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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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因壁月-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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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还有一丝谁也不会承认也没有发现的窃喜。 
  “唉!”良久后,兰七终只得重重叹一口气,“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哪里知道。”明二收起笑,摇头,“我也不想,可惜……”眼眸看着兰七,“似乎都由不得我们自己左右,这算不算是天命?” 
  “唉,算了。”兰七认命似的坐下。 
  明二又笑了,道:“知道么,刚才我听到了一些话,然后心里有些不舒服。” 
  “所以也要弄得我不舒服。”兰七碧眸睨着他嗤一声。 
  明二笑着默认了,然后又道了一句:“现在我倒是挺舒服的了。”说完后身子一晃,一阵晕眩袭来,令得他赶忙扶住了桌子,这刻兰七才发现他背上大片的嫣红。 
  “你这该死的假仙!”兰七怒叱一声,可心头的慌乱却是无比真实的确认着刚才的认知,令她再无从否认与反悔。 
  “呵呵……”明二笑笑。谪仙的脸上终于冒出冷汗,折损了几分仙容,只是神色间依是悠然,甚至是有些高兴的。 
  门外,给兰七送药来的凤裔悄悄离开。 
  兰七寒气化去后又在北阙宫里多住了几天,因为明二的伤。 
  那时,已是年尾了。 
  于是,皇朝众侠未能在过年前离开东溟。 
  北阙宫里,明二与凤裔曾有过一段对话。 
  那一日,明二醒来后,便见凤裔在为他上药。上完药后,凤裔也没离去,站在窗前许久,窗外碧空如洗絮云飘游。 
  明二倚在床头,看他良久后,似有些慢不经心的道:“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等你,一直在等着一个答案。而你……似乎没有说的打算,令我都有些奇怪了。” 
  窗前凤裔身子一震,却未说话。 
  明二也不急,静静的等待。 
  终于,凤裔开口:“昨日,你能以自伤得一份认知,便该明白了。” 
  明二闻言心头一跳,奇异的望向凤裔。 
  “况且……”凤裔目光怅怅的望着天际浮云,“那日她醒来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此生永不相见,你我相忘江湖’有这句话,又何必再说。我为何离去,她或许知道,或许永远不知道。可无论哪样,就如此结果罢,我永远都不需再说。” 
  明二看着他,看了许久,最后淡去惊异的神色,也不知是佩服还是讥诮的笑笑。 
  “你认为你如此做是最好?” 
  凤裔默然不语。 
  “你很欣赏宁朗吧?”明二眸子看着窗边的背影,“可当年若你不离开,或许她也是一个宁朗。今日的‘碧妖’可说是你一手造就。” 
  窗边的身影又是一颤。 
  明二看着,空濛的眸子里深深的空空的。“若是可以选择,是和你一生相伴终生为乞,还是如今的孤身一人风光尊荣,我想当年的她,一定选和你一起,便是冻死饿死被人打死,她也选和你在一起,她甘之如怡。” 
  凤裔面向窗外的脸上那一层漠然终现裂纹,刻骨烙心的痛一丝一缕的慢慢浮印。 
  良久后,凤裔才开口:“二公子知道了吧?” 
  “嗯?” 
  “二公子一定也查过我与音音的身世吧。”凤裔缓缓转身面对他,“既然你知晓那一段往事,那自该清楚一切悲难的开端。” 
  明二默认。 
  凤裔重又转身望着窗外,不让明二窥得他一丝一毫的情绪。 
  “我与音音……从娘肚中开始,便彼此相守相伴,我们没有别人,牵绊得太深,而能无视罪孽,能一生做到不悔不怨的太少太少。所以……我与音音……这样就可以了。至少,她知道我在雾山一生安然,我知道她于江湖呼风唤雨,或许这算不得最好。可是……”他顿了顿,然后转回头看着明二,黑漆漆的藏着无尽痛苦的眸子中闪着一丝微弱的亮芒,“不是出现了一个你吗?而且还有宁朗。日子过去久了,她终有一天会淡忘了以往,毕竟,往后她还有未知的数十年岁月。” 
  明二讶然,看着他,一时未能言语。 
  凤裔走回床边,在离得很近的地方看着他,似乎要看透他这个人,一直看到他的心里去。良久后,他道:“你与她,相守相伴又相斗相忌,也算世间少有。若有一日,你们能去了这份相斗相忌,或许就是‘白风黑息’那样的神仙眷侣。” 
  明二闻言失笑,那笑含着淡淡的嘲意,却不似对着凤裔,仿佛是对着自己。他抬眸迎视凤裔那双漆黑如渊的眼睛,他的眼中那一刻褪去了迷雾,将那一双无情的眼睛展现于凤裔眼前。 
  “我与她是一样的人,所以我知道,我们这样的人,一生都不能拥有常人所能拥有的一切简单的东西。我们……虽有牵绊,但一生最好也不过相伴相斗。” 
  凤裔闻言却摇头,伸手从怀中取过一样东西放于他手中,在明二的惊异中,合上了他的手,道:“你与她还有未知的数十年,有许多的可能。”他转身,抬步离开,门开启时,淡淡幽幽的飘落一句,“而我与她……皇朝归去后,我与她永不相见,这一生,许是相忘,许是相念。” 
  房中,明二怔怔看着手中的东西。   
  尾声   
  一月六日,皇朝众侠终于登上了回去的船。 
  晴朗而清凉的早晨,两艘大船缓缓离开东溟海岸,载着数百豪杰与数千英魂的骨灰,迎风破浪,驶向茫茫大海。还有一些,留在了东溟,也许此生都再无机会踏上皇朝故土。 
  立于船头,回头看向越来越远的东溟岛,宇文洛感叹:“我们三千多豪杰为‘兰因璧月’而来,最后却只余得这数百人黯然而归。” 
  宁朗闻言默然了半晌,才道:“若是当初随前辈不把‘璧月花’送回守令宫,或许我们就不必来东溟。” 
  宇文洛摇摇头,“东溟既存了念想,总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兰因璧月’的。” 
  “也是。”宁朗想想点头,“只是,随前辈他武功高强,人也正当壮年,却为何要将‘璧月花’送回守令宫?” 
  宇文洛闻言失笑摇头,道:“这么简单的理由都想不到吗?他之所以如此,当然是为了让洺空前辈不好过。”当日梨花冢里他便想明白了,静了片刻,他又道:“七少那一日,之所以出手夺‘兰因璧月’,或许她并不只是为着武林令主之位吧。因为当今武林中她已是万众拜服之人,其权势地位可比者寥寥可数。所以,她……或许真的只是如她自己所说的,只是很喜欢、很想要‘兰因璧月’这朵花吧。” 
  “嗯?”宁朗疑惑的看着他。 
  宇文洛眯起眼,看着东溟岛变成一个小黑点,在这辽阔的大海之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渺小。 
  “‘兰因璧月’不但代表着武林至尊之位,它还代表着另一样东西,你知道吗?” 
  宁朗摇头。 
  宇文洛倒也没想他能答出,道:“‘兰因璧月’之所以为天下所知是因为‘白风黑息’,它是丰兰息为风惜云种了八年才种出的绝世奇花。他两人少时相识于江湖,十年同行;青年时缔结婚盟征战天下同进同出;而于半壁江山到手之时两人却双双弃位让鼎浪迹天涯;后两人一统江湖共为武林至尊;最终他们却又隐遁山林做一对神仙眷侣。所以这‘兰因璧月’还代表着一份完美无缺的情!它代表着‘白风黑息’之间那种不离不弃、不悔不变、生死相守、相伴以终的令得百世倾叹的情谊!七少如此想要得到‘兰因璧月’,或许她真正想要的其实是……”说到这,他打住了话头,没有往下再说下去,转身回头,望向前方,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水碧蓝,深不可测,也如人的心思一般,非可估量。 
  宁朗听着,然后,眼前豁然开朗,隐约明白了,也似乎知道了以后要做什么了。 
  这一番话叫刚刚步出船舱的洺空也听到了。那刻,他不由也有些神思恍惚起来。 
  世间真有这么完美的情谊吗?他与未明,昔日何曾不是两情相悦生死相许,可最终他们却是人离情散相忘江湖。“白风黑息”他们十年江湖数载征战,那么长的岁月里,真的不曾有过异心,不曾有过分歧,不曾有过遗憾吗? 
  若真如此,那也是好的。 
  他缓缓踱步走到船尾,却见秋长天已在那里。 
  “洺兄,我们这一番算是空手而归一事无成吧?”秋长天回首看着他道。 
  “这已算是不幸中大幸了。”洺空却沉沉叹息道。 
  “也是。”秋长天点头,“那一日,若丰家后人未现身,我们或许真的要尽亡于此。” 
  洺空却是淡不可察的摇摇头,脸上有着一份很深的忧虑。 
  “洺兄?”秋长天看着他,“你为何忧思?” 
  洺空沉默着,忽然转首望向数丈外的另一艘大船,明二、兰七便在那艘船上,而明、兰两家的属下却依如来时般无迹可寻。 
  “洺兄?” 
  洺空回首,缓缓道:“洛贤侄曾经告诉过我,东溟的‘云门九幽’尽毙于明二公子与兰七少之手。” 
  “啊?!”秋长天闻言一惊。他是与那九幽交过手的,自然知晓其功底,连他都不是对手,那两人却能杀尽……九幽!这武功…… 
  “明二公子与兰七少武功之高确是当世少有,但九幽合力绝不会比他两人联手低,而最后却是九人死予两人之手,那绝非只是武功的问题。”洺空语重心长的道。 
  “那是?”秋长天惊疑不定。 
  “曾经,在二十年前我见一人独战六名一流高手,那人的武功,其中两名高手联手便可与他旗鼓相当,可到最后,却是六名高手毙命。”洺空目光落向海天相接之处,显得隐晦难则,“而那人虽深受重伤,却依然活了下来。我与那人齐名,向来也是相争惯了,自问武功绝不比他低,可若要我一人独战六名高手,却绝无必胜的把握。所以,那时我甘愿向那人认输,可那人却是哈哈一笑,道并非他的武功比我高,而是他自小长于杀戮,早已习惯于杀戮,不论武,只论杀人,他可以杀比他武功强很多倍的人。” 
  这一番话,秋长天怔了半晌,蓦然明白过来,顿时心惊肉跳起来。 
  “武林到了此代,该说是全盛之时,门派之多,高手之众,以往都不可比。可此刻,还余下多少呢?”洺空转头看着秋长天,“东溟岛上的一切,那两人自始至终都尽握于掌。长天兄,那两个孩子太不简单了。” 
  “你是说……”秋长天此刻已是心寒胆颤。 
  洺空默然。 
  许久后,秋长天回神,然后深深感慨:“我们……竟然不知不觉中老了。” 
  “嗯。”洺空默然了半晌,然后沉沉叹息起来,“那样的人物,数十年也不见得有一个,而当代却一下子出了两个,唉,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回去后,江湖又会是一番什么模样?”秋长天仰首,望向碧空,“只希望莫有大祸大劫。” 
  洺空却移目看向船头的宁朗,碧海上,晴空下,那个穿着一身蓝衣的少年的身影是如此相衬相融,清旷而明暖。 
  “若是能给这孩子一些时间就好了,他日必能蜚声九天。” 
  船一路向西,往着皇朝进发。 
  那些日子,天气十分的好,日日晴朗,未有风雨。 
  而在般行茫茫大海的那些晴朗悠然的日子里,兰七与明二曾经有过这么一段话。 
  “假仙,武林在你我手中会是什么样,似乎可以一眼看到。” 
  “端看你想看到的是什么。” 
  “可若是在宁朗那样的人手中,你说会是什么样?” 
  “哦?” 
  “你我不信仁善不信侠义,可我们并不怀疑宁朗有这样的东西,不是吗?” 
  “他是这世间的异数,少有。” 
  “我们看过太多丑陋的东西了,可是难道你不好奇他会带来一些什么东西?你我也曾遇见过,世人中有些无论受了多少不公多少苦难,心中依旧存着一丝希望,希望会看到美的好的东西,甚至相信着那从没见过的总有一天能见到。那时,我们总嘲笑那些人愚蠢。可是,你我此刻既然能看到他,那为什么不试试呢?” 
  “你很想看?” 
  “既然你我都没法杀死对方,这似乎也是一个解决之法,不是吗?” 
  “未尝不可。” 
  那一日,两人轻描淡写的决定了日后的武林之主,只是那轻描淡写间也带有淡淡的遗憾。遗憾的是什么,却只有那两人清楚。 
  于是,在某一日,兰七于船头看到对面船头的宁朗时,她浅淡的却是清晰无比的声音传入了宁朗耳中。 
  “宁朗,我给你五年的时间。五年后你若有本事当上武林令主,那我们便放手。若你没本事当,这武林我们便拿下了。” 
  “啊?”船头的宁朗呆住了,几疑是梦。 
  可兰七没有再说,她只是转过头,与身旁的明二说了一句什么,然后便见明二微微点头,神色淡雅如昔。 
  碧海上,晴空下,船头迎风玉立的那一青一紫的身影,是如此的绮丽如画。 
  后来,东溟海还见证了这样的几句话。 
  “假仙,你也给我种一株‘兰因璧月’吧。” 
  “我为什么要种?” 
  “因为我喜欢。” 
  “不种。我要种也只种‘碧妖花’,‘碧眸花’,又或是‘碧莲花’。” 
  …… 
  “兰因璧月”随着丰家后人归去了,也永远的消失于武林,“白风黑息”的传说或许也将远去,武林新的传奇已经掀开了第一页。 
  (完)     
番外     
兰烬?玉屑之梦华空影(上)    
明二公子被盗! 
明家明二公子明华严被盗! 
武林六世家之一的天州明家少主、被誉“谪仙”的明二公子明华严被盗!    
自此消息传遍江湖以来,人人入耳的第一刹莫不是心震神惊,但等缓过来,无不以为是以讹传讹,多当笑谈。可七天前刚从明家作客归来的武林名宿“折柳剑”杨诩杨老前辈亲口证实此事千真万确,确实有人从高手如云的明家将明二公子盗走了! 
一时,江湖沸腾,群英惊骇! 
这可是比年前“兰因璧月”被盗一事更令人震憾、更令人注目、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兰因璧月”为武林圣物,是武林之主的象征,好名噬权者盗之是情理之中。而举凡盗者,无论出于善还是恶,大多不过是盗金银珠宝古玩等财物,又或者因某种缘由盗书、盗衣、盗食、盗药……等等的,可还从没见过盗一个活生生的人的! 
盗了人干什么? 
江湖众侠一个个惊异过后便生出了疑惑。 
明家乃是百年望族,是六大世家之首,单只是家中老老少少的江湖上名号响当当的高手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再加那些武功高强的护卫以及多少都练有一技的仆人,这明家便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 
这人竟能安然出入明家? 
再且,明二公子的武功在当世来说其对手屈指可数,而要说胜过他的人,也许风雾、浅碧两位掌门这样的前辈高人可以略作猜想,但除此以外再无他人,便是名慑武林的兰七少、列三爷都只能与之打成平手。 
是以,实想不出这世间还有什么人能够制服他然后带走?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因由? 
这么一想后,许多的好奇好事者纷纷前往天州一探究竟。 
想自“兰因璧月”一事后,武林已无风无浪的平静了好一阵了,此刻忽地有这等奇事发生,怎不令众多无聊侠士们大为兴奋呢。无不磨拳擦掌的准备一把揪出这盗贼,这既伸张了武林侠义,又救下了堂堂明家少主施了恩情得了名声,可不是一举数得之事么。 
于是,那几日前往天州的路上那是行人纷纷,快马疾奔者,轻功飞纵者,那是比比皆是。这些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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