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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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牙-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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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墨阳问道:“又杀了一个?”

    “是啊,他们派了一个侦察兵,被我击毙了。”李剑锐答道。

    这时,一捆绳索从墙头飞过来,李剑锐眼疾手快的抄住。

    墙那边,宋爱国喊道:“抓紧了吗?”

    李剑锐双手在绳索上边分别掺了一圈,然后又在胳臂上边绕了一圈,喊道:“好了,快上来。”

    话音刚落,就感觉胳臂上和手上同时一紧,小指粗的绳子已经绷紧了。宋爱国正在墙那边向上爬着。旁边的李墨阳也过来帮忙,双手抓住空中绷直的绳子,减轻李剑锐的压力。但是这样的绳子是不适合在向后拉动的,如果经不起墙头的摩擦或是撞到锐利的尖角,就有可能断裂。毕竟只是宋爱国仓促之间准备的一次性用品。现在宋爱国只能依靠自己的臂力拉住绳子,双脚蹬在墙壁上,向上移动了。这样可以尽量减少绳子的震动,减小摩擦。

    但是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就是因为事情会发生在“意料之外”!

    就在宋爱国快要接近墙头的时候,背后的巷子里传出了嘈杂的脚步声。不用回头都能知道,是掸帮革命党的士兵们。宋爱国看着近在咫尺的墙头,双臂爆发出更大的力量,猛的向上一窜。他知道自己如果落在掸帮革命党的手里,估计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且现在胜利就在眼前了,只要再向上二十公分,就可以用手搭住墙头,那时候也可以更方便的借力,轻松的越墙而去。

    “哥也可以潇洒的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宋爱国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很有自信的。虽然这些年没有参加过什么战斗了,连打架的次数都少得可怜。但是转行做了专职厨师,身上的力气并没有减小,反而对力量的掌握更加精确了。

    但是一声枪响,打破了他的幻想,他几乎能够听到细微的“嗖”的一声,然后是墙壁上的“啪”的轻响。那是子弹打在墙壁的红砖上的声音。宋爱国背后起了一层鸡皮,这是多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面对死亡了?他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当初在青莱作战的时候。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平衡者身体,也平衡着心中的恐惧。

    下边的匪兵喊道:“麻痹的,打偏了!”

    另一个匪兵举起枪,粗略的瞄准了宋爱国,“呯”的一声打在宋爱国的右臂。他的手顿时失去了控制,这一枪切断了右臂的筋腱,让他一时间使不出力气。

    宋爱国左臂还用力拉住绳索,身体挂在靠近墙头的地方。

    在匪军眼中,现在的宋爱国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肉靶子。

    匪军们看着宋爱国说道:“怎么样,我们也有狙击手!哈哈”

    刚才打中宋爱国的那名士兵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战士有的伸出大拇指表示赞扬,有的亲热的拍拍他的肩膀。

    有的直接夸道:“不错啊,你将来看来真的能够成为一名狙击手!这一枪打得很有水平!”

    “打出了我们掸帮革命党的风格!”

    “打出了我们的军威!”

    “打出了我们的国威!”

    匪兵们一时间群情振奋,刚才被李剑锐压制的阴影仿佛在这一枪中烟消云散了。他们从新找回了尊严,找回了骄傲。

    只有那个正在被视为未来狙击手的战士自己知道,他刚才其实是瞄准了宋爱国的背心射击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竟然打中了右臂。一点点小偏差,一点点而已,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下边的匪兵喊道:“宋爱国!你还不下来?真当我们不敢杀你?别以为你帮我们党魁做过几次天朝菜,就能混过去!”

    宋爱国抬起头,看着下边的匪军们:“我下来不下来,不都是一个样子。难道我下来你们就能放过我?”

    匪兵哈哈大笑:“我知道你以前在青莱当过几年兵,你硬气!老子告诉你,硬气有个吊用?你不下来,我们就把你当靶子打!麻痹的你吊在上边,以为自己是耶稣啊?”

    说实话,宋爱国这时候背后就差个十字架了,如果再把双臂张开,那还真的像是芒新镇基督教堂里边的耶稣雕像。

    下边的战士已经开始瞄准宋爱国,想要把他当活靶子打。

    宋爱国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的右臂,献血正顺着手臂流动,从指间滴下。他想起了火焰中的烈士尸体,想起了t01上的寺庙,想到那个问题。有些遗憾:或许那个问题永远的无法得到答案了!

    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宋爱国抬起头来:“我这就下来,不过请答应我一个请求。”

    匪兵说道:“麻痹的,你就快死了,还有什么资格提要求!”

    说着抬起手里的56式冲锋枪扣动扳机,打在宋爱国身旁的墙壁上。溅起一团土灰。

第0193章 分金砖

    宋爱国说道:“我要去镇上的寺庙一趟!”语音平淡,好像是在说着:“我要去吃个早餐。”或是“我去散散步。”一样的小事。

    但是听了这句话,墙角下边的匪兵们却静了下来,眼神复杂的看着宋爱国,目光中的带着各种各样的表情:或是疑惑、或是敬佩、或是惊异、或是不屑。

    围墙对面的秘密小队们都一头雾水,等着贾红杰将宋爱国的话翻译成中文。但是这时候,如果交战的双方之间,没有这堵围墙的话,秘密小队一定会发现,贾红杰的表情竟然和对立的匪兵一样复杂。

    李墨阳忍不住问道:“宋爱国说了什么?”

    “他说:他要到镇上的寺庙一趟。这是原话。”贾红杰说道。

    乐平不屑的说道:“什么叫临时抱佛脚?呵呵,这回可算是见到真人真事了!”

    齐爱国也跟着说道:“难道这样,掸帮革命党就回放过他?那几个和尚有那么大的权利吗?真是异想天开!”

    听着两人的话语,贾红杰苦笑了一下,这就是文化的隔阂。

    这时候李剑锐和李墨阳都觉得手里突然一松,如果不是时刻提着精神,差点就要因为控制不住摔一跤。

    是宋爱国松开了绳索。他已经不可能翻墙过来,跟着秘密小队一起行动了。

    当他落在地面,双腿一曲,卸掉了落下来的撞击,左手拍在地上。缓缓的站起身后,环视着身前的匪兵们,眼神异常的清澈,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那样的笑容,匪兵们多少都有些熟悉,因为那种笑容中不代表开心或是喜悦,也没有任何的嘲讽。那种熟悉的感觉源自大家都见识过的佛像,或是得道高僧。作为东南亚人,可以说每个人一生都会与佛教扯上不解之缘。即便是自己不是佛教徒,身边也总有那么几个信奉佛教的人。

    所以,他们能看的出,现在宋爱国的身上已经有了一些僧侣的样子,或者说是气质。

    一个匪兵问道:“你想要成为苦行僧?”

    这是所有匪兵心中的问题,现在已经有人问了出来,大家都望着宋爱国等待他的答案。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答案,关系到宋爱国的生死。

    因为根据古老的传统,一个人无论犯过什么过错,一旦投身空门,就表示着放弃一切。而世俗间的恩怨也就从此断绝,谁也不得追究。

    虽然这样的习俗在天朝解放后,就彻底取消了,标榜着天朝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法治社会。但是在东南亚地区,这样的习俗还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保留。

    而在芒新镇这样的偏远地方,对这些古老的习俗还是非常尊重的。因为一个人投身空门意味着:“昨日种种,如同昨**!今日种种,如同今日生!”

    从他成为苦行僧的那一刻起,就代表着他已经死去了!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毅力,成为僧侣不是想当就当的。一旦被人发现某人身入空门,只是为了避祸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一旦僧侣还俗,那就是千刀万剐的大刑。

    当然,这样的空子还是有人去钻的,因为战乱,有时候僧侣也会选择移居避祸,所以如果逃到别的地方去,只要不被人发现,动机不纯的僧侣还俗的现象不在少数。

    所以才会有僧侣在战乱中被杀死的事情发生。过去的很多时候,僧侣是作为类似红十字会一般存在的民间组织,经常会为伤痛的人提供一些有限的帮助。或是为死者进行超度。

    宋爱国如果说自己打算成为一名苦行僧的话,现在就回被匪兵们带到寺庙,看着僧侣们接收他,然后就算是这个人已经死了。不过如果宋爱国后来逃跑了,还俗了,不巧又被人发现了,那么不只是宋爱国要遭殃,整个寺庙的苦行僧都会连带着倒霉。所以想要当苦行僧也不是想当就当,说当就当的,那需要得到僧人的认可和接收。从此寺庙的僧侣还要肩负多一份责任。

    只见宋爱国缓缓的摇摇头:“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成为苦行僧,但是我确实有个问题要问问那里的大师!”

    匪兵们再次感到困惑,这个宋爱国说话太他妈绕弯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当还是不当!于是开始争论起来,墙角下顿时成了菜市场,乱哄哄的。

    有人说:“带他去!当不当,要那里的大师们说了算!”

    也有人说:“他又不是去当苦行僧,这不合规矩,应该把他毙了!”

    折中的说法就是:“把他带回总部,让党魁看看怎么处理他!”说这样的话的人就是个墙头草,还是个高级墙头草,什么麻烦都推的滴水不漏。

    但是,出于对苦行僧的尊崇,匪兵们最终同意带宋爱国到寺庙去,让大师们决定,他的生死去留。

    毕竟这些僧侣在芒新镇已经很长时间了,究竟有多久,很多人都记不起来了。至少宋爱国在芒新镇扎根的时候,庙宇已经老旧不堪了,在他的印象中,出于安全因素,才在五年前进行过修缮。

    几个士兵开始搜查他的衣物,从腰间拔出跟随了宋爱国多年的五四手枪,面带喜色插在自己的腰上。当他们打开防雨布袋,看到几十块小金砖时,眼睛立马红了。

    宋爱国说道:“你们大家分了吧,希望不要因为这些而发生矛盾。”

    他的话马上引起了旁边匪兵的注意,纷纷围上来。宋爱国眼看着**就要发生,劈手夺过士兵手里的袋子,高高举起:“我的手里,是我这些年的积蓄。现在为了公平起见,由我来分给大家!谁赞成?谁反对?”

    那个匪兵开始还想上前夺过布袋,但是被旁边的人一把拉住了。大家商量了一下,也觉得由宋爱国分配比较合适,因为他才是能够唯一公平、公正的人。其他的匪兵,谁没有个亲戚朋友的,这个分多点,那个分少点,谁都会有意见。

    但是宋爱国孤家寡人,平时和他们这些底下的小兵没什么交集。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已经打算要出家了,此时正是对他心智是否公允的一种测试。如果不能让大家满意了,或是有失偏颇了,估计寺庙里的苦行僧们也不会接受他。

第0194章 前进在战火中

    一个匪兵举起手里的枪,用力晃了晃,说道:“我赞成!”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即使匪军里有人不同意,但是看到这么多举起的56式冲锋枪,也都跟着举起来自己手中的枪支,表示支持。

    当看到大家都同意了以后,宋爱国说道:“那就开始吧!”

    匪兵们的眼睛里现在只有金子。

    宋爱国温和的点点头,笑容中满怀着慈悲,突然用中文大吼了一声:“你们向西南一直走!我去不了了!兄弟们保重吧!”

    两个士兵用枪口碰了碰宋爱国的胳膊,说道:“妈的!想耍什么花样!”

    被他这突然的一声狮子吼,周围的匪兵马上有紧张起来。

    “我在和朋友们道别。我说别他妈围着我啊,你们还想不想我帮你们分金子了!”

    匪兵们的注意力马上又被金子吸引过去。他们都知道,此刻,秘密小队就在墙的另一边,但是想要当英雄的人毕竟是少数。再说想当英雄还要有英雄的命啊,一个不好运,就会英雄变烈士,那时候谁他妈还记得你啊?一个虚头巴脑的称号,远远不如眼前闪亮的金砖值钱!

    贾红杰在墙那边做着同声翻译,听到宋爱国的话以后说道:“我们走吧,宋爱国正在给匪军分金子。帮助我们拖延时间!我们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

    李墨阳看着墙壁,似乎想要将这堵围墙看穿,然后再看看宋爱国心理到底在想些什么。

    可惜他看不到,看不到宋爱国脸上慈悲祥和的笑容,也看不到他右臂上的弹孔和地下的鲜血。只能无奈的转过身,做了一个出发的手势。默默的走在队伍的前边。

    秘密小队在没有宋爱国带领的情况下,继续向着西南方向前进。

    芒新镇的街道没几条,但是巷子不少。李剑锐看着成排的高脚屋,再看看东北方的天空,那里已经升起了十几道黑色的烟柱,而且还有不少很淡的烟雾从不同的地方升起。整个t01似乎到处都点燃了,现在只是没有彻底燃烧一般。

    远处传来隐约的枪声,咒骂声,女人的大声哀求和孩子的啼哭声交织在一起。芒新镇再也不是那个安静的小镇,随着风向的改变,这里迟早会被烧成一片废墟,活下来的人们会陆续迁走,寻找下一个栖身之地。

    再过一段时间,杂草会从瓦砾和废墟中长出来,昆虫和动物们会陆续的回到这片曾经栖息过的场地。几场雨过后,大概茅草就会长到一人高了,或是比人还要高。几年后,这里就会变成一片新的热带雨林,除了那条贯穿东西的十七号公路。

    这样的幻想在李剑锐的脑海中,像是电影一般的放映着,瞬时间沧海桑田。

    他不禁想到了宋爱国,不知道当了和尚是不是能够活下来,躲过这场战火呢?

    队伍一直在行进,李剑锐机械的跟随着前边的齐爱国,脑子里胡思乱想,眼睛习惯性的搜索着各个适合藏匿的射击点。

    直到不远处的道路被人用路障堵住。队伍才停了下来。

    说是路障,其实只是一堆燃烧着的垃圾。或许本身并不是垃圾,从轮廓上看来,是一堆桌椅板凳,还有衣柜,木床等等。但是这些都是木质的东西,堆在路中央,燃烧着熊熊火焰,就成了路障。

    李墨阳警惕的看着路两边的房子。都是砖瓦结构的。左边的是一层,右边的是两层。

    显然两层小楼是附近最好的制高点,李墨阳喊了一句:“戒备,找到藏匿的敌人!从现在看是,无差别攻击,一切拦路的都视为敌方,必须第一时间击毙!”

    李剑锐不知道这算是战场上的瞬息万变,还是李墨阳的朝令夕改,不过现在没有宋爱国这个向导,估计什么“尽量保持隐匿,不要交火”都成了屁话,现在只能强攻突袭了!

    听到命令,战士们迅速找到合适的隐藏点。乐平直接躲进了高脚屋底下,用瞄准镜观察着前方的情况。齐爱国跟他的身后。

    李墨阳则冲出几步,一脚踢开了右边一间房屋紧锁的大门。其他的队员也跟着钻进去。

    大厅里边摆着一个饭桌,桌上的饭菜还冒着淡淡的香气,李墨阳走上去用手谈了谈温度,说道:“这里的人刚走没多久,饭菜还是热的。”

    吴国云立刻沿着走廊向内搜索,李剑锐跟在身后。靠着走廊只有两道房门,都敞开着,一间里边摆了一张木床,另一个房间像是仓库,里边堆着垃圾,还有一个简易的马桶,散发着恶臭。

    “草,这些人都不冲厕所吗!”吴国云皱着鼻子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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