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这个状态,所以向荣力主派自己手下头号勇将鲍越来这里清剿。向荣的整个方略是利用自己的兵力优势,同时对这些乱民滋生地发起攻击,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由于这次要打仗,士兵身上的粮食都暂时放下,交给旬州府看守。这背了好几天的几十斤粮食一旦卸下,顿时觉得轻快了不少,所以这支队伍推进很快,上午刚过一半,就已经进入了北山三里地区。
骄兵悍将向来是连在一起的,这鲍越打仗勇敢在向军门麾下第一,他带的兵军纪败坏也是首屈一指,到了这里,就是进了乱民区,乱民区也就是敌人地盘,当然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因此,见到这里有数座民宅临街而立,走在前列的兵丁一拥而上,踹开门就冲进屋子里,准备见东西就抢。有人拦就杀。管他是良民还是**,反正到时候都要领赏的。
不过,他们彻底失望了。屋子里空空如也!不但没有什么贵重之物,连粮食、饮水、家具等都没有,到处干干净净,显见主人临走的时候有充足的时间作善后。
这些空手而归的士兵大怒,一把火把这些房子全都烧了。
继续往前走,所遇到的房屋依然是一无所有,它们的遭遇也都是被付之一炬,所过之处到处浓烟滚滚,火焰冲天。士兵这样胡作非为,没有一个人干涉。
这样找东西烧房子的一路折腾,到达石达开所居住的北山上里已经午饭时间了。这些清兵本来想到这里来就食,也就是强粮食做饭吃,没有想到走遍了北山下里和北山中里,一粒粮食也没有得到,现在已经饥肠辘辘了。早上杀过来那股凶悍,已经掉下了一大截。
前面没有找到粮食,这里也别指望了,一翻,果然也是颗粒皆无。
正要继续故伎重演烧房子,有个眼神好的清兵忽然看到二里地外的一块平地上有不少。赶紧告诉领队都司。
鲍越正在那里暴跳如雷,顺着那士兵的手指看去,果然是大队人马!他骑在马上,看得更清楚一些,立刻确定这就是他要找的当地人!至于是不是乱民,他才不管!
这下半天的怒气有了宣泄口,他一声令下,就带头冲了出去。其余的马步兵丁也都动作快捷,紧跟着就追了上去,果然还是有很高的军事素质,反应灵敏。
一经跑动,骑兵和步兵就分开了。二千骑兵如同一股旋风刮了过去,只用了一分多钟就跑到那群人聚集的地方,在跨过这块农田就可以冲进这群乱民之中,肆意杀戮了。
这个时候鲍越已经换位到了这个冲锋集团的中心,前面的三百多人跃马就冲上了隔在中间的田地,突然,异变突生,“轰隆”一声,这些战马和骑士都不见了!
第二波未及刹住,又有一百多人马重蹈覆辙,也不见了踪影。两起突变激起了满天灰尘。
等到灰尘落地,众人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坑,刚才不见的人马都掉落其中,正在那里挣扎,四面八方伸出一条条挠钩,正在把人一个个地捉去,一会儿的工夫,三百多人都被捉住带走,连马都被带走了。原来坑底铺满了厚厚一层干草,摔下去的马根本没有受伤。
鲍越气得七窍生烟,指挥骑兵从左右两翼继续攻击。这次他没有集团冲锋,而是派单人独骑现去试探。
结果两翼的试探者都安然无恙。鲍越这才一声令下,所以得骑兵冲锋而上。
没有阻挡的敌骑二个呼吸就和那里列队而战的天军撞在了一起,立刻就是一片人仰马翻。
左翼的营队是重棒营,他们分成三排站立待敌。敌人冲锋的时候,他们八十斤狼牙棒全都高高举起,敌人一到,重棒猛击,一下把前面的百余匹战马脑袋打碎,倒在重棒营面前。
第一排倒下,并没有停止敌骑的冲锋,第二排的敌兵控制战马绕过那些倒地的障碍,继续攻击而上。这是重棒营第一排向左侧的空隙横跨一步,第二排的战士一步跨前,手中的狼牙棒始终保持高举。
说时迟那时快,两造又是轰然相撞,防守方还是简单一棒,把近前的战马全部击倒!
接着就是骑兵的第三波,与重棒第三排相撞,结果和前二次一样,只是在前后排交接的时候,有几个战士慢了一步,前后排挤在了一起,冲锋的敌兵抓住机会,急冲而上,冲了进来。
可是他们突破了两排,把那些拥挤在一起的战士杀死,自己却被第三排的重棒打倒,他们可没有乱,站在那里以逸待劳。
原来这三排站立,不但可以轮番杀敌,而且是三层防守。
鲍越作战虽然很勇猛,但是他不傻,看到三波冲锋如同浪花打礁石,尽数碎灭,只好勒令大家暂停进攻,等待步兵上来。
在同一时间里,右翼也发生了大体相同的攻防交锋。不同的是,防守方是天军的巨斧营。他们的大斧把第一波战马一斧砍去脑袋以后,第二波就被吓住了,可是战马冲刺过程中,不可能一下停止,结果大部分被巨斧砍倒。不过第三波就完全摆脱了巨斧加身的命运。
两翼相加,光是这一轮,就让自己的骑兵损失了五百!鲍越脸都气紫了。
第203章 鲍越穷途末路
工夫不大,二千步兵也已经赶到。鲍越一挥手,就全部压了上去。与此同时,骑兵也同步启动,配合步兵的进攻。
这时候,防守方也已经变阵,右翼的巨斧营原地不动,左翼的重棒营则一分为二,移动到南北两侧;左翼的前锋,则换上了大刀营和长矛营这两个轻装营队。
攻上来的清军步兵也都是经验丰富的沙场老兵,他们见敌人摆好阵势不动,一声呐喊,就冲了上去,意图从气势上摧垮敌人。
待敌人冲到五步之内,在防守方阵营一声暴雷般的吼声响起:“杀!”
刚才还纹丝不动地大刀营和长矛营两千人同时响应,舌绽春雷:“杀!”
随着惊天动地的吼声,犹如两条巨龙,二个营队同时向敌人冲去!
充当龙头的都是武艺高强之辈,甫一接敌,就抢跳刀劈了十几个敌人的突出在前者,然后一头揳进了敌人的大队之中。
大刀营继续前冲,前面开路的刀锋如同闪烁的冷电,敌人触之即溃;后面跟随的大队犹如旋转的绞肉机,滚滚刀光翻腾不已,近者即被卷入,化为齑粉。
并肩而进的长矛营,前锋的龙头都是百里挑一的用矛高手,手中的长八红缨宛如一条条噬人的毒龙,吞吐着闪亮的矛尖,所向无敌。后面的长矛手向左右不断突刺,把一切靠近的东西统统刺透。
这些被冲散的敌兵,只有向左右两边散开。如果没有进入到天**队原先站立的范围,他们就可以返回自己的阵营;而那些靠前的士兵,则正好落人了两边护卫的重棒之下,难逃被灭的结局。
这时冲开敌阵的两个营队,已经冲到了敌阵中心位置,那里正是统领鲍越所在。见到自己的手下节节败退,鲍越的悍勇之气被完全激发,他也不管指挥了,一声怒吼,就怕马舞刀冲了上去。
鲍越拦在长矛营面前,大刀立劈而下,龙头的两柄长矛陡然迎上,“嗞啷啷!”刀矛各自倒卷而回。
原来双方势均力敌,就是武器也是棋逢对手,谁也没有伤到对方。
这鲍越愈挫愈勇,拍马再上,这时队中跃出一个白袍小将,大吼一声:“我来!”
正是天军团长石达开!原来他不愿意呆在团部指挥战斗,而是把那里的事务都交给军师和参谋部,自己却跑到了第一线,厝身在长矛营的龙头部位。现在一看敌军统领武艺高强,按耐不住,一步就跳了出来。
心里话,幸亏我在这里。敌军的统领都亲临战场,难道我们反不如他?
尽管没有马骑,石达开毫无惧色,手中同样的一柄长八长矛挥舞开来,如同九龙在天,转眼就把鲍越给裹在抢风里面。
好个鲍越!陡逢敌手,精神也是瞬间大振。手中一柄青龙偃月大刀舞得水泄不通,把攻来的层层枪锋全部挡住,而且还能抽空攻出一刀两刀。
这里石达开挡住敌方主将,二者僵持在一起。可是士兵之间的对决,却分出了输赢。除了那些骑兵没有再和重棒巨斧营接战以外,步兵的的对垒成了一边倒的局势。就在刚才这点时间里,两条长龙已经把步兵队列彻底贯通!
打又打不过,跑又不敢跑,他们只要聚成小团自保。两个冲营的营队对这些人也理睬,继续对那些大群的敌人攻击,把他们全部冲散。
这鲍越还在全神贯注和石达开厮杀,他的两个副手跑来,一人挡住敌人,一人大声汇报,说步兵已经溃散,赶紧撤退吧!
鲍越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四下一看,自己的步兵只剩下挨打的份了!
见到没有挽回的余地,鲍越也不勉强,当即下令撤退。这时候,又展现了这支部队的素质。
只见那些和重棒营和巨斧营互相牵制的骑兵,立刻就飞马过来,把那些抱成小团的步兵一一解救,然后让他们先走,自己殿后掩护。
这样一来,天军的重装兵优势就无从发挥了。也是没有经验所致,所以让这些已经落入完全下风的敌人从容撤退。
但是,麦轲会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吗?当然不会!天上飞的鸭子他还要煮熟,何况这些送上门来的!
因此,他一方面指挥其它天国部队继续与来犯之敌周旋,一边下达了后续的命令。
这两条破敌的长龙现在继续和敌人纠缠,虽然攻不破敌人的骑兵防御,至少不能让敌人顺利逃脱。与此同时,前面逃跑的步兵却遇到了麻烦——原来不见一人的来路,现在到处都是人了!
这就是麦轲的花活了。他是非常赞同人民战争汪洋大海战略的,而且应用到战术层面。这些敌人既然敢进入我的地盘,我就不客气了,一定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让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果他还有机会的话。
敌人刚想到路边做点什么事情,一把挠钩突然伸出,三下五除二就被拽进了树丛。几个同伴赶紧去救,结果又是几把挠钩,统统被勾倒,成了肉包子打狗。
一个比较散漫的敌兵刚刚偏到路边,“扑通!”掉进了一个陷阱,几个人到坑边一看,只剩下双脚还露在外面,人已经被拖进洞里里去了。同一伍的哥们很仗义,两个人立刻跳了下去,结果立足未稳,两条绳索飞旋而出,把这两个莽汉捆起来拖走了。
众人各个胆战心惊,再也不敢偏离正路,可是这也不能消停。正走着,一团马蜂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人群中,炸窝的马蜂一轰而起,逮住谁蟄谁,队伍顿时一阵大乱。
他们手忙脚乱应付这些干扰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路线,被赶入了一个新的地区。因为只有这个方向走起来才感到安全。而后面的追敌,始终紧紧地咬着他们的尾巴,不断地和殿后的骑兵交锋。
前面的高峰脚下,一大队人马正在严阵以待,不知道是给敌人致命拦截呢,还是给助他们一臂之力,让他们逃出生天。
第204章 红花白藕一家
鲍越这队清兵被石达开团正面硬撼击溃,又被全民皆兵一路围堵,被迫逃往天平寨方向。正在惶惶如落网之鱼,忽然感觉压力陡减,原来路边的骚扰似乎没有了,只剩下后面的大刀长矛两条龙,还在那里,不过也不如以前那样紧逼盯人,而是远远缀着了。
这些清兵心情一松,就觉得浑身疼痛、又累又饿一起袭来。有的步卒立刻就瘫坐在地上,被身边的军官厉声喝起。鲍越如果一发怒,可就后果严重了。
这鲍越也感到了一阵轻松,现在已经接近黄昏,一天行军作战不说,到现在还水米未进呢!按他的想法,这些乌合之众,做到这个程度已经破天荒了。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败在他们手下,也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已经这样厉害了。
他忽然想起临来之前,那个旬州协统领的劝告。有点后悔没有和地方团练联系。另外这里还应该有一个汛的驻地,该汛的统领和驻军更应该了解情况。如果乱民如此厉害,是不是团练也更厉害,至少有一定的水平?
他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想到这乱民就是团练。
正在想着以后如何交待,突然觉得什么不对劲,抬头一看,前面探路的骑兵停止了前行,被一队人马拦住了。
还没有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前面已经开打了!一边打一边听到双方的骂声不断。
“你们这些清狗!今天是别想走了,把狗命都给我留下吧!”
“你们这些天地会的余孽!哪里溜出来的漏网之鱼,今天正好把你们全部擒拿!”
鲍越知道这声音是他的副手之一。和天地会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他的家人都被天地会给杀了;他手上也沾满了天地会志士的鲜血。今天大概遇到了老对手。
实际上,他们还真不把天地会当作势均力敌的对手。因为他们符合乌合之众定义。所以,那个副手三言两语不合,马上开打。就连鲍越都觉得这架打得太不是时候,后面还有条大虫紧跟着呢!
既然打了,就赶紧解决吧。可是打着打着,忽然觉得天地会和过去判若两人了。这个武器比以前好了太多不说,这武功也和以前高了不知道多少。
就说那个叫什么黄鼎凤的家伙吧,这副手,他的名字叫鲍雷。实际是鲍越的一个远房叔伯兄弟,原来和他打时候,三招两式就把他这个姓黄的打得落花流水。可是这次不仅抗住了鲍雷,而且还渐渐占了上风。
这时候士兵和会众也交了手。那些会众手中原来的武器,大多是木制农具,现在竟然和刚才交战的那些乱民使用的武器一样。什么时候这些人的装备都超过了官军了?
武器的持平,士气的天渊之别,使双方的交战很快就见了分晓。那副官鲍雷竟然不敌黄鼎凤,被他一枪扎在了肩膀上面。这还多亏他反应快。否则就被当胸刺中了。
鲍雷抱鞍而归,鲍越打马就要上去为堂弟报仇。可是有人不甘了。原来二人交手的时候,麦轲也赶到战场。他见到敌人已经气馁,一声令下。大家一拥而上。
那个刚刚回来的败军之将,见此情况知道不好,大叫一声:“越哥!你赶紧脱身。我来掩护你!”说着,不顾臂上的伤口疼彻骨髓。直起身子,挺枪就向带头冲过来的石达开冲了上去。所有的剩余骑兵也都紧跟在他的身后。
看来这鲍越治军还是很有一套,竟然得到军心拥戴,关键时刻竟然都愿意舍命阻敌,掩护他脱逃。
这鲍越也是果决的主,知道他再这样坚持下去于事无补,抓住鲍雷争取的这瞬间机会,斜刺里“哗啦啦”地跑出了包围圈。
鲍越刚冲出去,另一个统领马上带着剩余的步卒快速补位,横在了他脱逃的路线,阻挡可能的追兵,和骑兵一样为鲍越逃脱制造机会。
可惜他们算盘打得不错,却没有起多大作用。带着肩伤的鲍雷本来就不是石达开的对方,这下更不行了。他大喝大叫地纠缠石达开,被后者一枪挑飞他手中的枪,然后轻舒猿臂,一把把鲍雷扥了过来,扔给士兵,叫他们绑上。
与此同时,另一个带领步卒的副手,也被麦轲俘虏。随后天地会会众、石达开团众将士一齐发力,把剩下的人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全都擒下,一个漏网的都没有。
随后,麦轲让石达开带领十余名精干士兵去追逃跑的鲍越,务必把他擒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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