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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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我的女儿-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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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晨霜噎住了,望着女儿摇摇晃晃着豆芽菜似的单薄身子,她不知是该回答行或是不行。这个时期的女孩子呵,若是在国内还是父母掌上明珠奶奶爷爷眼中的小皇帝,还挑挑剔剔地说这个好吃那个不好吃,吵吵闹闹地要买名牌衣鞋呢,谁会想到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为了自己的学费去打工?苏晨霜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女儿,心里感觉到好酸好酸。

  晓晓又对母亲说:“妈妈,我爸在飞机上说他会给我学费,他听我说你每个月才赚1000元钱,就说你要给我吃给我穿给我住还要给我读书,一定是很困难。那时我还不知道你连这1000元都没了,还笑嘻嘻地对他说没事,我妈本事大着呢。”晓晓说到这里,有点难过话说不下去了,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爸他说他可以承担我读书的所有费用。可是我已经告诉他,我自己会打工赚学费的。我爸听了点头说好。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读书,让爸爸妈妈放心。”晓晓把话说得很重,她不轻易在苏晨霜面前提到“爸爸”这个称呼,但是现在很是严肃地说着。

  苏晨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孩子,已经把一切都给朱正同说了吧。朱正同也是希望晓晓能读上一所好学校的,苏晨霜脸上的沉重不由地荡开了,她想起当年朱正同每次送孩子上学,总是牵起孩子的手大声地说,走,我们今天去北大了。到了第二天,朱正同便与孩子说:今天我们该去清华了。那时苏晨霜还说,孩子小,你这样说她会搞糊涂的,可是朱正同却理直气壮说这是早期教育,儿童的智力就是这样开发了,远大理想也是这样树立了。想到这里,苏晨霜又皱起了眉头,既然晓晓如此对朱正同说了,那么朱正同也肯定在为晓晓的学费操心,苏晨霜希望自己能独立承担起对孩子的责任,她不希望自己接受任何人的馈赠,这个任何人也包括自己的前夫朱正同。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八节
苏晨霜接到朱正同的电话时晓晓刚睡着,已是深夜11时了,坐了飞机在奔波了几千公里,晓晓累得睁不开眼,一倒下来便是呼噜呼噜地睡着了。苏晨霜看看了睡梦中还面带着微笑的晓晓自己也不由地微笑了,心想不知女儿此时是不是想到了新的学校新的同学?朱正同在电话里说,他已经人在楼下。苏晨霜脱口而出答道:“你等一会儿,我马上下楼接你。”

  话一说出口苏晨霜自己也吃了一惊,若是过去,她的回答一定是:时间迟了,你还是回去早点休息吧。从结婚到离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朱正同总是笑容可掬地面对着苏晨霜,但苏晨霜自己心里有着结不开的疙瘩化不开的情结,一副心情老是不由自主。有的时候,正面看着朱正同才说上两句话,待一转身,那身影子便是张力浩的了,于是,苏晨霜心便忽地往下沉着,一张脸黑黑地拉长了。

  可是今天,苏晨霜惊诧地发现与朱正同说话时心态很是平稳,就像是遇见了一个多年前的老同学,平平静静地不失分寸地。朱正同不是一个坏人,这句话过去母亲常说苏晨霜常听,可就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是做不到心平气静地与他面对面交流?苏晨霜在电梯里还若有所思,是年岁的增长让自己学会了心平气和还是这两年异国他乡的生活慢慢磨平了自己的心绪?独自一人带着孩子来这里读书,与国内的舒适和稳定相比较,生活虽然艰难了一些自己辛苦了一些,但在体验艰难与辛苦的同时,却也慢慢地改变了自己过去拿不起放不下的心态,这不能不算是一件好事。走出了电梯苏晨霜第一眼看到了朱正同那张笑眯眯的脸,于是苏晨霜也笑了,笑得很单纯,不是为了过去也不是为今后,她只是想笑一笑。

  朱正同走进了房间,认真地看了看睡得正熟的晓晓,半响才回过头来说:“时间过得真快,以前看晓晓,放在床上才那么一点儿长,那时候还老怕她翻个身不小心会掉到床下。现在你看啊,从头到尾都快把整个床都给占满了。”言语之间充满了深深的父爱,苏晨霜心里暖暖的嘴里却默默不语。朱正同转过了身,轻轻地扶住了苏晨霜的肩膀,一声感叹:“霜霜,这些年辛苦你了,累了吧?”苏晨霜抬起了自己的眼睛,看着眼前的朱正同,双眉轻轻地展开,微微地笑了。朱正同搂着苏晨霜单薄的肩膀,一个转身,两个人往客厅走去。苏晨霜顺手带上了晓晓房间的门,她怕吵醒正在深睡中的女儿。

  这是一间很朴素的屋子,简朴的桌椅加上几样同样简朴的用具,一点装饰一些点缀全都没,和苏晨霜的性格倒是很贴近,母女俩住着也挺合适的。“我是送晓晓学费来的。”朱正同在客厅的沙发一角上坐下,就开口说道。他空出了身边的位子,示意了一下,希望苏晨霜能就势坐下,一家人过日子就是这样,没必要远隔千里说句话。但是苏晨霜却径直走到了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这也行,朱正同有空间能细细地打量着对方。自从苏晨霜带着晓晓走出国门之后,或者说更早两三年,今天两人是第一次有机会这样接近地坐着,那怕只是面对面。

  苏晨霜瘦了,尽管她自己不肯承认,但是朱正同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还有,黑了,脸上的皮肤好像一只失水多日的橙子,黄中带着黑,看了让人心疼,朱正同心里不由地一悸。苏晨霜张开了嘴,像似想说些什么,但是朱正同迅速把话给拦住了。他说,“我知道这些年你已经为晓晓读书做好了准备,但是,我这一部分无论如何还是要出的,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权力。”停顿一会儿,只是一会儿,朱正同又说:“我不会连这点的权力也被剥夺了吧?”朱正同说得很严肃很认真,语气中有一种男人不可抗拒的霸道。

  苏晨霜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现在连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是在拒绝还是在接受?她略低着头,没敢用眼睛直视着面前的朱正同,不知怎么地,一股子的羞涩竟悄悄地从心底里漫延开来。

  朱正同太熟悉苏晨霜这副表情了,每每遇到尴尬事,她都是如此这般哭笑不得左右不是的表情,就像一个诚实的小学生想说谎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眼睛眉毛五官全艰难地拧在了一块,齐心协力地想摆脱困境。想到困境这两个字,朱正同又开口道:“霜霜,这两年你和晓晓生活得怎么样?告诉我!” 。 想看书来

第九节
苏晨霜抬起头,见到朱正同诚恳的目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迅速调动着眼睛眉毛鼻子嘴唇,极力表现出一副轻松的表情,正欲开口却又一次被朱正同挡住了话。

  “听晓晓说,你除了平时的工作之外,还跑来跑去做家教?”

  原来是谈家教,苏晨霜还以为问日子是不是过得比较艰难。苏晨霜就怕朱正同把她现在简单朴素的生活与国内大款挥金如土的潇洒做排列比较,她知道朱正同自己就属于后者。苏晨霜放心地一笑,说,“在这里大家都是这样,生活毕竟不比国内那般轻松,都是要吃饭的。做个家教不算什么,有时间就做吧,也是我的专业。你也知道,我看见孩子们就开心,多教两个孩子觉得自己很充实呢,反正我也不累。”

  朱正同点了点头,“这我知道。问题是你自己就没有休息时间了,一个星期才休息一天,这一天你不多睡一会儿不多做点吃不和晓晓俩一道说说话,还东跑西跑地学生上课,你是真的不累?”

  苏晨霜摇摇头,说:“正同,来到国外以后我才深切地体会到,要让自己生活的好一些,就要付出多一点。想想在国内时吃大锅饭的时候,干多干少一个样,都是拿这些钱,想多赚点都没有门呢,相比之下,我觉得还是资本主义好了。呵,别说我不爱国,我只是说在这种体制下能让我更努力去工作。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对我来说不是太辛苦,真的。”

  苏晨霜说到后面时稍稍地皱了皱眉头,她是半真半假,并没有完全说真话,自己不是铁打的不是钢铸的,有累的时候有困的时候,有时真的很想一句话都不说,躺下身子好好地休息一下。还有的时候真的很想和晓晓一起出门到处走走,就像晓晓小的时候常跟在她的身后那般。可是能行么?出门跑一趟家教好歹是一份收入,要是不跑的话,就缺少这几十块钱,或许晓晓就要少买一些练习薄。

  朱正同直视着苏晨霜的眼睛,问:“霜霜,你是不是很需要钱,来支付晓晓的学费还有你们俩人的生活费?”

  苏晨霜摇摇头。尽管事实是她带出来的钱不可能够她与晓晓坐吃山空,她目前失去了工作可能让她与晓晓俩人生活上陷入困境,但是她还是不想与朱正同谈这个话题,对于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来说,钱的问题永远是最敏感的问题。

  苏晨霜站起身来,与朱正同说了一声:“给你倒一杯水吧。”接着径直走进了橱房。苏晨霜拿出了晓晓新带来的绿茶,放了几片在杯中,再加上一点儿的白糖,然后端出来放在朱正同面前的茶几上。她坐回自己的沙发,轻轻松松地把话题转开了,她说:“正同,这么多年了,你现在还是一个人生活?”

  朱正同没有回答苏晨霜的问话,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前妻语气变得异常的坚定:“告诉我霜霜,你目前的困难!”

  苏晨霜摇了摇头,她不想说,真的不想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已经习惯了把一切事情都静悄悄地放在心底深处,习惯独立承担起生活中的重担,她已经不需要一个人来帮助自己或是同情自己,尽管这人曾经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

  “我很好,晓晓也很好。” 苏晨霜不假思索地说着。

  “是吗?”朱正同摇了摇头,说:“霜霜,你身上这件衣服是我五年前帮你买的吧,你还在穿?”

  苏晨霜不由地低头往身上看了一眼,心头忽地热了起来。五年前,朱正同从上海来看她们母女时带来的这件衬衣,到现在他还能记得?

  朱正同说:“霜霜,这衣服我买的时候是暗红的,那时你还年轻肤色挺白的,配上这衣真是好看,看得我两眼都发直了,哈。现在你看看,这衣服越洗越白了,白得都超过了你的肤色。不过,白一点倒是好,更稳重了,毕竟我们现在都再不年轻。”

  苏晨霜点点头,时间过得真快,晓晓一转眼现在都这么大了,她和朱正同俩人确实是不年轻了。想到这里,苏晨霜又很认真的问了一句:“正同,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啊,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你难道到现在还没有个认认真真地找个人做个伴?”

第十节
这下轮到朱正同发愣了,他问:“你看,我这模样像是一个人的样子吗?”

  听这一问,苏晨霜认真起来了,她先是认认真真地看了看朱正同,然后认认真真地说:“这种事我还真看不出来。”接着,她又很诚恳地补充道:“你知道,我是最不会看人的,包括对你。”

  朱正同赞同这一说法,他喝了一口水平静地说:“霜霜,这句话你倒是真话,如果你能早些看出我的话,我们今天也不会这样。”朱正同浑厚的男中音中带有饱经苍桑的感慨,是啊,人的一生若真有先见之明,能少走多少的弯路?苏晨霜不语,心里却激起了层层的波澜:朱正同的话早些年也曾说过,但自己就是不愿意听,现在听起来,真不是没有道理。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也曾经多次地想过,这些年来若是还有朱正同陪伴在身边自己会不会轻松些坦荡些?

  朱正同把话往下说:“这些年我也时常在想同样的问题:你是不是还是一个人带着晓晓过。我敢肯定你一定是独自一个生活着,因为我对你的了解,你太倔强太固执了。但是到了现在,你却不敢肯定我的生活,可见你对我一直是不太了解呵。”

  苏晨霜摇了摇头,为自己辩解道,“不见得我就不了解你,我知道你这个人有什么事都是放在心里一个人承担着,也知道你常常是嘴里说的随便,但心里却是比别人认真。正同,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之间该结束的早就结束了。我现在是真希望你能早一点找到自己的归宿,你找到了,我也心安。”苏晨霜有点腼碘,笑了一笑补充道,“不然的话,老是心不定神不宁的,觉得是自己的罪过。”苏晨霜说完了这句话,心里不由地一愣,说句公平话,这些年的不安与不宁应该是与朱正同无关,若不是张力浩抢在朱正同的前面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那么现在苏晨霜无论身处何方都能安安静静的生活。想到这里,苏晨霜很是诚恳地补充说了一句:“若不是遇到我的话,你应该能够过上平平安安的生活。”

  朱正同哈哈笑道:“看来你是把我当作自己的包袱了,是不是希望我结了婚你就可以甩掉我这个破破烂烂的包袱了?呵,丢掉包袱轻装上阵,毛主席可是这样说的?霜霜呵霜霜,难道我在你的眼里真的就这么差?”

  苏晨霜也笑了,朱正同总是能让她感到轻松。多久了?自己一直生活在沉重当中,她也想轻松地让自己笑一笑,可是谁能对她说说这般轻松的笑话呢?这房间里,只有晓晓和自己,晚上回到家,晓晓要赶着做功课,自己则在灯下看书或是看报,连个能大声说话的人也没有,更别说能说些自己想说的话,想笑一笑的话。想到这里,她感到一阵的悲哀,若是时间能够倒退,她是多么的希望自己还能像过去那样懒懒散散地坐在自己家中的沙发上,拿一床被单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披在膝盖上,要是心情好的话,就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与朱正同对话:“这冰箱里没牛奶了,你明天记着去买。”“晓晓说了,她今晚要睡大床,你去小房间吧。”“知道了,我明天就去给你买,你今天先吃一点快速面吧。”现在想一想,这种小女人的生活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它平和平常平淡,却是人生的真谛。苏晨霜打断了自己对往事的回想,看着面前还坐着的朱正同,笑着说“不是你差,你很优秀。只是我自己心里过不去,你一个人不太懂得过日子,怕你吃了上顿没下顿,也怕你出门在外,有个风吹雨啉的不懂加一件衣服,能有一个人能照顾你我会感到很高兴。”停顿了一会儿苏晨霜又接着说,“当然,我也担心你太多的心思花在晓晓的身上,会影响你自己今后的生活。”

  朱正同说:“霜霜,你什么时候说话学会了绕圈子了?这一些你都不用担心,第一,在社会主义社会,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我绝对不会吃了上顿没下顿,绝对不可能无法遮风挡雨。第二,今天就是我已经结婚了,我想给晓晓的学费也还是我应该做的事。我们三个人曾经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我闭着眼睛,都能看到你和晓晓站在我的面前!”一个停顿,朱正同又毅然地往下说:“再说,我们之间并没有完全结束,你没嫁我也没娶,再加上一个晓晓,我一直想我们仨什么时候能够团聚在一起?”

第十一节
苏晨霜心里一颤。她抬起头来,直视着朱正同,极力平静地说:“正同,这么多年你该变得却还没变。”

  朱正同问:“什么是我该变的?”

  苏晨霜道:“要学会为自己想想了,你都过四十了,再这样下去你父母也要为你操心的。”

  朱正同摇了摇头,说到父母他有点动感情了。他说:“霜霜,我是四十出头的人了,该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明白,我父母没有为我操心,但是他们却一直在为你和晓晓操心。上了年纪的人了,整天一有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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