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寨调皮地一立正，“叶老师，我去替您买吧。”大寨伸手要去拿空篮子。
“说过了，你在这儿等着！”叶新一皱眉低声说着。
大寨立刻乖乖缩回手去。
二十分钟后，叶工坐进了大寨车子里，两个人直奔“银座”，一场球又杀得昏天黑地。大寨当然是输了。
“你没故意让我吧？”打完球，叶工的心情似乎也大好，大寨打得很认真。
“当然没有，叶老师，打赢了你，我可是有资本吹牛的，现在我也不怕您什么了，也没负担了，干嘛要让？”大寨笑着说。
两个人一路谈笑开回叶工的家属楼，大寨真的绝口不提一点儿工作的事情。
第十二章 生意场（37）
叶工下了车，要进门洞前，突然转身趴在车窗户上问大寨：“你小子，真的不提了？”
“提什么？”
“行，好样的，算我看走眼了。”老叶边说，边再次拉开车门，重新坐进车里，“说说吧，为什么要搞那么个大腿舞展示？”
大寨的心里突然涌上了一种感动。他越发敬佩老叶的为人和他的惜才之心。
“叶老师，那是一种销售上的手段，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很快接受这个产品的理念和品牌。”
“那你们就为此搞这个‘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我们来做运动’的小丑表演？我们是在搞技术，不是搞色情！”
“叶老师，我反对！那不是色情，但我承认是有些过于夸张。不过我要说的是，您可以换位想一想。我们是一个私人的小企业。我们没有任何闲置的钱让生产出来的东西可以放在那里慢慢成长。那些东西是多少个兄弟们没日没夜地加班加点干出来的。您知道，由于资金困难，生产这个产品的那几个月，他们都是放弃了所有的奖金跟着我干的。我们不是国营单位，可以让上面拨大笔的款项来支援我们。我们只能自己养自己。产品出来了。我们需要的是尽快让大众接受，能上到市场上，让它变成经济效益。我不可能看着它一点一点烂掉。因为那烂的不光是产品，还会有人的理想。我很有自信这是个好产品。但再好的东西，不去自己想办法让它走出去，它的下场只能是废物一个。现在不是我耐不耐得住寂寞，而是企业需要生存。叶老师，我很钦佩您的才识和气节，我也希望能像您那样可以活出一种自己的原则和尊严。但是，人，必须得先活着才能讲其他，企业也是一样。我接受您所有的批评。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一番话诚恳而动情，说得叶新愣愣地看了他半天，很久很久，终于重重叹了口气：“你公司在哪儿？现在怎么样？去看看你们产品。”
苍天啊！大地啊！大寨的心里在狂呼着，一种幸福感轰然入脑。他迅速拨通手机：“老毕，赶紧把小肖，还有市场部几个小伙子叫到公司，叶工要来看展示……”
一周以后，老毕兴冲冲来到大寨的办公室。
“怎么样？怎么样？看你那样就知道是好消息。”
“怎么说呢，有好有坏。业兴还没正式通知您？”
“还没有，有好有坏？哎呀，急死我了，别卖关子，赶紧说！”
“一共五个人，我们只通过两票，剩下三票都是给腾飞的，本来貌似腾飞会胜出，但我们那两票的一票是叶老的，就因为这一票的分量，业兴公司决定让我们跟腾飞，共同在他们的展示厅里，各自搭建样机，在下周五，现场PK。”
生活总是这样，一个又一个的挑战，也或许是一个又一个的陷阱。正因为你不知道前面到底是福还是祸，你只有选择一步一步走下去，不能回头，只能步步为营，却又步步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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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兄弟反目（1）
平威的这次表现，让谢东庭吃了一小惊。虽不说是一颗炸弹，也像一匹爆了冷门的黑马。东庭相信自己的“夜眼”还是胜券在握的，几轮下来，知道自己必胜无疑，却怎么也没想到叶新会把关键的一票投到了平威身上。
叶新是块难啃的骨头，业界早有传闻。谢东庭根本没有打算啃他。他鹤立鸡群地冷眼看着周围杂乱的企业苍蝇一样意欲舔一下叶老这块骨头。谢东庭有些不屑。对老叶需要无为而治，越纠缠越会被他鄙视。这个道理谢东庭是懂的。他相信自己的实力远高于那些个小企业。至于平威，那个大腿舞的宣传已经把自己搞臭。但这次却让东庭大跌了眼镜，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于大寨是如何给叶工洗的脑。本来是三票胜出，现在却弄得还要多走一套程序。好吧！这次，就让你于大寨输个精光，输得在大众面前丢个大脸，输得心服口服。一个人会走运，但他不会一辈子走运。想到这儿，谢东庭嘴角翘了翘，冷笑了几声，在下面几天布置展会的同时，运用一些关系，贿赂了业兴内部关键的几个领导人员。
平威此时可以说是斗志高昂，就像一头被挑逗起的公牛，人人都兴奋得跟上了发条一样。大部分人都扑到了业兴展厅的会场，搭建样机，调试程序。老毕技术上的活儿搭不上手，但一直在跑人脉。毕竟对方是有着一定用户和经济基础的“腾飞”，不可小看。跟于大寨统一意见以后的结论就是：该花到的钱一定要不惜血本地花到，该做的努力一定要做到。大头的钱都已经铺垫出去，不能最后因为一些小钱，前功尽弃。这东西跟炒股票似的，越投越多，想撤出来，除非最后输得个光了屁股，否则是下不来了。老毕有了这道口谕，私下里就开始活动了。
日子滑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PK大赛的日子。这几天天气异常的闷热而潮湿。前一晚，大寨兴奋紧张得觉都没睡好。这在他已经是很少见的事了，他从来不会因为什么事影响睡觉的。第二天一大早，他和老毕准备从公司出发去现场，本想叫上肖亦飞，肖亦飞突然脸红红的，不情不愿：“大寨，我还要去吗？”
“怎么？你有什么事情？”大寨不解。
“噢，没什么，最近感冒了，头很晕，怕到时状态不好，反而弄巧成拙。”
“这样啊……那你歇着吧，多喝点儿水，累了回去睡一觉。”肖亦飞弄的那点儿东西，大寨早已经了然于胸了。需不需要她也都是个场面上的事情，没那么重要。但肖亦飞却是心有鬼胎。她知道这次是跟腾飞PK，会场上是一定会有谢东庭的。为此，这些日子搭建展台她都很少过去帮忙，生怕遇到腾飞的熟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她还是希望大寨能胜出这次的竞标。并不是自己在平威做事就向着他。人嘛，总是同情弱者多一些。这次竞标，对平威来讲意义绝对不一样，不光是有了资金，更多是可以把平威领到一个新的台阶上。而对腾飞，不过只是个多赚笔钱的事情了。
会场里，冷气开得很大，跟屋外的闷热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腾飞来的人还真不少，连买卖带吆喝的，坐了大半个场子。相比，大寨他们显得有点冷冷清清。
“奶奶的，早知道我拉一车农民兄弟坐场子里来了，拼人气，谁不会啊。”老毕低声说着。
“行了，关键时候别掉链子就行，剩下就看老天爷了。”心态，心态很重要，大寨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尿急。出来前，刚去的厕所啊。他知道自己还是有些紧张了，就跟学生时代，运动会跑百米前自己总是条件反射要去厕所。有一次，由于时间紧迫，没来得及去，愣是跑出了一个“百川归海”的境界，弄得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他出的汗。他跟老毕打了个招呼，就低头往厕所赶去。厕所里正站着一人“哗啦啦”地爽快着。大寨来不及打量，拉开裤链，掏出东西也解决上了。
“呵，大寨啊。”那人转过脸，竟然是谢东庭。
“哈，是你啊，这么巧？”大寨放完水，拉好裤链，来到水池边说着。
第十六章 兄弟反目（2）
“行啊，大寨，这次表现不俗嘛。”东庭扬着个脸，虽然貌似赞赏，实际有些轻蔑的味道，似乎在暗示，能跟我PK上，不简单啊。
大寨笑笑：“哪里，还是笑到最后比较好。”
东庭一听，心下有些不爽，但表面依然镇静：“那就祝你好运，兄弟情，我们下来叙，战场上，我们都是对手。”
“好的，东庭，不管这次谁胜谁负，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大寨擦干手上的水。
“那是！呵呵，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的板子还指望着你们卖呢。”谢东庭笑着，心里却在说，当然永远都不会影响，因为我们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腾飞到底是有些基础的企业。谢东庭在场上沉着大方、有理有据地介绍着自己的产品，回答着业兴众领导的问题，时不时博来阵阵的掌声。再加上谢东庭深知，群众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客户的一个屁比厂家的一句话更能让市场产生地震的效应。他这次来特地带了几个用过“夜眼”的重点客户，并让他们上去讲了用后所体验到的那种快感。这一招果然不俗而有效，几乎很快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员。让他们的脸上显出了饶有兴趣而又满意的笑容。于大寨看着这一切，自愧不如，但这没什么，东庭那毕竟是一个成熟的系统。自己是个新产品。既然有机会，那永远都要争取。轮到于大寨发言。大寨开始把大家的注意点聚焦在一种理念上。他选择了扬长避短。跟腾飞拼产品和客户群，那是拿鸡蛋在碰石头。他开始渗入一种理念，一种智能化的理念。话里话外开始带出性价比的概念。现在的市场是先要引进一种观念，帮大家适应和过渡到这个智能化家居的生活方式上。如果一上来就让他们用很多功能复杂，眼花缭乱，又不容易懂的产品，势必会把他们吓跑。因为他们的客户并不仅仅是那些坐在高档写字楼里，玩儿着电脑，UNIX SERVER，听着IPOD、 MP3的那些白领贵族。中国更广大的是那些走在街上，没有什么特色，口袋里没有多少钱，有了钱就想买几串烤肉，几只大肉包子的朴实大众。任何东西从易再慢慢发展到功能齐全，复杂，都不是个难事，最难的，是让他们接受！大寨这次的发言可以说是发挥到了最好状态。说得很真实也很赤裸，把当今市场上，这种产品为什么长时间普及不起来的弊病扎得一针见血。他的真实和深刻让很多人也点头称是。
接下来开始互相演示样机，平威先行，大寨在整场的演示中突出了自己产品的优势，就是界面友好，完全的图形化界面使其更人性化，易懂，任何一个知识层次的人都可以使用，哪怕他是个电脑盲，或者是文盲。而且整套系统成本不高，价钱上有优势，开放性也好，将来想升级或者加装在别的系统上都不成问题。
大寨展示完，就是谢东庭出场了。可以说谢东庭现在比较踌躇满志，刚才的发言，大寨显然不敢拿自己的产品出来说事儿，所有在场的人都十分清楚是怎么样的。虽然大寨的理念不错，但这毕竟是产品展示会而不是科技扫盲班。不拿产品来说话，底气已经就下去半截子了。谢东庭整了整衣服，从容登场，笑点江山。很明显，腾飞的“夜眼”系统对烟雾、异味气体的灵敏程度比平威的产品要强大了很多。至于界面，稍微复杂了些，但也并不是不易理解。谢东庭精神焕发，洋洋得意。开始给大家展示自己产品上的一些新鲜功能。然而就在他人来疯地展示着“夜眼”上新的超强图像处理功能时，突然机器屏幕一抖，鼠标没了反应，所有开着的应用软件一个一个逐一退出，机器一灭，重新启动了……
机器本来运行得好好的，突然生出这一变故，让谢东庭立刻头脑发懵，虽然屋子里冷气十足，但自己头上的汗还是跟着下来了，他压抑住内心的慌乱，等着机器再次启动上来。要说话，必须得说话！众目睽睽下，谢东庭脑子快速地运转着。时间在窗式冷气的轰轰声中滑过。
“呵呵，这个微软，杀了这么久的病毒，还是屡禁不止，这传播的速度和数量跟非典病毒似的了。”谢东庭故作镇静地笑着，心里暗说，对不起了，比尔兄弟，不管你是什么，今天在我谢东庭的嘴里得当把孙子，被我骂一骂了。这也是最好的转嫁问题的方式，反正微软的操作系统已经被大家都骂得滥了皮了，多一句少一句的，无关紧要。随后对小严说：“小严，回头给微软打个报告，看看最近是否有新的补丁可以加上。”接着，东庭正了正容，对大家说：“我们这个演示的操作系统版本稍微老了一些，现在有一些最新的补丁还没有加上。大家放心，升级后，系统在稳定性方面一定不会有任何问题。”
第十六章 兄弟反目（3）
边说着，边再次从头开始演示软件。看看大家，至少表面上没有什么过于负面的反应，心里也稍微放松了些。为了弥补回刚才的面子，他更多的开始演示自己产品那些花花绿绿的特性，竭尽全力卖弄着风骚。大家也被他那些独特花哨的功能忽悠得有些晕，一个个露出赞叹和欣赏的笑脸，貌似全然忘了刚才那件突如其来的故障。然而，就在谢东庭长舒一口气，准备再讲几句，随后结束战斗的时候，事情突然一下又急转直下。当他随手打开一个应用，准备做最后讲解，机器却再一次莫名其妙地关闭了所有的界面，“口当 ”的一声，再次重启……所有人的笑容慢慢凝固，变成了一张正常而无表情的脸。谢东庭的心“突”的一下，像被扔进了北冰洋的海水里。此时此刻，他真的有些无法思考，甚至连如何为自己辩护都不知道了。脑子里像灌了铅一样的沉。还用辩解吗？现在这个样子，任何的辩解在别人眼里都是可笑得如滑稽的小丑。他没有再给任何解释，在机器启动后，他也不再去重新运行那些软件了，只是口头上匆匆讲述了一下刚才漏下的一些东西。随后结束整个演示，退到了一边，像一只被人鄙视的丧家之犬。
他麻木地看着业兴的各位重要领导做着最后的总结，只看见他们嘴在动，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自己的洋相已经出了。这次，这只到嘴的鸭子，80％是要飞掉的。这对一贯自信的谢东庭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大家鼓着掌，他也跟着鼓，连脸上的笑容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散会后，走过于大寨身边，他还是优雅地笑着，虽然心里的沮丧已经快让他疯掉。
“恭喜你啊，这次能拿到这么一个大合同。”
“还没有，结果要两天后才知道。呵呵，你们的产品也相当不错，很多东西我们还需要向你们看齐。”大寨此刻表现得反而低调起来。他跟大家一样看见了谢东庭的现场表现。说心里话，腾飞的“夜眼”的确做得成熟，而且不错。实打实地拼起来，“看门狗”未必会拼得过他们。但谢东庭却有些过于卖弄，反而生出了不必要的麻烦。也许真的是天意安排要给平威一次机会呢！但于大寨太了解谢东庭了，那是一个输不起的家伙。现在平威跟腾飞还有电子白板这一产品的利益纠葛，今后是否会因此结下梁子，生出什么麻烦，谁都不知道。嗨，管它呢，谢东庭也不是傻冒儿，电子白板也是给他们创利益，给平威小鞋穿，也会挤着自己的脚。
大寨低调的话在东庭耳朵里听上去却格外刺耳。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刻，那无疑就是一种讽刺。谢东庭只是冷笑了两声，没有说话，匆匆从大寨面前走过，捎带着一阵冷酷而不屑的气息。在车里，东庭靠在后座上，手按着额头，从那件事情发生以来，他一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