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坐定,寒喧几句,邓文仪刚转入正题,徐培根就起身将办公室门反锁,然后转身打开保险柜,取出一叠现钞,手拿一支手枪,冲着邓文仪开门见山地说:‘邓秘书,你也不用查了。咱俩都是爽快人,事已至此,实话说,这是我派人干的。’”
“邓文仪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团长,竟干出这种鸡鸣狗盗之事!他起身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干?’”
“徐培根大大咧咧地说:‘不为别的,无非是想弄几个钱。前一段,我拿航空署300万元全栽了进去’你想,我到哪儿去弄钱填这个窟窿?没办法,只有在帐上做手脚,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扳倒葫芦洒了油,一把火把库房点着了。谁想天气太热,大火失控,酿成此祸。’”
邓文仪听完吓得心都快跳出来,心想:老蒋要是知道了,非杀他十次不可。他故作镇静地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很简单’,徐培根摊牌道:‘两条路,一条是你老兄秉公办事,把事情捅出去。这样也好,你一枪我一枪,咱俩一块见阎王爷去,一了百了;另一条路,见面分一半,这是十万美金,我送给老兄,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们来个瞒天过海,一推了之。’”
“邓文仪见过许多大场面,但是像徐培根这样的流氓无赖,他还是第一次碰到。经徐一讹诈,他也没了主意。要么接受贿款,冒险发一笔大财,要么是被这恶棍一枪打死。邓文仪权衡利弊,最终选择了‘私了’之路。二人密谋,达成协议,由邓文仪向校长谎报失火原因。”
戴笠见唐纵停了讲述,急问道:“后来怎样,邓文仪谎报了没有?”
唐纵道:“没有。回去后他感到为难,谎报良心过不去报实又受了人家之贿,只得一周两周,一月两月的拖延,久了不断案。由于各界的穷追不舍,校长被惹得火冒三丈,一怒之下,当即下令撤销了邓文仪的南昌行营调查科长等14个兼职。”
戴笠搓着手喜道:“真是个天赐良机,邓文仪手下有特工人才1722名,如果收编到我的下面,特务处的势力又要壮大几倍!”
唐纵道:“我也正是这样想的,所以才赶来与你商量。”
戴笠道:“你先回去和校长谈谈,校长大多数时候还是相信你说的话的,我随后就来,还得多请动几个人替我们说说好话,像胡宗南、何应钦,这两人是非请不可的,还有毛庆祥,他也是肯替我们说话的。”
唐纵回南京去了,戴笠欢喜得在室内走来走去,搓着手,这时,他听得内室一声轻咳,恍然间心里一热,又动了凡念。
戴笠在走近去准备开门的时候,贾金南走来小声报告道:“处长,外面有女人求见。”
戴笠手一挥,厉声道:“不见,让她走!”
话音未落,一个女人闪进室内,娇声道:“特派员老乡,怎么,不欢迎我了?”
戴笠见是姜毅英,急忙改换笑容用家乡话道:“欢迎,欢迎。”
戴笠虽生性暴戾,但在女人面前都能表现出一副怜香惜玉的侠骨心肠,并且可以容纳所有的女性。
姜毅英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摆好了不走的架势,一双手支着下巴。
戴笠以前在上海赢了钱的时候,曾试过一次叫两名**陪玩的游戏,觉得那确有一番滋味。但那是风尘女子,只要掏钱,可以按男人的一切意愿去做。正常女子或良家女子不同,他们有羞耻心理,对个人隐私讳莫如深。
因此,戴笠极希望姜毅英能够尽快结束她的造访。
姜毅英道:“我从小好强,别人都把我当男人,没有男人喜欢我,我也瞧不起他们。”这是姜毅英坐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很显然,她把戴笠当成红颜知己专来倾诉内心的苦闷。
此时,戴笠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虽希望她离去,但一听到她的一口江西话,又倍感亲切。
姜毅英道:“你是我第一个看上的男人,不知为什么,你的外貌虽比不上我班里的男同学,可我就是没办法喜欢他们。”
戴笠道:“你很坦率,也很勇敢。可你知道我有老婆的。”
姜毅英甩了一下头发,道:“这并不重要,如果我喜欢一位男人,我觉得他有没有老婆,甚至爱不爱我都是很次要的。”
戴笠心里一紧,他立即感到一种被女人猎捕的味道。如果把自己刚才对叶霞娣的攻击与姜毅英对他的性骚扰认真区分开来,这又是一种很奇妙的人生境界。
做为男人,一边疯狂地爱一个女人,一边又被另一个女人疯狂地爱着,那感觉就像坐挑挑板或荡秋千……
戴笠道:“你为什么要喜欢我?”
姜毅英道:“我也说不出为什么。我只觉得你很好,是我理想中的那种男人,有魄力,富有吸引力。只要你不讨厌我,这辈子就算是不嫁人我都心甘情愿在你下面当差。特派员老乡,请你答应我,好吗?”
戴笠第一次受到女人如此爱慕,心底涌起了自豪感、满足感、雄壮感……一激动,便产生了上前搂抱的念头,男人是富有攻击性的,只有攻击异性,才能找出男女爱的感觉。他在动了这念头之后,又突然改变主意,暗忖道:不,我不能这样,如果一旦采取行动,这种被爱慕的自豪就会荡然无存,说不定一辈子都难有第二次。
戴笠咽下了他的欲望,道:“你是我的同乡,在特务处你是第一位江山女人,我希望把你当妹妹看待,永远保持这种纯洁的关系。”
姜毅英嗫嚅道:“能有你这样的大哥我好高兴。真的,我好希望自己有一位你这样的大哥。”
戴笠笑道:“你现在不是有了吗?”
姜毅英也笑,从她的笑里,戴笠才真正发现她属于家乡那类极常见的女人,若干年后,又会是毛秀丛那样子,对男人再没有半点吸引力。戴笠很快又恢复了他的常态,道:“对了,小妹妹,我交一样任务给你。”说到这里,招手让姜毅英附过耳朵去,尽可能压低声音道:“现在就要开学了,很快我又要离开,我不在的时候,你要从暗处注意全校教官、学生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旦有什么问题,及时来向我报告。”
姜毅英受宠若惊,激动地说道:“谢谢戴大哥如此对我信任,小妹妹我今后一定照你说的办!”
戴笠满意地点点头,关怀地拍着姜毅英的肩道:“回去罢,今后也不要常找我,免得引起别人的怀疑和注意。你是我的好妹妹,我会时时在心底记住你的。”
姜毅英起身,咬嘴唇,一步一回头地离去,戴笠露出笑容,点头向她示意。
姜毅英的背影消失以后,戴笠吼道:“贾金南,把门关上,我今天谁也不见!”
贾金南小心道:“是,不管谁找,我都说处长不在。”说着,把门关上了。
戴笠这才出了口长气,掏出手绢,捏住鼻子,擤出一大块浓浓的鼻涕,然后把手绢扔进桌子下的竹篓里。
听到这擤鼻滋的声音,外面的贾金南打一个冷颤,想起他的主人那黄而浓的粘液心就发麻,反过来戴笠香臭不分的鼻子也使他少挨了很多骂。
贾金南的脾气和耐性在男人中是百里难挑的。一般情况,戴笠喜怒不形于色,性情难捉摸,有时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一眨眼便变得声色俱厉,满脸杀气,令人不寒而栗。戴笠是猴子变的,生性好动,走路很快,在室内都要踱来踱去,闲不下来。
伺候他外出更难。戴笠喜欢坐在前排,和司机靠在一起,这样好指挥司机或停或开,贾金南则时刻记着下车开车门,稍慢点就要挨骂,即使出门在外,他也喜欢到处乱跑,一会儿上汽车,一会儿下车步行,东一转,西一拐,不一会儿就追不上了。他走得相当快,有时他在前面,忽然举手叫人,贾金南就得很快站到他的面前,否则就要挨骂。
然而,戴笠在他喜欢的女人面前,又是一副柔情万种乃主到奴颜媚骨的嘴脸。
他轻轻地开了门,柔声道:“叶小姐,委屈你了。”
叶霞娣坐在戴笠床上,拿着一本《笑林广记》在看,不时脸上露出喜色,戴笠见了,知道她过得并不寂寞便放心下来。
叶霞娣见戴笠来了,忙把书放下,转身给他一个冷背装成很生气的样子。
戴笠就过去靠她坐下,道:“看到什么笑话了?这么开心?”
叶霞娣掩着鼻子发忍笑不住,道:“谁笑了?讨厌!”
戴笠把她扳过来,见她咬着嘴唇酒窝里盛满笑,忍不住在酒窝上亲了一口。
叶霞娣叫道:“哎哟你的口很臭!”
戴笠忙站起来,连连道歉:“对不起,我鼻子闻不着味,我这就去刷牙!”
戴笠果然去了卫生间手执牙刷,刷得满嘴是白沫。干净了,又跑过来在叶霞娣鼻底下呵着气问道:“还臭吗?”
叶霞娣道:“有点。”
戴笠不甘心,又去刷了一次牙,而且时间比上一次更久,然后踌躇满志地走近来,在叶霞娣面前张开本来就宽大的嘴巴,自闻道:“这回肯定不臭!”
叶霞娣道:“很臭,再怎么刷也是臭的,你本来就是个臭男人!”
戴笠苦着脸,用哭腔道:“完蛋了,我是个臭男人,这辈子再也没有女人喜欢我了!”
叶霞娣再也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戴笠于是一把搂了她,喜道:“原来你是骗我的,你笑就是喜欢上了我,我又有希望了!”
叶霞娣在戴笠背上捶打不休,骂道:“臭男人,臭男人,你坏你坏!”
两个人闹够了,戴笠正色道:“阿娣,你嫁给我!”
叶霞娣看了他半晌,摇摇头。
戴笠追问道:“为什么?”
叶霞娣笑道:“我不告诉你!”
戴笠又一把强行将她搂过来,道:“好呀,你这小妖精,原来你在耍我,看我如何修理你!”说着反剪了她的手,道:“为什么?快说!”
叶霞娣笑得喘不过气来,道:“放,放下我,不然我怎么好跟你说话?”
戴笠放下她,道:“看来对付女人要用武力才管用,光靠哄是不行的。快说,你为什么不嫁给我?”
叶霞娣道:“男人我见得多了,想要得到一个女人,一开始总是千方百计呵着,捧着,等到了手,就当玩厌了的把戏一样弃在一旁,我不答应你的原因就是和你保持一段距离,让你既想着我,又得不到我,这种男女关系才更有妙处,玩起来也来劲。
戴笠道:“真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还是个情场老手!”
叶霞娣道:“不敢当,这是你们男人教的,有一曲小曲唱得好,把男人是什么东西剥得体无完肤。”
戴笠道:“什么小曲,你唱给我听。”
叶霞娣道:“我当然得唱给你听,要不我不亏了?”说着,清清嗓门,拿腔拿调唱了起来:
想当初未到手,急得你乱碰头,
到如今到了手,你把奴家当下流……
叶霞娣唱罢,道:“怎么样,你们男人是不是这样?没错吧?所以,你别打我的主意,你再会哄、会骗,我是不会轻易上当的!”
戴笠有生以来,第一次碰上一位情场高手,面对这种“新潮”一时束手无策,傻眼了,自认晦气道:“唉,今天我晦气,一起床就听到乌鸦在树上叫,吃早饭嚼砂子,那时我就知道今天运气不佳,果不其然,上午好容易勾上一位女孩子,快成好事时,又被唐纵冲撞了,唐纵一走,没想又来了一位女人坐下来就不肯走,结果把看上的女孩子给得罪了,再也不肯理我,还唱什么小曲骂人,叶小姐,你说,我晦不晦气?”
叶霞娣道:“特派员才是死脑筋,其实越是碰上晦气,不吉祥的兆头、物体,越是要走鸿运。今天早晨你一起床幸亏是听到乌鸦叫,老是碰上喜鹊,你才倒霉!”
戴笠道:“此话怎讲,有这说法么?”
叶霞娣很坚决地道:“有,越是不吉利的东西越是吉利,不信我举个例子你听。从前有位读书人,寒窗苦读十年去京城赶考。刚出门就被一只恶狗追赶,慌乱中往山野钻,袍子给荆刺挂了,撕得稀烂。可是恶狗还是紧追不舍,恰见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河上有一独木桥,心想狗走不了独木桥,走过去就甩了。读书人刚走到一半,桥就断,一身湿漉漉上了岸,想找个偏僻处换身衣服,恰好河岸边有个茅棚,走近一看??竟是女人蹲在茅棚里小便,被他看得真真切切,读书人向来信奉孔夫子言论,把女人当做下贱,尤其女人那东西当做下流的下流,知道这回说什么也不会考取,于是回转,小解的女人见了,忙起来问缘故,听读书人一一细述,然后喜道:“相公,恭喜你,撕烂旧袍换新袍,踩断旧桥过新桥,出门碰见龙开口,相公你是天生的状元郎!”这位读书人听了女人的话,果然高中!所以呀,你今天运气再好不过了。你起床闻得乌鸦叫,吃饭吃出金码斗,到上午连有两个女人送上门,今天你是双凤朝阳的好运。”
戴笠喜道:“传你金言!”说,扑上去就要造次。
叶霞娣躲过,道:“你这是怎么啦?动手动脚的!”
戴笠道:“你不是说双凤朝阳么?我现在就要你这凤!”
叶霞娣推开戴笠道:“你这人好没道理,送上门的不要,偏要得不到的。”
戴笠道:“越是难得的越是好东西,我当然要好的!”
叶霞娣道:“那我也想当一辈子好东西,请你别碰我,一碰了就要长霉,这辈子再也好不起来了!”
戴笠被撩拨得又爱又恨,恨不能把叶霞娣一口吞进肚里。如此被挑逗几次,再也按捺不住了,凶道:“你再这样我掐死你!”
说着,戴笠果真把叶霞娣按住在床上抓住脖子,恢复了他的本来面目。
叶霞娣一下子惊呆了,在下面挣扎两次,戴笠的力用得很大,她动弹不得,不再动了。
戴笠冷笑道:“看来你也是个吃软怕硬的货色,看老子不好好修理你!”
叶霞娣道:“相处这么久,现在总算看出你一点点男人味,请问,你准备把我怎样?”
戴笠道:“把你怎样还用问我吗?老实点,自己把衣服剥了,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叶霞娣躺着一动不动,冷笑道:“不是我理想中的男人我从来就不主动脱衣服!”
戴笠火起,像一头发狂的雄狮,咬着牙解叶霞娣的衣服,动作相当拙劣。
叶霞娣道:“还算是男人呢,连女人的衣服都脱不了。”
戴笠早已**烧心,骂道:“臭婊子,连你都笑我!”骂着,撕扯叶霞娣的裤子。
叶霞娣的裤子是纺绸的,崭新,才穿了几回,急道:“别扯烂,我自己脱好不好?”
戴笠道:“不行,我非扯烂不可!”抓住裤头,用牙齿咬开一个口,“吱??”的一声,裤子开成两半……
恰在这时,外面的电话铃响了,接着,贾金南报告道:“处长,电话,南京有急事找你。”
戴笠无限懊丧地爬起来。叶霞娣一把抓他,道:“你不要走,我这样子怎么出门?”
戴笠又恢复了他温柔的形态,道:“你哪里也不要去,就住我这里,我会叫人给你送衣服来的。”
电话是周伟龙从南京鸡鹅巷打来的,说的是邓文仪下台后,陈诚听到了消息也打那1722名特务的主意,准备全部收在下面充实自己的力量。
戴笠听了,惊得**全消,吩咐王孔安给叶霞娣购置一些衣、首饰做为礼物,自己领着贾金南火速回南京。
戴笠回到南京,唐纵已和蒋介石说了。强调特务工作是专业性的,陈诚拿着也没有用,蒋介石不置可否,唐纵空手而归,与戴笠对坐在处本部办公室里,无以为计。
戴笠想了想,道:“其实我们谁也不要惊动,得到消息火速赶到现场接收就成。”
唐纵喜道:“这确是一条好计,那么我们马上行动,免得被人抢在前头。”
戴笠此时得意是难以形容的,唐纵是有名的“智多星”,这样说来,自己比他更为足计多谋。
为了不得罪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