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比较重要的,反而是人脉的开脱。
贾瑚从来不认为一个大家子弟,读书就是唯一的出路,尤其他父亲贾赦还是荣国府未来的掌权人,他的起点,注定比那些寒门子弟要高许多,手上所能利用的资源也更加广阔。贾瑚自信自己能够考科举博功名,却并没有想过,只靠着科举晋身。
他将来,注定是要继承荣国府的,科举出身后,官职再大,也不过福泽自身,哪比得爵位,一步步升起,还能遗泽几代?贾瑚自忖以后定是要混迹官场的,这一来,人脉,就比这功名还要重要。
孤臣在朝里是混不久的。世家为什么要把自家子弟全安排进朝里?自然是希望子弟间互相帮扶。为什么要互相联姻?不过是借着儿女姻亲,结成联盟,给家里再找一个盟友罢了!贾瑚比谁都明白这一点,早就想着什么时候让张氏带他回张家一趟,听说张家的张灿张烨,一个文采出众,一个英气勃发,虽年幼,却都极为聪慧懂事,若能彼此相交,却是不错。
没想到,还不等他开口,张氏就给他扔了个大馅饼来。徐渭?!哪怕他现在还不知道具体关于徐渭的事,但光听张氏的形容——贾瑚相信,他一定不会失望的!
贾瑚感激的看着张氏:“为了我的事,还要母亲去麻烦外祖母和大舅舅,儿子、儿子真不知道……”正色看着她,感动道,“母亲,谢谢你。”
儿子这般懂事,张氏心头一暖,只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了,便是再辛苦又如何,只要贾瑚日后能出息,便是叫她再辛苦些,那也是值的!
“你这傻孩子。”张氏一把搂过了贾瑚,“你是我儿子啊,只要是对你好的,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
贾瑚第一次没有反抗张氏这种亲近的行为,温驯地任由张氏紧紧搂住他。哪怕他并没有真的把张氏当成真正的母亲,她对自己的这份心意,却是真真切切、毋庸置疑的!
贾赦怒形于色进来,见到这母子相拥的温馨场景,却是怔楞一下:“你们这是……”
贾瑚从张氏怀里退出来,张氏笑着看了贾赦:“我这跟瑚哥儿说起这徐大人的事呢。大哥来信不是叮嘱了让瑚哥儿到时候好好表现?虽说徐叔与父亲交好,毕竟跟老爷却是没多少交情。我就是跟瑚哥儿嘱咐几句~”
贾瑚几步走到贾赦面前,端端正正恭敬的行了个大礼,只道:“为儿子的事,父亲劳累了!儿子日后定好好用功,绝不叫父亲失望!”
这样的懂事贴心的儿子啊,哪个父母能不爱若至宝?积攒了一肚子怒火的贾赦原被贾瑚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听得这话,在贾代善哪里受的气刹那间仿佛冰雪消融,彻底消失了去,只觉得全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底,无一处不熨帖的,看着贾瑚,直欣慰道:“你能这般懂事,也就不枉费我的心思了!”
贾瑚只郑重道:“父亲放心,儿子虽小,却也知事的。儿子定不会叫父亲失望,一定为父亲挣个体面,光耀一家,让您以我为傲!”
贾赦几乎要掌不住心底的心意了,半真半假的板着脸喝道:“你现在才几岁,就敢说下这样的大话来?你只要能好好读书不懈怠,我就心满意足了。还光耀门楣,让我为傲!哼,小小年纪,就如此不踏实!”说了几句,到底不是真生气,摆了摆手,叫他赶紧回去读书,“别以为徐大人就一定会收你为徒了,要到时候见了你徐大人不满意,你还是拜不了师!还说什么光耀门楣~心里,快去温习功课,回头我检查你要答不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贾瑚也不在意,只朗朗一笑,清脆答道:“是,父亲!”给张氏行个礼,冲着贾赦又笑了笑,带着陈妈妈等人就先走了。
张氏看着他走远了,这才嗔着贾赦道:“大爷也是,好好地,你说他什么?瑚哥儿已经够懂事聪慧了,你还这么吓他。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啊。大哥可是都跟徐叔说好了的,便是瑚哥儿不能成为徐叔的关门弟子,记名弟子总是少不了的,你何必再给他压力?他才多大呢。”
贾赦横眼她,没好气道:“你就光会说我,真打量着我不知道你压根没告诉过瑚哥儿这事呢。我就不信,你没嘱咐他在徐大人面前好好表现?”直把张氏说得是哑口无言。贾赦便笑道:“你我还不知道,什么记名弟子,你能看得上才怪了。以瑚哥儿的资质,徐大人哪有不喜欢的?要做,自然要做嫡传嫡子!这记名弟子,就跟同进士一样,如夫人,看着好看罢了,有什么能耐的!我儿子,那可是最好的!”
说话时的那个眉飞色舞,得意劲,看得张氏都好笑。“你既然对瑚儿这般看重,那何苦还这么吓他?!”
贾赦满不在意道:“这又怎么了,谁家老子不是这样的?难道非得我把他夸到天上去才好?”顿了顿,又笑,“而且你瞧那小子,可曾真把我话放心里去?他好着呢,走之前还笑眯眯,没事~”
张氏想想,可不就是那样,抱怨了一句:“你们父子啊……”忍不住却也笑了。
贾赦在椅子上坐下,想起先头贾瑚信誓旦旦要他以后以他为傲的那番话来,不由又笑了:“瑚哥儿这孩子,可是懂事聪明!”又是叹息,“说不得,以后你我,真就得靠着他翻身了。”却是满满的落寞~
张氏正要问怎么了,恍然记起他先头可是去见了贾代善,话在舌尖打了个圈,再说出口时,就婉转了许多:“这是怎么了?瑚哥儿才几岁呢,就指望他了?大爷才是我们的顶梁柱呢,我们母子三个的依靠啊。怎么倒说起了这样的丧气话!”
贾赦叹息着:“我先前去见了父亲,父亲说瑚哥儿要能拜师那是好事,只是妹妹的婚期将近,少不得这事得妥协日子……也是我,不会说话,本来好好地喜事,被我这一说,倒叫父亲那边窝了火,就说这事等妹妹嫁出去后再说……”
张氏可不是不痛快?她儿子拜师何等大的事情,谁知道徐渭后面会不会反悔啊,现在他们求着人家还要延期,万一触怒了徐渭怎么办?贾代善当真有把瑚哥儿放在心上吗?!只她向来知道贾赦对贾代善贾母等人的重视,却是从来不说他们的坏话,此时也不好例外,只能咬着牙,闷闷道:“老爷惯来把妹妹当成了眼珠子疼爱,又是唯一的嫡女,自然是比瑚哥儿更看重些的。罢了,既然老爷说了等婚礼后就等婚礼后吧。左不过到时候我请大哥母亲再帮我去跟徐叔说说情。母亲大哥对我向来都是亲厚,想必一定会帮我的。妹妹这个可是人生大事,不能轻忽的。虽说现在还有大半个月,可这种事,宁可多些时间也不能少了,咱们委实也抽不出时间来去见徐叔……等婚礼过后再去,也好!”
贾赦冷笑:“你也说了还有大半个月呢,这门婚事,从定下来到现在都多久了,母亲都把这府里上下折腾了好几遍了,早就一切妥帖了,什么抽不出时间?怎么就抽不出时间了?大半个月,花上一两天咱们带着瑚哥儿去见徐大人,有什么不行的?不过是父亲看不惯瑚哥儿能拜师珠哥儿不能,心里不痛快,憋着气给我们找麻烦呢。”想想平日里贾代善就疼爱贾珠甚于贾瑚,贾赦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猜错,“这样好的机会,偏父亲还要拖着……哼,还不是怕瑚哥儿出息了压过珠哥儿,老二脸上无光!”偏心都偏的没边了!
张氏迟疑着,吞吞吐吐说道:“都是老爷的孙子,怎么会呢……”只是这话实在是犹豫得紧,可见却是她自己,也不相信的。
贾赦长呼了口气:“虽然同是孙子,珠哥儿却是老二的孩子……算了算了,不说这个,就按你说的,先给岳母大舅兄去个信,务必说清楚是老爷说等了妹妹婚礼后再去见徐大人,让徐大人可千万别见怪。”
张氏果然不再多说,笑笑道:“你放心吧,这可关系着瑚儿的将来呢,我能不经心?”
贾赦看着这样的张氏,心里越发愧疚。就如贾代善说的,张氏贤惠明理,做事妥帖细心,是极好极好的,偏就嫁了他,半点福没享到,反而处处被太太妹妹弟妹刁难去……他抓过张氏的手放在手心里,看着她,叹道:“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
张氏明显有些回不过神,看着他的眼神里透着迷茫,一会儿,她清醒过来,却是扑哧一笑,用力回握住了他的手,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傻话,能嫁给爷,能有瑚哥儿琏哥儿,是我最大的幸福才是!”视线与他直直相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坚定决绝。
“能嫁给爷,就什么都不委屈!”
贾赦震动一下,随后、更加握紧了张氏的手!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与君离别意……”贾珠蓦然顿住,瞟眼贾代善,咬住了唇,“与君离别意、与君离别意……”
贾代善叹口气:“同是宦游人~”
贾珠眼睛一亮,接着道:“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背完后,小心看着贾代善,很有些担心他会骂他。
贾代善却只扬起了淡淡的微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背的不错。今天就到这里,珠哥儿先回去休息吧。”
贾珠不料贾代善竟会是这样的反应,有些犹豫,可贾代善的样子不像是随便说说的,顿了顿,还是行了礼离开了。
贾代善颓丧地坐下,这样的贾珠,怎么比得上聪慧过人的贾瑚?等着贾瑚再多个徐渭这样的老师,老二……
唉……儿女啊,都是前世的债,可不就是这么说的?!
与此对比,贾母的心思可就简单多了。
“那徐渭真就那般了不得?”听完贾政的话,贾母很有些将信将疑道,“虽说是大学士,可不是没实权在吗?”
贾政苦笑着,知道贾母并不十分清楚这朝中的事,只能细细跟她分说:“徐大人当年是站在今上这边的,靠着在清流中的名声,为皇上招揽了不少人才。只是现在今上登基,当年他招揽来的人才如今都位处高位,徐大人这是为了避嫌,这才不肯接受高官后位,以免结党之嫌。如今他主动放手松权,一来让皇上放心,二来也让皇上更对他另眼相看不是?如今徐大人时不时出入上书房面见陛下,正是简在帝心呢。”赞叹一声,“开始听父亲说大嫂通了门路想让瑚哥儿拜徐大人为师的时候我都差点没反应过来!要这事真成了,瑚哥儿将来定是前程远大~”
这样一说贾母就明白了,当即喜道:“这样好的一个老师,若珠哥儿能拜入他的门下……”
贾政敛了眸子:“母亲,这可是大嫂托娘家才给瑚哥儿挣来的好机会,珠哥儿哪及得瑚哥儿~”
贾母脸上就不好看,怒道:“珠哥儿怎么了?珠哥儿好着呢,哪就比瑚哥儿差了?这样的好机会,不给珠哥儿倒给琏哥儿,那不是乱弹琴!”气过了,沉吟一会儿,对着还要说话的贾政道,“这事你就别管了,你不心疼珠哥儿,我老婆子却是心疼的。总要给他挣个好前程!”
贾政拧着眉,苦劝道:“母亲,瑚哥儿天赋聪颖,若真能拜得名师,将来必成大器。珠哥儿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看着还行,却远不如瑚哥儿机灵。日后等着瑚哥儿提携一把,不要给我丢人,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贾母越发不快:“你啊,就是这木头性子。珠哥儿是瑚哥儿的堂兄弟,可不是亲兄弟,有琏哥儿在,珠哥儿能得到多少好?我往日就让你看着点,多为珠哥儿想想,偏你就是榆木疙瘩脑子,老不开窍。你都说了这徐渭是有真能耐的,还不惦记自己儿子……”直恨铁不成钢的叨念了好一通,方有道,“不是说到时候还要见一见?让珠儿跟着一起去,了不得,两个一起收做弟子不就是了?教一个教两个有什么区别?你大嫂家里不是有门路,让她再使使劲!”
“母亲~”贾政惊呼。
贾母只断然道:“行了,不用再说,我已经决定了!”身子依向靠垫,“等你妹妹婚礼过了,我就跟她说!”
贾政无法,便也不说话了~
正文 42第四十二章
九月二十宜嫁娶。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记住哦!
天还没亮,荣国府上下便全都动了起来。粗使下人们在管事婆子的带领下,将昨日就已经清洗过的荣国府的每一条地缝再次清洗了一遍,务求那块抹布擦一遍,也抹不出半点灰尘来。甚至连花园里刚长出来的杂草,也给仔细拔了个干净。更不要说那廊檐下走道张灯结彩,红囍字贴的到处都是。所有人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的最光鲜亮丽的衣服,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
在这一天哪怕是稍微苦着脸,被管事婆子看也得被骂一通——这可是荣国府嫡小姐贾敏姑娘大喜的日你这么哭着张脸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今天可以说,是贾敏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在这一天出了什么差错,贾母贾代善能活剥了他们的皮!
因为昨晚上贾母让她看的羞人的东西还有今天的重要,贾敏一晚上翻来覆去都没睡好,早上起来,眼底一圈青黑。贾母看着直埋怨她身边的丫头伺候不经心:“这可怎么好?这么重要的日子!”戳了一记贾敏的额头,无奈的直道,“你啊,我不是让你晚上早点睡,你倒好,给我弄出了这么个黑眼圈来。”
贾敏心里直紧张的慌,贾母的话根本就没往她心里去,随口应了几句,双手紧紧攥在了一起。
贾母见礼,也就不多说了,叮嘱喜娘多上层粉:“可得把这青黑给我遮住了。”
喜娘只让贾母放心:“姑娘天生丽质,肤质又好,这也不过就是一晚上没睡好,没大碍的。太太只管看着,等上了妆,保管是一点痕迹都没有。”一边叫人把那胭脂水粉全搬过来。
贾母细瞧一遍自己女儿,眉如柳黛,唇若涂丹,肤如凝雪,发黑如墨,可不是那一等一的美人儿?便是晚上没睡好,那喜娘轻轻敷上一层香粉,用点胭脂,便全都遮住了,只衬得贾敏眼睛流光溢彩,更加美丽动人。
晃眼间,当年那么一丁点的婴儿,如今都要出嫁了!
这一刻,什么埋怨不满通通都不见了,贾母看着喜娘一点一点给贾敏上好妆,梳着头发,唱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再将头发结成髻,戴上头饰……这心里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地,什么滋味都有。
她放在手心里疼了十几年的女儿啊,今天就要嫁人了。以后,就要冠上林家的姓,住在林家的屋子里,叫林老太太一声母亲……以后,她回家的日子就少了,自己少有能再见到她。她不会再来给自己请安,看到好看的首饰也不会缠着自己撒娇着说想要……
以后,她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
一声惊呼,贾母抬头望去,却见贾敏正满脸惊异的看着自己,她恍然回神,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她脸上竟满是泪痕。贾母赶紧拿了帕子擦,遮掩着道:“瞧我,这大喜的日子,我倒哭起来了~”可不管怎么擦,她的眼泪就是止不住,不但没有少,反倒越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