要给我揽事上身。”她身负商人之女,杀手的身份,若是与皇族也起了些什么纠结,那她的生活就不见得安宁了。杀手准则第一条:不要过多与人结情。
不知上天是否要有意捉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小翠适才的高呼,马车旁忽地走出了一个身着黑袍的高硕的男子,面容俊朗,鼻梁高挺,一双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零。此人厚实的外袍上绣着一条漆着金丝的盘龙,腰间配着一枚通透高雅的青玉。
零娥眉微皱,扭头便准备快步离开这里,直觉告诉她,若是与这人有什么接触,定不会发生些什么好事。那男人似乎也察觉到零就要离去,忽然疾步向这个方向过来,面带霸气地问了一句:“这位小姐适才在临近泰城的官道上曾经挽起车帘见过在下?”
零头也不回,冷冷地回了一声:“不是。”便昂首准备离去,岂料身后的林净却摸摸脑勺傻头傻脑地插了一句:“小姐,适才你的确曾经挽起帘子瞧过这两马车啊……”
话刚说罢,零僵硬着绝美的脸庞满脸无语地扭头望向林净,吓得林净“喝!”地惊呼了一声,旋即满脸惧怕地后退了一步,呐呐地说道:“我……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一旁的小翠也是满脸见鬼地望向那个没有脑子的林净,沉着如她在见到自家主子满面冷僵的表情后,不觉心中一狠重重地踏了林净一脚,害他吃痛地大叫了一声。
那男子见到此情景,低沉地笑了出声,眸光自始至终都未离开过零的冷艳面庞,“在下龙皓远,不知小姐可否告知在下芳名?”
第十一章
“不可以。”零冷然答了一句,并不打算与这个男人纠缠。
却不料在她阔开大步的时候,一道浑厚的中年男声从龙皓远身后传来,停住了她的步伐:“皓远,你在与朋友谈天?”
零扭头一瞧,娥眉不觉微皱。来人身着黑袄,头发高束,大约四十的年纪,但是精神面貌及其爽朗,面上却没有多少皱纹的痕理,倒是鬓角有几丝华发突显出他原本的年纪。
龙皓远转过身去恬不知耻地笑说道:“爹,皓远正想邀请这位姑娘与我们一同畅游西湖。”
那中年男人听罢,面带敦厚微笑地点头应允道:“有何不可,难得出外,能结识些友人甚是件好事。”顿了顿,他又似无意地笑说了一句:“难得皓远你认识个这么俏丽的女娃。”
零刚想开口拒绝,却不料龙皓远热情地又是上前一大步,面上那股霸气给人以无形的压力:“姑娘放心,我们并非歹人。皓远着实想与姑娘交个朋友罢了。”
这时,身旁的林净忽地小声说了一句:“游湖啊,我还没有坐过船哩。”
小翠在一旁倒是醒目地知晓自家小姐不愿与眼前这两人有什么纠葛,当下小小地用手肘戳了戳林净,示意他不要多嘴吭声。
零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罢了,是祸躲不过,说不定认识皇族还能对自己日后的计划有些帮助。当下她便点头淡然应了声:“敝姓上官,名婉儿,既然二位盛情邀请,婉儿也无意扫二位的雅兴。”
这声落下,那中年男人抚了抚下黑密的胡须,带着微笑点头率先往湖边停靠的画舫方向走去。龙皓远则是满面笑意地领着零几人跟在了中年男人身后,并似若无意地多次凝望零的侧面,零也并未在意,面色清淡地由着他去了。而跟在身后的林净与小翠二人则是满脸好奇地查看这那只画舫,嘴上对这精美的船啧啧称奇。
这是一艘豪华的画舫,船身用上等的红木制成,船桅高耸,中央处的船顶装饰奢丽,配上些红粉颜色的绸带与帘子,隐约能瞧见内部摆着好些雅致的家具屏风。能用上这等华丽的画舫,更能证实零稍早前的猜想:这伙人绝对是皇族,加上‘龙’的姓氏,八九不离十了,只是是皇族哪一个层次的还有待考量。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常人喜好夏日游湖,只是此西湖非彼西湖,虽是冬日,但是湖面竟未结冰,据说这是泰城的一大奇景。偶有冬风吹过,但是卷着岸边一些未知名的小黄花飘散,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据一旁热情讲解的龙老爷介绍,这种花名唤冬荧,是影月王朝特有的花种,传闻是从前泰城一名花农从外域引进并培植改良而成。冬荧只在冬日盛开,春日凋谢,零在这时才注意到西湖两岸种满了黄花树,一阵风吹来,树上花飞落,落英缤纷,何其美艳。
此刻,刚走入船舱的零脱离了众人,缓缓走至窗边,感受着冬风的寒澈的吹拂,她享受这一刻被冷风所吹的清醒。风儿卷来一朵小黄花,零伸手接住,仔细观赏着眼前这顽强倔强的小花,她的脸上不觉多了一丝柔情:顽强地活在逆境,她欣赏。
肩上的流火这时也从白裘中伸出了自己白绒的前爪试图抓住那飞卷的落花,却是一阵徒劳,但是这只小兽却玩得不亦乐乎。
“婉儿姑娘。”忽地背后传来一声轻唤,零一回头,便瞧见了龙皓远那眉目刚劲的俊脸,“此刻寒风劲吹,姑娘可要保重自己身子。”
零轻轻点了点头,应了声:“谢谢提醒。”说罢便转身想要跟随众人进入内室里,怎知龙皓远忽地抓住了转身离去的零的手,零颦了颦眉,忍住了把他当场用短剑刺杀丢进湖中的欲望,杀手的忍耐性告诉她,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这时,流火忽然窜到零的手臂上,对着龙皓远一阵嘶吼。适才因为那件白裘和零绝美的容颜,龙皓远并未发现这只小兽,现下这一刻惊了一惊,马上放开了紧抓佳人的手。随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逾矩,“抱歉了婉儿小姐,在下逾矩了。在下原意只想与小姐多加交谈罢了。”
脸色微冷,零淡然开口道:“我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我现在正准备找我的婢女和仆人,所以请恕我先离开了。”
话音刚落,没有理会眼前那个挺拔的身影作何反应,零大步地向屏风后的内室走去,肩上的流火仍不忘回头又“嘶”了一声,留下背后那个硕长的身影微垂脑袋静静地站在原地。
好一阵子,龙皓远才抬起头来,眼中划过一丝兴味,唇角微微勾起。这名女子,很特别……
内室中,伴着歌姬优美的乐音,龙老爷落座于主座上,身旁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面色带点傲然,但是不乏女人的精明。零在心中暗忖,这样的女人,单从外表看来,在现代社会应该也是女强人一类的角色。
“上官姑娘,这位是在下的妻房。”龙老爷面带何熙的笑容零介绍道。迎着那位夫人审视的目光,零淡然地点点头,应了声:“婉儿见过夫人。”
那龙夫人面容带些肃意,审视一番便微微也点头问一声:“姑娘与我儿是友人?”
还不待零回答,龙皓远便接过了问话回道:“娘,婉儿姑娘是皓远适才在湖边相识遂邀请上船与我们一同游湖的。”
龙夫人眉头皱了皱,语气微微带些训意:“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