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明白夕颜的能力很强,也必然会尽职尽责,可意识取代毕竟是很危险的玄术,烟京和雾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了,阎水古镜又非人类能够掌握,我担心时间一久夕颜会吃不消,也想借妖月服侍我沐浴的时间内让夕颜休息片刻。
我身上沾了不少残阳的血液,已经干了粘在我的皮肤和头发上,感觉很不舒服,想到残阳的身体在我怀中渐渐冰冷,即便知道他的生魂被我封在封印之笔中,可以复活,然而心理上还是难以接受。
身心俱疲,可躺到床上我翻来覆去依然睡不着,脑袋乱哄哄的一片,索性坐起身点上蜡烛,拿出从残阳身上取到的小盒子研究起来,之前在月光下只依稀看出盒子上有相当精致的雕花,烛光中才看清,盒子是木质的,上面的雕花竟然是一朵朵盛开在荆棘中的玫瑰。
那么,放在里面的又会是什么东西呢?
被残阳随身宝贝地带着,肯定不是没用地东西。既然是贴身带在胸前,应该不会是危险物品吧,联想到残阳是“***”的首领,莫非是重要的机密情报?
“吾主,您有什么吩咐吗?”
妖月的身体还在另一个房间,见我坐在蜡烛前对着一个盒子发呆,夕颜取代了一名黑衣暗部的意识现身问我。
“不……那个……”我犹豫了片刻,将盒子递到他面前,问,“这个盒子……是暗部的东西吗?”
夕颜从我手上接过盒子。略看了一眼就还回来,摇头道:“不是,吾主,暗部的器物多是以实用为主,不会有多余的花纹,天咒确实有以类似荆棘的藤型咒文雕刻武器,但属下确定这些荆棘并非咒文,上面也未有灵力依附,只是纯粹的雕饰罢了。”
“雕饰啊……”我拿着盒子横竖左右地翻看,“没有机关。或者在盒子上涂抹毒药吗?”
“回吾主,没有。”夕颜看着我,问,“吾主。那个盒子是……”
“是残阳身上地,他受伤靠着我的时候胸口磕疼了孤,孤才发现他把一个盒子放在胸口上,本来孤担心是暗部研制的暗器,或是***的机密情报。”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把这个盒子交给下一任的总领。也许这是残阳自己的私人物品,可惜封印之笔虽然可以保存生魂,却不能让生魂和外界交流,不然我也可以用阴阳眼向残阳询问。
反倒是夕颜更了解暗部的规则,也更清楚残阳的作风。
“不可能的。”他说:“吾主,但凡***收集的机密情报全部会在第一时间存放到总部地资料库,残阳可以亲自到资料库阅读,如残阳外出远地,则由黑衣亲去转述。若是急件,便是属下负责利用天咒与他联络,为了不让情报落入贼人手中,就算是残阳也不能将机密情报随身佩带,而且是用没有任何防御措施的普通盒子。”
“也就是说,里面是残阳的私人物品了?”
不过。暗部也会存私人物品吗?
我不禁对盒子多看了两眼。越看越觉得眼熟,好象我曾在哪里看到过。可惜咱没有残阳的超强记忆力,一时半刻还真想不起来。
残阳跟在我身边地日子不算短,不过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在暗处,并不与我作交流,本小姐也不记得送过他盒子呀,而且貌似我也没用过这种小巧的盒子,怎么会觉得上面的雕花眼熟呢?
“呜,孤实在想不出头绪来,夕颜,你说这个盒子到底是不是孤用过的,孤总觉得有印象啊。”
而且我也很好奇,这个盒子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让残阳如此珍惜。
夕颜总是可以看出我地想法,他从我手上接过盒子,道:“既然好奇,就看一下吧,也许里面的东西您会认得,暗部的一切,本就属于女皇陛下。”
说着,他一把揭开盒子,并没有毒针毒气之类的危险物体出现,小巧的盒子里只有一张折叠完整的纸,夕颜将它取出来,感觉它里面有重量,似乎包了什么东西。
在我疑惑的目光中,夕颜将纸展开,原来是一副图,应该叫一副草图,因为它只画了个大概的轮廓,并没有修饰,也不是成品,只是一件随手之作,画的是与盒子上相同地玫瑰图。
这副图给我一种熟悉感,蓦然,脑海中一端早已模糊的记忆悄然清晰。
那手法,那线条,分明是出自我的手——这是我画的!
三年前,我第一次夜游,在雾京皇宫的御花园因为一时所感,就画了一幅玫瑰图,因为是随手所作,兴趣一过也就没有了修饰的心情,随手将它送给残阳了。
那只是我人生一个无关紧要地小插曲,没想到残阳居然还贴身收藏着它。
“吾主,您看,这幅图中包裹了一条项链。”
我向他所指地方向看去,果然见展开的图画中放有一条精美绝伦地项链。
还记得我告诉过残阳,我不喜欢黄金,尽管在古代黄金象征富贵丰饶,贵族的饰品都是采用质地上好的黄金,可是保留着前世记忆的我还是比较喜欢冷色调的白金,项链正是白金做造,上挂有雕刻成绽放玫瑰的吊坠,形态逼真,就好像一朵玫瑰花从画中被项链带出。
“玫瑰是孤很喜欢的花,深沉的红象征着炽热的爱情,因为它总是含苞的样子,所以不会让人想到绽放后的凋落,让人对爱情的永恒有份期盼,可惜花终归是花,一个花期之后总会枯萎凋落,孤曾很想要一朵不会凋零的玫瑰花。”
不会凋零的玫瑰,永不褪色的爱情。
这是我要的,在我以为自己永远也得不到一份真感情的时候,残阳却将他的心送到我的面前,以卑微的姿态表达他的爱,偏偏我胆小又多疑,以致辜负了他的真心。
如今他将前者藏在胸前,是来不及拿出,还是不敢拿出,因为他并没有确定我的感情,是吗?
我让夕颜筑起白光的结界,蜡烛的光是橘黄色,使我只能看出吊坠是玉质,却分不出玉的种类。
夕颜挥手间,房间升起如同白天的明光,我这才看出玻璃珠大的吊坠是由整颗的紫心红玉雕刻而成,和紫红色的玫瑰同一颜色,仔细看去,这颗紫心红玉上还隐隐有黑色的光在闪烁,入手温暖,仿佛还能感觉到玉石里有颗心脏在跳动。
“夕颜,你来看一下,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魔魂玉?”
夕颜一听,立刻凑过身来看,脸色骤然变了。
“没错,确实是魔魂玉!”
魔魂玉是对隐现黑光玉石的一种统称,相传它最早出现在爱壬国影空山的月琴湖。
爱壬国疆域虽然不大,但历来都蒙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影空山是其中一处风水极奇的高山,山上有许多妖魔定居,且由于地脉的构造特殊,太阴之力大盛,草木都有魔性,连地下河亦是罕见的冰流,人迹罕至。
其中,影空山上太阴之力最强的地方当数月琴湖,它的结构特殊,配合周围的草木山峦,基本可以看成一个纯天然聚能阵,湖畔的妖魔尚且得益甚多,吸引了不少上万年道行的妖魔,何况湖中。
不知什么时候起,月琴湖的湖底长出了许多玉石,有优有劣。
玉是炼器的好宝贝。
不过,这仅是相对人类和下等妖魔来说,至于那些万年道行的老妖怪是不拿玉石当回事,上品玉石在他们眼里顶多算是消耗品。
唯有魔魂玉,才是玉中至宝。
要问魔魂玉有啥作用……咳,我也说不准呀。
都说是至宝了,当然又是被妖魔神仙们抢着要的宝贝,凡人哪能占有,手上难得拿了沙子大的一颗,要不了多久便会引来一大群活似催命讨债鬼的妖魔追杀,那些万年妖魔岂是人力能够对抗的,随便一个手指头都能连人带魂轰个灰飞烟灭,怎会给人时间去研究魔魂玉的用途!
实际上不仅我不晓得魔魂玉有啥作用,魔魂玉的作用在妖族中也并没有流传开去,至少以往和人签订契约的妖魔没一个能给出解释,只是老妖魔们在收集这玩意,小妖自然也跑去抢,为的是进献给妖族长者后自己能获得一些利益,或者庇护。
妖族的世界完全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小妖魔没有靠山撑腰,想求存实在不容易,若能向妖族长者献上异宝,或可被收为徒弟,地位有了质的跳跃,再得到一些传授,力量也上去了日后才有机会自立门户。
因此,至今仍没有一部人类的典籍记载有魔魂玉的功用,只道万年妖魔都眼红争抢的魔魂玉一定是个好东西。
卷一 穿越重生 第二百四十话 魔魂玉
魔魂玉太稀有,人类也不敢去爬那如同魔窟的影空山,更不用说到月琴湖里头寻宝,于是魔魂玉也成了“传说中”的东西,知道魔魂玉的人不多,仅限于玄术世家和一些特殊组织中秘闻的记载,当初在天家听外公说起的时候,我还当他是讲神话哄孩子的呢。
如今神话成了现实,尽管魔魂玉的记载相当少,但它的特征太明显了,我和夕颜一眼就认出了它,心情也复杂起来。
残阳怎么会有这东西?
别告诉我是街上的小摊掏来的!
小沙子似的一颗就能引起轩然大波,玻璃珠大的魔魂玉啊,居然被残阳拿来雕刻链坠,他到底知不知道魔魂玉是个什么东西?!
我拿着魔魂玉,一时也没了主意。
按说它是残阳的东西,我应该收起来等残阳复活了还给他,可这东西未免太烫手了,万一被妖族或神仙得知咱手上有这么一颗,我还能剩多少命啊?
不行了,我忽然有种想休克过去的冲动……
“夕颜,孤该怎么做?”
我苦恼地向他求助,这东西肯定是宝,问题是咱空守着宝山用不得,恐怕还会招来祸患,丢了又觉得可惜,何况它是残阳的物件,虽然夕颜口口声声说暗部的一切属于女皇,但咱终究不是当强盗的料,特地抢走人家的宝贝丢掉。“吾主,这必然是残阳献给您的物件,属下无权处理。但依属下地建议,您不如将它丢弃,毕竟觊觎此等异宝的非是普通妖魔,属下自认能力不及,恐日后吾主有难。”
没有能力持有,不如舍弃。
这个道理我也懂,问题是我舍不得丢啊,它始终是残阳对我的一番心意,那份真挚的情感岂容我践踏,若我能够解开封印。肯定不用像如今这样担心受怕,残阳必然是想等我拥有螭吻的力量之后,再将它送给我。
不知道为什么,拿着这温润如有心跳的魔魂玉,我居然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哭一场。
终究,是女皇多年训练的演技让我表面得以保持平静,脸上的表情楞是没变,只是我的双手被感情支配不听从理智的操控,将手中地项链戴到了脖子上,也许是残阳计算好了长度。玫瑰坠子正好垂到我的胸口。
暖暖的玉贴着心脏的位置,一同搏动,仿佛两颗心贴在一起,紫红的玫瑰将残阳的爱意满满地填补了我的心。
“还是……由孤戴着它吧。”我伸手抚摸着胸口上的玫瑰玉坠。略带苦涩地笑道,“它是属于孤的,既然孤是螭吻的血脉继承者,就算没有完全觉醒,凭借螭吻圣体地泄露妖力。孤以为足以威慑那些生长万年的老妖怪,海界妖尊的气息,相信和九大妖兽生长在同一时代的妖族都不会忘记。”
“吾主,不太妥当吧,您要将它留下属下没意见,只是挂在脖子上太显眼了,不如收在乾坤袋中更加安全。”
夕颜说地不是没有道理,抢劫的案件很多,但是他好像忘记了。本小姐平日穿的衣服都是有领子的,脖子完全盖住,最初是天心想用中性的服饰来掩饰我地身份,随后归海家为了隐藏我的“男儿身”逼迫我穿的,后来考虑到月晶项链太昂贵我忍了。
衣服可以穿无袖,领子绝对不能少。就算是夏天太阳猛毒。我也坚决不换衣服,久而久之成了习惯。一时半会也改不掉,除了睡衣,没领子的衣服我一概不穿。
我想,就算妖族有类似X光的透视妖术,起码也不会无聊到一天二十四小时地在大街上使用吧,除非是偷窥狂!
“没关系,残阳把项链设计得很好,硬摘可不容易摘下,而且孤也没打算把它展露到人前,纯粹是纪念残阳,孤会小心不让人发现它。”
“……既然是您的决定,属下明白了。”夕颜忽然露出笑容,“吾主您心情能好一点,属下就放心了。”
呃,听他这么说,似乎心情是放松了不少,莫非刚才他是故意吸引我说话转移注意的?
我瞄了瞄夕颜,小心翼翼地说:“抱歉,是孤又耍性子了,孤以后一定尽量改正。”
“不,您无须这样。”夕颜正色道,“您能够坚持自己的意见很好,请您务必记住您是女皇陛下,需要有自己的果断决绝,不能凡事都依靠身边地人给予意见,属下们是为了服从您的命令而存在,而非成为影响您的存在。”
每次夕颜说教的时候,我都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乖乖听训,这个时候他虽然仍旧挂着笑容,但给我的威严比黎血还像级组主任,就算他现在依附在妖月身上,看不见他地红眼睛,然而夕颜毕竟是夕颜,给人地压迫感不是一般的大。
“吾主,请您抬起头来,您并没有做错什么,切记您是不会有错地,女皇陛下不应当对任何人低下您尊贵的头颅。”
夕颜尽量放缓了声音,他半跪在我面前,双手捧起我的右手,恭敬又卑微地吻了吻我的我手背,就算他现在用的是妖月的身躯,我却并未有将两者混淆的怪异感,大概是夕颜本身相貌偏阴柔的缘故吧。
“属下明白您想当一名好女皇,因此时常自省,时刻约束自己,虽然悉心听取臣民的意见是女皇仁德的体现,但是您太在乎别人的看法,以致您无法自我进行决策。”夕颜轻轻叹了一声,说,“不仅是属下,便是满朝文武、天下百姓皆为吾皇所有,您不必这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吾主,您拥有治理天下的智慧和谋略,可是,您的心不够狠,若仁慈使您止步不前,那么属下希望您能更无情。”
帝王无情,谈何容易。
前世本小姐好歹是接受现代化教育,社会道德告诉我们“生命诚可贵”,不但要我们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尊重他人,乃至所有生物的生命,本小姐爱惜自己的性命这一点毋庸质疑,问题是咱这好学生把后两者也学得很透彻。
唉,想当初咱冒充女皇,哪天不是心惊胆跳怕被拆穿,凡事不敢太出头,何况朝堂事大,攸关天下民生,咱只好尽力听取周围臣民的意见,久而久之养成了自己一没主意就向人询问的习惯,出了事也能推脱责任。
唉,既然被夕颜点出来批评了,以后得改正啦。
当个女皇真不容易,夕颜好严厉的说,我已经开始怀念残阳了,呜,别看夕颜笑得妖媚迷人,日月都为之失色,人家都被他笑得快流冷汗了。
“如今残阳不在,孤比较头疼该如何对外面那群人解释?”
失去残阳,我很多计划都要重新想过,最麻烦的就是煌楚,没探清楚那小丫头的底,我是半点尾巴都不能露,司徒云大叔的嘴巴也不大牢靠,而且人又特好骗,拐一下他就把知道的全说了,大叔比夜流还不可靠!
“要不,让一名暗部扮作残阳吧,不会有人发现暗部的易容。”
残阳的问题大概夕颜也很头疼,暗部的总领都是千挑万选得出最优秀的暗部,然而残阳在就任两年就出了事,这恐怕是任何人都没有预料到的结果,替代的人选是有,问题是这一次事出得太突然,加上又是在别国境内,暗部也有点应对不及。
我皱眉苦恼地思索一番之后,摇头道:“还是算了,就跟他们说残阳忽然有急事,先行离开了吧,辛眉也不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