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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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鼎-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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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公,纸甲司自今年二月开始制造,又扩大了规模,现在总计造出一万一千六百套纸甲,现在加班加点,最早在今年十一月就可造出二万套。”
  “杜恭真的情况呢?”王弘毅问着。
  “杜镇和魏镇之间一直有着联系,特别是最近一些日子,来往极频繁,我们十三司初建,实在无法刺探情报,只得了只字片语——据说就是要借道。”
  “借道出兵?这可臣服有什么区别?”王弘毅不由扯笑的说着。
  这世界春秋战国还是与地球类似,这借道出兵就是假途灭虢,有着这教训,谁都不敢轻易借道。
  “不错,你差事办的不错……退下吧!”
  “是!”王从门应着。
  “叫张攸之进来吧!”王弘毅顺便吩咐一声,端茶啜着,才过了五分钟,就见得张攸之进来了。
  张攸之步履从容,脚下穿着木屐,橐橐有声进来。
  王弘毅微笑,见他行礼,就温声说着:“起来,不必多礼,你先坐。”
  半年的官员和参政军机生涯,使这人起了很大变化,原本是才子气息,虽然风流却失之于浓重。
  现在,九品官服,洗得干干净净,眉宇平直,黑幽幽的眸子带着精神,细抿着嘴唇,有着随时都在凝神聆听王弘毅说话的仪态。
  对王弘毅来说,人才是三个方面,第一就是器宇,这往往就是先天命格。
  第二就是凝重,这是当了官,受了体制给予的官气养出来的威仪,说穿还是众生之力,虽然张攸之不是百姓的直接父母官,但是还是受到了供养。
  二郡二十万军民,都是臣民,他们日日夜夜的气息,不断被王弘毅的“王制”所吸取,因此产生着“龙气”。
  这是“人道龙气”,与风水的地龙之气,有着区别。
  王弘毅作为潜龙之主,显然受用着最大的份额,这日日夜夜的供养,使王弘毅的命格和气运不断潜移默化的改变。
  又按照品级,供养着上下官员,按照体制,每品都有定数。
  所以张攸之虽然不直接管着百姓,甚至许多百姓都不知道,但是他是合法的正九品官,照样可以获得正九品的官气供养。
  他本身命格器宇就不凡,一受这气,就如久渴遇到甘露,半年时间,形气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就叫凝重端庄。
  第三就是练达,这和前面二者没有直接关系,却是经验、阅历、才能沉淀出的干练,往往能折射出人的具体才能。
  王弘毅看着这张攸之,已经有了几分“器宇不凡凝重端庄深沉练达”,不禁暗赞。
  就连王弘毅自己,也觉得看了此人,就忍不住垂爱,这种人才,一见就令人欣赏,到底是前世就突出的大才,给点阳光就灿烂,相比之下,薛远就远远不如了。
  薛远受了七品,不但享着七品给予的气运,还由于直接为父母官,因此有额外的感恩,这日日夜夜积累起来资本也不少。
  可是潜移默化改变,到现在却还没有眼前此人的气宇轩昂,这就是命格差别了,看了此人,就想起了樊流海——这将也是如此。
  这就是现在手下最强的文武二人了。
  “杜镇和魏镇最近一些日子,来往极频繁,据说就是要借道。”王弘毅微微笑的说着。
  “这就是要求臣服,杜恭真很难下这决心吧?”张攸之皱着眉说着。
  “不错,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事你有什么看法呢?”王弘毅当了上位者这样久,学会了先询问臣子的意见,再作决定。
  这步很简单,却很关键,兼听者明,而且还不容易露怯。
  张攸之笑了一下,说着:“魏存东和杜恭真,都是大将,打了一辈子仗,魏存东屡战屡胜,连夺三郡,但是统一东益州的事,就受阻于杜恭真,心里岂没有怨恨?”
  王弘毅心里有着思量,却倾身问着:“正因为此二人都是大将,会不会联合起来呢?”
  张攸之端坐,举着扇子轻拍,说着:“主公说的是,以这二人的见识,都知道主公才是大敌,若是二镇都在我镇周围,必会联军进逼。”
  “可是东益的地形,杜恭真夹在我们之间,魏存东要攻打我镇,必通过杜镇,这是杜恭真接受不了的事。”
  “现在,魏镇比我镇要强,但魏存东年老,已经不是可以托付的人,这就是杜恭真犹豫不定的主因。”
  他顿了一下,又说着:“现在情况,若是我镇进逼,杜恭真这等大将,说不定真下了决心,投靠一方——魏镇有六成机会。”
  “现在这时,我方镇之于静的话,魏存东却会急着压迫杜恭真,杜恭真是大将,刚烈直道,一旦受辱,往往不肯罢休,这时,投靠我镇的反而有六成。”
  “如此拖延着时间,转眼之间就是冬日,魏存东的身子骨,断无在冬春出兵,到了明天四五月,我镇已经好整余暇,兵强马壮,这时魏存东必出兵攻打杜镇,趁此相战时,等候时机,一旦出兵就要首战能胜,只要损失不大,杜恭真必降我镇。”
  “到时候决战于野,只要一举大胜,魏存东的身子骨,必承担不了,到时,三郡纷乱,主公可从容取之,一统东益州。”
  “主公拔于我出之蓬蒿,受恩如此深重,焉敢不尽力策划,唯臣见识陋浅,只有此计耳,还请主公恕罪。”
  说完,张攸之再行一礼,说着。
  王弘毅仰着脸想一阵,笑着:“镇之于静是其一,急者越迫缓者越裕是其二,鹬蚌相争是其三,首战必胜促其投靠,又一举击溃以定大局……你这话我越想越是有味道,的确是洞察如火。”
  突然之间,王弘毅想起了三国。
  官渡之战后袁绍病逝,曹操进攻连战连捷。
  曹军诸将都想乘胜攻破二袁,可就在此时,先前力主北进的郭嘉却力排众议,独进奇策,建议退兵。
  袁谭和袁尚,急着压迫,他们一定会联合抗击,如果暂缓用兵,他们会爆发内讧。
  郭嘉建议曹操装作向南攻击刘表之势“以待其变” 。
  果然曹军刚回到许昌袁军生变的消息就已传来。
  曹操乘机回军北上,将袁谭袁尚各个击破,因为郭嘉的妙计。这一仗赢得轻松又顺利,损失极小。
  现在这时,也是一样,急者越迫缓者越裕,没有绝对的实力,谁先压迫杜恭真,往往逼着杜恭真转投一方。
  想到这里,王弘毅已想定了,说话便十分从容,凝视着张攸之:“先生你说的不错,此战若胜,先生居首功!”
  说着一笑,仰身靠向椅背,又说着:“我本想派人游说杜恭真,看这情况不要了。”
  “主公,游说还是要的,派人去游说,杜恭真才能确定我们的心意,来个左右奉源摇摆不定,若是我镇什么人都不派,倒使他心中猜忌了。”张攸之笑笑说着:“只是游说不必焦急,让杜恭真知道我们的心意就可。”
  这样说着,王弘毅连连点头,说着:“你连这一层也想到了,果是周详。”
  就在这时,遥遥听见外面传来阵阵钟声。
  这是中午时分,城中上林寺的钟声,钟声悠扬,远播四方,余韵回荡在室内,想起了刚才所说的“镇之于静”,两人都有所神会,不说话倾耳而听,一时都觉得尘俗尽洗,淡远醇厚。
  天人交运,往往有所共鸣,人生之味,几寥可比。


第八十八章 上林寺的钟声(下)
  宋涵被救出的第三日,也就是九月三日,魏存东发出一道命令。
  “观成都府宋氏一族,勾结叛匪,诸多罪状,且并无退悔之意,背后怨尤,谋害命官……与以族灭之罪,本帅本非嗜杀之人,除此七十一人,与宋氏往来者,若脱离宋党,将逃犯宋涵恶行之事举出,尚可宽恕,不然被宋氏株连,必如此七十一人,斩首弃市。”
  随后又发一道命令于众人:“凡报以逃犯宋涵行踪者,赏千金,予以官职。”
  午时三刻,菜场上,除宋涵外所有被抓宋家人,以及掌柜之类,皆被当众斩首,尸体抛于乱岗,头颅高挂于广场处。
  成都一处道观
  面积很大,周围苍松翠竹,十分幽静,一座精舍坐落其中,里面清一色的檀木家具,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正中挂着一幅仙真图。
  一个道童,为成鹤斟了茶,恭谨的退了出去。
  成鹤喝着茶,看着手里由眼线传回来的密报,暗叹魏存东手段狠辣,果然是藩镇大将,杀起人来,真是干脆。
  笑了笑,将手上密报撕碎,扔进一旁火盆,渐渐焚成灰烬。
  纵横成都府上百年,历尽沉浮,几起几落,称得上是蜀地几大族之一的宋氏一族,竟就这样元气大伤,几乎三分之一被斩杀。
  当政者不再顾忌脸面,撕破面皮之时,所谓的世家,也不过是执政者手中棋子,任由捏攥。
  成鹤身份是方外之人,自然危险不大,可知晓这些事,对这些真正掌权者,更起了几分忌惮。
  这次救出宋家家主,师门很是欣赏,已经发了勉励令。
  “师兄,咱们的人已经与文阳府再次接上头了。”外面传来脚步声,说话间,师弟已是步进来。
  成鹤手一顿,点点头,问着:“他们怎么说?”
  “已派专人过来,人到后,自会与我们联系。”师弟回答的说着。
  成鹤一笑:“他们这是对我们不放心呢,怕是陷阱……不过,若非如此谨慎,怕是不放心的,该是我们了。”
  “师兄,宋家家主的情况可还好?”师弟很是关心此事:“宋家一家被屠,他已得知此事了吧?会不会出什么状况?”
  “此人是个了不得,虽是伤心一场,却很明白情况,并未做出什么不当行为。难怪能带着宋家在成都府这么多年,若非魏存东出其不意撕破面皮,对宋氏下手,宋家未必会败的如此惨烈。”
  只是唏嘘一声而已,成鹤倒并不太在意。“两日前,我已派人去看过他,地窖里一应俱全,里面又极是隐蔽,魏存东的人查不到那里去。只是出城的话,这几日还是有些困难,只能等文阳府来了消息再做商议了。”
  魏存东对宋涵被救一事,的确冤念极深,不过搜索了半个月,却没有任何消息,任何组织都不可能这样长期紧张搜索下去,只得松弛了下来。
  并且这时,魏府内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虽被压了下去,还有风声传出来,说是魏存东新纳妾室暴毙,惹得魏存东大怒,调查府里谁敢争宠杀人。
  这情况很是有利。
  搜寻半个月未搜到人,城中已然不像一开始这样紧张。
  城门处,对商队搜索和行人的搜索和限制,也减轻了许多,总不能为一个逃犯,便毁了成都府正常秩序和贸易。
  九月十五日,天气已转向爽朗,大街上,行人渐渐多起来。
  一支普通商队,在南城通往城门那条街道行过。
  十七八辆马车上,塞满了货物,数十人护卫着,看样子也不是弱小的商队。
  这支商队行到南城城门处,被士卒拦下来。
  “你们是哪家商队?出示文书,接受检查。”城门小吏对商队领队说着。
  领队是个中年男子,是个圆滑人,忙塞一些碎银子过去,同时说着:“官爷,我们这是清阳居的商队,送货物到外地郡县的作坊去,都是本分商人,来往十多年了,怎么可能行作奸犯科之事?不信,您可以查看查看,车上全是货物。”
  “你们几个,过去看看。”虽然收了银子,也只是不再过多刁难,应该做的检查,还是要做。
  小吏冲着几人说着,一些士卒走过去,将马车上检查一番。
  “火长,都是些货物,没发现藏着人。”
  “恩,看来你们还真是本分商人,好了,过去吧。”掂量了一下手里银子,小吏冲商队领队一挥手。
  商队缓缓行出南城,直到出了城门一里路,领队中年人方长长出一口气,吩咐的说着:“这里不要紧了,加快速度。”
  “诺。”车轮声马蹄声响成一片,人声反倒是沉默下来。
  大概行出三十里地,眼前出现一片土坡,土坡上寸草不生,光秃秃一片。
  看到那里,领队中年人眼睛一亮,吩咐的说着:“先暂停一会,原地修整。”
  有人奇怪为何要在这地方歇息,但自己只是拿钱做事,自然不敢多言,于是,商队在这里停下来。
  领队中年人从马上翻身下来后,招手叫过几人,向僻静处走去。
  “宋老大人,这一路有所冒犯,还请原谅。”这几人都是商人和保镖,领队中年人对着其中一人,恭敬有加的说着。
  这人一脸络腮胡,身上也显得健壮,看起来,是个老商人,一开口,却有些露馅。
  声音磁性,带着沙哑,一种优雅干练,实在不是此时这副模样所有,显是经过了易容。
  “这次多亏诸位,老夫才得以捡回一条命来,说什么冒犯不冒犯,是老夫应该向各位道谢才是。”这段时间,宋涵对救了自己性命这群人,非常之感激,若非他们相助,自己早就命丧黄泉了。
  商队首领拱手道:“只是尽一份微薄之力,而且我家主人对未能将其他人救出感到很抱歉……”
  提到那些被杀族人,宋涵面上浮现出一丝悲色。
  “本就是我宋家惹的麻烦,承蒙您主人搭救,已是宋涵运气,其他人……唉,也许是命该如此。”
  叹口气之后,宋涵眸子里浮现出一丝杀意:“不过宋家也不会白白流血。”
  说到这里,就住口不说。
  “宋老大人不必难过,只要尚有人在,就不怕没机会,而且成都府内外,主人已撒下眼线来,日后若有需要帮助,请与我等联系,主人交代过,必会对宋家全力相助。”
  “多谢。”对这群道士,以及其所在门派,宋涵很有好感。
  虽知对方帮助自己,定有所图,可与救命之恩相比,这些已不重要了。
  这时候,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宋涵身边中年人向远处凝视片刻,低声说着:“宋家主,这似乎是文阳府的人来接您了。您准备好,一会确定他们身份后,你我便在此分别。由他们继续护送您赶赴文阳府。”
  听得耳边轻声提醒,宋涵向道路望去,只见一阵尘土飞扬后,有十数骑奔驰到面前,这十数骑,是一群穿着普通护队的人。
  此时勒住马,这群人的目光在商队这边溜了几圈。
  为首的人催马上前几步,拱手问着:“前面可是清阳居的商队?”
  宋涵身边中年人接话说着:“正是,我们正是清阳居的商队,请问你们是……”
  对方为首一人在马上回答:“我们是醉仙楼,听我们老板说,有一样货物,在你们这里。”
  “正是,是一条上等活鱼,味道鲜美,你们老板还说了些什么?”宋涵身边那中年人继续问着。
  “我们老板还说,鱼不用再由你们押送了,交于我们便好。”对方回答的说着。
  “宋老大人,暗语已确定过了,他们便是前来接您的文阳府护卫。您随他们离开,便安全了。”听得对方答案,中年人低声对宋涵说着。
  “大恩不言谢,请转告你家主人,这事,老夫绝不会忘记。”冲对方一拱手,宋涵同样低声说着。
  随后,中年人从一辆马车上取下一个锦盒,交到宋涵手上,说着:“便由你护送此物,与他们一同赶赴醉仙楼吧。”
  “诺。”宋涵假装听令行事,牵过事先准备好一匹马,翻身上马,再次冲中年人一拱手,便跟随对方离开。
  行出一段路,宋涵开口说着:“请等一下。”
  黑衣卫立刻停下来,为首这人看了一眼,问着:“宋老大人,您有何吩咐?”
  “你是我女婿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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