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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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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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发现,淳生说他越来越相信,要做个优秀的好人,就要比坏人更奸猾跟凶狠。否则,邪不压正的说法永远是空谈。

  “就怕奸到头来,自己也分不清好坏呢。”雨洁说。

  “不会,酒肉穿肠过,底线心中留。”

  “那我也得多观察观察你了。”

  淳生有点失望,发觉要赢得一个女子的爱,比赢取民心还难。

  南洲弱小的沙国又出现了内乱,边境上又多出了许多面临种族清洗的难民,联合国的事又来了。好多同事都在想着怎么请假避开,淳生却觉得再向雨洁表明自己靠得住的机会该来了。(未完待续)

流星(8)
第八章

  好心的同事提醒淳生要先作好思想准备,说因为僧多粥少,部族冲突将是落后地区的长病。太认真的话,不仅费力不讨好,还会吃不了兜着走,让你常常发恶梦。淳生却觉得这是国际事务,远比小国寡民的事有意义。

  雨洁担心淳生的安全,要跟着淳生一起去,淳生说女孩子少去看点血腥场面,免得对将后的生活失去兴趣。雨洁叫他别小看了女性,淳生只得答应。本来雨洁曾想跟淳生一起分在监督司,以便共同战斗。淳生说两个人呆在同一个单位,万一出现危机,反而没法互相照应。

  逃难出来的兴部族难民的情景使淳生相信即使是奴隶社会时的刽子手在世,也会起恻隐之心。全是些血迹斑斑的老弱病残。而屠杀的现场上,全是被砍断的手脚和头颅,即使是暴君亲临,也会自愧不如。

  冲突源于桑国的兴部族和旺部族发现彼此曾忽视已久的寸草不生的边缘地带突然冒出了地下水,双方立即宣示拥有主权,并且在各自首领的指挥下展开了撕杀。兴部族的战士较健壮,杀退了旺部族。旺部族却乘兴部族大喝得胜酒时来了个夜袭,赚了兴部族的许多人头。兴部族恼了,发誓要杀个片甲不留,穷追不舍,不料却陷进了旺部族早已挖好的土坑里,旺部族返身来把兴部族杀了个七零八落。

  雨洁不解地问为什么不可以平均拥有那水源,同行的老职员指着四周说:“你看看这从来没阴凉过的毒日头,这一年下的雨还不够一窝小鸟喝几口的鬼地方,这些被渴死的累累白骨,谁不想多占有一碗水?多占一碗水,自己的部族就多几分存活下去的希望。”

  看来要让两个部族和平共处下去是不可能的了,淳生建议把受创较重的兴部族迁移到另一个地方去居住。经联合国的施压,桑国总统把兴部族安排到十里之外的桑河上游附近。因初来乍到,又有政府的警察监管着,兴部族跟别的部族一时间倒也相安无事。

  好景不长。两个月不到,兴部族和中游的卢部族就发生了惨烈的争斗,连妇孺都义无反顾地参与了战斗。

  事情源于宗教问题。处于上游的兴部族很爱吃牛肉,而中游的卢部族却把牛当作神灵来供奉。兴部族常到河边清洗牛肉,而且煮得很香。中游的卢部族多次抗议,但兴部族说他们可管不了风和水的流向,更不可能戒掉对牛肉已渗入骨髓的喜好。卢部族要求政府赶走兴部族。为避免部族矛盾,桑国政府打算把兴部族迁到山上去。兴部族却说山上交通不方便,答应少烤些牛肉。无奈兴部族终究控制不住谗嘴,也控制不了风和河水的流向。于是,卢部族的人只好拿起了久违的刀枪,制造了些残缺的肢体。

  有人说桑国是个下级军官也可以通过兵变成为总统的国家,淳生私下里也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但既然已经接手,总不能半途而弃。

  淳生记起老家的县城电影院附近曾聚集一拔又一拔的游手好闲青年,后来国家的经济政策放开了些,拓宽了就业门路,允许国民靠自己的正当付出获取财富,电影院旁边那些曾令路人和政府担心的城区青少年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城郊的闲散青年,政府又让农村青年出去打工,或者减免农村的一些租税。后来,电影院附近就只见少量的逃学学生了。

  可喜的是,出去打工几年回来后,农村青年们知道爱漂亮和爱干净了,还老说人家外面的花草树木保护得很好,再不象老人们那样信鬼信神了。看来没有不可变的人,关键在于口袋是胀的还是扁的,经常在一起玩的是君子还是恶棍,经常看的论坛是一种话语还是多种言论。

  要是能让发达的明国带着一帮富贵同盟来投资就好了。淳生去跟联合国的老大作了申请,并到处宣扬这样的理由:“明国不是常拿民主、自由和平等作为借口去攻打别的国家吗?如今桑国正极度的不平等,他们总得去当点民主自由教师,给点人道主义援助吧。”

  淳生的建议得到了较多国家的赞同,联合国为此专门开了一次大会来促请以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饮水思源,取之于世界,用之于世界,否则世界上一定会继续存在着难以跟别人平等的民族和国家,进而危及发达国家的安全。

  明国的代表却不慌不忙地这样回答全世界人民:“我们的领导人是我们的国民选出来的,我们的决策也是我们的国民讨论出来的,我们很想发扬国际主义精神,但要尊重我国人民的意见。如果我们不理会国人的意见,那我们还叫什么民主、自由和平等?如果全世界能组成一个国家,并且选举我们国家的人为总统,我们一定能协调发展,让世界各地都尽快地繁荣、民主、自由和平等起来。”

  明国代表的话得到一些落后而专制国家的国民的赞同,而多数国家的总统则生气地想:你们想得倒美!

  淳生在世界日报上刊出了一针见血的漫画,画里,明国总统在联合国大会上主动提出要去帮助最边远的瓦国,把瓦国的黄金、钻石和石油开采出来为全世界人民服务。“为什么要由我国去开采呢?”明国总统解释道,“瓦国的地质条件恶劣,只有我们明国具有那个开采技术。”

  联合国大会没能迫使明国为穷国无偿地尽义务,淳生不停地说明国最感兴趣的永远是别人能给他们什么,而不是他能给别人什么。尽管没多少支持者,还可能招来子弹和毒药,淳生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两个月后,在明国盟友随国的发难下,联合国被说成了效率不高的代名词,一些会员国跟着明国和随国要求变动联合国的人事。靠着会员国的施舍过日子的联合国不得不重新准备选举。

  公榜下来,淳生和雨洁都落榜了,尽管他们也有来自祖国的支持。不过,淳生和雨洁早已在宣布之前自行辞职到了一个无人管辖的山区,打算永久做不受束缚的世外之人。

  玩着花叶,雨洁问淳生:“在别人下逐客令之前离开,是不是真的得了些面子?”

  “联合国还掌握在部分大国手里,如果我们还报着坚持就是胜利的观念,到头来只会被所谓的国际法庭审判。”淳生说。

  “我们应该还可以回祖国吧,祖国不是曾以我们为荣吗?”

  “可我们现在已没有使用价值了。”

  “也好,以后自力更生,过环保的生活,管他谁打谁,不用再去瞎操心,不用再担心被人砍杀。尽管我曾觉得哪里有你哪里就多事,曾想离开你去某个陌生的小城里过正常的女孩生活。”

  “你还是作好奔波的心理准备吧。”(未完待续)

流星(9)
第九章

  才半年,雨洁就第三次要求独自到十里外的望阳坡寻找新的鲜花和野果,而且天快黑了还不见回来。

  淳生带着饭菜去找雨洁。

  找到雨洁时,她正面对着夕阳发呆。淳生叫了几次,她才反应过来,微笑着举起竹篮里的花草和野果,说她正准备满载而归。

  淳生叫雨洁先吃了饭再回去,雨洁艰难地吃了几口,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淳生干脆把剩下的饭菜全倒到沟边,雨洁说他太浪费了,淳生说他也早就不想吃这样的饭了,叫雨洁不用再死撑。胃口不开,并不是想奢侈,而是坐不住了。雨洁叹了叹,说:

  “从来到山里的第二个月起,我就时不时在想,近来又流行什么服装了?又冒出什么新鲜的小吃了?如果在这深山老林里呆一辈子,那我死了还会梦着大商场。回到尘世里去,就算不再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起码也还能做个吃人间烟火的普通市民。想逛街就逛街,烦了就到乡村旅游一趟。用不着整天这么单调得令人发疯。”

  淳生接着说:“其实象我们这样跑到山里来,不仅会使自己闷得发疯,还减少了人类的正义力量。”

  雨洁兴奋地抱起淳生滚在草地上,觉得这一次的交融简直是电气十足的天甘地露的会师和誓师。

  半路上,前面亮起几束火光。靠近一看,不是鬼火,是人。对方好象被吓了一跳,握着枪叫同伴注意,说有野人。

  淳生和雨洁相互看了看,发觉身上倒还算是穿着衣服,却已近乎于城里的流浪者。淳生举起手来说他们不是野人。

  “那就是坏人了?”

  淳生又说他们也不是坏人。

  “那到着荒山野岭来干什么?”

  淳生编个谎言说他们本是在城里打工的,得了不治之症,听人说穿过这片山林,就可以找到灵丹妙药。为了生命和爱情,他们来了,没想到却迷了路。

  对方将信将疑地说既然是路过的,那就收点过路费算了。雨洁睁大眼睛道:“这飞机都难得越过的地方也收买路钱?”

  “已经有人想来打这些林子的主意了,我们算是收得便宜的了。如果你们在这里住了几天的话,还得收租金呢。你们要想不交也可以,那就加倍吧,或者到牢房里申诉去。”

  淳生连忙摘下那已不准的手表来请对方笑纳,还说下次一定多交点。对方看了看手表,发觉银光闪闪的,似乎还值钱,收下走了。

  看着收租者的背影,淳生说:“你看,这偏僻的深山里也有人收租了,我们还能躲到哪里去?”

  天亮后,淳生和雨洁洗刷停当,最后看了一眼他们搭的茅草蓬和栽种的花草树木,苦笑一阵,迎着朝霞走了。

  翻过一座山头,发现前面飞来一团不明飞行物。淳生和雨洁躲到一块大石后,不明飞行物掉在雨洁和淳生身边,原来是一份静国的报纸,而且才出版三天。

  报上有一条惊人的消息,说安国因为新总统强行民主,以多数人剥夺少数人的权益,结果少数人发展成了多数人,跟政府干了起来。

  淳生问雨洁:“我的祖国又乱了,看来我只得先回祖国。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说不定会是一次好机会呢。”

  “我还能去哪里?但你不怕再为人作嫁衣吗?”雨洁说。

  淳生说:“君子有所不为,也有所为,遇到正义的事还瞻前顾后的,那才是糊涂虫呢。”

  “那我们怎么个参与法?是跟在某一帮的后面,还是自己拉山头?”

  “只能先跟着反对派。”

  快到安国的边境关口望城关时,雨洁建议化装混过去,要么就走小路,但小路显然远得多也危险得多。淳生说如今的安国正闹内乱,谁有空来管过路人?雨洁说:

  “可安国的军队还是康柏掌握着,康柏未必欢迎我们。”

  “老是偷偷摸摸的,也太窝囊了吧。”

  “好不容易才又出山来干点大事,可别未曾出师就身先死啊!”

  淳生想想也对,利用了路边的泥巴,和雨洁装成进城讨饭的乞丐,想不到却因装成乞丐而被拘禁了,守关的士兵说总统一个月前颁布了法令,禁止国民行乞,因为行乞有损民主、自由和文明的宗旨,更有损安国的形象。

  “都怪我们离开当代社会太久了。怎么办?干脆想办法干掉那几个看守吧。”淳生说。

  “我们两个空着手的秀才能干掉扛着枪的一班看守吗?”雨洁说。

  雨洁乘录口供时哀求士兵,说因被仇家追杀,才不得已装成乞丐的,还给出了点好处费。看在钱和女性的份上,士兵们同意他们在哨所里把脸洗干净。淳生怕露出真面目来,说回家去再洗,因为还得换件象样点的衣服,免得有损国家形象。恰好哨所又接到命令说等一下省长要经过这关口,要大家注意保护,哨所班长不耐烦地让淳生和雨洁走了。

  淳生还耿耿于怀哨所那几个哨兵,说有机会再去教训他们一下,雨洁笑笑说:“我没说你丢面子或没用就是了嘛,用得着跟那几个小兵计较?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要是让他们丢了命或饭碗,人家多无辜?你又于心何忍?他们还是你的同胞呢。”

  “就因为有太多不分好歹又怕死的狗腿子,才会造就了那么多卑劣的政客。”

  “要是你振臂一呼,不也希望应者云集吗?”

  “我呼的可都是真理和好人。”

  “谁不都在说自己是为国为民?”

  “你再说下去,我离残暴者就不远了。”

  “你知道就好。人都有杀心,但在动杀心时,先想想会不会导致无辜。”

  “怎么突然间象女菩萨来了?”

  “这几个月,你面对着山水时,没忘了种种的人生假设,而我想着外面的世界时,也没忘了静心修行。”

  “你看,还没接触尘世,两个隐士就起了分歧,可见尘世是制造分裂的祸首,还是倒回山林去吧。”

  “不一定要参与政治,但大隐还是应该隐于市。”

  混进首都后,淳生和雨洁去找到了反对派头领协平,亮出了身份,表示愿意跟着协平一起革命,争取让人人都得到应得的民主、自由和平等。协平也听过淳生和雨洁的名声,估计他们的加入会壮大自己的影响力,高兴地接纳淳生和雨洁作了副手。

  协平在国内大肆宣传说政治的事,此一时彼一时,谁都有可能成为少数派。如果不订立个合理的法律并严格地执行,那人人都会被人为地变成少数派,使自身权益遭到可怕地剥夺。协平的说法得到了开明者的赞同,总统康柏则坚持认为人事间没有绝对的公正和公平,只能保证大多数人的利益。于是,协平的人马又多了几成,斗争也由文斗升级到了武斗。

  一次战斗的间歇里,协平和淳生等一行五人饿了,搜出身上仅有的钱,叫一个手下去买了几个饼来,平均分了五份。吃完自己那一份后,协平说还不饱,很难受,要那手下再去给他买一份来。当晚,淳生就悄悄跟雨洁说以后晚上睡觉要偷偷地换几次窝了。雨洁说防不胜防时,干脆还手算了。淳生说协平的信众太多了,杀了他,也坐不稳凳子的。

  协平想着绝招干掉康柏时,康柏圈子里有几个老是成为少数派的手下乘机纠集一帮不平的同志,混进要与总统见面握手的特别群众中,干掉了正激昂地演说的总统康柏,而后来请协平去主持大局。

  协平得势后,淳生提醒雨洁要小心说话,雨洁说明白。

  一个欢庆胜利的夜里,几个蒙面的人悄悄摸进了淳生和雨洁的住处,结果是蒙面人中了机关死了。雨洁庆幸之余,也遗憾。说:“你的机关倒是设得不错,但来者都死了,我们怎么去查幕后真凶?”

  淳生一挥手,说:“还用得着去查?这不明摆着吗?”

  “我们都甘做手下了,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们可不是跟他同一条路走过来的,名声也不比他差呢。”

  “他不是打着为所有人谋民主的口号吗?”

  “恐怕叫过口号后,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了。要人人都得到同等的权利,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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