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栏(致村官,麦田里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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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拂栏(致村官,麦田里的守望者)-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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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警二十四小时值勤。对于老百姓来说,这扇门又永远是关闭着的。试问有多少普通老百姓,走进过这个院子,一睹其芳华容哪?

  有人说,府门深似海,市、县级政府机关的大门最难进,比中南海的大门都难进。我深以为然。以前;我曾多次路过枫丹市政府大门,但从来不敢进去看一看;更不敢想象,有朝一日我会成为市府一名工作人员。更没有想到,我会成为位高权重的市长秘书。

  看我来了,枫丹市政府秘书长热情欢迎。他说,早就听说你要来,怎么今天才上任?我惊讶地说,是吗?我怎么不知道?秘书长说,真不愧是当秘书的料。秘密守得这么严、守得这么久?我当即给兰心打电话求证。

  兰心说,秘书长说得对。我早就放风,说你要来。我说,你怎么这么自信?万一我不来,你不是威信扫地?兰心说,你可能不来吗?秘书职位还是有一定魔力的。我说,看来,你把我看透了,琢磨透了。兰心说,不是我把你琢磨透了,而是我把秘书这个职位琢磨透了。我听了,顿时象泄了气的皮球,感觉没意思透了。

  我这才明白,兰心所言非虚。枫丹市政府的许多重大决策和人事任免,是密室里搞出来的,是首长亲属特别是枕边人提案的。当前,领导家人领政、干政的情况非常普遍。看来,兰心已经很好地向市政府工作人员灌输了“朕即国家、家国一体”的理念。在兰心及市政府工作人员看来,“国事即家事”。市政府的决策机关,不在市府大楼,而在她家。

64、官印之受命于天
上班后,我与兰市长的前司机、前秘书办理交接手续。在交接工作时,我作得很仔细,基本上做到了无缝对接。我首先接车。

  兰市长的前司机很不情愿地将车钥匙交给我。他面无表情地说“什么升迁?纯粹是明升暗降。这些年,我为市长办了多少事,到头来落了这么个下场。好人难做,伴君如伴虎。”。

  我说,放松放松也不错。他哭丧着脸说,市长司机是块肥肉,价值连城,含金量很高。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个职位,给上百万都不能卖。你说,不给市长开车,谁还把我当回事?不过,话说回来,市长司机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出车没点、收车没点。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兄弟,好好干吧,你以后发达了,别忘了兄弟。我给你开车去。”我说“看你说哪去了,我能有什么大出息?今后工作中,还请你多关照。”他说“这个好说。不过,恐怕我求你的时候比较多。”

  随后,我与兰市长的前秘书办理印信交接。前秘书郑重其事地对我说,印信是政府的象征。这么珍贵的东西一定管好、用好,可不敢搞丢了,更不可随意用印,为不法行为背书。我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岂会掉以轻心?人在印信在;用印时,把好审核关,不为非法行为背书。

  前秘书说,这就对了。我说,我是印信爱好者,对印信有着浓厚的兴趣。据我了解,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印信,应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封建王朝秦朝的传国御玺。该御玺用楚国的和氏璧雕刻而成。关于和氏璧的发现,还有一段感人至深的故事。

  相传,楚人卞和在荆山发现一块璞玉后,马上进献给楚王。由于楚王不识货,卞和以欺君之罪被砍掉了左脚。卞和不甘心,待新君即位,再一次进献璞玉,又因新君不识货,被砍掉了右脚。卞和怀抱和氏璧,在荆山脚下泣血而哭,感动了新君。

  新君命人剖开璞玉,发现果真是一块宝玉。这块绝世宝玉被命名为和氏璧。和氏璧辗转到了赵国后,秦国诈以16城易璧,蔺相如不辱使命,怀璧入秦,揭穿了秦王的阴谋,完璧归赵。秦灭六国后,丞相李斯命工匠以篆体在玉璧上雕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8个大字。

  听了我的一席话,前秘书说,说得不错。楚国的卞和太伟大了,也太迂腐了。既然知道和氏璧是无价之宝,为何不据为己有?卖了也成呀?为何非要冒着生命危险献给楚王?楚国欠卞和一个公道,历史欠卞和一个公道。我说,说得太对了。

  随后,前秘书一脸正气地对我说,“虽然兰市长对我的所作所为不甚满意甚至十分反感,我还是要说。秘书虽然是为领导服务的,但不是领导的私属,而是人民的勤务兵。为人民服务、让人民满意、对人民负责是衡量一个秘书称职与否的标准。

  敢说真话、敢献诤言应成为秘书的座右铭。千万不可随声附和,甚至充当领导的打手和帮凶。那不是爱领导,而是害领导。我说,你说得对。前秘书说,还有,不能听任领导家人干政。我听了,默默无语。

65、官印之平民市长
办理完交接手续后,我在枫丹市政府副秘书长的带领下,晋见兰市长。进了门,我看见了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头,肤色黝黑,其貌不扬,与一般老农没什么区别。他就是兰市长。兰市长人称“草根市长”、“布衣市长”、“平民市长”。为了展现亲民作风,他经常下基层。每到一处,脱鞋就上炕、端起杯子就喝水,深得百姓喜爱,在群众中威望极高。

  兰市长经常对手下人讲,不要因为进了城,就不屑与老百姓为伍,就削尖脑袋往贵族队伍里钻。猴子变成人才几天呀。你以为,穿上衣服、身体上没毛、没有尾巴你就不属于动物了吗?

  兰市长这样说,有影射他的政敌……一向以“贵族市长”、“精英市长”自居的白露市人民政府郑市长的意思。郑市长家三代都是教师,都是吃皇粮的。因此,羞与草根为伍。

  兰市长的话传到郑市长的耳朵里后,郑市长露出不屑的表情。他对手下讲,大学毕业又怎样?当上局级领导又怎样?与生俱来的土腥味抹多少香水都消不掉。想往贵族队伍里钻,还要修炼几代。俗话说,三代才能培养出一个贵族嘛。兰市长听了,反驳说,贵族也是人,也不会拉香屎。

  此时,兰市长见我们进来,站了起来。我快走两步,与兰市长握手。站在兰市长面前,我有居高临下的感觉。为了不使兰市长感到压抑,我自觉弓下了腰,变成一个“大虾”。

  此后,我的腰在兰市长面前从来没有直起过。我获悉,市政府的不少干部职工无论身材高矮,在兰市长面前都甘当“大虾”一族。不过,在群众面前,他们把腰挺得直直的,走路仰头望月,变成了“望月”一族。

  市政府副秘书长把我向兰市长介绍一番后,立即告辞。兰市长示意我找个地方坐下。他打趣地对我说,你比我有领导相,给我当什么秘书呀?应该我给你当秘书才对。我说,不敢不敢。

  兰市长板起面孔说,既然兰心推荐了你,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先试干几天。干不好,我会随时请你走人。市长秘书不是谁都能干好的。我要警告你,不要仰仗兰心的支持,对我指手画脚;更不能打兰心的主意。兰心是金枝玉叶,十个你也配不上一个她。如果我发现你染指了我的女儿,你的下场会很惨。我说。记住了。

  兰市长接着说,我干工作,喜欢“一竿子插到底”。工作布置下去以后,不检查、不督促,下边的人根本不理你。正像国家“政令出不了中南海”一样,枫丹市“政令出不了市府院”。

  只有给下边点颜色看看,时不常地杀鸡祭旗,这帮孙子才会把你当回事。所以,你今后给我盯紧下边。记住,干事一定要“一竿子插到底”,不要假手他人,以防底下人合起伙来骗你。我说,记住了,我办事一定一竿子插到底,不能让底下人骗了,糊弄了。

  兰市长接着说,关于今后的宣传思想工作,我有一点需要向你交代。今后,在我的发言稿、工作报告、总结及各部门上报的材料中,一定要多强调“与白露市无缝对接与协作”这个主题,怎么强调都不过分。如交通对接、规划对接、文化对接、法律对接、环境对接、水资源对接、思想对接以及招商引资协作、信息协作、技术协作、资金协作、人才协作等,使这项工作家喻户晓、人人皆知。

  我们要主动向白露市抛出“无缝对接与协作”的风向球;枫丹市各部门在工作中,要主动为白露市甩出对接口与协作点。我们就是要让省领导明白,我们对两市合并的态度是真诚的,工作是积极的。切记;一定要把这件事弄好、搞好。我听了,唯唯诺诺地说,一定不辜负市长期待。

  兰市长还说,‘搜狐、捉鬼’工作也是枫丹市的重要工作之一。一定要把这件事弄好、搞好。我们的公安、国安干警有多辛苦呀。当我市及我市人民都睡去的时候,我市公安、国安部门的干警们没有睡,一直睁着警惕的眼睛,保卫这座城市和人民的安全。多年来,我市公安及国安部门做了很多工作,捉了许多鬼、狐。他们的功绩,人民是不能忘记的。

66、官印之垂帘听政
说到这,兰市长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可是,一些不明真相的老百姓以鬼、狐不见减少为由,怪罪公安、国安部门工作不力。他们不明白,只要海峡两岸不统一,渗透与反渗透的斗争就不会停止;只要剥削思想存在,鬼就不会消亡。公安、安全机关与鬼、狐的斗争是长期的、艰巨的。

  你马上代我草拟一篇文章,表扬一下枫丹市公安、国安系统的干部、职工的无私奉献精神。近年来,特别是今年上半年,为了支持市委市政府的形象工程和政绩工程,我市公安系统的干部、职工多次出警处理群体性事件,为我市的稳定作出了做出了突出贡献。市委感谢他们,全市人民感谢他们。我说,是,我马上办。

  以兰市长名义撰写的文章送市委机关报枫丹日报后,马上获得发表。枫丹市公安局长和我市国家安全办公室的领导求见兰市长。兰市长接见了他们。两位局领导对兰市长说,感谢市委、市政府领导对他们工作的理解和支持。

  市公安局长说,近年来,我市公安机关因为经常‘不务正业’,多次出警处置群体性事件,为市政府征地拆迁、矿产资源开发、移民安置等工作保驾护航,不但影响了正常工作,降低了刑事案件的破案率,而且把老百姓都得罪了,造成警民之间的不信任甚至敌视、仇恨。

  因此,今后凡涉及上述问题,建议市政府一律通过法制渠道解决,少出警,减少警民矛盾与对峙、冲突。这样,市公安机关可以集中警力打击刑事犯罪,保障社会治安秩序。兰市长听了,有点不高兴。他说,市公安机关必须服从、服务于经济建设这个中心。市公安局长没有言语。

  不久,我连续接到市委、市政府好几份人事任免和规划建设方面的意见稿。我及时发给兰心,兰心马上将自己的意见反馈回来。我将上述信息反馈给有关方面。

  随后,我发现,有关方面出台的正式文件中,凡是被兰心枪毙的人或事,都被有关方面枪毙了。我这才知道,枫丹市的真正当家人,是躲在幕后的这个小女子兰心。什么国事?都是兰家的家事、私事;什么政府官员,都是兰家的雇员,为兰家服务、对兰家负责、受兰家监督。

  兰心独断专行的结果,为自己树立了许多反对派。兰心向我诉苦说,我也不愿这么做,也不想这么累,累死累活地干事,不但没人发工资,还有人不理解,抨击我干政。可是,枫丹市里的事我不操心谁操心?事关枫丹市的发展和我父亲的前途,事关枫丹人民的前途,出一点纰漏都不行。我想放手,可是市委、市政府里哪有一个让我放心的人才?假如我真的放手,才是对全市人民的不负责任。

  我说,白露是你家,你不操心谁操心?你怎么忍心抛弃全市人民?你所做的工作,全市人民看到了,也是感谢你的。兰心说,那倒没有必要。只要骂我的人少一点就好了。哎,你最近听到有谁对我不满的话没有?我说,人肯定有。不过,谁敢跟我说呀?谁不怕穿小鞋呀。

  兰心说,你要多交几个朋友,让他们下去倾听群众的呼声。我说,你想让我在反对派中间安插几个间谍是吗?兰心说,我想听到反对声音。我必须知道,谁在背后反对我。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对我的不忠。我最反感有些人吃着我、喝着我,还骂我、出卖我。我说,是,一定多做这方面的工作。

67、官印之官场哲学
这一天,有两个县的县长求见兰市长。兰市长让他们在我的办公室等。这两个人都是兰市长的铁杆,说起话来也无所顾忌。不甘寂寞的他们,开始插科打诨。

  甲县长说,我敢打赌,兰市长再也不会上你们那个地方去了。上次兰市长视察,发现你们那的水太深,“一竿子插到底”没可能。两根竿子都够不着底,就像股市一样,跌跌不休,不知何时见底?

  乙县长说,我们已经整改了。水道已经变窄变浅了,保证可以一竿子插到底。相反,我为你担心哪。你们贯彻兰市长指示没有我们彻底。

  甲县长说,但说无妨。乙县长说,我们贯彻兰市长的指示贯彻到了床上。工作人员晚上*时,都爱问性伴侣“插到底没有”,没到底继续插。甲县长说,别让我恶心了。还是说说我们吧。我们贯彻兰市长指示贯彻到了田野。棒子地、高粱地、麦子地、稻子地,无处不留下我们插红旗的身影。

  两个县长见我听得认真、仔细,停住了。甲县长开导我说,小兄弟,看你也是兰市长的人,有心点拨你一下。记住,“一竿子插到底”,“搞一搞、弄一弄、搞好、弄好”是兰市长的口头禅,反映了兰市长的用人、办事哲学,不可不学,不可不用。乙县长说,记住,千万不能忘记用领导喜欢的话表忠心。

  我说,谢谢二位高人的点拨。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两人先后拍着我的肩膀说,来日方长,慢慢悟吧。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打电话咨询我。

  从此以后,我特别留意观察、收集兰市长的口头语,并恰到好处地运用到兰市长在不同场合的讲话、报告中。唯有如此,才能表现兰市长亲民、草根的作风,拉近市长与基层老百姓的心理距离。兰市长很满意,说,看来,你对工作真是用心了。

  多次随兰市长下基层,我发现,兰市长“亲民”口号喊得震天响,说归说,做归做。兰市长向我解释说,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什么叫市场经济?它不是穷人经济,而是富人经济。

  刚当上秘书没多久,令我烦心的事就一件件来了。一些平时联系并不密切的亲戚、朋友、同学、老乡成群结队找我办事,仿佛我是枫丹市一把手。我体会到了世态炎凉,更体会到了‘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我对他们说,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们;你们也别想从我这里占到便宜。许多人不解地说,举手之劳的事,为什么都不做?我说,领导有话,秘书不得干政。这些人马上翻脸说,谁不知道秘书能当领导半个家呀,不愿帮忙就算了,何必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说,别人是别人,我是我。

  这些人说,不要标榜你的清白,不要唱高调。你是什么人我们还不知道?想要钱请直说,只要把事办了,多少钱我们都付得起。我说,不是钱的事,而是原则的事。违背原则的事,给我多少钱都不办。这些人说,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我们与你关系远。

  我说,亲娘老子来了,我也是这么说。办事请找职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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