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引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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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引春归-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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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当初没给谢家那混帐小子一样,咱们替二小子作主,这爵位啊不给女婿,给外孙子!”
  长辈们也只想着早早把顾雁歌嫁出去,留在身边老觉得是亏欠了恪亲王,恪亲王的“英灵”可是至今未散呢!
  “太后说得在理儿,臣等伏请太后,早下懿旨,让雁郡主早有所依,恪亲王之英魂方可得安息。”
  皇帝倒来得及时,正在这时候掀开帘子来了,看着满地的宗亲,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刚才他还在酒宴上承诺,一定要回屹王如愿以偿。没想到这转过身来一听内监说太后有请,他一来竟听到这么一出。
  “母后啊,您可问过了雁儿的意思?”皇帝到现在还认为,顾雁歌被小时候他特地命人传播的那些话给蒙着,没想到顾雁歌早换了魂儿,不信这茬儿了。
  太后很理所当然地点头,而带笑容地道:“要是不问雁儿,我哪能叫宗老们来商量,当年我就觉着这俩孩子般配,只是那时候雁儿要犯犟,我们也拿这孩子没办法。现在真真是想明白了,觉得靖国公好了,这不是好事儿一桩么,这也算是对你那二弟有交待了。”
  皇帝可不这么想,可这场面,真是由不得他有任何反驳的话,一个阔科旗汗王没解决,又来一个萧永夜,真是事事都逼了过来:“母后,雁儿的婚事不且不急……”
  皇帝话还没说完,太后就掐断了,说:“不急不急,还不急呢,难道要我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了你才觉得该急?”
  皇帝闻言叹气,连忙坐下安抚太后:“母后,这怎么话说的,儿的意思是,雁儿的婚事要慎重,上回咱们没挑好,这回一定要仔细,不能再出任何纰漏。”
  太后听着这两句倒是舒心多了:“对,话就是这个理儿。你放眼朝里看看,有几个孩子比得上靖国公的,我就看那孩子好,当初雁儿要是嫁了,多好,至于如今成这样儿?”
  太后其实也并不是不知道皇帝的心思,当年说不嫁萧永夜也就罢了,可如今也只有萧永夜会珍惜了,太后一是真心怜惜这孙女儿的遭遇,二是年岁大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去见“在天上的二儿子”,怕到时候无法交待。
  皇帝一听有些急,但面上还是不敢表露出来,要是太后知道要把顾雁歌嫁到回屹去,估计能跟他当场翻脸。
  其实跟太后翻脸,皇帝倒不的,怕的是在场的宗室长辈们一齐闹,那就真是动静大了,到时候就不在他的掌控里了:“母后,事儿还得徐徐图之、急不得!”
  皇帝好一番解释,才让这些人都安下心去,却不知道怎么的,第二天回屹王知道了萧永夜的事儿,怒火冲天地进宫问皇帝,却没找着皇帝,正巧赶上太后了。把话跟太后一说,太后本来不知道这事儿的,现在知道了,等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比回屹王还怒还埋怨。
  八卦的流传速度永远不会慢,没过两时辰,宗室长辈们家家都知道了,“回屹王不是来议和的,是来求亲的”,于是乎上上下下齐齐议论,众人皆是愤怒不已,皇帝……正焦头烂额中……


第八十九章  皇帝的日子不好过
    次日的朝会上,一众朝臣们乱纷纷,你一言我一语,把皇帝整得头昏脑涨,平时自誉为“诤臣、直臣”的臣子们欢欢喜喜地蹦出来了。一个个“直言敢谏”,让皇帝恨不得叫人把这群往常捧着的家伙,有一个算一个的全拆了骨头架子煮汤喂狗。
    “皇上,恪亲王乃有功之臣,于景朝有大功,雁郡主自是我宗室贵女,初嫁淮安候府,已经是委屈了雁郡主。如今再将雁郡主下嫁敌军为妻,皇上,如此一来,恪亲王在天有灵如何能安,疆场上冲锋陷阵的将士们发!如此下来,则国将不国矣,还望皇上三思!”诤臣一号,右相大人先打了人情牌,诤臣也是要命的,不能把皇上带得太紧了。
    诤臣一号的话一出,满朝的和声:“请皇上三思!”
    皇帝揉额头疼,这边声音还在朝堂上回荡,那头又来了。这回说话的是诤臣二号,右议谏大人,这位大人是个特别好名声的,好名声如同好色之人见了美女一样,那是肯定会扑上去的。
    只见右议谏大人拿着玉笏出列,站在朝堂中央拜下,然后说:“皇上,回屹王子于我朝上下而言,乃敌族,先人圣言犹在耳,‘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果嫁一个宗室女,能让我边关百姓得安,则嫁一个也无妨。但我朝并非没有和亲的先例,承恩公主一行,非但没带来我朝与回屹的和解,反而陷承恩公主于不幸之中。雁郡主乃恪亲王之谪女,宗室贵主、英雄之后,望皇上怜恪亲王英年早逝,乃勿将雁郡主的终生托付于异族被之人!”
    诤臣二号比诤臣一号狠,狠在他直接戳中了皇帝的痛处,和番的那位宗室女,顶着公主的封号远嫁回屹,不但没能带来和平,反而让皇帝里外不是人。当初皇帝就是顶着朝野上下的反对声做的,结果后来造成了这样的局面,宗亲们因此一直埋怨着皇帝。
    “此事只是在议,朕也没应下,众爱卿不必过于忧心,那回屹王自负甚深,断章取义之事也是有的。恪王弟的爱女,朕的亲侄女,朕怎么舍得远嫁!”
    皇帝打定主意,把这些人先稳住了,什么事都要徐徐图之,再者说眼下,回屹王提出的那些条件,还没有到让皇帝满意的地步。眼下的波折,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正合了皇帝的心意。
    朝臣们闹完了还不算,还有宗亲们呐。
    朝会一下,朝臣们倒是走了,宗亲们又赶场似的来了。相比起来,宗亲们可没那么客气,他们都是皇帝的长辈,景朝的宗室,可以群议罢免皇帝,虽然至今这权力还没被用过,但这刀在这儿挂着,吓唬人是足够了。
    皇帝看着闹哄哄的宗亲们,恨不得找个地儿躲过去,这些长辈们个个都得用哄的,一头头全是顺毛驴儿,皇帝现在最烦哄人了,朝堂上哄臣子,朝堂下哄宗亲,这皇帝当得闹心。
    可再不想哄也得哄:“列位宗亲万勿惊怒,且坐下来听朕一言如何?”
    宗亲们还是给皇帝面子的,毕竟君君臣臣的规矩还要守,只要皇帝在位一天,他们也不会太过分:“皇上,您一定要给老臣们一个安心啊!老臣们眼见着也没几天好活了,这日子是一天少过一天,说不定啊,哪天就要上天去见恪亲王了。到时候,恪亲王问起来,您说老臣们该怎么回话啊!”
    皇帝暴躁,差点掀翻了眼前的书案,真想扔一句“朕管你们怎么回话,朕管你们有没有几天好活”。皇帝叹气,压下气来冷静了会儿,竟又露出笑脸来了:“众位宗亲们说得都在理,朕亦是对恪亲王有愧于心啊,怎么能忍心把雁儿远嫁他言。”
    宗亲们也不好唬弄,没被皇帝这一句话就堵死:“皇上,那回屹王留在京城叫个什么事,既不是来议和的,皇上也不打算应亲,该拿他如何是好?”
    皇帝沉默了会儿,眼下三家求一个,忱王和回屹王,一个被他明里否决了,一个被宗亲们否决了,看起来是独独余下个萧永夜了。其实说起来,萧永夜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皇帝已经被恪亲王弄怕了。
    景朝有一个民族英雄就够了,再弄出一个异姓“将军王”,于皇室而言颜面有损,于皇帝而言威严有伤,皇帝不愿意再让历史重演。
    “来者是客,我景朝自来是天朝仪范,哪有驱逐客人之理。回屹王若自识没甚趣味了,自会离去。至于雁儿的事,萧永夜并非不可,而是时机不合,若此时将雁儿许给萧永夜或忱王其中之一,回屹王必视为奇耻大辱,则我朝边关再无安日矣,朕又如何能随意许之。雁儿婚事,容后再议,列位宗亲以为如何?”
    皇帝好不容易找到了借口,终于把朝臣们和宗亲们都安抚好了,这才安下心来没多会儿,市井上的流言又传开了。朝臣好安,宗亲好哄,这天下的百姓,总不好一个个跟他们解释去,皇帝现在是头发多的人长虱子,找不着就只好可劲儿挠了。
    现在街市上传什么呢,传的是“皇上愿和,雁郡主远嫁敌国,臣子愿战,属亲王英灵不安。”这可是传得叫一个热闹,白天的茶馆楼,晚上的秦楼楚馆,人见面现在不问“吃了没”,而问“知道雁郡主的事吗?”
    皇帝急得焦头烂额,顾雁歌这时候在府里可正乐呵着,消息就是她让人放出去的,能不乐呵嘛。别说,恪亲王给的人真是全方面的人才,干起传播流言的活儿来,那也是驾轻就熟。
    太后今天早上又传了她进宫,为得是要安抚她,告诉她这事有人管,不会让她远嫁到敌人怀里去。她自然是又感激又有些忧心地表示了谢意,转身回府的路上听街面上传得那个热火朝天,围观郡众们脸上皆有义奋填膺的味道。这下子,她总算是安心了,本来她担心放出话去没反应,没想到效果这么震撼。
    回了府没多久,萧永夜来了,两人坐园子里,把丫头支得远远的相对的坐着说话。
    萧永夜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地,其实越近夏末,萧永夜就愈发担心一件事儿:“雁儿,眼看着就要入秋了,一过秋去连山的路就不好过了,得等到次年开春。如果回屹王再日子不走,怕是要留在京城了。”
    萧永夜担心迟则生变,这一个回屹王在京里,能生出来的事儿就多了。
    顾雁歌听了也是担心,可看着萧永夜这忧心的样子,心头又有些宽慰,这人事事都想在她前头,可见用心良苦了。想着一笑,便要去宽萧永夜的心:“永夜,不必太过于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想得到办法的。”
    萧永夜琢磨了一番道:“办法自然是有的,兵行险招罢了!”
    “险招也是招啊,说来听听,咱们好商量商量!”顾雁歌忽然抬头看了眼头顶正在变黄的梧桐叶儿,心说现在再没有应对,只怕什么都得黄了。
    “助二王内乱,回屹王有个弟弟,向来野心十足,但一直被回屹王压着没法出头。但这招险在,回屹王在军中名声太慑人,向来驭下有方,怕就算是二王要乱,回屹军非但不响应,反而要把二王给平了。回屹王既敢丢下军队独身来京,自然有把握。”萧永夜虽然不赞同回屹王的暴虐,但是回屹王在军中的威信,倒也是少有人能及得上,只除了当年的恪亲王。
    雁歌听着也觉得似乎不大可行,这位二王的事她听说过一些,行事比回屹王还要狠厉,可偏是个没有谋略的主,简直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万一这招还没开始,二王就被回屹军队给咔嚓了,那反倒是帮了回屹王大忙。
    回屹王早看二王不顺眼,只是没有找着由头动手而已,顾雁歌叹气摇头道:“永夜,这招太险了,万一不成,咱们可是活生生替回屹王做了嫁衣。”
    此时,天空中传来阵阵雁鸣,萧永夜和顾雁歌齐齐抬头去看,一行雁子从云中穿过,在青天白云之下留下一道烟灰色地行迹。
    萧永夜看着这行雁子,忽然有了主意:“燕军!”
    “以夷制夷……”顾雁歌眼一亮,心说是啊,历史书上不是有这四个字来着,她怎么一时给忘了。燕军是回屹以北的一个小国,和景朝远着,一直不冷不热的,但和回屹却是历来有边境领土上的争执,足可拿为一用了。
    萧永夜才叫眼前一亮呢,以夷制夷四个字,足可以解决景朝多年的边患了,等回屹王回了连山,完全可以出个条陈上疏:“雁儿,好主意。”
    “这主意又不是我出的,不是你自己说的吗?”顾雁歌拍拍胸口,这天大的主意,她可不敢压身上。
    萧永夜笑着说:“雁儿想得深,王爷以前说,雁儿若是男儿,则天下长安矣,我现在信了。”
    “敢情你以前不信呀!”原主那三两三,顾雁歌还能不清楚,就是个被娇惯了的贵族姑娘,这天下长安呢,别把天下搅乱了就神佛保佑了。
    萧永夜又是一笑,又抬头看向已经飞远的雁行,心里开始计划着,怎么祸水东引……


第九十章  回屹王,不送!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虽然不全对,但也错得不太远。萧永夜也明白这个道理,鼓动皇帝去打回屹基本上已经不大可能了,那就只能从回屹王这入手。回屹王再不管不顾,也丢不下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将士,萧永夜自己也是带兵出身,当然明白其间的意义。
    萧永夜在边关多年,自然积累了些人脉,想递个话到燕国,那也不算什么难事儿。不过,在皇帝盯着他的时候,他也不敢动弹太大,只肖带句话到嘉临去,恪亲王自会有办法,且必定比他们安排得更加周到。
    七月初七,是乞巧节,这一天丫头们是放假打扮会情郎的,只需留着婆子在府里侍候就行了。顾雁歌看着丫头们一个个涂脂抹粉,欢欢喜喜地出去玩,不由得羡慕。可是她现在算是怕了回屹王和谢君瑞了,一个呼天喊地,另一个更干脆的自以为是天地了。
    “主子,要不你换了衣裳,咱们一块出去玩!说不定,还能见着主子的‘心上人’呢!”净竹在一旁打趣着。
    扶疏也觉得这主意不错,比顾雁歌天天闷在府里头,连门都不敢出要好得多:“是啊,主子,今儿街面上人多,家家姑娘都出街来玩的,一朵花显眼,满园子花就不显眼了。”
    顾雁歌本来就想去,听扶疏和净竹这么一撺就更想去了:“要是又遇上那两位,你们说该怎么办,我偏生就有这运气,哪回出门都得遇上他们。”
    扶疏笑:“主子,您这回不摆车驾了,奴婢们掩着您出府,自然不会被有心人瞧了去。”
    “我这回回出门都小心了,也不是次次都摆车驾,还不是能遇上!我算是怕了那两个人了,就跟赶不走的苍蝇似的,不咬人,烦人……”尤其是谢君瑞啊,这人不知道什么个意思,现在是满城传谢公子想求她回去,呸……她要是回去了那才叫真傻了。
    幸好,京城里的百姓也不信他这茬儿,谢君瑞的名声,早已经被跟他不对盘的亲贵子弟们传成烂红薯了。
    朱砚跟在旁边,声音像小蚊子一样说话儿:“主子,您不如穿身奴婢们的衣裳,主子的衣裳料子太好,眼尖儿的一瞧就认出来了,主子平日里用得香料都不一般,只要有心,怎么都能找得着的。”
    顾雁歌看着朱砚,总是文文静静的,关键时候又拿得了主意,这样的姑娘真不错:“朱砚,你说说该怎么办,我呀是真想出去透口气儿了,省得顾次庄在混哥哥天天来逞得意戏。”
    “衣服好办,香……主子惯来用清淡的,要是主子不嫌弃,用奴婢们的香粉一撒就行了,只要不仔细闻,主子惯用的沉香就闻不出来了。”
    顾雁歌一抬头看扶疏和净竹,两人立马会意地去准备了,梳着普通的丫鬓,不点珠钗,点了几朵丫头们爱用的绢花和零星珠子。身上穿的是扶疏新做的衣裳,一件杏黄色裳子,前后开剪四片合围,裳子边脚上绣着小圈儿白花儿若隐若现,纱衣一罩上去就更添了几分飘逸。
    “主子,您穿这衣裳真好看!”
    顾雁歌看了眼后头的净竹,都什么时候了,这丫头端是个受臭美的:“好看什么,小心点看着外头,有没有盯梢的。今儿要能无风地地出去玩了,改明儿我请金姑姑来,一个给你们做身新衣裳。”
    闻言,净竹扶着墙往外头看了看,说:“主子,放心吧,这样儿都还有人跟上来,那就真是神仙了。”
    今儿还真是没人跟上来,确认之后,顾雁歌心里头这个高兴啊,见了街边的碎石头渣都觉得如金如玉。
    这时候,街面上已经点起了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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