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甚至并没有限制她的行动自由。
三天里,她走遍了这个偏僻的小村落,最远曾抵达了来时的那个山谷脚下,仰望着那道疑似从九天飞落的银色瀑布,她再一次感受到大自然的神奇和个人的渺小。
凭她自己的力量,想独自闯出这座大山,简直是天方夜谭。
“喂~”有人在身后呼喝。
她回头,是那个一直跟着他的士兵,年纪很轻,一张娃娃脸上稚气未脱。
“那边不能再走了。”刘晰警惕地望着她。
“为什么?”如玉随口发问,只是好奇,并不是有意刺探。
“哼,你不必知道原因,总之不许去~”刘晰哼一声,高傲地昂起了头。
“哦~”如玉转身想要离开,却在转身的瞬间瞄到草丛里有一株怒放的金莲花,出于本能,她趋前几步,弯腰前去采摘。
“小心~”刘晰抢上去,用力将她一把推开。
“呀~”如玉猝不及防,踉跄着冲出去,一跤跌倒在地。
几乎与此同时,嗖地一声,从草丛里飞出一枝箭矢,直直地插到了刘晰的左臂之上,他闷哼一声,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如玉吃了一惊,爬起来挪到他身边,伸手去拨箭簇。
“别动,”刘晰的额上淌下冷汗:“箭上有毒~”说完,他摇晃着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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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存心刁难
最初的惊慌过后,如玉恢复了镇定,知道凭自己的力量绝没有力法独自把他带回木屋,她选择了回去找人帮忙。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刘晰被人抬进了诊疗室。
“有谁知道,箭上涂的是什么毒?”如玉紧急处理了他的伤口,抬头询问身边的士卒。
大家面面相觑,一室静默。
“那么,去找知道的人来,要快。”见没有人回答,如玉果断地吩咐。
“怎么,乔医官自己不能诊断吗?”九狼和二狼闻讯赶来,刚好听到,推门而入,语带讥诮地望着她。
三狼七狼他们自肃州回来后,对她的医术推崇倍至,他心中不服,正愁找不到借口与她一较高下,现在摆在眼前的机会怎会错过?
“二爷,九爷~”如玉回首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地道:“乔某惭愧,于毒物涉猎颇少。况且世间毒物何止万千?想要从中找出配方,无异于大海捞针,短时之间很难凑功。不如直接把解药给他敷上,大家省去许多麻烦。”
“这么说来,”九狼不无嘲弄地望着她:“每次有人中毒,乔医官都是通过直接向对手索要解药的方法来解决咯?”
“抱歉,”如玉抬眸,静静地看着他:“乔某暂时还没有这个经验,不过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这是最快捷的方法。”
“是吗?”九狼冷笑:“可惜,不会每次都会这么幸运。如果没有解药,你会怎么办?”
如玉沉默。不想为了这种无聊地事情与他发生争执。
“小九。你哪这么多废话?先把解药给他服下吧。”二狼轻触他地衣角。示意他适可而止。
“怎么办呢?”九狼装模做样在怀里摸了一遍。摊开手:“解药刚好用光了。”
“不要紧。有配方在就好。”如玉并不着恼。冷静地追问。
“很不巧。我忘记了诶~”九狼摆明了刁难。
“真地?”如玉低声问。语调平缓含了淡淡地无奈。
总之,他是一定要看她出丑就对了。
“乔医官,”二狼忽地出声:“不用怕,尽管按你想的放手去治。”
如玉叹了一口气,从桌上找了把趁手的匕首和一把剪刀,倒上烈酒消了毒,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先剪断了箭簇,然后果断下刀,在伤口附近划了个十字形的切口,小心地把深入肉里的箭头剜出来。
她出来得匆忙,身上并未带有解毒的药物,心里并没有多少把握,只能专注地看着手里的匕首,尽可能迅速地缩短治疗时间。
剜出箭头之后,她又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匣,揭开,亮出一排整齐的银针:“麻烦替我把他的衣服解开。”
身边的士卒忙上前,配合地撒开他的衣物,露出他单瘦白净的躯体。
如玉恍若未见,拈了一枝银针,认准伤口附近的穴道扎了下去。她认穴既准,下手又快,渐渐的,刘晰脸上的青气褪去,虽然依旧苍白,却已有了些血色。
九狼站直了身体,脸色阵青阵红,轻视之色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惊讶之色。
二狼在一边瞧见,暗自吁了一口气。
大半个时辰之后,如玉终于完成治疗,虽已是深秋时节,汗水却濡湿了她的鬓发。
“辛苦了~”二狼微笑,示意小卒递上热毛巾给她擦汗。
“我已尽了全力,结果怎样,还未可知。”如玉走到一旁,提笔写了一张排毒养气,固本培元的方子,递给一旁的士卒:“拿去照方子拣来,另取些青木香研成末,调汁涂抹到伤口处。”
下这毒的人,心肠即狠,手断又毒辣,药性刚烈且霸道,她虽施针导出大部份毒性,但残留的毒药在体内,若不设法排出,终究是个隐忧。
不管怎么说,刘晰都可说是为了她才中毒,如果真有不测,她难辞其咎。
“哼!”九狼轻哼一声,拂袖而去。
“这样已经很好了。”二狼冲她递了个友好的笑容:“小九的脾气就是这样,你别介意。”
她被绑到这里,虽未进牢房,实质与身陷囹圄有何两样?况且,两人身份上属于敌对双方,她有什么资格去介意别人对她的态度?
如玉垂下眼帘,没有吱声。
“乔医官,”士卒拣好药拿来给她过目:“是这几样没错吧?”
如玉一一检视:刁竹、八角莲、七叶一枝花、三叉金、三步跳、土木香、大叶半边莲、天冬、开口剑、半边莲、四叶对、瓜子金、青木香……
她确认无误,接过药包道:“我来煎吧。”
“乔医官,”忽见九狼去而复返,站在门边,冷着脸道:“爷让你去见他。”
“现在?”如玉错愕。
“爷要见你,难道还需挑选时间不成?”九狼臭着一张脸。
“好吧~”如玉只得把药放下,收好银针,跟着他一起去见花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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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正面交锋
九狼把如玉带到那幢木质四合院前,在廊下站定,冷冷地道:“进去吧,爷在书房等着你。”
如玉点了点头,没有吭声,抬手理了理鬓发,调整了一下紧张的情绪,推门走了进去。
她以为花满城一定在书房,谁知绕过照壁一看,他站在花圃前,弯着腰,手里执着一柄小铲,正莳弄着花草。
如玉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过来~”花满城头也没回。
“王爷既不得闲,我呆会再来。”如玉尴尬地站在照壁前,看惯了他的冷厉霸气,对着这个悠闲恬淡的花满城很不自然。
花满城拎着铁铲,转过身,神情冷淡:“我没让你走。”
“可是~”如玉有些局促,但还是聪明地保持了沉默。
“到书房等。”花满城满意地看一眼柔顺的如玉,冷声吩咐。
“是。”如玉依言朝书房而去,站在门外往里一看,发现一直随侍的三狼不在,不禁犹豫了起来。
书房重地,闲人免入这个规矩她还是懂得的。更何况花满城是秦军统帅,书房里定有很多重要的文件,她的身份尴尬,有些麻烦,能避还是避一些的好。
花满城在井边汲了水上来。净完手。回头见如玉还站在门边。蹙眉:“愣着干嘛?进去。”
“是。”如玉侧身让到一旁。让他先走。随后跟了进去。垂着手平静地问:“请问王爷哪里不舒服?”
“本王正常地很。没有任何不适。”花满城扬了个嘲弄地微笑。
“啊?”如玉愣住。
没有不适。为何连诊断都不让她做完。就急着把她找来?
花满城慢慢地踱到她地身前。单手挑起她地下巴。咧唇勾出一朵冷魅地微笑:“你留在此处。难道真地仅只是要替本王医病?”
“花王爷,请你放尊重一点!”如玉一惊,连退三步,直到身子抵到冰冷的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门已从外面无声无息地被关上了。
“呵呵~”花满城冷然(16k手机站。16k。cN)而笑,在八仙椅中坐了下来,双腿交叠,微眯着双眼看着她,声音不高,却似一颗焦雷在如玉的耳边轰然炸响:“你女扮男装,混进军营,还奢望别人给你什么尊重?”
“你~”如玉贴着门,象一头掉入陷阱的小鹿,惊惶失措地瞪着他,彻骨的寒意从脚底一直蹿到心脏。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那么,他把她留下,竟不是为了治病,而是……
她打了个寒噤,不敢再往下想,身体却抑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不,她是个女人,面对又是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再加上,数个月前那噩梦般的经历还如蛇般盘距在她的心里,教她怎么不惊惶害怕,怎么不心胆俱寒?
“怎么,”花满城曲指轻敲桌面,颇为玩味地睇着面色惨白,仿佛随时会幻化成一缕轻烟消失的她:“你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可以瞒过所有的人吧?”
“你杀了我吧~”如玉闭上眼睛,咬牙从齿间迸出一句。
“呵呵~”花满城愉悦地轻笑了起来:“死?本王花了那么大的功夫才把你从齐军营里弄出来,这么快就让你死,岂非太过无趣?”
如玉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仅有的一线希望,在他这句话出口,已全数化做了泡影,于是满腔的热血,在这一瞬间凝结成冰。
她错了,生命再美好,若活得如此污秽,不如一死,宁可一死!
花满城很满意地看着血色从她的脸上褪去,转瞬间变得象一尊没有生命的瓷娃娃,微微一笑,踱到她的身前,倾身,热气吐到她的脸上,黝黑的眸子里盛着胜利与睥睨一切的傲慢:“顺从我,做我的女人,或许没有人敢动你一根寒毛。!”
晶莹的泪缓缓滑下,如玉忽地惨然而笑,苍白羸弱,似一朵含苞的白莲,凄美而哀艳。她静静地看着他,声音很轻,并无半点杀气,却让经惯生死的花满城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你,永远也别妄想!”她说,眼神很柔却透着一股绝决。
“你~”花满城脸色一变,蓦地出手扣住她的腕,把她强行拉到怀里——她的手里扣着一格三寸多长的银针,此刻针尖上染满鲜血。
“该死!”花满城勃然大怒,额上青筋暴起,迅速地伸指点了她几处穴道,托起她稳稳地朝书房后的卧室走去:“小九,快叫小九!”
如玉手一松,叮地一声,银针跌落地上,脸上的笑却一点一点地散开,加深,她的眼神逐渐变得飘渺:“谢谢你,终于让我解脱……”
“不准!”花满城俯望着她,厉眸里藏着绝望与惊悸:“我没说让你死,谁也不能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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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婉转劝慰
“不是说她认穴虽准,力气偏弱,急切中银针扎得不深,所以性命无碍?”花满城眉梢轻拧,冰冷如刀锋般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焦躁。
“是,属下以性命担保,乔医官绝无性命之忧。”九狼躬身,答得信心满满。
“为什么这么久不醒?有没有可能误诊?”
“爷~”九狼年轻俊朗的面容上立刻现出委屈。
什么时候开始,爷竟质疑起他的判断与医术?
“小九~”二狼知他心意,轻轻按住他的肩膀,递了个安抚的眼色给他:“再仔细查查,或许她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旧疾也说不定。”
爷正在气头上,跟他争执是不明智的,唯有顺从。
“我已再三把过脉,诊断得极仔细了。她脉象沉微,阴寒内盛,阳气衰微,忧思郁结,已内伤脾肺。所谓‘喜乐无极则伤魄,魄伤则狂,狂者意不存’,且她……总之,在极度恐惧之下,她抱了必死之心,所以下手极狠,精神即涣,血脉乱矣……”
花满城挥手打断了九郎的长篇论述,语气冷厉如刀了:“依你之见,她似已不治?!哼!我不管,如果你不能令她好转,休怪我军法无情!”
九郎倏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瞪着花满城。
就为了这么一个来自敌营的女人,爷竟然要对他动用军法?
“爷。”他一堵气。把脸扭向窗外:“也不必军法处置了。索性一刀给我个痛快就是!”
“你以为我不敢?”花满城黑眸一眯。语气蓦地变得森冷。
九郎被他地目光一扫。机灵灵地打个寒颤。下意识地垂眼避开他凌厉地眼神。心中虽仍有怨言。到底没敢再顶嘴。
二狼见势态不好。忙笑着打圆场:“爷。九郎也没说乔医官已不治了。只是陈述病情而已。我估摸着他地意思是性命虽无大碍。但因她对爷心生呃。抵触。故尔不肯面对。什么时候清醒。就说不好了。”
完。他曲肘撞了九狼一下:“是吧?”
“是~”九狼在他地暗示下。不情愿地逸出一个字。
“哼!”花满城冷哼:“竟敢装死逃避本王?想得倒美!听着,若是两个时辰之后,她还不肯醒来,就直接剥光了挂到肃州城墙下示众!”
不是装,是不愿意醒来。
九狼心一抖,本想纠正,嘴唇嗫嚅两下,终于陷入沉默。
算了,爷若真的这样决定,她日后醒来,绝对不会再与爷有任何瓜葛了。
这样一来,这个讨厌的女人在爷身边再无立足之地,岂不正合他意?
“爷,”二狼瞧着面色铁青的花满城,婉转劝解:“两个时辰是否太紧了?你看,她这段时间频遭变故,又跟着三弟他们碾转奔波,长途跋涉,可谓身心俱疲,饱受惊吓,若是普通女子怕是早已病倒,她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反正咱们也不急着开拨,就算是给她一些恢复体力的时间又何妨?”
花满城没有吭声,但神色已明显缓和了下来。
“不如这样吧,”二狼瞧他的态度松动,忙抓紧机会替如玉争取时间:“咱们再给她一个晚上,若明日清晨她再不醒来,那时再严加处置也不迟。爷看行不行?”
“行与不行你都说了,让本王说什么?”花满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喂,”九狼瞧他走得远了,这才碰了碰二狼:“爷是什么意思?”
“行了,”二狼白他一眼:“我可是替你争取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不管用什么方法先把人弄醒再说。”
“哼,”九狼抚着下巴,冷眼斜睨着他:“二哥对这女人倒挺上心,如此尽心维护,唯恐她有个闪失,怎么……”
“别胡说!”二狼曲指往他头上敲去:“没看到爷刚才为了她大发雷霆了吗?我要是不拦着,爷在气头上,若真让她示了众,她心高气傲,受此大辱,岂会再苟活于世上?万一真的死了,到时倒霉的可不止一二个人!责任最大的那个肯定是你!”
“我倒是无所谓,”九狼熟练地趋身闪避,嘴中笑道:“二哥就不怕十一妹拿鞭子追杀你?”
二狼淡然一笑:“大家都是给爷办事,谅十一妹也不会如此糊涂。”
“那可说不定,”九狼阴阴一笑,明显看好戏:“十一妹一心想要做爷的女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醋劲一上来,什么事干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