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牙- 第13部分

　　　　刘汉东似乎想起了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也有点怕了。

　　　　李剑锐好奇的问道：“怎么回事啊？说说？”

　　　　刘汉东叹了口气，说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时候刘汉东从地方调过来没多久，还不熟悉陈锋的脾气。虽然有人劝过他，但是他在地方上横贯了，觉得自己要天才有天才，要傲骨有傲骨，完全不当回事。

　　　　有天中午，拉着大家一起喝酒，老兵们都比较有分寸，喝的差不多就停了。刘汉东不肯，他也是个能喝的主，就跟人划拳，赢了人家喝一杯，输了他喝两杯。死活要拉着大家一起喝个痛快。

　　　　没把别人灌醉，他自己就高了。队友们把他抬到宿舍，都去训练了。陈锋点名，问：“刘汉东呢？”

　　　　大伙都知道这事瞒不住，直说：“喝高了。”

　　　　下午正常训练，训练结束后，陈锋就让几个队员把刘汉东从床上叫起来。可是刘汉东喝的是烂醉如泥，根本叫不醒。

　　　　当时陈锋发话了：“对付他这样的，我有的是办法！来人！”

　　　　于是刘汉东悲催的一夜开始了，那一夜，让他终身难忘。

　　　　陈锋先是命令把他绑在训练场旁边额水泥柱上，然后就开始水柱猛冲。他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被绑了，还有人拿着水龙对着他冲个不停。哗哗的水柱持续了半个小时。

　　　　其实被水柱冲了两分钟他就醒了，才喊了一句：“放开我！”就被高压水柱灌了一嘴巴水。

　　　　而后他每喊一次，就要被水柱对着脑袋冲三分钟。他还记得自己那时候总共喊了三次。就没敢开口了。

　　　　三十分钟后，队员把浑身颤抖刘汉东放开，带着他来到陈锋面前。

　　　　陈锋说：“喝酒，喝醉了，你本事不小！我这里，从不限制战士喝酒，只要能喝的，敞开了喝，没人管你。”

　　　　刘汉东想说点什么，让陈锋消消气，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冷的。盛夏的晚上，他浑身衣服滴着水，脸色比死人还白。谁站他身边都能听到一阵“咔咔”声，像是老鼠啃木头，别奇怪，那是刘汉东的在打冷颤，牙齿打架，停不下来。

　　　　可是这事没完。

　　　　陈锋又说了：“我不管你在地方有多牛逼，你家有多大的背景，来了豹牙突击队，是龙，就给我盘着，是虎，就给我卧着。”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听说过么？”陈锋望着刘汉东问道。

　　　　可惜他什么都说不出来，甚至身体都一直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所以，在这里。你可以喝，随你喝。但是训练必须参加，命令必须服从！现在我命令你，回去整备，五分钟后回到训练场！要不然就给我从哪来滚回哪去！”

　　　　陈锋所说的后果是他不能承受的：内退。当兵的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好不容易，削减了脑袋钻进来，然后因为表现不合格，被退地方，档案发还。那比开除还让人难受。被开除的还能对着不熟悉的人吹牛皮，比如：我带着兄弟们打架，最后都我一个人扛了，类似这样那样的狗血借口。

　　　　内退，档案上都会写的清清楚楚：不合格，军籍退回。对于任何一个有血性的汉子都是天大的耻辱。而且还要在老地方继续当兵直到退役。

　　　　他当时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跑回宿舍，叠被子，装行李。好心的刘汉东给他偷偷塞了块压缩饼干。后来他认了刘汉东做兄弟。

　　　　按照陈锋的要求，那一夜，刘汉东围着训练场跑了个通宵，跌倒了，爬起来，继续跑，站不起来就爬，总之没有停下来过。

　　　　那一夜，陈锋坐在看台上看着他跑了一夜。

第0030章　内鬼

　　　　第二天，训练结束。李剑锐踏在前往医务所的路上，抬头看看天空，晚霞中，流云漫卷。他的心情其实充满了忐忑。因为今天不是一号。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去看夏医生。

　　　　其实每天，训练结束，他都想第一时间到医务所去，他甚至期待每天都是一号。哪怕时间飞逝，两人瞬间苍老，也算是相守到白头了吧。

　　　　他走的速度并不快，比他平时的步速慢了三分之一。如果熟悉的队友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一定会扑上来问个究竟：什么事能让他愁成这个样子？

　　　　一路上他都反复的在脑海里演练该说点什么，如果夏医生问他怎么提前来了，他该怎么说；如果夏医生指责他不守承诺，他又该怎么回答；如果…有太多的如果，他想想都头大。

　　　　谁第一次谈恋爱不是磕磕碰碰过来的？虽然夏医生不会承认，但是在李剑锐的心里他是这么认为的。

　　　　快到医务所的时候，他望着淡绿色的大门，犹豫起来。最终他决定还是到夏医生的住所去，好好的谈一谈，或许事情会有转机呢？

　　　　想着他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沿着绿道向夏医生那栋孤独的小楼走去。

　　　　天色暗淡，这时大概也是夏医生吃饭的时间了。想着和夏医生一起晚饭的时光，李剑锐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幸福而纯真。

　　　　突然偏僻的树林中传来一句：“他妈的，…”

　　　　声音低沉下去，似乎刻意压制了自己的嗓音。

　　　　李剑锐顿时停了下来，闪身到行道树旁，然后稍稍探出头去。

　　　　狙击手的眼睛要比常人锐利的多，即使这样天擦黑的情况下，他仍旧看到了远处大约200米外的树林中两个昏暗的身影。

　　　　出于好奇，李剑锐轻手轻脚的慢慢靠了过去。

　　　　“大哥，我没有，东西被南城的刀疤老三抢了。”一个声音不停的重复着。

　　　　旁边高大的身影则不时的爆出一句粗口，但是声音都压得很低，不是“草泥马”就是“他妈的”。边骂着，边用脚踢在那小个子身上。

　　　　李剑锐又靠近了一些，已经能够挺清楚，高个子踢打小个子的声音了。他停下，躲在树后。

　　　　高个子问道：“你他妈没告诉他们，这批货有来历？动不得？”说完又是一脚，“噗”的一声轻响。

　　　　李剑锐听得出，这一脚力度不小，但是小个子只是晃了晃。他估计这样一脚如果踢在一般人身上，能把人一脚踢飞。看来这个小个子也不简单。

　　　　“老大，我说了。刀疤老三很吊，他说：叫你老大来见我，我心情好，就赏他俩钱买下了。他还说…”小个子不敢说了。

　　　　“噗噗”两脚，“他妈的，说！”

　　　　“他还说，要是心情不好，今天连我都剁了。老大，你要为我做主啊。小的差点就回不来了！”小个子说话带上哭腔。

　　　　“麻辣隔壁的，什么东西，敢跟国家军队对着干！”大个子恨恨的说道。

　　　　小个子赶紧说道：“他有后台，很大。听说是nj市委书记的人。您知道的，整个nj市，南城是油水最多的地方。都被刀疤老三一个人控制着。前几年根本没听过这号人物，以前咱们的买卖一向都是顺风顺水的。后来政府换届了，以前的市委书记被双开以后，南城混乱了一阵子。就是那时候，刀疤老三冒了起来。”

　　　　“接着说，他妈的，以前怎么不告诉我！”高个子说完又是一脚。

　　　　“后来他带人砍了当时四大天王的老二和老三，又收编了老大，慢慢就控制了南城。我也打听过，但是他的来历查不出来，光是道上流传的版本就有不下十种。不过我估计最有可能的是，他是新上任的市委书记手下的老人，跟着一路打拼过来的。”

　　　　高个子将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骂道“**妈，这也太黑了！黑白两道都给他一个人吃干净了，让劳资去吃屎吗？”

　　　　李剑锐听到他深呼吸了几下，似乎平静了一点。大概在考虑什么事情。

　　　　“富贵那边怎么说？”

　　　　“…我没敢去码头，就直接赶过来告诉你了。”

　　　　“哦，我想想看。妈的，定金都已经喂给军火库那帮子狗日的了，一卡车56式冲锋枪他妈不见到了。我操！刀疤老三这是把我往死里逼啊。”

　　　　小个子疾病乱投医的说道：“大哥，别打别打，你说会不会是富贵…出卖我们？”

　　　　高个子想了一会，说道：“不可能，我跟富贵合作这么多年了，没必要现在才卖我。”

　　　　小个子提醒道：“这次的货量最大，抵得上前两年的总和了啊。”

　　　　沉默了许久，高个子才说道：“你去和富贵说，货出了问题，要过两天再给他。另外给我调查刀疤老三的所有资料，给你三天时间。”

　　　　小个子连忙说：“是是，大哥，我已经在调查了。”说完转身就走。

　　　　望着他的背影，高个子说道：“慌什么？阿祥，你不要想跑，没用的，你该知道以前阿城是什么下场。上了这条船，就别想下去。除非有天，我能上岸了，你也就跟着我上岸了。”

　　　　阿祥的步伐停顿了一下，然后加快速度，消失在了黑暗中。

　　　　那个高个子一拳砸在了身旁的树干上，“碰”的一声，树干摇了摇，落叶纷纷落下。

　　　　李剑锐看着高个子离去的身影，权衡再三，还是决定留在原地，而不是跟踪。因为他连这人的样子都看不清楚，虽然已经可以从他们的对话中判断出，这个人应该就是野豹团的人，但是究竟是兵还是士官，都很难说。线索太少了。而且还有军械库的人参与在内，一个不查就会打草惊蛇。

　　　　既然他们约定三天后再见，那么还是有机会的。

　　　　李剑锐打消了去夏医生住所的念头，慢慢的走在路上。反复回忆着两人的对话，整理着线索，想要理出一个头绪。

　　　　首先可是确定，不是陈锋这个小队的人。但是野豹团2000多号人，也仅仅排除了31个，还有李剑锐认识的有限额几个人外，其他的他基本都不认识。

　　　　难道要告诉黑脸？他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有三天，自己先想想办法。

第0031章　困局

　　　　当他回到宿舍，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应该分两条路走，一条路就是调查56式冲锋枪的流向，这个比较麻烦，又不能直接询问军械库，那样就露馅了。另一条就是调查高个子，这一点或许是个突破口。

　　　　熄灯号还未吹响，几个室友正围着一起打牌。准确的说是四个人在打升级，另外几个在旁边围观。李剑锐看到了几个不认识的面孔，不知道是谁的老乡还是朋友。 刘雄飞看到李剑锐回来，甩了根烟给他，问道：“去检查的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小毛病而已。”李剑锐面不改色的说道。

　　　　“什么小毛病，看来刘汉东昨天说的，你都吃了？今天当屁放掉了是不是？跟你说，…”

　　　　只听刘雄飞从身体构造说道dna，然后从人类发展史说道探索银河系。李剑锐看他的架势估计要开始说三皇五帝了，赶紧打住。

　　　　“这几个没见过啊，赶紧介绍介绍。”李剑锐说道。

　　　　“他们啊，炮兵连的，那天大会都看过你表演。加上张汉涛回去把你吹得神乎其神的，就想来参观参观。”

　　　　“嘿，我说，刘雄飞，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参观参观？你给解释解释，是说我像大熊猫还是说我们这儿就是nj动物园？”

　　　　刘雄飞嘿嘿笑着说：“你像大熊猫！”

　　　　“滚粗。”李剑锐给了刘雄飞一个“我鄙视你”的眼神。

　　　　几个陌生面孔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都抄着手，看着这两个活宝作相声。、看到响声快结束了，都走过来。有点少白头的青年战士伸出右手，一边自我介绍着：“我叫周子昂，你好，你就是李剑锐吧。”

　　　　李剑锐也连忙和对方握手，点点头：“我就是李剑锐。感谢你们日理万机，还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来我们这里参观考察。”

　　　　周子昂听到李剑锐搞怪的说法，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用力摇了摇紧握的双手：“灾区人民都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代表党中央，代表全国十三亿人民群众，代表我们炮兵连，给你们带来亲切的慰问。”

　　　　他旁边一个高高瘦瘦的白了一眼，说道：“****学的不错，怎么最后就不会说人话了呢？”

　　　　周子昂笑着说道：“这个会说人话的兄弟是王伟，我们连的**高手。**技术和张汉涛不相上下。”

　　　　说完还将另外两个也拉过来一一介绍。最后拿出两瓶二锅头，说是礼物，一定要李剑锐收下。李剑锐直接开了，几个人坐在另一个桌子开始边喝酒边吹牛。 李剑锐趁这个机会打算探听一下，毕竟这几人都是别的连队的。

　　　　酒过三巡，李剑锐就说道：“我今天无意中碰到一个高手。”

　　　　“你都是第一了，还有高手藏着不出来？我不信。”

　　　　“是个格斗高手。你们别看我打枪还行，那是我从小就打，习惯了。可是说到打架，你们别笑，就刘雄飞一个就能收拾我好几个。”

　　　　周子昂马上学了个龟波功的姿势，双手一推，问道：“是这样？”

　　　　“去你的。我看他一拳打在树上，碗口大的大树，都震得厉害。力道十足啊。”

　　　　“我靠，力道十足就是高手？你怎么不说汽车飞机是高手呢。”马上有人嚷嚷了。

　　　　李剑锐一想也对啊，但是他总不能说看见一高个子对着个小个子猛踹，然后小个子看起来挺厉害，高个子自然更厉害。

　　　　但是这样线索就断了，要想别的办法，李剑锐有说：“也不是这么说，我觉得挺有缘，想拜个师。”

　　　　“只要你有钱，跟谁都有缘。你懂的。”刘雄飞猥琐的声音响起。

　　　　王伟笑道：“哥，你这话说道点子上了，来敬你一个。”

　　　　另一个炮兵连的战士坏笑着端详了李剑锐一番，问道：“高手，你还没有女朋友吧？”

　　　　“没有，怎么扯到这个上面去了？”

　　　　“没准你爱上了个有缘人，所以…”

　　　　“卧槽！咱别说这个了，行吗？我罚一杯。”李剑锐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赶紧干了一杯，权当暖暖身子。

　　　　李剑锐这才发现，福尔摩斯不好当啊，自己还真不是那块料。

　　　　连续干了几杯后，李剑锐又想出来了一个损招，装着晕晕乎乎的样子，说道：“其实今天我去看蔡琳来着。”

　　　　“你不是去医务所吗？”

　　　　“我回来的路上拐过去的，你猜怎么着？”

　　　　“猜猜，猜你妹啊，你以为是我猜你猜大家猜呢？”

　　　　“那时候天都快黑了，我看到一个男的，从女兵宿舍附近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粉红的胸罩。”

　　　　“有这事？”

　　　　“有，必须有！他妈的，我就追啊，可是那孙子跑的贼快，一转眼就不见了。”

　　　　周子昂先是干了一杯，望着李剑锐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不开玩笑！”听起来挺郑重的。

　　　　王伟连忙劝道：“别激动，别激动，听听李剑锐怎么说的。”

　　　　李剑锐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说出去话，泼出去的水，可没法收。看周子昂的架势，如果自己说的是假话，说不定什么反应。

　　　　他赶紧点点头：“千真万确！那个男的大概身高一米九，看起来挺壮实的。”

　　　　周子昂追问道：“长什么样？”

　　　　“太黑了，看不到。不过我追他的时候他还骂我，威胁我。如果再让我遇到，我能听出来。”

　　　　王伟在旁边解释道：“你们别见怪，他女朋友就在女兵营。刚才担心过度了。”

　　　　说完拿起酒瓶子挨个倒满：“来来来，走一个。”

　　　　然后对李剑锐说：“谢谢你提醒，我们回去会打听打听，是哪里出来的渣滓。”

　　　　周子昂恨恨的说：“让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