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巍文集:四行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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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巍文集:四行日记-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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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七日
今天开始看积压信件,整整看了一天。哈尔滨有几个原志愿军的人,集体写来一封信,说他们有一种凄凉感。他们的待遇远不如后来和新近参加工作的人。“这些当年的最可爱的人,今天被人看成是多余的人。当年我们比尊敬父母还要强几倍的对待老干部,今天没人爱了。怎么不令人 感到 凄凉。”“我们不少人档案上写着立功,今天有什么用呢今天是革新者捞实惠了。”“我们的儿孙前些年对我们还有点敬意,今天看到我们微薄的收入,冷落的待遇,对我们过去的讲话,您过去的写作怀疑了。”信件最后说,“希望您和有关同志能为我们呼吁。今天您能看完我们的信深感荣幸,也算我们没有白崇拜您一回。如果您不同情我们,而站在其他人的利益上,说我们闹个人主义,那就随便吧!”后署名几个一九五○年参军的老兵,代笔周欣。他们集中提出的要求,就是只求把他们参军后六七年的供给制待遇的钱给予补偿。
  信很强硬,似乎对我也发泄着不满。说,你的东西我们见到的也少了,也不愿意看了。应当承认,这些年兵的地位低了,许多人向我反映:“往日的最可爱的人变成最讨厌的人,最多余的人,最可怜的人了。”这种状况是应当正视的,是应当纠正的。但是看样子,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恐怕还要恶化,甚至许多人不会来当兵了。而在这种空气下,有人就会动摇自己的信念,这个信就是一个反映。这种要补偿的提法显然是不对的。
  田间同志转来邓康一封信也很有意思。他整党中想了许多问题,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提出国家的领导制度需要改革,党政领导人和各省市的第一把手,任期只能一届,不能两届,副职可以两届。这个意见很有见地。但恐不易实行。
  最近听说,街上仍抢购得不像样子,车也挤得很,小平一个小时上不去车。据说,有人为了抢购,已到广州去买北京冰箱,用飞机运回。还有些老干部也去做买卖了,真是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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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八日至三十日
上午,补写了前几天日记。现在记忆力已差到两三天来的事情都记不准了。因此,日记可简记,不可拖。
  下午,小姚来。他死里逃生已一年了。今天竟能走到这里,很不简单。
  一个本家的侄儿——魏瑞智来,粮食学院毕业,分配到通信兵工作。不对口。
  晚范春荣、寿观贤来。范春荣是老黄牛,寿观贤去二炮帮助整党,回来后也要休息了。
  十月二十九日
  上午翻阅报纸。
  下午,秋华去参加了一追悼会,我去丁玲处参加《中国文学》编委会。参加者有丁玲、陈明、舒群、雷加、牛汉、曾克、冯夏熊同志。在出不出刊的问题上,雷加颇有顾虑,顾虑可能会出现种种困难,甚至是否会遭到《时代的报告》的下场。舒群觉得体力不佳,愿大家分担责任。丁玲说:“骑虎难下,干脆不下了。”牛汉很有信心,说,许多同志希望打破文坛上一统天下的局面,是有群众基础的。最后还念了广州某工厂一封信,为支持这个刊物出版,愿捐款五万元。我认为刊物的出版,对坚持社会主义方向有重大意义,困难肯定不少,但也可能打开局面。后来高占祥、李学鳌来访丁玲,会议也就结束了。
  晚至丛杰处闲坐。谈了安排赵占宣工作的问题,因他已经在汽车训练队毕业了。丛杰今天很坦率热情地谈了不少。
  十月三十日
  上午参加政治部整党总结会。张宗文同志代表部党委作总结,我作为顾问坐到台上听。
  会议结束时,王剑清同志已在家等着了。她现在在河北省社科院文学研究所当所长,带了两个人来访问我晋察冀文艺运动的情况,这是她们确定的专题。我谈了解放区文艺运动的特点和对它的评价。实际上解放区的文艺是当时最进步最有生气最充实的文艺。
  中午招待她们吃饭,下午由秋华将她们送回城内。
  晚上阅读###的文艺座谈会的简报。丁玲的发言很大胆,这是一个有勇气的人她批评了张贤亮的《绿化树》。一些人刻意攻击党,使得她不能容忍。
  

十月三十一日至十一月二日
上午进城洗澡,十时半应约至大三元酒家,赴《健康报》举行的小型宴会。参加者除健康报社负责人外,尚有黄树则同志。客人中有田流,刘绍棠、张志民、陈模同志等。田流这位《时代的报告》的新主编,对我脸红了一红,略有些尴尬。我同他说了几句话,说得也不太多。席间刘绍棠又吃又抽又喝,谈吐随便,颇活跃。
  张志民好久不见了,他声称是因为有我他才来的,宴会后,我送志民到家。他送了我新出诗集《今情,往情》及近作《死不着的后代们》。
  听说徐明希来了,到饭店去看他。这是一位好同志,到66军后,在创建精神文明上作了突出贡献。
  晚回到西山时,在我处工作两年的警卫员赵占宣已学完司机回来。我要他好好实践,并请他吃了晚饭。
  介绍葛志清到《中国文学》工作。
  十一月一日
  上午,拟填写整党后的党员登记表,小张从党小组那里拿了两张作参考。还有整党简报登的样板。
  十一月二日
  党员登记表上有一栏,“本人整党收获及今后努力方向”,我今日上午起草好,晚上小组长杨洪立同志看了看,同意了,我直抄到次日凌晨一时。我在最后说,我今年已六十四岁,从十七岁参加我们的军队,至今已四十七年,入党也四十六年了。我不认为党欠了我什么,而只是觉得自己工作做得不够。我今天已无他求,只是希望我们的党好起来,我们的国家沿着社会主义道路强大起来,无论在东方、在世界,永远是共产主义的一颗亮星。至于说我个人,最重要的是在我的余年中,为党为人民再写出一点东西。一些同志劝我写长征,认为这样一页伟大的历史,在文学上还是空白,未免是个遗憾。我个人也早有此意。……将近半个世纪以来,我是跟着我们的党战斗过来的,参加革命前,我只不过是旧社会的一般青年而已,我的觉悟,我的成名,我的一切,都是党给的,人民给的,我愿把最后的精力和生命贡献出来,作为对自己的母亲——党和人民的一点报答吧
  这就是我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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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三日至五日
上午参加党小组会,宣读了我的入党登记表,大家一致通过,并鼓励我将长征写出来。看样子大家是赞成我的发言的。
  下午进城。晚饭老总请我吃涮羊肉,我欣然而至。显然老总对我感情很深,这也是第三次请我了。老总也很喜欢吃涮羊肉。管理员还特意买了法国面包来。法国面包房今天开张,是排了半天队才买来的,法国面包确实不错。饭后,老总又约我谈了一阵,问我长征准备怎么写。
  十一月四日
  上午云南文山县杨照昌来,他们成立了一个柯仲平诗会,让我为他们题签,我题了“发扬柯老诗风,引导人民前进”。柯老是我参军后最早认识的前辈诗人,一个异常热情的长者。我曾是他战歌社的一员。
  随后又来了一个朝鲜族女人金英花。她是民族学院教研究生的。《东方》的朝文译者李哲俊托她来索取新增部分。她说这人译文很好,现在患癌症,仍工作不辍,我说有时间去看看他。
  下午四时半进城洗澡,并去看马英,可惜马英同张平出去了。这是我的两个老部下,现在都已休息了。
  十一月五日
  竟日写回信,至夜十二时复信二十封,计有当年小鬼杨春、老朋友王墨溪、安徽铜陵摄影家周家齐、贵州凯里军分区杨正豪、吉林烈士隋金山之子隋凤喜、志愿军老兵周欣等,还有晋察冀诗人邓康、《长春日报》文艺部王海南、上海杜宣,毛儿盖中学小蒲涛、黑水县文化馆周礼富、历史研究所张侠、华南师大罗琦、文学研究所现代室编诗选的李葆琰,还有各编辑部等。其中重要的有同意邓康建议,感谢《长春日报》全文连载《东方》新增部分,对周欣等老兵的情绪作了解释。
  晚上散步时,忽然想到“时间就是金钱”这句当前流行的时髦口号,这个口号已公然写在厦门的摆渡口令人瞩目的地方,深圳则流行得更早。这不是一个资本主义的原则吗?如今按这个原则行事,一切公益的事情,凡是不能得到金钱的,就没有人干了。但这种口号几乎没人制止。还有“不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等这句连名人也这样说了。真是呜呼哀哉!想到这里就觉得有写杂文的必要,但到哪里去发表呢!
   。 想看书来

十一月六日至八日
准备今晚请马英夫妇和张平夫妇来吃晚饭,秋华一早就坐车去买东西,中午也没有休息。预定了两只烤鸭,解决了问题。
  下午二时半参加支部大会,通过了我的登记。是一致通过。
  晚四时,马英夫妇及张平来。还有个不认识的李艺之,在中央文献那里工作。
  十一月七日
  为了写纪念柯仲平同志的文章,竟日读他的短诗集。
  晚看苏联电影《莫斯科不相信眼泪》。着重写了一个女工受欺骗最后成了一个厂长的故事。
  今日给黄英夫同志打了电话,托他去给上面讲讲《中国文学》的事,他分析有困难不愿去说。同样两个刊物,一个能出版,另一个则不予批准,遭到重重困难。这因何故?
  十一月八日
  上午阅柯老的诗。在诗歌艺术上他是古典诗歌与民歌结合的模范,在行为上他是与群众相结合的模范。但后期的诗,应景朗诵的诗较多,而这类诗往往政治性强而艺术性弱。这也会影响到诗的生命力。
  乔羽同志携郭兰英的女儿郭影儿来,谈了些郑律成的事。
  下午黄英夫同志来,他劝我为《中国文学》事不要再请示了。其他问题,他不愿多谈。
  明日作协书记处开会,讨论四次理事会提出修改章程的问题。其中最重要的是将“为工农兵服务”的口号去掉,不知为什么就硬是不喜欢这个口号,我决定明天请假,现在的事很难办。
  接着老红军钟仁标同志的三女儿来,她名玲玲已二十八岁,她丈夫和农机局长也一起来了。还带来四瓶酒和一些黄豆。
  晚看《人生》电影。在现在来说就是一个较好的片子了。
  

十一月九日至十一日
上午进城,将玲玲母子带进城。如约与小惠相见。胖子也有了儿子,把儿子也带来了。小惠主要通知我,一个职工中学的课本,选用了《邓中夏传》“走出书斋”一段。还说,我们共同起草的纪念邓中夏同志的文章寄给《中国青年》和《中国青年报》均被退回。小惠只想发表文章,不看行情,也不问对象,难怪碰了钉子。
  今日上午因事情太多,用了二十分钟洗了一个澡。然后到聂办将聂总亲笔签字留念的精装本回忆录取回。
  同三叔一起到北苑看了双营。
  晚继续阅读柯老文章。
  十一月十日
  上午军区作整党总结,讲了很多收获。而收获究竟多大,则要在今后工作上看。随后傅政委和秦司令先后讲话。秦讲了十二届三中全会精神和最近军委会议精神。一是改革,二是部队要砍掉一百万,三是大军区干部要年轻化。他还作了些解释,要干部们不要怕,现在万元户中就有不少复员军人,将来可以当专业户。并说,如果我处在这地位,我就这么干。他说,他已代表傅政委在军委会上表态,准备随时下。军区全体常委也在最近几天表了态。叫每个人都掂量掂量。
  在这种情况下,我当然更要下了。
  十一月十一日
  在罗马尼亚相识的大学讲师于丛杨夫妇到文工团。我去看了他。他说罗马尼亚日子仍不好过,路过苏联,苏联的乡村还是土路,城市轻工业品仍很差。建国七十年了,仍是这个样子。看来苏联的模式是不行的,中国的搞法还好。我最后送了他聂回忆录,他送了我一支一尺长的罗马尼亚铅笔,祝我大笔如椽。
  晚王正芳来,他最近回新乡一趟。说专业户买一辆汽车牌价一万多元,但请客送礼得四五万元。送礼请客少了已经不行。送彩电甚至也不行了。一路火车上脏得厉害,一碗面条得七毛钱,引得旅客与车长吵了一架。这都是一切向钱看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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