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见了江蓁，冷冷一笑：“呵，这是又来了个丫鬟送死么。”待到他走近了些，看清楚了江蓁的脸，顿时蹙起了眉头，露出厌恶的表情：“竟还是这么个丑丫鬟。”他哈哈笑起来，眉目愈发精致艳丽，眼底却掺杂着疯狂与绝望：“祖母倒是待我不薄！”
江蓁打量了他一下，发现他左手确是藏在宽大衣袖中，不与人看，确实是落了残疾。那青年敏感地察觉到她的视线，冷冷一笑，将自己的左手往身后一背，眉目已沉了下来：“你倒是个胆大的，谁叫你往我身上看的，便是叫人挖了你的眼珠子拿去喂狗好了。”他声音充斥了一股狠戾的煞气，目中射出冷光，像是真要挖了江蓁眼睛似的。
江蓁很淡定道：“既然你说我丑，你干脆也一起挖了眼珠子，不然多污了你眼。”
慕容子青听她这话，一时诧异地挑了眉。他是主人，她不过是个丫鬟，即便他再怎么不受宠，手掌翻飞间也能要了她的命，按他的想法，她应当是瑟瑟发抖地跪下，然后他踩着她的背脊，看她因为痛而忍耐哭泣的模样——这才能让他扭曲的心灵得到些微的慰藉。
却不想，她倒是一点也不怕，竟还敢说话来顶撞他。
慕容子青唇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容。这样也好，他可不喜欢只会哀哀鸣叫的小鸟儿，就是要这样，他驯服调/教起来才更有快/感。
他抬起右手就要掐江蓁的脖子，想让她真正害怕下自己，不想江蓁退了一步，从容道：“二少爷，木溪初来乍到，还得清理衣物，还请您允我先行退下。”
慕容子青眸子里闪过暴戾的情绪，他蹙了眉头，眸子轻轻眯起，唇角翘起，露出个艳丽却危险的笑：“本少爷说了你可以退下么？站着别动……否则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轻启朱唇，慢条斯理地一步步靠近江蓁，江蓁莫名想起了以前读过的话本里提及的食人花，美丽却危险。
但江蓁她真的会如慕容子青所说一般，真的站着不动吗，她当然不会。
她很淡定道：“少爷，很抱歉，人有三急，我得出恭。”说完这句之后，没等慕容子青靠过来，她就福了身，转身就走，走得无比淡定自然，一点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都没有。反而是被她晾在身后的慕容子青顿了步子，笑容僵在脸上，难得一副滑稽的模样看着江蓁的背影。
“木溪……”这下慕容子青是真的动了肝火，他冷笑一声，眸子有如淬了毒一样阴寒冰冷，却忽的笑了起来：“以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呢，别以为还能跑掉。”
当然，这会子的慕容子青还并不知道，在这天过后的江蓁，可不再是当天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江蓁了。如厕之后，江蓁将包袱放了旁屋，废话，那什么少爷阴晴不定地堪比六月的天，她可没这么闲心去触他霉头。
智能……智能对这相处方式已经目瞪口呆了。这慕容子青是个抖s，江蓁也是个抖s，他、他们两个人凑一起，那不就是俩usb插头，怎么可能插得上啊！果然……他就不该指望传说中的用爱感化，不离不弃，贴身照顾……这对江蓁来说，怎么可能啊！！！江蓁很淡定地表示，反正，她更抖s的话，对方不就自然抖m了。
这么新奇的攻略姿势，他也是醉了。
江蓁才不管智能想什么呢，她直接打开了《葵花宝典》，看着第一页上写着的“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她脸色也不变地淡定翻过。她依照秘籍上所说，盘腿而坐，定心圆气，放空邪念，气自丹田而生；经右肾旋而下右足；由足后反上右胁下……
江蓁本就是个沉静的性子，要放空神思实在太容易不过，她刚将气运转了一个周天，忽然一个暴戾的声音响起差点让她走火入魔。
“木溪！木溪！”这声音无比粗暴恶意，一听江蓁就知道是谁了。她收拾好葵花宝典塞到枕头下，却有些不放心。也没个带锁的箱子，这若是被其他人发现，可是一大祸事，她皱着眉想着藏这东西的地方。
倒是智能得意洋洋地嚷道：“积分还能兑换空间！空间只存在于你的脑内世界里，旁人都摸不到碰不到！是不是很神奇？！”
“怎么兑换？”江蓁对这个兑换还是较为满意的，智能这东西还是有一两项靠谱的地方的。
“我本来就很靠谱好吗！”智能不满地反驳，道：“10点积分可以兑换一立方米空间！”
“一立方米？”江蓁蹙眉，她发现要兑换的东西实在太多，据系统所言，她还必须历经千年后的世界，届时她可不想摸黑，看来这后代的知识典籍也得用积分交换。
“哦，用你们这的话说就是一方。”
曾经坐拥好几亩地王府的真·王府嫡女小姐蹙了蹙眉：“真小。”
“诶诶，这可是空间耶！这可是很难拿到的，你也长点心……”智能不满地嚷嚷。
江蓁无视了他走出去，果不其然看见恶脾气少爷已经冲出了主屋的门到了院子里，他耳朵倒也是尖，江蓁脚步已经很轻了，他却很快察觉到了江蓁，挑着眉转过脸来，目光阴寒地瞪着她：“你想饿死本少爷吗？我的晚膳呢？！”
竟是快申时末了，江蓁也未想自己不过是运转了一个周天的气而已，竟是过了这么多时间了，不过听着慕容子青的话，她也只淡淡道。
“少爷，你放心，一顿不吃决饿不死的。”她这话说的严肃，面上表情又格外木讷，让慕容子青想责罚她顶嘴也被她那自然而然，仿佛在教育他常识的认真表情噎住了。
等到慕容子青反应过来想找江蓁麻烦时，江蓁已经转身走了。
慕容子青立刻蹙眉不悦道：“丑丫头，没本少爷命令你去哪？”
江蓁回头淡淡瞟了他一眼：“少爷你不是刚说了传膳么。”说完她淡定转身走，不留下一片云彩。
慕容子青觉得自己刚刚一定是眼花了，不然怎么就从一个丑丫头脸上看出了“鄙视”和“不屑”这种情绪呢？
唉，被关久了脾气不好就算了，现在脑子也关出问题了，难怪不受宠。江蓁暗想。
第18章 〇壹捌挑刺日常
自从做了丫鬟之后，可不像做公主时那么自由自在了。虽然被关在宫里，但起码没人会问她的行踪，她也不用伺候别人。
大概是因为第一照面实在相处得不怎么和谐，慕容子青又很无聊，江蓁来了，这下他的乐趣就是整江蓁玩了。也是奇了，她和这些所谓的男配们打完照面，他们第一想法都是怎么整她，可又没成功，这么持之以恒做一件完全没收益的事情，也是蛮拼的。
智能缩在角落里默默画小圈圈：“……我也没成功过qaq”
以前江蓁还是江蓁的时候，一大早起来就要请安，上午也会有女子塾师专程来授课，不过教授些识字，女诫，诗经一类的玩意儿，好在江蓁受宠，她想要学些男子的大学，父亲也应允了，不过授课的塾师必须为女性，不过好在当时还真让她找着了。她寻了话本来看，家中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过现在，江蓁也没看话本的资源，若不是正好在修习葵花宝典，这生活便是无趣了。
自从喊了她“丑丫头”之后，这慕容二少就像上瘾了似的，不再叫她“木溪”，倒是一口一个“丑丫头”叫她。
“丑丫头，本少爷的早膳呢。”这慕容二少大概也是无聊，这慕容世家是武臣，他一个手残废的不受宠的儿子，皇帝派下来的事情他没有参与的资格，就连年少些的堂弟表弟们的练武课他也不用参加，他只是名义上的慕容家二少爷，其实早已被无视到一定地步了。
“我这便为少爷去拿。”江蓁发现她顶着这么张中庸的脸装木讷实在太方便了，虽然丑了些，但也不给自己看，她表示很淡定。
“不，我要你亲手给本少爷做，半个时辰内我便要吃到热食。”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唇角勾起恶劣的笑意：“否则，你便领罚吧。”
说得和这里还有除了他们俩以外的人似的。江蓁压根就不是个会做饭的，宫中御厨的手艺怎么都比她好，江蓁压根不用费心力去学这些，而厨房内的柴火烟气又容易坏女子的肌肤，所以她家里基本是不让她进厨房的，倒是有学过攻心术，譬如端着一碗燕窝和三皇子暗示是自己做的，但恐怕只有把燕窝舀进碗里是她做的。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慕容二少看见了史上长相最古怪的热食。江蓁到厨房时，主母那边已经上早膳了，她本就不会做饭，于是便就着还没吹灭的柴火，随手端过桌上几份菜，乱炒一气之后，便给慕容二少端上来了。
慕容子青抽了抽嘴唇，看江蓁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抬箸吃了一口，紧接着他拂袖拿起盘子就往江蓁的脚面上掷，热菜洒了一地，虽然江蓁躲得快，但还是有热汤洒在了她的鞋面上。
“你就是拿这些难以下咽，猪都不吃的食物来敷衍本少爷的吗！”江蓁可惜地看了一眼脚下的绣花鞋，要知道她的好鞋真心特别少，这双脏了，明天也不知道穿什么。
江蓁淡淡地瞥他一眼：“少爷，你又不是猪。”
慕容子青是真的被江蓁气怒了，他眼角泛红，唇角翘起，露出个危险的笑来。
“你莫不是以为本少爷真不敢拿你如何？”慕容子青用脚尖踢开滚了一地的饭菜，白靴上沾了菜汤的痕迹，鞋面已是脏了。他撩起下裳往小几旁的椅子上一坐，脚伸到了江蓁的面前：“跪下，给本少爷舔干净，若是舔不干净……”他冷笑一声，从腰间掏出了鞭子抖开后“啪”地一声扬在地上：“便别怪我无情。”
江蓁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他的白靴子，一脸真诚道：“少爷，若是不用皂荚，这靴子是没法干净的。”她实在太过理直气壮，以至于慕容子青支着脚愣住了。
若是寻常派来的丫鬟，早因为害怕而跪在他面前发抖了，这丑丫头倒是一点不怕，还给他来诡辩？
若是不给她点教训瞧瞧，她还真以为自己会纵容她了？第一次还算是觉得她这性子有点意思，这才观察了些时日，莫不是她还以为他性格好，好相处了？他可不想给她这种错觉。
慕容子青眼眸微微一眯，舌尖轻轻舔过唇瓣，忽然手腕一动，手里的鞭子就径直往江蓁的身上呼啸而来。眼见着鞭子就要挨上江蓁的头，发出铮铮的破空之声，江蓁却是看得清楚，以气相御，脚下轻轻一动，那鞭子就直直地落在了地上，被她完美地避开了。
慕容子青心中有些惊讶，虽然他因为手残疾的缘故不能习武，但他好歹也是武学世家，他翻阅过的武学典籍千千万，多少已经烂熟于心，方才那一手，他鞭子来得又快又猛，若是寻常丫鬟，定是躲不过去的，但现在，这丑丫头竟然轻轻巧巧就躲过了这一鞭子！莫不是……这丑丫头习武的不成？！
他越发觉得江蓁不对劲，手腕一横，落下的鞭子又横着朝江蓁的腿扫了过去，他本以为这覆盖面积如此之广，想必江蓁也没法躲过去，不想，在他鞭子即将扫中江蓁小腿的时候，她忽然灵巧地一跃，竟找准时机从他甩过的鞭子上方越过去了！
慕容子青暗暗心惊。他们慕容世家虽然尚武，可还没达到全府都是习武高手的地步，这一个丑丫头，动作轻巧，观察仔细，他这一鞭子扫得这么快，她竟还能找准时机跳过，怎的能有这么利的眼睛和这么轻盈的动作？何况……还是个这么木讷的丫头！
江蓁落地后，慕容子青握着鞭子僵住了没再动作，倒是智能已经在她脑内嚷嚷起来：“你现在不过是练气期，怎么能轻易用出功夫来！”
江蓁没说话，她只是目光扫过这一地狼藉，还是用她那毫无起伏的音调道：“既然少爷不想用早膳，那我便先退下了，免得扰了少爷早上的心情。”
不管慕容子青是什么心情，江蓁转身就走，很快就没了影子——她必须得回去换双鞋，以及……浆洗这种事情无论做多少次都觉得好讨厌。
自从上次江蓁露了那么一手之后，慕容子青就开始下意识关注起她来。这一关注他才发现，这丑丫头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躲在屋子里不出来，联想到当时他斥责丑丫头懒，经常找不到人影，结果丑丫头用“我长得丑，免得污了少爷的眼”这等振振有词的理由，光明正大的躲起来。
慕容子青啼笑皆非，他虽自己不能习武，平日却喜欢窝在房间里看武学典籍，怎么也不太可能经常找个小丫头的麻烦，常常是看见了便想着要折磨别人。
他性情喜怒无常，平日对丑丫头兴致缺缺，只无趣时，想起来了便想要折磨教训她。如今，仔细想想，除了早起更衣用早膳，晚膳，也便是他叫的时候，丑丫头才会出现在主屋，以木讷的态度回应他一切刻薄。慕容子青心中了然，这丑丫头定是有什么秘密在身。
这天慕容子青又在寻丑丫头的麻烦，不过他并未张口叫她，他想看看这丑丫头到底是在修习什么功夫，绕到旁屋里瞧，却没看见人，反倒是在院子另一头看见了她。
丑丫头正捧着一本书在看，还脱了鞋在一大盆衣服上踩！慕容子青眼尖地看见了自己的长袍也在里面！
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他差点晕过去。他想起了每日早上丑丫头给他奉上衣物，他压根没察觉到不妥穿上——
这衣服……竟然是她用踩的？！慕容子青只觉得自己现在穿着的衣服忽然令他的皮肤发起痒来。这么一想，本来是想给丑丫头难看的慕容子青铁青着脸转身回了屋子，忙不迭地回卧房将自己身上的全部衣裳都剥了下来。
待到换了一身没给丑丫头洗过的衣服后，慕容子青才松了口气，铁青着脸紧握着拳头砸在小几上。丑丫头竟敢用她的脚踩他的衣服！他一定要给这丑丫头好看！不过……
他还并不清楚这丑丫头的武功底细，还是再观察观察的好。
虽然慕容子青是个不受宠的二少爷，不过他好歹也是名义上的慕容二少爷，每月所领银钱需记录在案，掌家的是他祖母，虽是心中不屑看不起他克扣些下来，每月却至少也有一两银子。而且，慕容子青的人身自由倒是没有限制，以往他在家中实在闷得慌，就喜欢独自出门逛逛。在外，他不会是被无视厌恶的少爷，而是不被认识的陌生人，甚至还有人因他锦衣玉服而上前讨好。
今日他却改了主意，他要带着这丑丫头一起出门。
慕容子青唤了江蓁一起出门，故意买了一大堆东西，接着吩咐她独自拿回府去，私下却找了几个混混去拦她的路，他则在后面远远跟着看。
江蓁一直被关在府里，采买这种事情轮不到她，而她修习的葵花宝典竟没有轻功修习，无法出府也就没法铸造武器。如今她捧着这一大堆东西，面对着眼前三个说要“劫财”的混混，江蓁想也不想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淡定道：“哦，我手上就这些，给你们吧，银钱的话，大约就这些了。”她将身上的钱袋掏出来，放在那一堆东西上，接着抬步就走：“我可以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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