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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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王妃-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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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战,领着村民杀了无数南村人,威镇四方。可是每次领了战功回去,娘亲从不夸奖他,始终郁郁寡欢。直到……临终前一刻,终于把身世告诉了他……”

    “死了?”孙擎苍身形一晃,手茶杯啪地坠地。

    “皇上,”如玉一惊:“你没事吧?”

    “不碍~”孙擎苍摇了摇手:“你继续。”

    “……那个孩子思虑再三,终于带着小姐的骨灰离开北村,回到了他的故乡。可是,他心高气傲,因不屑被人猜忌,一直未与生父相认。”

    “没了?”孙擎苍等待良久,见她再不吱声,遂抬起头看她。

    如玉缓缓摇了摇头。

    “你究竟是谁?”孙擎苍看了她许久,眼毫无感情,冷冰冰的,象把锋利的刀,几乎要穿透她。

    如玉倍觉难堪,垂下头,艰难地挤出一句:“我,是故事里那个郎的女儿。”

    “你叫什么名字?”

    如玉面色苍白:“我不能说。”

    “不能说?”孙擎苍惊讶了。

    难不成,她的故事比他的还要离奇?

    “民女死不足惜,不想累及无辜。”如玉神色凄惶,低低地道:“求皇上开恩,不要再追问我的身世。”

    孙擎苍若有所思地凝着她,一直默不吭声。

    明明可以编个假名蒙混过关,偏要选择抵死不说这个最笨的法子。她是真的太傻,还是太工于心计?

    在他满是研判的视线下,如玉只觉呼吸都困难。她不禁苦笑,果然是父子,连目光都这么相似,逼迫人的手段,也是如出一辙。那个人,在气到极致的时候,就喜欢用这种眼光来凌迟她的心脏。

    良久,孙擎苍终于问:“为什么告诉朕?有何企图?”

    他可以肯定,她说这些,不是为了保命——在讲这个故事之前,她或许还有机会。说出口之后,就再也不能回头。妄言皇室秘梓,还是有关皇族血脉,甚至很有可能是影响到皇位承继,动摇江山社稷,国之根本的惊天秘密

    她若还想保命,未免就太天真了些。

    可是,若连性命都保不住,其他的所有目的也都通通失去了意义。她,求的是什么?

    绕是他见过风浪,阅尽千帆,竟也猜不透她的心。

    如玉怔怔地看着他,显得很茫然。

    她没想那么多。只是想让他知道,即使她不在了,这个世上,还有亲人在牵挂着他。他,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仅此而已。

    这样的想法,可以算是企图吗?

    “你真的,什么也不求?”孙擎苍困惑了。

    “不~”几乎是立刻的,如玉否决了:“最后,我还想求皇上一件事。”

    “快说。”他有些释然,又有些失望。

    “我希望,皇上可以恩准民女自行了断。”如玉越说,声音越小:“在,我认为合适的时间和地点,选择合适的法子……”

    她当然知道,这样的要求有多荒唐,多可笑。但她没办法,她放不下。

    孙擎苍微讶,仔细看她的眼睛,见她不似说笑,更不似做伪,略略思索了一下,不禁恼羞成怒,厉声喝道:“朕就是杀了你,又怎样?难道,他还敢造反不成?”

    这就是在上位者的傲慢,浸在骨血里的高贵,这份与生俱来的尊荣,永远是不允许任何人亵渎和轻谩的

    天颜震怒,目光扫来,炯炯然利如刀剑,几乎迫得她喘不过气。但到了这个时候,她已没有了退路,害怕也无济于事,于是一反常态,硬着脖子,咬牙道:“请皇上三思”

    “朕不必思朕现在就将你立毙于掌下朕倒要看看,他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孙擎苍说着话,高举手掌,掌心一柄镶金嵌玉的匕寒光闪闪。

    如玉曾无数次面对危险,却从来也不曾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死亡。

    冰冷,无情,锋利,散着铁器特有的腥味。

    惊惶从黑玉似的瞳仁深处浮现,却还是笔直地挺立着,象一尊正准备受难的玉雕。

    瞧着那隐隐流露着骄傲和倔强的脸,孙擎苍忽地有些心软,苍凉之感顿生。

    他,真的老了?只是看着这样一双眼睛,只是这样倔强地跪着,他竟然就生出了不忍,竟然真的想要相信她一回。

    孙擎苍遂然收起匕背过身子,良久,缓缓地问:“朕如何信你?”

    如玉愣了一会,忽地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心狂喜,毫不犹豫地点头:“如有违背,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朕也不怕你逃。”孙擎苍微眯起眼睛,慢悠悠地道。

    “民女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如玉犹豫一阵,道。

    “你不觉得,今晚已向朕提了太多要求了吗?”她真以为他没脾气的?

    “对不起,”如玉俏颜通红,讷讷地道:“我保证,这真的是最后一个。”

    孙擎苍瞪着她,闷不吭声。

    “今晚之事,只有你知我知,请不要透露给第三人。”

    “这个,应该是朕担心的问题吧?”孙擎苍冷笑。

    如玉微微松了口气,漆黑的眸子里有细碎的笑意在闪:“那就好。”

    这是整个晚上,她露出的第一个笑容。似春花初绽,甜蜜而温柔。

    孙擎苍有些怔,凝神细看眼前的少女,不似死期临近,竟象是心怀宝藏,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象秋水洗过的长空,清澈到底,晶莹剔透。

    他再开口,声音居然有些哑:“你,就这么爱他?”

    今晚,她其实有机会活下来——至少,她一次也没有试着努力替自己争取过活命的机会。却,一直在拼死为他寻找温情。

    爱?或许吧,却不是全部。

    如玉愣住,良久后低低地答:“我做这些,不是为了爱。”

    “那是……”

    她极快地抬头看他一眼,又迅垂下去,声轻如梦:“是为了,求一个心安。”

    她没有自信,可以背负着巨大的秘密卑劣地活在世上,享受着他的呵护,一辈子守着一个幸福的假象,时时担心着真相被揭穿的那一刻。

    是的,她承认,她是个胆小鬼,活着没有勇气承担一切,只能一死来求得他的谅解,希望可以永远活在他的内心。

    孙擎苍再次震憾,定定地看着眼前不足双十的少女。

    为她的勇敢,为她的纯挚,为她的痴傻。

    这个世上,谁没有做错过事?但有几个人能有她这样的勇气,用生命为代价,去求一个心之所安?

第205章 如梦似幻

    第o5章 如梦似幻

    走出朱雀门,望着身后巍峨的宫墙,如玉轻轻吐了口气,露出丝如释重负的笑。

    早春二月的风,挟着点丝丝的凉意,吹面不寒,她微眯起眼睛,略略踌躇了片刻,拐进了那条熙熙攘攘的青石小巷。

    巷挤满了肩挑手提的各色小贩,热气腾腾的各色小吃,扑鼻而来的阵阵香气,此起彼伏的呦喝夹着鸡鸣狗叫……让人感觉到一种生生不息的生命力。

    连日放晴,屋脊,树顶,山坡等处的积雪均已融化殆尽,污浊的黑水夹着**的食物和动物的血液,从巷子深处流出来,被太阳一晒,散出一股怪异的味道。

    这种地方,极少有官员出现,有一瞬间,小贩们都停止了叫卖,纷纷以警惕而新奇的目光打量着她。

    如玉恍如未觉,走走停停,在一处卖鱼的摊前停了下来:“老伯,你这鱼新鲜吗?”

    “早上才从河里捕上来,还蹦达着呢”见有生意上门,鱼贩愣了一下,立刻热情地推销起来:“买回去,不论红烧,清蒸还是烧汤,啧啧,崩提多鲜”

    如玉蹲下去,认真地瞧了瞧篓子里所剩不多的几条河鱼,挑了一条:“怎么卖?”

    “五钱一斤”鱼贩接过鱼,熟练地秤了一下,用稻草穿着鱼鳃递过去:“二斤二两,算大人便宜点,十钱好了。”

    如玉笑了笑,掏了钱,接过鱼提溜在手里,继续往前逛。

    见她买菜,小贩少了拘谨,立刻开始热情的向她兜售。

    “大人,买只**~”

    “韭菜要不?一一斤,早上摘的,新鲜。”

    远远坠在她身后的五狼,惊讶地现,如玉不时地停下来,蹲下身子,仔细地挑选着,偶尔还会讨价还价,脸上始终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

    见她越买越多,明显顾头不顾尾了,五狼嘴角抽搐了一下,终于还是走过去,手一伸把篮子提在手里:“给我。”

    如玉微微一怔,转过头,看到他却并不意外,只柔声道:“多谢五爷。”

    语调是少见的轻快,五狼忍不住睨她一眼:“看起来,乔大人心情很好呀~”

    如玉愣一下,抿着唇笑了。

    五狼越纳闷,看她的表情,竟是默认。想了想,把手里的菜篮一扬,旁敲侧击:“大人买这么多菜,可是有喜事?”

    自司马炀事件以来,王爷情绪一直低落,对她避而不见。大家都知道王爷心里存了疙瘩,谁也不敢劝。若索性对她就此放弃也就算了,偏对她的保护半点也未见松懈,显见得心里还是放不下。

    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直想找个机会打破僵局,也省得兄弟几个天天看王爷的脸色,如履薄冰,颤颤兢兢。

    “他,还好吧?”如玉沉吟片刻,忽地冒了一句。

    五狼一阵激动,猛摇头:“不好每天阴沉沉的,日子都没法过了乔大人,你行行好,当是做善事,去看看王爷吧?”

    如玉沉默。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逼迫,他为所欲为,她习惯了被动,习惯了接受。可,他似乎已厌倦了主动,而她的时间所剩不多。

    偷觑着她的脸色,五狼讪讪地笑了:“嘿嘿,当我没说……”

    “马车在哪?”

    “呃?”五狼愣住。

    “五爷没赶车来吗?”如玉叹了口气,道:“我脚程慢,走过去可能半夜了。”

    五狼两眼一亮,跳起来:“有有有,你稍等片刻,我马上赶过来”

    见他如此喜形于色,如玉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这个决定做得似乎有些孟浪了,待要反悔,耳边已听到马蹄声。五狼半个身子吊在车外,冲她兴奋地招手:“乔大人,这边”

    罢了,她连死都不怕,还怕见一个花满城?

    她闷闷地上了马车,一路宽着自己的心,可当逍遥王府门前那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映入眼帘,心还是不可抑止地狂跳了起来。

    五狼坐在车前,趾高气扬地把鞭子甩得啪啪做响,嘴里呦喝:“乔大人,路有些不平,你可千万坐稳了,别颠着了”

    他这一路张扬,消息早传进了内堂,待马车驶入庭院,远远已见花满城被群狼簇拥着,等在走廊,翘观望。

    如玉越心慌意乱,急急嘱了一句:“五爷,别,别去书房,去,去厨房……”

    “啊?”五狼一愣,再抬头看一眼走廊上黑压压的人头,心领神会,将马车停下来,手一挥,极神勇地喝斥:“都聚在这干嘛?有啥好看的,赶紧散了”

    “嗬”八狼不服,直着脖子嚷:“看看怎么了,还能化了?”

    十狼性子耿直,指着马车大刺刺地问出大家的心声:“乔大人真的在车里?”

    他不信天塌下来,乔大人也不会主动上门呀,一准是五哥在这故弄玄虚

    五狼气得七窍生烟,碍着如玉在,又不敢挑明了说,只好指手划脚地冲大家挤眉弄眼:乔大人面皮薄,哪经得你们围观?

    三狼会意,拍十狼一掌,笑骂:“死小子,不走等着挨抽呀?”

    众人顿时作鸟兽散。

    花满城站在廊下,已无法动弹。生恐这只是一个梦境,一个泡影,一动,便碎了。

    如玉如坐针毡,面上烧,眼眶热,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不该来,简直是自取其辱

    他呆呆地站着,直到——低低地啜泣声传来。若有似无,极压抑的,抽泣着。

    “玉儿”他蓦然心惊,风一般掠过去,撩起车帘。

    如玉端坐在车,低眉敛目,双手摆在膝上,大颗大颗的泪水无声地滴在手背。

    她的身旁可笑地放着一篮菜,一张肥大的草鱼在车内蹦达着,可怜兮兮地张着嘴巴,拼命地想要呼吸。

    花满城怔在当场:这是什么情况?

    如玉只觉难堪,贝齿紧紧地咬着下唇,几乎将唇瓣咬破,声音从齿缝里迸出来,极细却也极坚决:“我,我要回去”

    “不准”他本能地反驳,伸出手去牵她,却摸了一手湿。顺手抬起她的下巴,惊见她满脸的泪,通红的眼,呆了一呆,厉声吼:“小五”

    如玉深知他的脾气,生恐他迁怒于人,顾不得羞窘,嚷了一句:“叫他干嘛,不关五爷的事”

    嚷完才觉不妥,偏话已出口,想收回已不可能,又羞又恼,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摔开他的手,跳下马车,低头往外疾冲。

    “不关小五的事?”花满城咀嚼着这句话,体会到话外深意,笑容渐渐从眼浮起来,一时竟然痴了。如玉冲出去,竟也不知阻拦。

    群狼躲在暗处瞧得心焦,齐齐嚷道:“别傻笑了,还不快追”

    “滚”

第206章 流水迢迢(大结局)

    第o6章 流水迢迢(大结局)

    暮霭沉沉,夜色四合,月亮爬上了山坡,天上繁星渐次闪烁,夜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几分料峭的寒意。

    如玉拧着身子,脸对着墙,不能想,越想越懊恼,丢死人全身的血仿佛都涌到头上,连耳根都红得要滴出血来。

    “玉儿……”他趋前一步,试图打破僵局。

    “别,”如玉眼里升起戒备,声音低低的,异常的脆弱,停了许久,才把话接下去:“别过来,你若碰我,我便死”

    声音极细,带着明显的哭声,若非他耳力极佳,几乎要听不到她说的话。

    “好,”他急急表态:“我不过去,也不碰你,更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他退了几步,远远地走到另一边窗旁站了。

    如玉见他退开,复又垂下头,也不说话,只凝着墙壁呆。

    他摸不准她的心思,沉默了许久,试探地,慢慢地道:“你能来,我很高兴……”

    “你还说?”几乎是立刻,如玉猛地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小鹿般清澈的眼里,浮起一层薄薄的泪雾,似有哀求之意。

    “好,不说,你别激动”他出言安抚,心明明满是怜惜,脸上却止不住地浮起笑容,且愈来愈有扩大之势。

    一直不敢确定的怀疑忽然被证实,心情瞬间飞扬,喜上眉梢。

    “不准笑”如玉恼羞成怒,委屈的泪水在眼眶打了几个转,终于掉下来。

    “傻瓜~”他几步过去,不顾她的挣扎和反对,搂她入怀:“我哪是笑话你?是欢喜,你不知道吗?”

    如玉挣了半天挣不脱,呜地一声哭出来:“你欺侮人……”

    “是我的错,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花满城满腹柔情,用着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柔软腔调,絮絮地诱哄着:“是我该死,别哭。是,都是我的错,不该欺侮你,别再哭了,嗯?”

    想着她受到的屈辱,这段日子承受的压力和煎熬,他心如刀割。可是,她在经受了苦难和波折之后,能够想到主动来找他,依靠他,却又令他由衷的感到高兴。

    似乎,这段感情,在经过了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不再是他一意孤行。这些日子所做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她,总算是有所回应了,不是吗?

    她在他的怀里哭泣,眼泪濡湿他的衣衫。她觉得羞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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