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远东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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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远东狂人-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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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这么多人都等在总司令部,原因很简单,因为总司令昨天已正式发布命令,他将于今天下午离开成都,由陆路赶往重庆,稍事休整之后,就将率领部分共和军部队开回湖北。
  不回湖北是不行的,现在建国战争已基本结束,北洋军新建的几个师正沿着京汉铁路摆开,前锋已进抵开封、洛阳,虽然只有半个师的兵力,但是对湖北已形成军事压力,总司令必须赶回湖北坐镇,以稳定人心,并弄清楚北洋军的真实意图。
  包括杨度在内,所有人都不清楚赵北急着赶回湖北的真正原因,在杨度看来,四川的许多事情还需要赵北亲自处理,而且袁世凯至今没有发布“四川都督”的正式委任,对于一向讲究“名正言顺”的总司令而言,他在四川的统治还有被人指手画脚的可能,这对总司令来讲是不可容忍的。
  正当杨度等人揣测着总司令赶回湖北的真正原因时,卫队长田劲夫拿着几张电报底稿走出了总司令的办公室,与杨度等几位熟人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开。
  片刻之后,总司令也走出了办公室,政宣委的干事长张激扬急忙走了过去。
  赵北向众人微笑着说道:“诸位川中父老,诸位革命同志,现在建国战争已近结束,征川之战也结束了,赵某在四川已盘桓数月,光复四川的任务已完成,现在武汉那边还有许多工作需要我去处理,所以,这四川的事务就委托给诸位了。”
  “总司令走后,谁来主持军政府的工作?”杨度急忙问道。
  四川军政府现在的首脑是赵北,赵北一走,四川军政府不可能由赵北在武汉遥控指挥,至少应该有一个总司令的傀儡,这个傀儡人选基本上可以肯定就是共和军里的某位将领,杨度急切的想知道谁会接替赵北的职务,向一边的张激扬望去,觉得此人接任的可能性比较大,如果是此人的话,那么拉拢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我已建议中枢,暂时在四川实行军政分离,军事事务仍由我主持,民政事务交由省长和议院处理。皙子,我这个‘四川都督’也是四川百姓公推的,虽然现在中枢不方便正式发布任命,但并不代表四川百姓的民意就可以被忽视,等与日本交涉结束,这个‘四川都督’我是当仁不让的!”
  赵北的表态让四川缙绅和地方官员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同时也让杨度的心猛的向下一沉。
  “项城失策,我亦失策。这个赵总司令如此跋扈,已是尾大不掉之势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杨度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后悔当初建议袁世凯委任赵北做“西南六省盐政督办”了,早知道总司令如此贪恋权势的话,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力相助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当初袁世凯不肯任命赵北做盐政督办的话,那么写进宪法里的“总统制”也就不能得以实现,这算来算去,袁世凯和杨度当时还真的是别无选择。
  明知是饮鸩止渴也必须喝下那杯毒酒,袁世凯不仅喝了,而且还在继续喝,杨度会不会也跟着继续喝呢?
  杨度自己也不知道。
  ……
  数日后,重庆朝天门码头,一艘炮舰正在码头上升火起锚,船尾飘扬的那面铁血共和旗格外的鲜艳。
  共和军总司令赵北伫立在露天舰桥上,在一帮部下的陪同下举目远眺,向岸上那些欢送总司令归鄂的士民代表和议员挥手示意。
  从成都赶到重庆后,赵北只在这座山城休息了半天,次日就乘船东行,离开重庆之前在省议院出席了一次议员全体会议,在会议上当众宣布:虽然“川汉路款亏空案”仍在审理之中,但是川汉铁路公司的所有股票继续有效,绝不贬值,至于亏空路款部分,一律视为经营中的亏损,将来铁路修建完毕之后,一旦赢利,股票持有人即可兑现股票,而且从现在起四川全省不再强征“租股”,铁路公司实现完全的商业化,并再次对铁路公司董事会进行改组。
  作为对川民的补偿,同时也作为征川之战中四川百姓对革命军的支持的回报,赵北同时以四川公推都督的身份宣布四川田赋普免一年。
  这两项措施不仅迅速稳定了人心,同时也使总司令的威信留在了四川。
  “秀豪,看看吧,这就是民意,这就是民心。”
  望着那如山如海的士民代表,赵北对站在身边的蓝天蔚只说了一句话。
  一句话就已经足够了,“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话已不必说了。
  赵北当然不知道,就在他率领船队起航东行之后,四个衣衫破烂不堪的逃犯也赶到了重庆,虽然他们晚到了半天,没有赶上总司令的欢送仪式,但是那天的情形却通过百姓的嘴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赵北,爷跟你势不两立!”端锦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个人很会收买人心,是个很难对付的对手。”西泽公雄叹了口气。
  “端爷,您就别站这里了,前头就是日本租界,咱们快过去,等西泽先生跟人接上头,咱们就化装成日本人逃到辽东去,瞧瞧咱老祖宗当年打天下的龙兴之地。”贵山插了句嘴。
  “几位,你们也不瞧瞧,那日本租界外头都站着革命军呢,咱们过去,会不会被人抓回去?华阳县狱那把大火虽然烧得及时,咱们都逃了出来,可是哲森却被追兵打死了,要是咱们再被抓回去,那就得跟哲森埋一个坑里了。”额勒登布小声提醒了一句。
  不过这句提醒换来的却是端锦的一个巴掌。
  “你小子以为日本人只住租界里?西泽先生说得好,当时就不该带上你这蠢货!半点屁用没有,尽说丧气话!”
  “爷,您别生气。在牢里的时候奴才脾气不好,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奴才到了辽东,咋说也是个旗丁,就是上阵打仗,也能扛枪不是?”
  这帮逃犯聚在一起嘀咕了半天,这才调头往租界方向走去,不过没敢靠近,而是敲开一间不起眼的小绸缎店,鬼鬼祟祟的躲了进去。
  夜幕很快笼罩下来。
  重庆,这座山城又恢复了静谧。
  深夜,一封加密电报通过架设在重庆的一部无线电报机拍发出去,电报的内容如果翻译出来,只有十一个字:
  “‘曼佗罗小组’已经组建完毕。”
  第234章 军人设计师
  天阴得厉害,潮湿而又闷热的空气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长江上传来两声汽笛,那是横行江面的列强炮舰在耀武扬威,汽笛声停歇之后,江边的号子又高亢了起来,夹杂在号子中的是报童们的吆喝声。
  “号外!号外!中日交涉进行顺利。”
  “袁大总统声明!中日友好为远东和平之根本。”
  “英国公使盛赞,袁大总统实乃远东第一外交人才!”
  “各省都督通电,拥护中枢决策!同盟会、光复会联合声明,两党谈判取得重大进展,两党合并之日不远!川南局势微妙,共进会、川南镇守使不睦,川南之战一触即发!”
  报童的吆喝声中,偶尔会有人走上前,摸出几个铜子购买一张自己感兴趣的报纸,然后或站或坐,认真研究报纸上的消息。
  这里是南京下关招商局码头栈桥,由于战乱逐步平息,搭乘轮船旅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南来北往的商人、学生、劳工、洋人与那些因伤退伍的军人混杂在一起,乱哄哄的挤在码头上下,没头苍蝇般的走来走去,喊叫声此起彼伏,皮箱、藤箱被人高举在头顶,在人群中移动着,远远望去就像无主的飘萍,谁也不知道它们将飘向何方。
  码头上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和军人满头大汗的挥舞着手里的木棍,赶羊一样将各色人等赶到他们应该呆的地方去,腿脚慢的人少不了挨上几棍,三教九流各色人士自然不会错过这发财的好机会,也混在人群中瞥来瞥去,寻找着合适的下手目标。
  在一片乱哄哄中,谢缵泰好不容易挤出人群,走到一条排椅边,花了两个铜子从一个地痞手里买了个位置,用方言骂了一句之后,才惬意的坐了下去,将夹在腋下的那张报纸取下,展开浏览。
  正看得起劲时,却听跟前有人喊了一句:“重安,你倒是清闲,还有工夫看报。”
  谢缵泰抬起头,见冯如满头大汗的站在他跟前,于是歉意的笑笑,说道:“左右一时半会儿上不了船,找个椅子歇歇,从香港到上海,再从上海到南京,这一路之上忙的连张报纸都没看过,现在正好瞥两眼最新消息。自如,看你累得不轻,这个座就让给你了,这可是花了两个铜子才买来的。”说完,站起身,将座让给了冯如。
  冯如坐在排椅上,解下系在手腕上的毛巾,不停的擦汗,抬头问道:“这报上有什么新闻?”
  谢缵泰将报纸递了过去,指着一个版面,说道:“别的新闻也没什么,倒是四川又有新闻,田振邦和共进会的贵州都督闹翻了,扬言要兵戎相见,共进会请总司令居中调停。”
  冯如看了看报上的消息,叹道:“咱们到香港不过半个月工夫,四川又要打仗了。田振邦要做川南王,共进会又不肯从川南撤退,要是真打起来,不知道谁赢?”
  谢缵泰也叹了一声,张了张嘴,但终究是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冯如到底是年轻人,又一心扑在技术上,对于政治太过天真,川南的局势紧张,只怕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田振邦就是共和军的马前卒,这仗要真打起来,共进会方面要面对的可不仅仅只是田镇守使那支七千人的部队,共和军或许不会直接出面,可是也绝对不会坐视田振邦败北。
  谢缵泰与冯如是上个月离开武汉的,两人奉了赵北的命令去香港接收组建飞机厂所必需的机器设备以及飞机,并聘请技术人员,除此之外,还顺带着为四川盐业公司联系购买真空制盐的全套设备。
  这些设备、机器都是美国华人商会帮助购买的,由美国洪门派人将这些设备、机器押运到香港,谢缵泰与冯如再将这些设备、机器从香港运回武汉,顺便从香港再聘请几个技术人员,办妥之后,他们就立即带着机器设备返回,在上海登岸,办完了机器入关手续,没等喘口气,共和军的采购代表就在码头将两人截住,将两张船票送到两人手里,催促他们立即带着飞机和机器设备返回武汉,为飞机厂的早日开工做出贡献。
  两人不敢耽搁,拿着船票就上了一班去往武汉的班轮,但船航行到南京下关码头补充煤炭时被驻扎当地的北洋军征用,渡部队过江围剿苏北盐枭武装,船上的乘客都被士兵们赶了下来,谢缵泰和冯如的行程就此耽搁下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随船搭载的那近百口木箱总算是紧赶慢赶卸了下来,没有被北洋军截去。刚才两人一直忙着指挥工人卸货搬货,还要找地方存货,焦头烂额了半天,这才得空喘口气。
  两人本来拍了电报,请总司令派炮舰到南京接机器设备,但是总司令回电却说炮舰现在根本无法抽调,要他们自己想办法,两人也只好先把机器设备搬到仓库存放。
  一个工头挤出人群,走到冯如跟前,点头哈腰的说道:“冯先生,您吩咐的事情我已办妥,一条法国船,真正的洋船,不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华船,那船要去武汉,只装了些压舱的煤炭,两点钟后起锚,您要不嫌脏,可以坐那条船,船东我已说好了,装上机器箱子的话,每口箱子另付大洋两块。”
  谢缵泰惊讶道:“自如,你刚才去雇船了?坐法国船?”
  冯如点点头,说道:“总不能在这里干坐着吧。咱们原先那条船被北洋军征用,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咱们多耽搁一天,那飞机厂就迟一天建成,我现在是归心似箭,莫说是法国船,便是日本船,我也敢坐。咱们把船票退了,马上就坐法国船走,现在总司令已命人将那两架飞机从四川运回武汉了,再加上咱们运回来的这几架飞机,咱们共和军的飞行队也算是傲视群雄了。”
  说完,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大洋,交给那工头,道了谢,也不管谢缵泰愿不愿意,拉着他就走。
  两人跟着工头离开码头栈桥,向那艘法国船的泊位走去,沿途遇到不少和他们相同遭遇的乘客,都因为船只被军队征用而无法继续行程,有的人唉声叹气,有的人大声咒骂,更多的人则像他们一样满世界寻找可以替代的船只。
  苏北自从革命军兴以来,各种武装团伙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犹以盐枭势力最为雄厚,作为盐枭里的头号人物,原伪清巡防缉私营帮统徐宝山虽然已经倒向共和政府,被委任为苏北镇守使,但其他的盐枭并不买徐宝山的帐,不少头目都存着趁乱大捞一把的心思,根本不将共和政府放在眼里,对此,袁世凯大总统除了严令徐宝山强力弹压之外,还不得不动用驻扎在江苏的北洋军第五镇,将其调往苏北,重兵进剿。北洋势力在南边本就单薄,如此一来,弹压江苏地面的力量更是捉襟见肘,迫不得已之下,袁世凯只好学着锡良当初的做法,大肆招安绿林、会党武装,一时之间,苏南各色武装齐集南京,将这座六朝古都搞得乌烟瘴气,外地商人根本不敢在这里久留。
  等跟着工头到了法国货轮的泊位,谢缵泰与冯如顿时傻眼,只见那码头上黑压压一片,都是拖着行李、扛着包裹的乘客显然,不止是他们看中了这条顺风船。
  北洋军征用了南京附近所有的华船,只有洋船还能自由航行,这年头只要挂了外国旗,基本上就可以无视本国政府,无论是帝制政府还是共和政府,因此,向华商出售外国国旗并注册船籍也成了许多洋行的正规生意。
  在场的乘客至少有一百多人,这些人要是都上了船,恐怕就没地方装机器和飞机了,谢缵泰与冯如立即打消了搭乘这艘货轮的念头。
  码头上还有另外几艘悬挂外国旗的轮船,船东有中有洋,谢缵泰与冯如挨个打听,但没有一艘船是去武汉的,只有一艘去九江的小轮船,但一来吨位太小,二来要在九江转船,很是麻烦,所以两人到底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船只。
  两人垂头丧气的调头就走,去堆放机器的仓库又瞥了两眼,叮嘱守卫仔细看守机器,随即带着几个技工离开码头,在港口外头的街上找了个小吃摊吃午饭。
  冯如边吃边研究一张草图,谢缵泰不像他这么不专心,一手端着碗豆腐脑,一手抓着包子,一口一口的仔细品尝,前几天一直在船上晃来晃去,不可能有什么胃口,还是在陆地上吃得安稳。
  还没等两人吃完这顿简单的午饭,却从街上远远传来一阵喧嚣,两人扭头望去,看见街道拐角过来一队青年,男青年居多,少数几个女青年点缀其间,众人身穿各色服装,走在前头的人还高举着几幅标语,后面的人则在沿途散发传单,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在高喊口号。
  “拒绝卖国条约!维护国家尊严!”
  “打倒北洋政阀!拥护政党政治!”
  “袁世凯,卖国贼!”
  “唐绍仪,无骨无能,丧权辱国!”
  等这群人走到小吃摊边,谢缵泰才看清那标语,写得却是“外争国权”、“内抚民心”之类的,和他们的口号基本一致。
  一个青年学生模样的人将几张传单递到谢缵泰眼前,说道:“先生,吃完了饭跟我们一起去争国权吧。中国要想强大,就要团结全国各阶层人士。”
  谢缵泰接过传单,向那青年笑了笑,坐在他身边的冯如只是抬头看了眼那青年,随即又埋首下去,继续研究那张飞机草图。
  等那些人走远,谢缵泰才将手里的那几张传单仔细看了看,端起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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