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两个小时之前,他刚刚去执行了一次公会任务,虽然最后也没有成功,但是带队的分会长还是给了他一笔不菲的任务奖励。
“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这次我们没成功,不过也都算是全身而退了,下次我们计划好了再去,只要能抢下一艘飞艇,那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分会长这么跟大家说。
想到这种任务还能再做一次,达米安还是挺兴奋的,他兜里揣着钱,不知道干什么好,现在初叶城到处都是人,只能到公会对面的小酒馆里面去喝酒。
“客人,您头顶上是什么?”相熟的侍者立刻上来招呼,看到他的头顶,却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什么?”还以为是落叶或者什么,达米安抹了抹头顶,却是什么也没有。
“头顶上!”那侍者道,达米安抬起头,就看到他的头顶上悬浮着一个奇特的标志。
若是往日,他对这标志还不怎么熟悉,但是现在,他却是很熟悉,因为今天被他们差点劫掠成功的飞艇上,就有这个标志。
“斩雷?”他喃喃道。
就在他看到那标志的同时,标志一瞬间从绿色变成了红色,然后一个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来:“警告,此人因攻击斩雷N821号飞艇,已经被认定为敌人,斩雷之盾系统将自动对其进行排除,排除级别,低级,为防误伤,请离开此人周围。斩雷系统排除攻击开始,攻击角度,上方,攻击强度,1。”
提示结束之后,那斩雷标志变成了一个小模小样的眼魔,眼魔的一只眼柄开始发出绿光,指向了达米安,然后嗖一道绿光射向了达米安。
达米安一个侧滑步,轻松躲过了这次攻击。
绿光闪过,达米安身旁的地面上多了一个冒着黑烟的小洞,那绿光达米安很是熟悉,那是大名鼎鼎的攻击法术,解离射线。
“哈哈,这就是所谓的排除?”达米安嚣张大笑起来,这种反应速度,达米安觉得自己五岁的时候就能躲过去。
“就这样?”把魔动车停在路边,打算看好戏的维拉克失望地叫了起来,他身边的海特兰的面色却是顿时变差了。
追踪特定的人并不难,身为法师的他,知道无数种魔法可以追踪敌人,但是能够一次追踪到这么多的敌人,而且可以利用镜像术之类的法术显现敌人的行动,这其中的可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固然这次攻击威力不足,但是这只是最低级别的,如果调到最高级别,谁知道会怎么样?或许直接就杀掉了?
但是,这还不是全部,接下来,他的面色变得更差了。
达米安的头顶,那刺耳的警报声又响了起来。
“第一次排除失败,下次排除开始倒计时,攻击间隔,五分钟;攻击角度,待定,攻击强度,2。倒计时开始。”
眼魔再次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斩雷标志,标志下方还多了一组倒计时数字,那代表着下次攻击的时间。
“嚯,还给大爷玩上了?”达米安不屑地撇撇嘴,看大爷把你砍碎了!
“五分钟啊,好长时间啊……为什么不立刻开始攻击呢?”维拉克皱眉,“这可不是姚言的风格啊!”
“不……不是这样的,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海特兰的面色更苍白了,他可不是维拉克,自负为天才,化名海特兰的纳特兰,此时已经想通了这中间的关节。
此时达米安已经抽出了背后的长剑,他身边的侍者立刻吓得向后退了好多步,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敢说。小酒馆里面的其他冒险者,此时都把目光转了过来。
“死吧!”一剑挥出,长剑带起了破风声,划过了头顶的标志。
但是长剑却落空了,因为那斩雷标志,本就空无一物,只是一个影子而已。
连连挥了几剑,却没有效果,达米安也不想在这里被众人看笑话,郁闷地打了一壶酒,打算回去喝,那斩雷标志还是悬在他的头顶,和他一同移动。
“斩雷之盾第二次排除攻击开始,攻击角度,上方,攻击强度,2。”时不时抬头看看天空的达米安终于等来了第二次攻击,在斩雷标志化成迷你眼魔之后,他一剑挡开了那解离射线,然后砍在了迷你眼魔的身上。但是没用,即便是在攻击的时候,眼魔依然是一道虚影。
抬起手中的长剑看了一眼,光洁的金属剑脊把解离射线反射开来,只在上面留下了一个灼烧的黑点,并没有损伤到长剑。
“斩雷之盾第二次排除攻击失败,下次排除开始倒计时,攻击间隔,四分五十五秒;攻击角度,待定,攻击强度,3。倒计时开始。”
“没意思,直接调到最大,轰杀他们吧。”维拉克道。
“等等!”海特兰连忙道,“维拉克大人,难道您没看出来姚言会长的目的吗?”
“目的?”被海特兰这么一提示,维拉克顿时开始思考了,思考了半天,他疑惑道:“什么目的?”
海特兰无奈泄气道:“您难道没发觉吗?每次攻击强度提升,每次倒计时时间变短,每时每刻都必须绷紧神经,否则就会死。如果持续五分钟、十分钟,这样还无所谓,但是如果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一天,两天呢?”
“他们会完全崩溃的,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海特兰看着显示在光幕上的达米安,怜悯道。
“不是吧……”维拉克掰着手指头,想着那种情况,想明白之后,顿时吸了一口凉气,一拍巴掌,道:“不愧是姚言会长,真阴险,他这分明是要把这些人折磨的生不如死啊!”
不过,立刻他就显露出来了身为被姚言熏陶最久的矮人的恶劣一面,坏笑道:“这么爽的事情,要不要多引诱一点人来呢?比如说,故意被人劫持走一艘飞艇,然后再看他们乖乖送回来?”
“够呛,飞艇真被劫持走了,怕是那些人宁愿牺牲下属的性命,也会留下飞艇。”海特兰道,“不过,我估计姚言会长会想到这一点。”
此时此刻,海特兰对姚言隐约有那么一点佩服,但是站在敌对立场上的他,立刻就开始思考,该如何才能破解姚言的这种恐怖惩罚。
“果然,要试试有什么法术可以破解这东西啊……”海特兰喃喃自语。
“你在说什么?你看这个,这家伙,哈哈!”那边维拉克开始切换目标,然后排了一大堆目标监控在面前,看着众人各种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哈哈大笑,道:“这些傻瓜,他们还不知道大难临头了。”
这其中,海特兰看到了一名自己的心腹,面色顿时更难看了。
很快,第三次攻击到了,这次攻击依然没有效果,不过他们也都发现,这次攻击的速度明显提高,躲避起来并不像第一次那么轻松了。
随着第四次倒数开始,很多人都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妙。
二百八十八
不论是在做什么,吃饭也好,睡觉也好,蹲厕所也好,甚至是逛妓院也好,不论做什么都不能超过五分钟,而且这个时间还在不停变短。
难言的焦虑在心中蔓延,刚刚喝了两口酒的达米安再也无法淡定了,他的脚下已经多了好几个小孔,长剑上也多了一个窟窿,第六次攻击,就已经不再是长剑可以格挡的了。
解离射线的威力,和输入其中的能量有直接关系,理论上来说,这个魔法的威力,可以无限大。
“分会长!”实在是没办法的达米安不得不去找分会长帮忙,分会长虽然也只有十五级,但是本身是一名魔法师,应该会有办法吧。
但是,进入了分会长的房间之后,他就发现分会长头发散乱,面色苍白,如同被人强奸了一般的失魂落魄。在分会长的头顶上,也悬浮着一个亮晶晶的斩雷标志。
“分会长?”伸出一根手指,达米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
“我试过所有的办法了。”分会长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现在只剩下一个方法了。”
“什么办法?”达米安心中有点不妙的想法。
“我去裂界试试。”分会长道。
“哦……”达米安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转不动了。
再躲开一次攻击之后,达米安发现分会长如同游魂一般从裂界里面出来了,他的面色白里透青,青里透黑,黑里透紫,紫中带红,红得喷血……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孤独与无助,两个人此时恨不得抱住对方,大哭一场。
“死就死吧!”有时候,面对绝境的时候,很多冒险者会如此想,因为那时候根本就没有时间好好想一想,甚至没有时间去思考,只能凭借本能行事,如果努力拼一场,说不定能够活下来呢?
抱着这样的心理,很多冒险者可以视死如归地发动冲锋。
但是,如果是这样无穷无尽的倒计时呢?每一分每一秒都耗尽心力,每一时每一刻都不能松懈。
“会长大人真厉害啊!”像小媳妇一样抱着自己的肩膀,把身体缩成一团,维拉克突然觉得这些人实在是太惨了,太可怜了,太无助了。
此时此刻,时间才过去不到半小时,就已经有人快要崩溃了,他们用尽了各种办法,却都无法躲开斩雷系统的追杀。
或许,斩雷之盾并不是完全无敌的,或许有办法解决,但是那至少也是传奇级别以上的人了,这群人却是没有办法的。
看他们在街上发疯一般跑,开着魔动车疯狂逃跑,或者藏到地下室、地下室的地窖,又或者躲到裂界里,或者离开初叶城,甚至有一个冒险者跑到法师塔,把自己传送到了遥远的绿野高原,都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
而这个过程中,纳特兰所想到的各种各样的方法,都被事实一一否决了,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暂时不要再做什么过激的事情比较好。
而这次事件,此时也已经在整个初叶城引起了轰动,初叶城虽然很大,但是飞艇事件本就是大事,这些头顶上悬浮着斩雷标志的家伙,又是如此多,提示和警告的声音,又是如此大。
一个小时后,第一个牺牲者出现了。
这个冒险者并非是一时疏忽,没有躲开攻击,而是他决定铤而走险,想要劫持斩雷公会的成员,威胁斩雷之盾系统。
在斩雷系统前看着的维拉克刚刚皱起眉头,就听到斩雷之盾发出警报:“目标极度危险,调整为高级。”
这一次,那人没躲过去,直接被一道解离射线从头顶进入,进入体内穿透过去。
那道解离射线和之前小打小闹的解离射线完全不同,这道解离射线足有碗口粗,解离射线穿过之后,那人的脑袋只剩下一个圆筒状的东西,脖子整个消失了,原本脖子所在的位置,是一个碗口大的大洞。
而他脚下,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正冒出袅袅的青烟。
这是解离射线?这尼玛是魔动炮好吧!
随着他轰然倒在了地上,无数看热闹的人面色顿时惨白了起来,而不少在旁边观望,头顶上顶着斩雷标志的人,几乎都绝望了。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看到一个同病相怜的可怜人被直接轰杀,达米安差点哭出声来。
我不过是执行一个任务而已,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是听命行事而已,你们去找公会的高层啊,干吗找我啊!
该死的公会高层,为什么都没露面,难道我不是为了公会吗?为什么会这样?
不论他藏在什么地方,脑袋上悬浮着的斩雷标志都会让他暴露出来,躲在房间里等死?那种压抑的感觉,让他们几乎疯狂。
可跑出来,在街上的时候,周围那些人看死人的眼神,却让他们更加崩溃。
随着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更多的牺牲者出现了。
有的是铤而走险被直接轰杀,有的是没有躲过去,而死在了无穷无尽的折磨之中。
达米安一咬牙,转身向斩雷公会初叶城分会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
此时初叶城分会的公会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在公会门口,还有两个残缺不全的尸体,这是想要直接冲进公会的冲动的家伙,已经被轰杀了。
达米安提心吊胆地走到了这里,却发现分会长也在,仅仅一个多小时而已,他却好像是老了好几岁一般,华贵的法师长袍上,已经多了好几个裂缝,左手上一处伤口还在流血,和战士比起来,行动并不敏捷的法师想要躲避攻击更难。
相视一眼,甚至连苦笑的表情都做不出来,达米安小心翼翼地蹭到了公会门口,那两具尸体之外的位置,抬头看了一眼斩雷徽章,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什么骄傲,什么尊严,都没有生命来得更重要,如果给达米安一个选择的机会,他绝对不会再去执行那次任务。
他把胸口的金杯公会的徽章摘下来,恶狠狠地丢在地上,然后大声道:“姚言会长大人,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姚言,但是这个刚刚崛起的公会的天才少年会长,他们都是知道的,而在行动之前,他们也都得到了关于斩雷公会的很多资料,这些资料上把一切都写得很清楚。
达米安的做法引发了连锁反应,一时间无数的人从四面八方的角落里跑出来,跪在了斩雷公会前面的广场上。
“姚言会长大人,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会长大人,还请会长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会长大人,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指望我养活呢,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会长大人,如果您放过我,我愿意加入斩雷公会,为您当牛做马,会长大人,求求您了!”
各种各样哀告的声音,各种职业的冒险者,其中实力最低的,也在十级以上,即便是在初叶城,也算是高手了。
周围无数人指指点点,但是这些人已经顾不上什么面子了。
眼看着时间又到了,众人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各种躲避攻击的方式,让人眼花缭乱,彼此互相干扰之下,又有人死在了解离射线之下,顿时给众人的心中蒙上了更多的阴影。
无奈,斩雷公会的大门,虽然大开着,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似乎完全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在这种情况下,有人顶受不了压力,再次对公会大门发起了攻击,但是结果却是多了几个尸体而已。
实力较弱的人,此时已经渐渐顶不住了,即便是时刻紧绷神经,也不一定能够躲过攻击了。
各种哀告声顿时又响起来,若是不知道事情发展的,还以为这群哭天抢地的,是死了丈夫的妇人,谁知道这些人其实全是高手。
其实,若是只有一个人的话,或者直接拿剑架在他们脖子上,怕是他们一个个都宁死也不愿意丢了自己的面子。
但是接近两个小时的压力,一点点压垮了他们的心理防线,而现在,丢人的又不只他们自己,身边那么多人,有一个人开始动摇,其他人就不由自主地跟着学了。
在公会大厅里面坐着,贾克布已经在门后面偷偷看了半天了,越看越觉得,姚言这招真是太损了,他自己向了无数种办法,如果自己被这样对付,要怎么做,但是在不启动先知之瞳的情况下,他完全无解。
大厅里,此时坐满了女鬼们,她们也都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这个世界如此陌生,如此新奇,但是即便如此,她们也知道,能够做到这个地步,这个姚言有多厉害。
“好变态的方法……”看那些实力和他们不相上下的人痛哭流涕,痛苦哀告,众人心有戚戚焉。
终于,坐在柜台后面的莉莉丝站了起来,抱着似乎完全睡着了的黑猫,慢慢走了出去。
“出来了,出来了!”公会走出来的小小身影,让四周的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